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滿紅色枝桠的走廊,黑暗的盡頭地闆上,搖搖欲熄的火把閃着微弱的光芒,胡川站在那裏,他的手裏緊緊的拽着那枚空着的疫苗冷凍管,一個人,像孩子一樣,無助的痛哭着,哭聲回響在這條通道上,伴着窸窸窣窣朝着他蔓延而去的像蛇扭動般的紅色枝桠。
“胡川!”行走在黑暗中的她朝着他喊道。
他依舊痛哭着,歇斯底裏,他聽不見她的喊叫,這條通道裏似乎隻有他一個人,孤獨的留在原地。
紅色的枝桠開始朝着他的腳底爬去,卷起觸須爬上他的鞋子,他依舊哭着,仿佛感受不到那紅色的枝桠淹沒他的身軀,纏住了他握着空疫苗的收,攀爬到了他流淚的雙眼,紅色的枝桠覆蓋住了他的全身,像無數紅色的毒蛇纏繞一樣,然後,枝桠窸窸窣窣的慢慢的退去,他人已經不在那裏,留下空空蕩蕩的走廊通道,哭聲也消失不見,隻有枝桠慢慢退去的悄然聲響,随即微弱的火把上燃燒的火焰,嘎然熄滅。
黑暗中,她看不見任何東西,卻發現漸漸微亮的光芒,她朝着那裏走去,是一個房間,無數的顯示器挂在牆壁上,播放着她的臉孔,那是她自己。
宏剛靜靜的立在那裏,那個背影她熟悉。
“是你嗎?宏剛?”她喚着。
他也一樣如雕像一樣立在那裏,似乎也聽不見她的叫喚。
她慢慢的朝着他靠近,他也似乎沒有發現她靠近的步伐,仿佛自己是個隐身的人。
他也在默默的流着眼淚,這個堅強的人,他被火焰烙下印記的側臉,眼淚就順着紋路滑落,他的手裏也同樣拽着疫苗,那是黑色疫苗。
在他面對的桌子前,趴着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是自己。。。
。。。。。。
青紅醒了過來,眼角囑着淚痕,她睜開眼睛看見了鐵架床的木闆頂部,側頭望去,黃色的燈光下,三個女人正在朝着她靠近。
昏黃的燈光掃着她們的臉孔,雖然不清晰,但她認得她們,昨天她醒來的時候,那個在樓梯口拉住自己胳膊的年輕女子,鵝蛋臉,齊劉海。另一個更顯秀氣的女子還有戴着眼鏡的瘦削的女人,她們都是方格的人。
“你做噩夢了。。。”李博士說道:“你出了一身的汗,但是這對你來說是個好消息,你在發燒,知道嗎?”
青紅看着這個戴着眼鏡的女人,她看上去親切和藹,面容憔悴的臉龐上隻有那副黑色鏡框後略顯精神的眼神。
青紅接過邊上助手遞來的拭汗的毛巾,她拿到鼻下聞了,悄悄的放在了一旁。
“我昨天醒來之後,又昏睡了多久?”青紅問道,她接過了李博士遞來的水,那是地堡裏儲存的應急用水,她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半。
“一天吧,沒有人留意時間。”李博士借着燈光看着手表,可能連她自己也想不起來。
“好點了嗎?”李博士問道。
她微微一笑:“好很多了,但是手臂上有些疼。”青紅說完擡起自己的左臂,她眯着眼睛看了一會,上面有幾個發紅的針管痕迹。她輕輕用另一手撫摸着。
“我們給你注射了消炎藥,幸運的是你碰見了我們,并且地堡裏有個急救藥箱,現在生點小病是要人命的。”李博士默默的說着,青紅卻發現她一直在打量着她。
“眼睛。。。”青紅轉頭看着燈光下的黑暗邊際,又擡頭看了看燈光,眯着眼睛回頭說道:“眼裏有些模糊。。。”
“也許是這裏燈光的關系。”李博士讓開身,青紅緩緩的移下了自己的雙腳,踩在冰冷的地上,那裏有一雙鞋子,墨綠色的軍用布鞋,似乎是爲她準備的,她的雙腳輕輕的墊在上面。
