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空曠的地下停機坪裏,跑道上停着兩架白色的新型“紅龍”客機,機身上耀眼奪目的祥龍紅色圖案栩栩如生,盤旋于白色的機身上,起降架已經離開機身,其中一架開始緩緩滑動,駛入起跑軌道。
在這巨大空間旋轉着的黃色緊急事态燈下,黑色的Cm隊伍警備的守護在兩架飛機邊上,機頭前方的地下出口閘門正在緩緩開啓,誰都不知道這個建在地下的停機坪跑道朝着這個出口延伸,它的盡頭是薛嶺山的出口,基地的背部坡面。
寒風卷了進來,随着閘門的慢慢啓動,第一輛紅龍飛機已經準備就緒,它的機身上印着紅龍1号。
溫暖的機艙裏,滿坐着衣冠工整的旅客,他們喧嘩着,讓這個機艙喧鬧不堪,談論的大多是對入侵基地的皇後菌的恐懼,以及對于迷茫紅眼航班的擔憂。
飛機長時間滞留,也成了他們讨論的話題,但是沒有一個人抱怨,更多的是希望危機盡早結束,繼續他們手上的工作。
他們透過舷窗看見了起飛出口緩緩升起的閘門,終于松下心來,安靜的坐在位置上。
這是中央基地第一次啓動撤離計劃,在這之前,皚皚的雪山成功的阻止過大規模的感染者入侵,現在他們從閃爍的黃色緊急事态燈和部長的口中得知:第三停機坪附近發生五級感染者洩漏。他們雖然不可思議,但也明白事态的嚴重性。
“各位領導們,我是本次航行的機長,我有兩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家,第一,飛機出口閘門已經啓動。第二,航線安全通道已經确認。感謝各位耐心等待,本次航行終點海上市。請各位系好安全帶。。。”
許部長終于舒展開眉頭,他放下了手裏的照片,那是他剛去世不久的兒子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他和兒子已經第三任老婆前往歐洲酒莊品酒時候的照片,他輕輕的放在上衣口袋裏,黑眼圈早已經疲倦的耷拉着眼睑,他看了一眼隔壁戴着金絲眼鏡的陳主席,他正慌張的深呼吸着,兩手緊緊的抓着椅把。
“這都要等出心髒病了。”陳主席眯着眼睛說道。
許部長回過神來:“爲了确保空中航線安全。。。沒辦法,總比飛出去遇見水母雲層好,第一停機坪會在我們出發前派出戰機護航,确保在空中通道安全。”
“基地還是一樣?我坐在飛機上已經很久了,原本以爲事态可以控制住,取消撤離任務,但還是啓動了。。。”
“主席放心,許某已經交代下去,務必清理好基地屍菌污染,但目前,撤離是最好的辦法,五級入侵根據方格實驗室評估,撤離是上策。”
“我說你啊。。。我這怎麽能放心,你就不能管住手下,我們這個基地建在高海拔,感染者入侵都不是大事,這滅屍者火彈雖然威力不怎麽樣,但是基地還是之前留下的,都有一個通病,管道電纜臨時鋪建,埋得淺,你怎能授予權利對基地狂轟爛炸?”陳主席責備道:“要不是我勒令你停止,那小子估計已經擊穿地表,我在走來機場的通道就聽見聲響。”
“這也是萬不得已,江隊長給出的計劃我們心裏也沒底。”許部長帶着歉意說道:“不過主席教育得對,徐某犯下了疏忽之責。”
“這罪會找你算的,對了,這閘門怎麽還沒拉完?”陳主席握着扶手焦慮的說道,并不理會許部長的歉意。
停機坪頂上的一處通風口慢慢的被腐蝕出一個不大的窟窿,一團紅色的粘稠物體從那窟窿裏鑽了出來,它向一顆繭一樣挂在頂上,尾部紅色的觸須卷着它,成了這顆繭的繭絲。
紅龍1号已經滑行到預定軌道,閘門也升起在最高度,這顆繭就正好懸挂在紅龍1号的頂上蒼穹。
“這閘門終于是開到頭了。”陳主席望着舷窗外的一側,這個角度還能窺見閘門的一角,他握緊了扶手,眯着眼睛,似乎想起了什麽,他緩緩問道:“我聽你說那東西進入地下管道?它究竟是什麽?”
“方格五人都确認那是皇後菌感染者,但所知甚少。”許部長回道,他檢查着陳主席的安全帶是否系牢,然後再次的檢查自己的安全帶。
“可别再動用自己的導彈打自己,現在維修師可不多了,基地财産越來越少,你說轟炸出了管道,感染者趁虛而入,這個責任我也會找他。。。”
“方格李博士也堅持要這麽做,這方面她是權威。”
“方格的人懂得武器性能?他們會打仗?狗屁!”陳主席罵道:“這些人就愛唱反調,對付那東西一枚就夠了,好東西用在刀刃上,滅屍者導彈可是頂呱呱,這麽多枚早就滅了,你說我們何必還要如此折騰?”
