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維朵沿着水泥階梯,下到地下二層,昏黃的鎢絲聚集着微弱的光芒,也把這裏照得通明,空間的格局和樓上每層樓不一樣,這裏看不出空間大小,四處用不連頂的水泥牆砌成了幾間單獨相隔的房間,擠出來的通道牆壁鋪滿生鏽的管道和電線,它們就這樣穿插進每個房間,并且伴随着轟隆隆的雜音。
夏維朵好奇的觀望這層不同的格局,聽見了轟鳴聲裏夾雜着江岸偉和另一隊友微弱的交談聲音,她循聲走去。
“呆會清點幾件大衣搬到樓上,還有這帽子,手套和襪子,對了,看見有鞋子嗎?”江岸偉的聲音出現在樓梯背後的隔間。
“鞋子的存貨似乎不多,很多是破的。”
夏維朵在一扇水泥門前望見了整排的鐵架木闆搭成的物資架,頂上幾盞燈光晃動着物資架縫隙的人影,夏維朵踱步走到江岸偉身邊,此刻他身邊的隊友彈頭,正警惕的用槍指着她。
“别緊張,是我。”夏維朵順手拿起架上的罐頭看着,上面裹上一層灰塵,她用嘴巴吹掉它,卻嗆得用手來回散去:“這不就是我們基地長備的罐頭嗎?保質期還有一年多,看樣子是同一批。”
“原來是組長,你蹑手蹑腳可不好,子彈不長眼。”彈頭說道。
夏維朵盯了一眼絡腮胡子滿臉的大漢彈頭,面無表情的說:“警惕性挺高的嘛,我聽見你的聲音了,槍子可是長眼的,要不彈頭的稱号從何而來,我倒是知道一些。”
彈頭有些沾沾自喜。
“上面都整理好了?”江岸偉問道:“雖說這裏天黑得慢,在天黑之前可得準備好。”
“能整理什麽啊?被子枕頭,鐵架床,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兄弟們也就抖抖灰塵什麽的,都整理好了。”夏維朵回答。
“痕遠那小子怎麽樣了?我看他一直呆在機器那。”老江一邊問着,一邊用肘子捅了一邊的彈頭,讓他抓緊時間盤點,而不是傻愣着聽他們講話。
“他剛才出門說要去附近看看,那裏應該有架隐蔽的小型信号塔。”夏維朵回答。
“他怎麽知道附近有信号塔?”江岸偉奇怪的問道。
夏維朵瞄着那罐頭的簡易标簽說道:“隻有方格那戴眼鏡的女人知道外,還會有誰?”
“哦?”江岸偉和彈頭都停下來把目光掃向她:“你确認這附近有信号發射塔?”
“痕遠在檢查一樓發電機主機那會,李博士和她那跟班助手小麗下來,我聽見他們聊着附近的發射塔什麽的,于是李博士指點小麗帶着痕遠出去了。”夏維朵回答:“我看附近也沒有危險,也就沒攔着。”
江岸偉點了點頭:“叫槍管跟出去看看。”
“隊長,跟出去看啥?”彈頭在一旁笑着:“興許是去約會啦。”
夏維朵白了他一眼:“我已經叫槍管跟出去了,放心。”
“就知道你們不解風情,說不定他們兩出去找個附近的木樓。。。你們叫個電燈泡跟着。”彈頭壞笑說道。
“别開玩笑。”江岸偉冷着臉說道:“夏組長,你要沒事的話,幫我們先把這些大衣搬些上去,分配一下,給方格的人也捎幾件,李博士估計沒怎麽挨過凍,沿途我一直聽見她在咳嗽,順便跟她說下,在這裏我們找到急救箱。”
夏維朵放下罐頭,看着那些軍綠色的大衣,一捆一捆的用蒙着灰的塑料袋包裹着,這裏的物資還算豐富。她便用手一提,挺沉。
“上去後,若上面無事,叫些人下來幫忙整理鍋爐室,隔壁那管道能産熱水。”江岸偉說道:“還有,這裏有些老鼠窩,也得清理一下。”