“你們是誰?”青紅問道,垂首看着那雙布鞋,上面有些灰塵,還有一些污潰,她探頭尋找自己那雙鞋子。
“不用找了,你那雙鞋子已經丢到外面的落紅江水裏,你踩着那雙鞋子,能走到這裏也是個奇迹?”李博士說道,看着她并不起身,而是坐在那裏,撫摸着手臂上的針孔傷痕。
“看看這雙鞋子是不是合腳,現在沒有什麽東西比一雙合腳的鞋子來得重要,還有這身外套。”李博士指着床邊折疊整齊的墨綠色大衣,和她身上的是一模一樣,青紅掃了一眼,就低頭讓雙腳移到了墨綠色的布鞋上,皺着眉頭看着布鞋的樣式,她穿上了站起來,一手扶着床沿,走了幾步。
“你從山腰上的飛機逃出來?”李博士跟在身後默默問道。
“你們爲什麽在這裏?”青紅假裝沒有聽見,她慢慢的扶着床沿和鐵架床的欄杆,朝着兩位助手的方向走去。
她看見了放在不遠處鐵架床上擺開的三葉草金屬箱和紅十字藥箱,以及一些淩亂的衣物,她繼續走了幾步,在兩位助手要擋住她的那一刻,她轉過身,面對跟着身後的李博士。
這個瘦削的女人,她的眼鏡似乎天生就該架在她的鼻梁上。
“我們是中央方格中心的人。”李博士誠實的說道:“我是方格所長李季,你身後那兩位是我的助手小玲和小麗。”
青紅轉頭看了身後的兩位助手一眼,她們正在整理那床上的東西,也并不搭理。青紅順勢在邊上的鐵架床坐下,李博士便面對她在對面坐下。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在薛嶺山上有一個基地,我們從那裏來,基地招到了五級感染者的入侵,我們被迫離開基地,現在我們和你一樣,我們也是幸存者,同樣也是個逃亡的人。并無區别。”
她的表情有些令人苦惱,說完後似乎陷入深思,但是眼神卻沒有離開這位剛蘇醒不久的女人。
“你呢?不談談你爲什麽在這裏?還有飛機上發生了什麽?”
青紅看着她,淡淡的說道:“我從飛機離開後,火焰就包圍了它,黑色的濃煙讓我不得不離開它更遠,我看不見路,見過一片樹林,我以爲那是前往基地的路,腳步卻帶我來到這裏,破曉後我看見了這棟建築。”
李博士點了點頭,青紅的談話讓她确認了心裏原本确認的事情。
“飛機上的那個女人是誰?聽說他們找到了一個女人,和你一起的。。。?”李博士問道。
“她。。。”青紅沉思着,許久後輕聲說道:“她是我朋友,叫小溪,我們一起來的。。。”
李博士看着她的面容,沒有悲傷,更多的是麻木,也許這就是大難後人所表現出來的表情。
“對你朋友的事情,我感到抱歉。。。”
青紅重新擰開了瓶蓋,輕輕的啜了幾口水。
“除了你們兩人以外,飛機上還有什麽人?”李博士問道。
青紅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了。。。我隻記得她。。。能告訴我基地發生了什麽?除了我以外。。。或者說除了我來的那架飛機以外,還有其它飛機過來嗎?”青紅盯着李博士問道。
“有。。。”李博士回答道:“除了你以外回來的基地的飛機。。。毀滅了基地。”
“它們從哪來?”青紅急切的問道。
“和你一樣的地方。”李博士回答,她看着青紅那雙急着詢問的眼神,此刻她卻在壓抑着自己尋找答案的彷徨。
“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在這裏,也不知道爲什麽自己會在那架飛機上,我來到這裏想了一個晚上,隻想出了一個名字。”青紅的聲音有些哽咽,她閉上了眼睛,仿佛是因爲視線模糊的緣故:“你認識我的朋友嗎?一個年輕男人,臉上有一道火燒的疤痕,基地裏有這樣的人嗎?”
