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時代的火力支援武器,從原始的投石器,直到有炮兵雷達輔助的現代火炮,都不可能達到區分敵我的百分之百命中率。即便是真實世界裏的科技水平最高的美軍,其陸軍作戰規範上,也對步兵呼叫炮火支援的情況,做出了嚴格規定。如果敵我距離在六百米之内,就屬于炮擊危險距離,爲了避免誤傷,是禁止呼叫炮火支援的。
而江海之所以預見地下城軍隊即将趁着夜色發起進攻,就是因爲那四台連續運轉了一天的蒸汽投石器,突然偃旗息鼓了。
每台投石器有三組地精工程兵進行輪換操作。投石器旁邊的石彈也堆成了一座小山,彈藥并不缺乏。所以敵人停止了攻擊唯一原因,就是步兵即将開始進攻,爲了避免誤傷己方,必須讓投石器停火。
江海立即命令已經在城牆上鎮守了一天的士兵撤下去休息。
當換防完畢之後,敵人已經推進到了距離棱堡八百米遠的地方。雖然已經進入了弩炮的射程,不過江海并沒有讓炮手開火。因爲他看到位于黑壓壓一片的敵陣後方,有八座高聳的攻城塔。江海必須要将弩炮的彈藥節約下來,對付這些攻城器械。
如今天色還未完全暗下來,江海得以借助黯淡的夕陽餘晖看清楚敵人的兵力配置。
敵人的部隊組成,是大量的穴居人士兵,大約一萬名左右。除此之外,還有一千名牛頭人戰士。
除了這些攻堅主力之外,還有一些黑暗精靈也在部隊序列中。
由于黑暗精靈以敏捷靈活的身手著稱,一般不穿着重甲,所以如果讓他們冒着箭雨攻城的話,不但發揮不了自身的特長,也極易損失慘重。
沙克特雖然是一名穴居人領主,不過他的麾下,還是有大量從尼根主帥那裏派遣來的黑暗精靈戰士。其中戰鬥力最強,最有名氣的,就是五百名“血腥魔女”。
這些身經百戰,戰鬥技巧及其精湛,甚至已經達到至臻境界的黑暗精靈女戰士,在近戰中是極其可怕的敵人。
她們動作如風,手中的紫水晶雙刀快如閃電,往往在敵人未察覺之前,就将其生命收割。在任何一個地下城指揮官手中,她們都是極其寶貴的突擊力量,往往能夠在戰場上發揮出其不意作用。
不過爲了保持速度與敏捷,這些女戰士隻穿着布料極少,堪比比基尼的外衣。雖然生性淫蕩的黑暗精靈女戰士并不在乎衣着暴露,甚至在戰場上,如果自己的誘人**導緻敵人分心從而被殺死,這些女戰士還會沾沾自喜,并引爲談資。但是男人也許因爲看到她們的美麗身體而忍不住下殺手,不長眼睛,不分美醜的弓弩箭矢卻不會。
所以沙克特把這些易受弓弩殺傷的“血腥魔女”女戰士,都配置給了攻城塔部隊。這樣她們就不用像穴居人和牛頭人那樣扛着梯子,頂着敵人密集的箭雨進攻。粗活髒活就留給下等種族來做好了。高貴的黑暗精靈女戰士,隻需要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然後去享受殺戮的樂趣即可。
“嗚......嗚......”來自地下城軍隊的尖利号角聲在戰場上吹響。進攻正式開始。不過沙克特并沒有立即命令主力部隊進攻。他擡手一揮,一隻由黑暗精靈以及地精工程兵組成的混合部隊,率先列隊向前推進。
這些黑暗精靈都是裝備着弩的遠程兵種,而地精工程兵,則以兩人爲一組,推着一輛輛獨特的木質小車向前進。
這些木質小車隻有兩個輪子,底架十分低矮,在前方安裝着一塊有兩米高,兩米寬的正方形木牆。制作木牆的木料有兩指厚,可以有效的阻擋箭矢。在每一塊木牆中央,還開着一道寬五厘米,高一米的觀察窗口。弓弩手可以通過這個觀察窗口,在木牆後邊向城牆上的敵人射擊。
這種可移動的屏障,顯然是爲了讓己方弓箭手在攻城的時候,與城牆上的弓箭手對射而設計的。
看到這種活動式擋箭牌的出現,江海的神色也不禁凝重起來:“高登這家夥還真是個棘手的敵人,居然弄出這類看似不起眼,但是在攻城戰裏卻有大用的小玩意。”
不過不論敵人有些什麽新招數,江海總是以不變應萬變。他隻是站在牆頭,冷靜的關注着戰局進展。
不一會兒,最前列的地精工程兵與黑暗精靈混合部隊,已經推進到了距離棱堡五百米遠處。在他們的前進方向上,橫躺着兩千具死亡時間已經有一天,在初夏的高溫下開始發臭的穴居人屍體。
這些插滿了箭矢的綠色屍體,就仿佛是一條生與死的警戒線,在警告着所有妄圖進攻棱堡的敵人:不要靠近,否則你會死得很慘——就像這些屍體一樣。
有不少地下城士兵看到了眼前的慘景,都不得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心中沒底。
自己的下場是不是會如同這些屍體一樣凄慘,沒人知道。不過如果此時敢膽怯後退的話,立即就會被督戰官吊死以儆效尤,所以這支部隊在經過短暫的停留之後,繼續前進。唯一的變化是,原本整齊列隊的黑暗精靈弩手,全都躲進了移動木牆的後邊,以兩個黑暗精靈兩個地精工程兵和一堵木牆爲基本單位,總共三百面移動木牆掩護着六百名黑暗精靈弩手,向前推進。
“喲,終于敢走進射程了?”江海眼皮輕輕一擡,下達了射擊命令。
由于堅守了一個白天的守軍已經全部輪換休息去了,所以江海如今在城牆上,隻有七隊共三百五十名剛铎弓手。
江海一聲令下,人數占劣勢的剛铎弓手們立即彎弓拉弦,射出了夜戰的第一輪箭。
笃笃笃笃......