“您說得是,是在下訓練不夠。”許部長的額頭滴着汗水,陳主席一向話中有話。
“唉。”陳主席睜開眯着的眼睛,他看了一眼邊上坐的許部長:“訓練交給底下的人,跟你無關,咋們啊,也幹不了什麽,派出去多少人就死多少人,這末日啊,無爲也許是最大作爲,不過,盡快消滅那東西,若說無爲,也輪不到咱們,還需有所爲。”
“陳主席說得是。”許部長垂首點頭。
“還在想你兒子?”陳主席說道:“别以爲我沒有看見,你拿着照片呢。”
“犬子。。。”許部長不禁悲從中來:“就該把他留在這裏。”
“這也不能怪你,這事我聽說了,節哀啊,等這風頭過了,就派人去松嶼基地查看一下你兒子下落。”
許部長沉重的點了點頭:“多謝主席關心,隻是犬子留在那兇多吉少,派出的飛機有去無回,那裏已經徹底失守了,回來這麽一架飛機也搞出這個事來,犬子估計。。。”
陳主席颔首安慰道:“這末日甭說那些老百姓,咱們也是一樣,犬子若還在,接回來,這基地不差那一口人,何況是你許部長的愛子,有些兒子你就不能放開管,留在身邊照應下,如果。。。當真遇難,回頭追爲烈士,眼下還是考慮自己吧。”
許部長無話可說,這心裏也是當真沒有任何希望。
“這飛機終于是要起飛了。。。”陳主席依然緊緊的抓住把手,轉頭望着陷入愛子心思的目光渙散的許部長。
突然,啪嗒一聲沉沉的聲響從機頂傳來,許部長也跟着衆人擡頭望着蒼白的機頂。
“外面發生什麽?”許部長收起情緒,他立即用麥克風問道。
“監控上并無異樣。”指揮中心答道:“對了,江隊長請求進入地下方格。。。”
“這小子,陳主席不待見,等飛機走了再開門讓他們進來排查。。。”許部長說道:“陳主席指派親信不對駐守,擔心如果發生寒月基地搶奪逃生機事件,這件事,你自己處理。”
“那我拒絕他們進入便是,但是江隊長警告皇後菌入侵地下停機坪的可能性很高,他的身邊有一個掃描操作員,還有夏組長,也同樣意見,我看。。。”指揮中心回答。
“排查管道是個時間活,我們等不了那麽久。”許部長回答,他轉頭瞄了一眼兩眼微眯的陳主席,他知道他在聽他說話:“叫地面人員注意管道出口。”
“是否也讓A區掃描員進入?”
那機艙頂部的聲音消失了,許部長的目光依舊留在上面。
“紅龍1号機頂有異常,你的監控能掃到這裏嗎?”
“可以,但是角度不好,我正在放大。。。”指揮中心答道。
那些緊張盯着機艙頂部的人也慢慢的移開了視線,現在飛機能佛即刻起飛才是他們關心的事情。
“許部長,你盯着機頂幹什麽?”陳主席擡眼問道。
“主席,剛才機頂有異響,我正在聯絡指揮中心排查情況,也通知機組人員複查飛機狀況,安全是第一。”許部長回答,他的心裏并不輕松,迫切的緊張感越來越強烈。
“那似乎有一塊東西。。。像是從頂上管道落下。”指揮中心回答。
“管道?”他深深的吸了口涼氣,他回頭看着正在閉目養神的陳主席,許部長靠近他的耳邊輕聲說道:“陳主席,我建議立即停止紅龍1号起飛。”
“什麽?”陳主席的金絲眼鏡裏張開了圓瞪的雙眼,他壓低着聲音問道:“你這不是胡鬧嗎?”
“上面管道交叉密錯,通風口都在距離地面30米高度,排查這裏的管道出口不實際,所以才寄于撤離計劃啓動,現在我懷疑這裏通風管道出口出現異常。”許部長說道。
“這閘門都拉開了,飛出去不就可以?”陳主席說:“我都聽見發動機引擎聲了,這個時候你取消撤離,你有腦子嗎?”陳主席依然壓着聲音。
許部長擡眼看了一眼機艙頂:“那對不住了,陳主席,一旦飛機到天上,任何危險都隻能被動。”說完,他按下飛機駕駛室按鈕,但還未開口,突然機艙裏響起了尖叫聲,許部長慌忙站起身,發現衆人都驚恐的朝着一個方向望去,那就是機艙中央的機艙頂。
那裏慢慢的暈成了深紅色,如水墨畫畫一樣暈開。
這正是他擔心的狀況,飛機引擎依然高速的轉動着,這輛飛機将要起飛。
“立即停止起飛。”許部長命令道:“原地待命。”
“收到。”駕駛室回話。
陳主席已經慌在了座位上,他看見了人們踩着座位朝着兩邊尖叫着移動,那些往日優雅嚴肅的作風,在此刻蕩然無存。
“執勤!”許部長叫道,立即從前方的位置上走來4個持着槍的Cm隊員,許部長指着機艙頂部喊道:“還不過去看看!”