“那不是該給弟兄們補補了。”夏維朵故作輕松的說道。
“别開玩笑,兄弟們在基地裏可沒挨過餓,老鼠估計不會碰,誰知道它們肚子裏裝着什麽?”彈頭說道。
“挑些可愛活潑,外表完整沒被屍菌黏液給腐蝕過的,聽說爆發後有些地方一時間沒有吃的,餓得實在受不了了,就專門抓那些外表完整,特别是嘴巴處完整的老鼠吃,因爲它們沒有碰過屍菌黏液,也沒有被腐蝕過,這些小動物能夠在人類沒出現前就出現,當然知道什麽該吃,什麽該避開。”
“夏組長,你這是開玩笑還是當真?要抓你去,我可不去,女人不都怕老鼠蟑螂什麽的。”彈頭皺着眉頭說道。
“當然是開玩笑,你看這些食物的保質期都在兩年,最短也要一年,勤快點是不會餓着肚子,等到所有食物的保質期都到了,我可以考慮看看。”夏維朵顧作認真的回答。
“我搞不懂,你們還有心情開玩笑。”江岸偉皺眉說道,彈頭埋頭繼續登記。
彈頭嘟着嘴低估着:“不開玩笑還能幹啥。。。苦着一張臉過日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輪到我們,與其如此,不如開心點。”
夏維朵悶聲不響的整理東西,江岸偉也不反駁。
“那些管道是幹什麽的?這間格局有些奇怪?”夏維朵整理着衣物擡頭看着管道問道。
“這些管道通往地堡外,我和隊長看了一下,有個取水間,估計汲取的就是懸崖下的落紅江水。”彈頭補充道:“不過成了老鼠窩,你上去後,把火焰噴槍帶下來,我們封起房間門,把老鼠燒了。”
江岸偉點了點頭,顯然也贊成。
夏維朵臉色有些蒼白,她打包好衣物站起來說:“你們是認真的麽。。。”
“你不是說要烤着吃,你可以考慮?”江岸偉回答。
“我。。。”夏維朵說不出話。
“就吹牛吧,怕老鼠吧你。”
“誰說的,我。。。我這就去噴死那些老鼠。”夏維朵說完要上樓,彈頭急忙叫住:“組長,衣服沒拿?”
*
地堡一層
燈光下,衆人或靠或倚在鐵架床,盯着床闆,看着燈泡黃燦燦的光芒,或者看着屋頂模糊的水泥痕迹,安靜下來後,他們似乎在緬懷今天發生的事情,那些不幸的夥伴,擔憂着未來的去向。
痕遠一個人默默的遠離他們,他在發電主機附近的鐵架床上擺開了自己随身攜帶的儀器,小心仔細的用布擦拭着,并且找到了電源插頭,正在爲設備充電調試。在他的身邊還堆滿了一些從物資層裏搬上來的電器設備,他時不時就抽空擺弄半天。
“你叫痕遠。。是吧?”鐵架床上的彈頭檢查着自己身上的槍械,他打破了這間屋子裏彌漫的似有似無,卻無人挑破的憂郁氣息,他大聲問道:“你在幹什麽?”
“找些有用的東西,不過看上去都沒用。”痕遠回答。
“我見過你,之前在一号蒼穹那。”槍管是江岸偉手下裏身材比較瘦弱的,手臂細長,大腿也一樣細長,但槍管這詞可不是取決于這裏。
痕遠遠遠的望着這個比他瘦弱的男人,卻一點印象也沒有,他回道:“我也覺得大哥你面熟。”
“叫我槍管就行,現在我們是一家人。”
痕遠微微一笑:“我找到了附近的信号塔,但是天黑了,明天才能仔細看看,所以我在尋找有用的東西,也順便給我的三台儀器檢查下,他們之前在地下停機坪淋了些水。”
“那是不是能發出求救信号?”槍管問。
“這也是我希望的。”痕遠回答。
一陣烤肉香味彌漫在空氣中,槍管和彈頭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他們擡起鼻子聞到:“這啥的?那麽香?”
