卻聽李光順焦急的道:“姑姑勿急、勿急!這撲克是小侄的伴讀劉冕教玩的,小侄沒有辦法,他定然有主意。可恨這厮,居然遲遲不來!”
‘我道是什麽大事惹了太平公主不高興,原來是撲克不會玩了……’劉冕搖頭苦笑一聲,侍立于外拱手道:“小人劉冕求見。”
“劉冕你總算來了,快進來!”李光順急急喚他入内。
“小人遵命。”有外人在此,禮儀繁節那就要一絲不苟。劉冕通報已畢,擡腳走進寝宮客堂,入眼便看到了端坐于賓席的太平公主。
驚豔!
唯此一詞,足以形容劉冕頭一眼看到太平公主的感覺。若大的一個客堂裏,太平公主就宛如夜色之中會發光的明珠,能第一時間吸引人的眼球。
這樣一個豐腴端莊的美人兒,端的是光鮮奪目,渾身上下流光溢彩。一席雪白的軟緞披帛搭在肩上,襯得半裸的肩頭粉嫩光潔。雙臂各戴一圈玉臂彩環,手镯珠鏈叮咚作響。望仙頭髻上插了五六支吊着寶珠的青翠鸾钗。額帖花钿朱唇淡抹柳眉細描,細紗花裙束以粉紅腰縧帶,露出粉紅抹胸和半露的雪白胸脯。
這便是活生生的太平公主?
豈是電影電視上能演出來的味兒!
“小人劉冕,拜見太平公主殿下、拜見樂安郡王殿下。”劉冕收斂眼神不卑不亢,上前行禮。
“罷了。”太平公主年紀雖幼,言行舉止卻透出與年齡不符的威嚴與持重,“你便是樂安的伴讀吧?我聽說這撲克牌是你教玩的,如今來得正好。過來,教我玩兒!”
“小人不敢。”劉冕拱手而拜,身份差異如此,不得不略作矜持。
“哎呀你就過來吧,别推托了。姑姑也不是外人。”李光順情急的嚷道,“來,就坐到桌邊來,與我們同桌玩牌。”
“如此,小人便得罪了。”劉冕走到二人桌邊跪坐下來,一股暗幽清香泌入心脾。
太平公主鳳眼如泓眼角輕揚的盯着劉冕在看,片刻後撲赤一笑:“樂安,你這伴讀卻生得有幾分風liu味道,哪像你,長得像頭小豬崽兒。”
劉冕不由得心中一寒:都說大唐民風開放,男女之間也并無太多避諱拘謹。但一個小姑娘如此當面品評男人,倒也潑辣豪放得緊了。
李光順在這個身份尊貴的姑姑面前不敢造次,隻得呵呵的傻笑:“姑姑說是那就是吧。”
劉冕端坐一側目不斜視:“小人敢問公主殿下,此牌的玩法有何處不明白的?”
“你貴庚?”太平公主答非所問,歪着頭饒有興趣的打量着劉冕。
“小人虛歲十六。”劉冕拱手回應。
“可曾婚娶?家世何方?”太平公主連珠炮一般,再度發問。聲如乳燕,卻又顯露出些許大小姐的居高臨下之态。
“回公主話,小人乃是當朝宰相劉相公之孫,家父單諱一個俊字。小人如今尚未婚娶。”劉冕心中暗笑:怎麽,這太平公主還有查戶口的癖好麽?
李光順在一旁有些急惱:“姑姑問這些作甚,還是讓他教你必勝之法吧!”
“哦……好。”太平公主仿佛回過神來,雙手矜持的搭到了胸下腹間,正了正顔色道:“劉冕,就命你教我撲克必勝之法。”
劉冕心中一笑:還真是大小姐作風,公主氣派十足。這撲克梭哈哪來必勝之法,我若知道豈不是早成賭神了?當初不過是爲了應付李光順無聊時的叨擾,才做出這麽一樣兒東西出來讓他消磨時間。沒成想他自己學藝不精還要教給太平公主來玩。
必勝之法……太平公主的好勝之心果然很強,曆史上的她也是個争好權勢之人吧。
好吧,犯不着跟你較真,你要赢還不簡單麽?
“公主殿下如此尊貴,要想梭哈必勝輕而易舉。”劉冕淡淡微笑,替三人分别發上五張牌來。看面牌,太平公主小得可憐,連個對子都沒有,最大的一個A。李光順得了一對Q的面牌,劉冕自己則是一對7。
“氣死我了,今日這般晦氣,如此小牌!”太平公主嗔怒的揚了一下手,豐滿的胸脯上下輕揚。
李光順沒心沒肺的哈哈直笑:“我的不錯哦,看似要赢!”
“下面,小人便要教公主必勝之法了。”劉冕笑得有些高深莫測,“公主殿下,請你先看自己的底牌。”
太平公主翻看了一下,仍然很惱火,順勢就扔了出來:“小得不能再小了!”