李博士沉思着:“方格所在基地地下,能見到的人不多,但是如果他出現在方格裏,我一定會認得,畢竟我們方格裏的人沒有臉部被燒傷的,或許,你可以問下江岸偉,他是CM第三停機坪的隊長,他應該見過基地大部分人。”
“你說基地被毀滅,從我來的基地是嗎?”青紅問道。
李博士點了點頭。
“感染者入侵?”青紅問道。
李博士再次點了點頭:“那是我們去救援的直升飛機,載去我們的救援人員,爲了搜救發出求救信号的許部長兒子許益民,人沒有救到,回來的時候,我們的人當中混入了皇後菌感染者,是它讓基地陷入毀滅。”
“皇後菌感染者?”青紅問道:“它。。。長什麽模樣。”
“主要宿主是什麽模樣它就是什麽模樣,這個感染者不是我們的人。”
“究竟。。。什麽模樣?”青紅繼續追問道。
李博士搖了搖頭:“我當時在方格裏,能和它直面的隻有江隊長一行,他們死裏逃生,我不知道你問這個有什麽意思?它不會是你要找的人,它穿着CM制服,戴着頭盔,據說面容幹淨,這也是是所有皇後菌的特質,不像那些被腐蝕的人,我也隻是聽說而已。”
“他叫宏剛。。。”青紅輕聲的擠出這個名字:“認識嗎?”
李博士搖了搖頭。
“我知道他一定會去那裏,也會像以前一樣躲在某個地方,我認識的他堅強勇敢,而且幾經危險而能夠脫離,他一定會隐藏在基地的某個角落,而你們不會發現他。”青紅說道。
“希望如此。”李博士接過話安慰道:“他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人。”
青紅點了點頭。
“我還是要問。。。”李博士的眼睛望向助手小玲和小麗,她們同樣看着李博士,默默的聽着兩人間的對話:“你來的那個地方是松嶼基地嗎?”
青紅冷笑一聲:“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難道我說的和你心裏想的不是一個地方?”
“你進入過松嶼基地的地下方格嗎?”李博士問道。
青紅收默不作聲。
“别擔心,我這樣問隻是爲了确認一件事情,松嶼基地一直以來在執行黑色疫苗計劃,地下方格的何所長和我是舊相識,我知道他一直以來都在研究它,它也許可以可以挽回這場災難,我們在屍菌瘟疫面前一直節節敗退,所剩的資源也爲數不多,方格也都在尋找破解這場災難的辦法,也許最初就藏在何所長的研究裏!”
李博士誠懇的問道:“我希望你誠實回答我,你進入過方格或者見過疫苗嗎?”
青紅低下了腦袋,眼淚不争氣的流了下來,她不回答,隻是靜靜的流淚。
小玲和小麗都在聽着這場談話,所有的疑惑都慢慢的清晰,而關鍵的線索就藏在這個女人的嘴裏。
“這對我們很重要,何所長在傳輸黑色疫苗數據的時候突然中斷,我們通過片段破解,隻知道是關于黑色疫苗,當時我們對它可能性沒有評估正确,現在卻沒有任何線索,你能告訴我你知道黑色疫苗的下落嗎?。”
李博士并不想再她虛弱時這樣逼問,但是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确認,心裏認定的是不是黑色疫苗。
“我見過。。。”青紅回道:“但是我不知道現在它在哪裏?”
李博士提了提精神,她頂了頂她的那副黑框眼鏡,疲倦的神情也一掃而光,她身子探向前,她不想追問她們如何進入方格,而是追問重點道:“你在哪裏見過?疫苗中心?還是其它地方,它可否還有其它樣品。”
“隻有一隻疫苗。。。隻有。。。一隻。”青紅說不下去了。
“何所長他。。。”李博士繼續追問着,青紅卻咆哮的喊道:“我不知道!别再問我了,我不知道疫苗的下落!!!我!。。。不!。。。知!!道!”
她含着淚喘着氣,用通紅的眼睛看着李博士,她在忍住眼眶的眼淚,也在忍住自己失控的情緒。
李博士顯然被她突然提高音量的嗓門吓了一跳,但是她很快收住了嘴,她銳利的眼光也似乎在她通紅的眼眶敗下陣來,她歎了口氣低聲自說道:“如果你确定疫苗中心隻有一隻。。。那我倒是知道它在哪裏?”