江岸偉此刻正從地下一層沿着階梯上來,身邊跟着夏維朵,還有另外一個兄弟,他手裏提着一袋麻袋,裏面正混合着一股令人胃口大開的焦香味,若不是他們剛吃完罐頭,口水恐怕吞不進去,直往外流。
“好香啊!”槍管喊道,他擡着鼻子,用細長的手指往空氣中朝着他的鼻子處煽氣,一邊閉着眼睛陶醉的聞着:“江隊長這是給我們加餐啊。”
隻有彈頭知道那是什麽,他忍不住胃裏有些攪動,看着持着火焰噴槍的夏組長,臉色蒼白故作鎮靜的立在一邊。
“把門打開,這些要扔到江裏。”江岸偉吩咐道。
“吃,你就知道吃。。。是老鼠,一麻袋的老鼠。”彈頭說道。
“餓了,我真吃。”槍管回答。
“你什麽都吃,怎麽還那麽瘦。”彈頭說道
“我有主意了,把老鼠送到樓上三層給方格的人吃,說是外面打的獵物。”
痕遠卻在角落處叫到:“你們别那麽缺德好嗎?方格的人管人做實驗都叫老鼠,你以爲他們不認得那是老鼠肉。”
說話的當會,江岸偉警惕的把手着開啓的大門,弟兄跑出去,把東西往落紅江一丢,趕緊回屋。
此刻外面已經昏暗,門開啓的時候,裏面的燈光正好延伸到懸崖邊緣,打水的桶也看得清楚。
江岸偉拉上沉重的的水泥石門,并且把門閥卡上,落紅江的鳴響和外面的冷氣一并阻隔住。
“這風吹進來,真冷。。。”槍管依靠在鐵架床上,拉緊了被子:“這被子有股黴味。”
“房間還是有那香味,估計三樓都聞到了,肯定跑下來,以爲我們在吃獨食。”
“她們才不會。”痕遠插嘴道。
“呦。。。痕遠看不出來,你把妹還有一套本事,這才離開基地一天不到,方格的人你都搞上了,兄弟我跟你說,方格的妹子要小心,搞不好拿你去做屍菌試驗。”
衆人忍不住笑出了聲。
痕遠佯裝生氣的丢了一塊廢棄的小型主闆,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說話的彈頭床上,哐铛一聲,撞在床竿上。
夏維朵冷着一張臉,一聲不吭的坐在另一個角落的床邊,并且拾起一張床單,抖了抖,準備用它來當隔簾,衆人笑聲更歡,卻聽見李博士在樓梯附近咳嗽了一聲,衆人急忙默契的收住了笑聲。
因沒有聽見李博士下樓的腳步聲,大家的表情有些尴尬。
“我以爲我們該爲昨天失去同伴和安身的基地緬懷,卻不曾想到你們還能開玩笑。”李博士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說道,衆人低下了腦袋。
“博士,話不是這樣說,誰不傷心難過,開玩笑隻是舒緩情緒的一種方式。”彈頭嘀咕的說道。
李博士不回應,她找了一個盡量面對衆人的空置床鋪坐了下來,江岸偉坐在她的對面,打量着她身上剛送上去的墨綠色棉襖,穿上去讓她看上去顯得蒼老。
“我有事情和大家商量。”她看着衆人,開門見山的說出來意,最後目光落在江岸偉身上。她問道:“江隊長,你答應過我這個方格所長,既然從基地無法搭機撤離,就護送我們到200公裏外的屍菌壁壘。”
江岸偉點頭:“方格所長放心,我們會到那。”
李博士雖說來找大夥商量,但是語氣裏卻有着不容反駁的态度。
“200公裏範圍内隻有屍菌壁壘,其它基地遠比它遠,大家若想回歸組織,隻有先到那,再想辦法,到了那裏,我會安排你們回歸組織,你們要留要走都可以。”李博士說道。
“是!”江岸偉回答。
“因此,我們也許需要在這裏呆一段時間。”李博士說道:“附近有一塔台,信号裝置已經打開,明天我會讓痕遠試着聯系我們要去的壁壘,并且試着求助方格其餘基地救援,如果能行得通,我們可能會少受一些折騰。”
這個消息無疑令人雀躍。
“李博士,我有個問題,假如屍菌壁壘不在了呢?”彈頭回答:“聽說剩下的很多也都失控了,而且有幾個被微笑組織的人控制住了。”
“是啊,李博士,200公裏步行不算近,怎麽也要一二天,而且不知道會不會是妖蛾子計劃裏的無人區,那些紅歌炸毀的緩沖區可是什麽東西都沒有了。”槍管說道。
“我倒是擔心那些感染者,我們彈藥不足。”夏維朵也說道。
“明天看痕遠能不能用我們有限的簡陋資源,聯系上屍菌壁壘或者其它基地,我們呆在中央基地這段時間,外面也已經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果有救援,那是再好不過。”李博士期許的回答。
“如果能聯絡上,那我們也許就能在這裏等待救援了。”槍管說道:“希望能這樣。”
“但是我們也需要做好沒有救援的準備,現在各家基地自身難保。。。”李博士不想潑衆人冷水,但她覺得必要把醜話說在前。
“明天我們會全力配合痕遠的工作。”江岸偉看着痕遠說道。
痕遠也有些受寵若驚:“我盡量完成任務。”
李博士面色平靜,似乎掃除了剛才聽見玩笑話的些許怒氣,她起身準備離去,江岸偉問道:“那個女人怎麽樣了?”