金屬箭頭插入厚木闆的悶響聲開始不斷的傳來。每一個躲在移動木牆後的士兵都是心驚膽戰,他們生怕這唯一的生命保障不夠厚實,或者敵人的箭矢出乎意料的犀利,将這木牆穿透,把自己射成篩子。
不過這種可怕的情況并沒有發生。所有士兵的安然無恙,并且在移動木牆的掩護下,繼續推進——除了那些膽小的地精工程兵被箭隻射中木牆的聲音吓得半死之外,一切正常。
“防禦力的确不錯。”江海給高登的小玩意做出了極高的評價。他不想再浪費剛铎弓手的體力,于是命令全體停止射擊,靜靜的等着敵人靠近。
發現棱堡上的遠程火力突然停止了,這讓所有參加這場攻城戰的地下城士兵都欣喜不已。甚至有人對昨晚沙克特被打敗的具體細節産生了懷疑:被沙克特形容爲“恐怖”的人類箭雨,也不過如此。真不知道這個愚蠢的穴居人領主怎麽會失敗。
當然,這種腹诽隻能悶在肚子裏。
在推進到距離距離棱堡一百米距離時,黑暗精靈弩手停下了腳步。因爲眼前不再是平地,而是江海故意挖掘出的三道斜坡。
如果繼續前進,那麽在下坡時,由于角度的變化,木牆将無法爲士兵們提供保護,黑暗精靈弩手與地精工程兵的頭頂,将暴露在敵人的直射火力之下。
黑暗精靈的淬毒手弩殺傷力驚人,但是射程較近。本來計劃中是要前進到城下五十米,再開始進攻。但是如今情況改變,弩手部隊的指揮官隻得命令停止前進,然後開始攻擊。
意思是“開火”的黑暗精靈語剛一響起,躲在木牆後的黑暗精靈要麽通過牆中央的豎形觀察窗射擊,要麽從牆邊露出頭,向城牆上的守軍開火。
而江海,也早有準備。他的剛铎弓手一直拉弦搭箭,蓄而不發,等的就是敵人進攻的時候。
幾乎是在一秒鍾之内,雙方你來我往,互射了近千隻箭矢。
兩撥黑色的箭雨在空中交錯而過,互相急速飛向目标。噗哧噗的箭矢入肉之聲,不絕于耳,在黑夜中不停響起。
這一輪對射,相對而言,黑暗精靈的損失更大。
雖然一方有城牆保護,一方有移動木牆保護,擁有的掩體條件差不多,但是黑暗精靈的手弩畢竟力道不夠,飛行了一百多米的距離後,破甲能力嚴重不足。除了少數剛铎弓手被穿透了盔甲薄弱處,當即身亡之外,其他失去戰鬥力的剛铎弓手,都是被箭頭上的毒液所傷。
黑暗精靈弩手射過一輪之後,立即縮回木牆裝填手弩。但是江海卻不會給他們喘息的機會。他高舉起右手,猛的往前一揮,大喊道:“伊西利安遊俠,前方三十五度,仰射!”
這擲地有聲的号令,就是對城牆外六百名黑暗精靈弩手的死刑宣判。
早已準備就緒的,列陣于棱堡城牆後方空地的五百名伊西利安遊俠,同時松開了拉緊的弓弦。
五百隻熊熊燃燒的火箭,如漫天花雨一般,在天空中劃過一條橘色的光帶,然後飛出城外。
笃笃笃笃......
再一次,移動木牆上傳來箭矢擊中的那種悶響聲。
不過和上一次相比,這回躲藏在木牆後面的士兵,卻要慌亂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