果然,是一條小2。
“公主勿急,請拿回底牌。”劉冕不急不忙,“敢請樂安郡王殿下也亮出底牌。”
李光順的底牌是6,無關勝負。如此他最大面牌便是一對Q。劉冕也亮出了底牌,同樣對最終牌面沒有影響,最大仍是一對7。
照此看來,此局李光順勝出,太平公主完敗。
“公主殿下,小人的必勝之法,隻爲你量身打造。”劉冕忍住笑,認真說道,“公主殿下如此尊貴,大可以使用特權更換自己的底牌。那麽,就請公主在餘下的撲克牌中随意挑選,将底牌更換。”
這不痛不癢的馬屁拍得太平公主心花怒放,她欣然翻開牌來選出一張A,換去了原來的底牌小2。
“公主殿下不僅可以自行更換底牌,還可以提前他人底牌。如此知己知彼,何愁不勝?”劉冕面帶微笑說得很認真,仿佛真正的規則就該如此。
太平公主面露微喜之色,随即又道:“既如此,規則因我一人而打破,衆人不服又當如何?”
“何人敢不服?”劉冕淡淡一句,太平公主眉梢輕揚,看來很是受用。
李光順也趁熱打鐵:“是啊姑姑,誰敢不服?”
劉冕也沒把太平公主當成傻子,補充道:“其實這賭博玩牌,有輸有赢才真有意思。公主殿下若想必勝,則可動用特别規則;若想感受一下勝負之間的快感,則不妨公平競争。如何玩法,全在公主掌握之間。”
果然,之前還稍有疑惑的太平公主,聽到這番話徹底欣然。她不無贊賞的對劉冕道:“劉冕,你很聰明,熟黯這勝負之間的細細韻味。雖說是玩牌,卻也有些人生道理寓于其中。”
劉冕謙遜的微笑拱手回禮:“公主謬贊。小人以爲,人生如賭,二者之間本就有些相通之處。在底牌亮出之前,一切勝負未可料定。人的一生未到蓋棺定論,卻也不好妄下斷言。由此看來,人生如賭,概莫如此。”
“說得好。”太平公主煞感興趣的盯着劉冕在看,“看不出,你倒有幾分真才實學,對人生也有特别的領悟。”
劉冕心中暗笑:我這算是在和她談理想、談人生嗎?
李光順一個不黯世事的小屁孩子,杵在一旁隻知道瞎輪眼睛,全然不知這二人在打什麽幌子。
“聽你這麽一說,我倒是不太樂意動用特别規則,刻意追求每局必勝了。”太平公主漾起嘴角,珠圓玉潤的嘴角有了兩個小酒窩,“來,我們平等的玩上幾局。”
“樂意奉陪。”劉冕已經感覺在自己的腸胃在抗議了,卻也隻得硬着頭皮餓着肚子陪太平公主玩牌。
結果,太平公主手風大轉連連獲勝,一串串銀鈴般的歡笑充盈于客堂之間。李光順和劉冕眼下其實都沒什麽興趣玩牌,卻也隻好強顔歡笑在一旁陪伴。誰讓太平公主是武後最寵愛的女兒、大唐第一公主呢?
誰也不願意得罪這樣的主兒。包括還不太懂事的李光順也懂得這樣的道理。
終于,太平公主自己也玩得有些累了,轉頭看了看窗外,道:“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宮了,省得母後又要責罵。樂安,劉冕,我今天玩得很高興。若有時間,我必然再來東宮找你們一起玩牌。”
“小侄随時恭候。”李光順不敢怠慢,拱手相送。劉冕站起身來拱手立于一旁:“恭送公主殿下。”
太平公主起身,雍容徐徐的走到劉冕身邊,淺然一笑露出貝齒:“劉冕,你很機靈,很會哄人開心。我很想知道,爲什麽許多人見了我不是戰戰兢兢就是俯首帖耳,你卻如此從容淡定?”
劉冕心頭飛快一動,回道:“因爲有許多人在意的隻是公主的身份地位,小人卻是在欣賞公主的魅力才華。公主殿下高貴風雅,小人也隻好從容淡定以作配合。若不如此豈不大煞風景掃了公主雅興?實不相瞞,其實小人心中……卻也有幾分懼怯。”
“嘻嘻,有意思!”太平公主樂得笑了起來,“你真是一個有意思的人!”太平公主欣然大悅,滿心歡喜的翩然而去。
待太平公主走遠後,李光順啧啧道:“劉冕,你小子真行!我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将我那最難伺候的姑姑哄得如此開心!”
劉冕無奈的笑了一笑,自己也籲了一口氣。
但願她少來幾次的好。雖說是絕世容顔,身世夠顯赫名頭也夠響亮……可是,離她越近,是非災禍也就會光顧得越勤密。
這一點曆史已經證明,諸多導演們也都拍爛了,毋庸置疑。
我劉冕自認還不是貪色好玩卻不要性命的登徒浪子,更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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