“燒已經退了,應該沒大礙。”李博士顯然不想多談論她,裹着臃腫的大衣上了樓。
衆人目送李博士上樓後,把目光落回江岸偉身上。
“樓上那個莫名其妙的幸存者長什麽模樣?”
“是個女人。”江岸偉說道。
“你們不覺得她出現在這裏很奇怪嗎?我倒是越想越奇怪。。。空曠的荒野,孤立的地堡,一個神秘的女人。。。”他打了一個哆嗦:“想想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别想了,想也沒有用,就是那麽奇怪,要不,我們怎麽聚在這裏,這個世界已經夠奇怪了。”
“當真要帶着這個幸存者一起走嗎?”彈頭問道。
“隻要她願意跟着我們一起走,就帶上。”江岸偉回答。
“她留在這裏可能更好,前路兇險,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這裏除了食物有限外,倒是适合躲起來,說不定躲它一個月,世界就太平了。”
“那女人要是沒啥本事,就給咱當當後勤啥的,洗洗衣服啊,伺候咱們,這樣咱們也可以保護她,是不,兄弟們。”槍管說道。
彈頭不屑的看着槍管吐槽道:“沒本事的早死了!槍管我知道你的德行,悠着點。”
槍管抹了抹刺刺的胡渣笑着說:“就怕她隻有那本事!”
“你們還要臉不?”夏維朵喊道:“我躲在簾子後你就真當我這個女人不在。”
江岸偉插話道:“别說了,從現在開始到天亮,我們分成幾個班,輪流守門,槍管,你第一個。無論誰都不能擅自打開門,這是命令!”
“行。。。”槍管嬉笑的回答,握起槍,踱步到機房門邊,和斜對角擺弄機器的痕遠對望一眼,坐在最靠近門的一架鐵架床上:“我守第一班。”
*
痕遠紅着眼睛盯着顯示屏,除了方格的小玲外,在他的身後聚集着所有人專注的目光,他們圍着痕遠拉開了一個半圓,而痕遠的終點卻在面前的方寸的顯示器上,顯示器的電源線延伸到了機房主機,機房主機上的電線又通過水泥牆的封閉口延伸到地堡深深的泥土裏。
痕遠的邊上坐着李博士,她的疲态和昨天并無兩樣,似乎昨晚并沒有好好休息,而這樣的疲态也無法削弱她一直威嚴的鏡片後的目光。
這些眼睛都盯着那片小小的屏幕。
痕遠在衆人的注視下,從一片藍色的屏幕上點開連接。
這當中的過程令人着急,像是舉行一場繁缛的儀式,儀式過後,每個人将獲得新生一般。
“連上了。。。”痕遠沉沉的松了一口氣:“塔台發射器和接收裝置現在完好。”
說完,他換了另一台筆記本電腦,這是他随身攜帶的三件套之一。
衆人看着他快速的敲着鍵盤,然後陷入了長時間的焦慮等待。
小麗說道:“我弟弟估計也和你一樣,雖然看不懂,但想想,就驕傲。”
“哪裏。。。”痕遠回答,但見小麗雖然含笑,表情裏卻沉浸在她弟弟的幻影裏,他便說道:“你弟弟這會也許已經在海上市了,那裏的高大水泥牆能保護他。”
“昨晚我做了一個夢,我弟弟也在修理機器,他告訴我,他的工作很重要,叫我來找他,那裏有棵樹,看上去像羊蹄甲,粉紅的花挂滿樹梢,落滿了一地,我想一定是海上市,那裏的街道最多這種樹。”
“嗯,一定是。”痕遠回答。
“你弟弟一定在海上市,也許比我們過得好。”夏維朵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也說道,小麗含笑着表以謝意。
“李博士,我按你的意思操作了,但是沒有反應?”痕遠不解的問道,衆人有些焦急失望。
他們雖然看不懂,但都希望能夠聯系到外界。
“小玲。”李博士捂住嘴,止住咳嗽吩咐道:“帶下來了嗎?”