說完她擡眼看了青紅一眼,眼神似乎要奪回剛才失去的氣勢。
果然,青紅的肩膀微微的顫抖着,她慢慢的垂下睫毛,輕聲問道:“在哪?”
李博士看着她說道:“在你那。”
青紅開始笑着,停不下來,她看着李博士笑着,眼淚也停不下來,她就這樣一直笑着,身後的兩位助手擔憂的看着她們兩人,也許她的情緒已經崩潰了。
“你們方格的人都是那麽可笑嗎?”青紅笑中帶淚的說着。
李博士卻鎮定的看着她,搖了搖頭:“如果你說的實話,那麽唯一的一隻黑色疫苗的确在你那。”
“你說在這?在我口袋?還是藏在那雙被你們丢掉的鞋子裏?”青紅笑着說。
“在你身體裏。”李博士說道。
青紅止住了笑,她喘着喘着,慢慢的平複了呼吸,她擡起了她紅腫的眼睛盯着李博士,看着她依然嚴肅的臉孔,皺着眉頭問道:“你說在哪?”
“在你身體裏。”李博士說道:“就在你的血液裏流動。”
“不可能。”青紅說道。
“你摸摸你的脖子後面,那裏有三個圓形的傷疤,那是黑色疫苗的三孔注射器,隻有松嶼基地才有,爲了配合何所長的研究,三孔注射器調往松嶼基地用來研究黑色疫苗計劃,而你的脖子上有屍菌結疤的傷痕,還有三孔針管的痕迹。也就是說,你感染了屍菌,但是有人把疫苗打進了你的身體。。。”
青紅側頭撩開長發。把發絲撥到了臉頰一側,然後用手輕輕的摸着脖子後面。。。
“爲什麽。。。我不記得。。。是誰把我送上飛機。。。爲什麽,要救我?”
青紅自言自語着,然後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許久她看着李博士問道:“這麽說。。。我現在是你們方格的實驗體?”
“你誤會了,我們不會那麽做,隻是想确定,并且讓你知道,你也許是人類唯一的希望,我們也許會做些實驗室檢驗,也或許需要你配合。”
“我可以配合你們,但是現在我需要去找他,我知道是他救了我,把我送到這裏來,也知道他還活着,她送我來這裏,就一定如我所想的一樣,他也會到這裏。。。他猜測我一定會在基地,我也知道他一定會在基地。”
“宏剛?”李博士問道:“是你說的那個人?”
青紅起身,拾起床鋪上的墨綠色的厚重大衣,披在了身上:“如果你們需要我配合,我希望你們能幫我找出他,他一定會跟來,就在基地。也許就在附近。”
青紅肯定的說着。
“你瘋了!你要去哪裏?”李博士起身拉住了她:“我們需要撤離,基地不能回去,那裏已經被皇後菌陷落,回去就是死!我們需要從這裏到200公裏外的屍菌壁壘,在這個範圍裏,也許一個人都沒有,隻有我們、暴屍和感染者,或者還需要擔心天上的水母,和基地的皇後菌感染者,往哪個方向走,你明白嗎?”李博士萬萬沒料到這個女人突然變得不可理喻。
“李博士說得沒錯。”小麗急忙說道:“回去就是送死。”
“死。。。”青紅微微一笑:“再死一次也無妨。。。”
“不是這樣的!”小麗喊道:“你知道如果真有疫苗意味着什麽?能把唯一的疫苗給你的人,不會希望你去送死!”
李博士勸着青紅的手開始感受到了她在微微的顫抖,那股想要往外沖的頭腦,也漸漸的冷卻了下來。
“你現在不隻對你重要的人有意義,對于我們,對于所有人,你都需要活着。那裏已經成爲了屍菌的溫床。你需要跟着我們撤離,到安全的地方。”小麗繼續說道。
“我可以配合你們,但是我要帶着他一起走!”青紅說道。
“我們幸存下來的所有生命,難道比不過你嘴裏說的要一起走的人?”李博士不可思議的問道。
“你說的沒錯。”青紅瞪着李博士說道:“你們所有人的命都抵不過他一個人!”