李博士這才從軍綠色大衣的口袋裏掏出一枚紅色的小盒子,她把它遞給痕遠。
“李博士,這是什麽?”痕遠問道,衆人也擡眼望去。
“這是紅卡,基地軍方使用的内部程序,插在電腦上就可以讀取,用來聯系其它基地和方格。我想到了離開的時候拿走的東西,也許可以幫上你的忙。這張紅卡也就是一張鑲嵌高技術芯片的卡,你也許比我專業。”
痕遠接過這張紅色的卡片,準确來說,它長得更像一盒火柴盒,外表滿目紅色,四四方方,痕遠好奇的看了看,上面啥都沒有,就印着一串小小的編碼。
李博士重新接過這個看上去像盒子一樣的紅卡,輕輕握住紅卡兩邊,一邊順時針,一邊逆時針旋轉,然後拉開藏在裏面的電線和插口。
“你應該知道這要怎麽用。”李博士重新把紅卡交給痕遠。
痕遠接入紅卡,很快視頻上開始搜索狀态,界面上頓時一片深紅,上面有一條加載條快速的跳動。
“這是什麽系統?”痕遠好奇的問道。
“類似于海事衛星系統,它可以獨立依靠衛星。”李博士回答。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痕遠說道:“我讓信号轉換成外面塔台接收,再轉入這裏,也許可以不受地堡厚度的幹擾。”
紅色界面已經加載成功,所有人眼睛都盯着紅色界面,希望它能顯現出令人興奮的圖案。
卻見紅色的屏幕上突然出現了一片混亂的地形圖,紅彤彤一片,雜亂的編碼毫無規律的出現在屏幕中了像中了計算機病毒。
“這是什麽情況?”夏維朵問道。
“是不是壞了?”彈頭皺着眉看着。
“李博士,這似乎需要授權碼?”痕遠說道。
“紅卡上那組數字就是了,密碼隻需要倒過來。”李博士說道。
痕遠快速的輸入授權碼,上面顯示出李博士的資料,以及登陸成功的信息,瞬間整個紅色的屏幕化開,那些淩亂的編碼組成一串串的字符坐标,散落在屏幕上各個紅點閃亮起來。
李博士頂了頂鏡框,身子探前,嘴角有一絲笑意:“這裏有我們所有基地和方格以及水壩,核電站,屍菌壁壘,研究基地等等的地理位置和信息。。。你會看見完整的分布,每個基地都有和紅卡持卡人相聯系的系統。”李博士解釋道:“地圖以南200公裏左右,這裏!”李博士的食指指着屏幕上一個小紅點:“它還在,就證明基地還在,一旦基地啓動紅歌系統或者壁壘淪陷,紅卡系統會自動識别,超過3天無人操作,燈就會滅,啓動紅歌自毀裝置,燈也會滅。。。”
說完,李博士指着暗紅色的地方:“就是這些基地。。。已經消失了。”
“不。。。”衆人難掩悲傷的看着,那些坐标符号雖然看不懂,但是真正閃亮于屏幕上的,隻有爲數不多的幾個。
李博士深深的歎了口氣:“這不是個好消息。。。我都忘了自己多久沒有留意過,那時候密密麻麻如同繁星點點。。。”
“海上市還在嗎?”小麗迫切的追問道。
李博士點了點頭:“海上市是唯一沒有紅歌毀滅系統的地方,燈亮着說明它還在。。。”
小麗雙手捂着嘴巴,激動得差點哭出聲來。
“我弟弟一定沒事。。。”她說道。
“我們要去的地方呢?”江岸偉問道:“屍菌壁壘?”
李博士手指在屏幕上,她命令痕遠放大地圖:“值得慶幸的是它還在。。。但是沿途的水壩可能已經無人了。這是距離中央基地最近的幸存者壁壘,代号12區。看到地形圖上這些深紅的圓形地段了嗎?這些是妖蛾子計劃炸毀的緩沖區,10-50平方公裏左右,沿途一片荒涼。”
“但它不在我們去的12區壁壘上。”夏維朵不知道什麽時候湊了上來,她看懂這些圖形了。
“沒錯,因爲這段路程不在幺蛾子計劃中。”李博士說道:“所以我們需要提高警惕,屍菌感染者可能是我們最大的威脅。試着用這個系統聯系12區壁壘,告訴他們我們一行将會前往,請他們給予幫助。如果可以,請他們派出直升飛機支援。”
“我正在聯系。。。”痕遠說道。
衆人按耐着激動和期盼的心情盯着痕遠快速的操作指令,這個時候,聽見了小玲在樓上喊着:“你需要休息,你現在還不能下去。”
這陣嘈雜聲讓所有人回頭,他們看見樓梯口站着一個女人,他們好奇的打量她,她的大眼睛也早已經俯視着樓下的衆人,她散落着一頭長發,一件碎花床單随性的裹在身上,她也同樣好奇的盯着這些正在看着她的人。
“你不能下去。”小玲在她背後無奈的喊道,她抓住她的胳膊,卻被她甩掉。
這個女子回頭望着小玲,然後又看着衆人,她眼睛裏沒有膽怯,她的眼神掃了一眼衆人,蒼白的臉孔輕啓着發白的雙唇,對着樓下圍繞在電腦旁的衆人明知故問道:“你們。。。是誰?”
江岸偉看着這個女子,聳了聳肩:“我們是。。。救你的人。”
“恩人。”
“李博士,我剛不小心打了個瞌睡,這。。。”小玲顯然無法勸得動這個病人,她求助于李博士。
“李博士,我去。”小麗輕聲在李博士耳邊說道,起身朝着樓梯走去。
那女人的倔強勁似乎用過了,開始有些虛弱,小麗扶着她把她帶上了樓,上樓前,見她的眼眸掃了衆人一眼。
“她挺好看的。”彈頭說道。
“是啊。。。”槍管附和着。
“留什麽長發,也不怕長虱子。。。”夏維朵說道。
“看上去這個幸存者沒什麽大礙。李博士,多虧你啊。”
“沒事最好了,這末日裏一點小病就會要了人的命,她活該命大,遇見我們。”李博士的眼光
盯着兩個助手,她們扶着女子上樓後,才落回眼光。
見着陌生人,對所有人來說都是稀奇,見人影的腳步消失在樓梯口,衆人也便回複目光。
“哦。。。聯系上了。。。”痕遠叫道,衆人重新把目光聚集頻幕上,痕遠說道:“他們已經收到我們前往的信息了。”
“很好。”李博士開心的說道:“他們怎麽說?”
“12區回應無法派出飛機支援,它們附近的機場之前已經淪陷,并且讓我注意。”痕遠失望的說道。
“注意什麽?”江岸偉問道。
“屍菌。。。”痕遠回答。
“不需要他們提醒我們也會注意,開門出去誰不是要注意屍菌?”槍管說道:“簡直是廢話。”
“最近的基地是哪個?這個代碼開頭的是基地,找到三山基地。”李博士說道。
痕遠快速的鍵入,一個暗紅的坐标出現在頻幕中,系統提示:無信号。
“沒有任何信号源接收點。。。”痕遠回答,轉頭看着李博士蒼白的目光。
“不可能,柳所長的指揮室。。。”李博士不敢細想:“痕遠,過濾所有不存在的基地。”
“是。。。”痕遠快速的操作着,但結果讓衆人絕望不已,李博士用手撐着腦袋看着頻幕上顯示的幸存基地數量,隻有寥寥無幾。
她看上去憔悴之極,瘦弱的背影在沒有兩位助手的陪伴下更顯孤單,雖然平常不大喜歡方格的Cm隊員也忍不住安慰道:“李博士。。。還好吧。”
“好。。。怎麽好呢。。。”她連續歎了幾口氣:“在屍菌面前,我們真是一點抵抗的力氣也沒有。”
衆人也失望的沉默着。
“聯系海上壁壘,告訴他們我們的處境,我希望能聯絡到我們撤離前往海上市的人。”
痕遠快速的操作,過了一會,痕遠顫抖的說道:“李博士,海上壁壘收到我們的信息。它說沒有任何從中央基地撤離的飛機到達海上市應急機場,最後收到機上信息是在今早淩晨,撤離飛機距離海上300公裏左右。。。”
“不可能,撤離飛機應該已經到了。”李博士回答:“告訴他們中央基地陷落了。”
“是!海上市回複,早些時候信号被幹擾,雷達沒有搜索到撤離飛機,但是搜索到從中央基地發射的導彈。它們攔截了其中一枚,但另一枚不幸的擊中了高塔。。。”
這個消息讓所有人吃驚!