說完,她用力掙脫了李博士手臂的力氣,朝着樓下跑去。
“把她帶回來。”李博士搖着頭對着兩位助手說道:“不能讓她離開,再者。。。”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的指針,緩緩的說道:“我們已經在她的身體裏注射了我們随身攜帶的屍菌毒劑,她已經離實驗體最長發病時間2小時有餘了,把她帶回來。。。”
一樓樓梯處,喧鬧的江岸偉一行人随着這個女人的踏入而雅雀無聲,青紅裹緊那身墨綠色的大衣,垂首避開衆人的目光,雙手交叉在懷中,腳步快速的穿過衆人,停在了大門邊。
小麗的聲音也同樣出現在樓梯拐角處,她喊着:“江隊長,别讓她走了!!!攔住她!!!”
愣住的衆人還沒反應到是什麽情況,青紅奮力拉開了地堡沉重的大門,露出了狹窄的一道光線,風卷着塵土從那隻能容下一人的縫隙裏撲面而來。
跟在小麗後的李博士也忙喊着:“你們抓住她,你們快抓住她!!!”
江岸偉忙起身,但是青紅卻輕盈的穿過那道縫隙,隐沒在陽光之中,她繞過地堡,看着遠方的如巨人端坐谷底的薛嶺山,半山腰處那片綠色的針葉林,那是她在漆黑的夜空中來的方向。
“宏剛,是你嗎?”青紅站在那裏,望着前方,自言自語的問着自己:“一定是你救了我,一定是你,你一定跟着來了。。。你在中央基地裏的。。。你沒事,就像當時,你也能夠化險爲夷?”
她再次擡頭看着皚皚白雪頂峰的薛嶺山,邁開腳步朝着那裏奔跑。
“站住!”
她的身後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你站住!”
青紅回頭,看見了一個人男人,那是地堡裏衆多男人中的一個,短短的頭發,幹淨的臉龐卻依稀疏于打理的胡渣,這一回頭,看見的那張臉孔的男人,幾步就已經奔到她的身後,他伸出手抓住了青紅的胳膊,青紅一個抽手,腳步趔趄的踢到了谷地的木樁,她摔倒在地。
她的長發從大衣的領子裏散出,随風起舞,又安靜的散落在紅土地上,荒涼的木樁山谷,她撐起身體想要重新站起的背影顯得如此弱小和孤獨。
“你。。。想去哪?”江岸偉輕聲的問道。
“我想去哪是我的自由。”青紅回道。
“你奔跑的方向是薛嶺山,中央基地的範圍,我們已經從那裏撤離了。”江岸偉踱步走到她的面前,青紅慢慢的站起來,和這個比她高一個頭的男人對視着。
“你的眼睛。。。”江岸偉說着。
青紅側頭憋開了對視的眼神:“讓我走,我要去那裏。”
“那裏已經被屍菌污染了,而且皇後菌感染者已經進入了基地内,你去那裏活着的希望非常渺茫。”
“我知道。”青紅回到,她向前邁了一步,江岸偉移動身軀,用自己的胸膛擋住了她前進的道路。青紅擡眼看着這個愛管閑事的那人。
“你的眼睛。。。”江岸偉用手指比劃着自己的眼睛說道:“看上去有些紅。。。”
青紅再次移開步伐,江岸偉亦步亦趨的擋住她。
突然她發現眼前這女人紅着的眼睛朝着遠方看去,藍天白雲的空中瞬間劃過幾道痕迹,在她的瞳孔裏迸發出了刺眼的光芒。
江岸偉的身後頓時如同像太陽光耀一樣強烈,他看見了聚集在地堡厚牆的隊友,他們撇過了頭去。而這光亮映在了她的大眼睛裏,照耀出她白皙幹淨的臉龐,她雙手捂住眼睛,痛苦的咆哮了一聲,江岸偉抱着青紅,讓她把臉埋在他的胸膛裏。那一刻震耳欲聾的巨大聲響從薛嶺山方向傳出,他感覺到腳底下的大地在悶聲呐喊着,紅色的土地在顫抖着,在他的身後,薛嶺山上騰起了一朵巨大的蘑菇雲,滔天巨浪般的卷起沙土岩石和白色的冰雪,像一堵高牆推進而來。。。
江岸偉抱起了青紅,朝着地堡快速的跑去,時間和生命就在半分鍾内追逐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