“我們逃離基地時看見中央基地發射的導彈,原來真是打擊自己基地?這太不可思議了。。。”
“所有基地都隻有應付屍菌感染者的防禦和打擊系統,我們從來沒有考慮過會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皇後菌感染者當真熟悉基地的一切,正如李博士說的,它吞噬記憶後,如入無人之境?”
“海上市無法派出支援,航線以北是重災區,而我們不幸在這條航道上。。。海上市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這已經不是關鍵了。。。不是關鍵。。。!”李博士碎碎念着,她站了起來,她盯着屏幕:“把我最後一條消息發給海上市和其它基地,雖然我在方格裏已經通過方格系統發布了離線消息。”
痕遠的手指在鍵盤上,等待李博士開口。
“告訴他們,皇後菌已經侵入了紅卡系統,它了解了我們所有的基地信息,中央基地陷落,這條消息發布後,退出系統!”
衆人看着臉色陰沉的李博士,她瑟瑟發抖着。
“李博士,事情真的如此嚴重?。。。”江岸偉擔憂的說道。
“痕遠,退出系統吧。”李博士命令道:“退出系統,立即!”
痕遠不明所以,但他很快退出了系統,并且把紅卡摘下交還給李博士。
李博士拿着紅卡,手在顫抖着。
“博士,我們好不容易和其它幸存者基地建立聯系,爲什麽要退出來?”痕遠說出了他的疑問。
“我現在才想明白。。。皇後菌感染者已經侵入了紅卡系統。。。它已經了解了我們所有的部署,那些從中央基地發射的導彈,就是朝着自己基地發射的,而我們暴露了自己的坐标。。。”
李博士臉色蒼白的看着衆人,鏡片下那雙銳利的眼睛也似乎失去了光澤。
“紅卡系統已經毫無用處了,它也許在指揮室裏。。。我太不小心了。我應該想到,指揮室裏的紅卡系統。。。”她在自責着:“我了解它,我應該更清醒。。。而不是犯這樣的錯誤。唯一慶幸的是,方格的信息被我毀掉了。”
衆人面面相觑,他們無法分辨究竟是李博士過度杞人憂天,還是真有那麽回事,但面對皇後菌的時候,它的模樣讓人印象深刻,他們選擇相信李博士的專業判斷,畢竟她是方格所長,五位方格最高領導人中,唯一幸存的人。
“它或許不會襲擊我們,它的目标是其它幸存者基地。。。中央基地的洲際導彈和紅歌也許沒了也說不定。。。”彈頭安慰着。
“它究竟想幹什麽?。。。”
“毀滅人類嗎?。。。”夏維朵卻笑不來,雖然她也覺得過度防衛誇大皇後菌的能耐有些離譜,但是卻又不自覺的陷入深信和懷疑當中:“世界上沒有任何病毒和細菌可以毀滅人類,孢子也不例外,雖然無法分類它究竟是病毒還是孢子,是植物還是動物,是不是來自于這歌世界上,但它一樣不能。”
李博士冷冷的笑了兩聲,她似乎有些情緒崩潰,她握着紅卡緩緩的說道:“我知道你們還在懷疑,但當所有的基地崩潰後,我們也就無法阻止屍菌浪潮的擊打,有意識和無意識的攻擊是個區别,皇後菌不一樣,它有思想,有我們的思想,有我們最原始的最黑暗的思想,争奪,殺戮。。。這是一場戰争,輸了,人類就沒了。。。它已經不單單是屍菌瘟疫的問題,而是取代和被取代的問題,神把禮物給了最聰明的動物,它取代所有生物成爲食物鏈的頂端。。。這個傳說。。。是真的。”
說完,李博士謝絕了衆人的攙扶,踉踉跄跄的上了樓,她也許需要好好的睡一覺,她的樣子像是幾天沒有合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