4個Cm慌忙朝着那裏跑去,他們在衆人驚恐的目光中慢慢靠近那被暈開的艙頂洞,把槍指着上面。
“各位領導,機組檢測到機身出現損壞,我們不得不暫時停止起飛。。。”
廣播讓陳主席的臉上一陣發白一陣發青。他的眼鏡透過鏡片,看見了機艙頂部暈紅的缺口,轉身扶助了許部長的胳膊:“這。。。發生了什麽?”
“屍菌入侵。。。”許部長回答,甩開了陳主席的手臂,他走向前,跟在Cm四人安保隊身後。
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那腐蝕的頂部射出三條紅色的觸須,它們準确的貼在了Cm的臉孔上,然後穿入他們的喉嚨裏。第四個Cm隊員跌倒在地,捧起槍朝着頂上射擊。
許部長慌忙後退,他聯絡道:“通知地面部隊,這裏發生屍菌洩漏。”
“收到。”指揮室回答。
舷窗外,黑色的Cm隊伍正在跟着移動跑道的飛機前進。
人群裏爆發出了驚恐的尖叫,他們翻過椅子,朝着機身和機尾兩側移動。
許部長臉色一陣發白,當它反應過來,三隻觸手已經從Cm的嘴裏抽出,他們成了三具幹枯的屍體,當甩向地上的時候,碎成了血糊。其中一隻甩向伏地開槍的第四個Cm隊員。
觸須把他的脖子卷了起來,觸須的頂端張開了三瓣如同葉片的須瓣,蠕動的口器順勢貼入他的嘴巴裏,那人舉着槍的手朝着四周開去。
哒哒哒哒。。。
子彈盲目的掃着機艙裏的座位,射中了正在椅子邊躲藏的領導,也射中了正要開啓艙門的人,聚集在艙門附近的人成了流彈的槍下魂。
“快去解決啊!”陳主席躲在椅子下,他氣急敗壞的指着許部長。
引擎熄火,聲響嘎然而止。
舷窗外的跑道,Cm部隊正在快速的朝着紅龍1号靠攏,他們對機頂和機艙内部現在還無可奈何,起落梯正在快速的駛近。
中間走廊過道觸須正吊着Cm隊員,貪婪的觸須正在吸食他的肉體汁液,然後變成了一堆爛肉,丢在了機艙内,人渣似乎連骨頭都被融化,早已經無法分辨。
三條觸須快速的收回機艙頂部,那個鮮紅的缺口淌着粘稠的黏液,滴在地上,腐蝕出另一個缺口,接着幾隻紅色的小八爪在頂部缺口露了出來,它們像蜘蛛一樣分散在機艙内部。
人群開始擁擠呐喊,小八爪朝着兩邊分散開來,快速的撲向擠在一團的人群裏。
陳主席哆嗦的趴在椅子下,看着小八爪快速的扭動着儲蓄超他撲來,一聲槍擊,小八爪翻了身,黏液暈散了地面,許部長對着朝着機尾移動的小八爪開槍。
陳主席嗚嗚的尿了褲子。
機身前的人沒有那麽幸運了,他們看見了快速移動而來的紅色小東西,他們拿起了手中的雜志,iPad,拿起了任何他們覺得能夠拍打的東西,對着超前撲來的小八爪拍打,然而可怕的是,他們無法阻止它們進入他們的口中。
有人試圖拉開逃生艙,許部長把槍頭指向他,一聲槍響,他命喪于子彈之中。
“現在。。。誰也不許開艙門。。。”許部長喊道:“誰也不許。。。”
一個一個倒下,張着口腔,翻着白眼,站着的人已經沒有幾個。
啪嗒一聲,那團紅色的肉球連着觸須掉在了機艙裏。
它在微微的蠕動。
尾部衆人哭喊着大叫,陳主席趴在椅子下看見了這團鮮紅黏糊的爛肉,它像一顆巨大的心髒,周邊布滿了如同血管狀的菌絲,它在規律的如心跳一般收縮着,三條觸須如同蛇一樣蜿蜒蠕動着。
許部長無力的跪在機艙裏。
突然,三條原本所在的菌絲射到了四周,把菌體從地上拉了起來挂在機艙正中,菌體滴落着紅色的黏液,腐蝕着機艙的地闆,又一條菌絲從菌體裏發育而成,朝着機艙壁彈射出去,接連着又一條,八條菌絲發育而成。
這就像是一張紅色的蜘蛛網封在機艙中斷,懸挂在觸須的中心是那顆像心髒一樣跳動的紅色菌體。
它慢慢的膨脹,蠕動,變化,一具人型快速的成型,菌絲不斷纏繞出它的手臂,雙腳,還有腦袋。
皮膚快速的生成,頭發從光溜溜的腦門出現,八條菌絲瞬間收回它的背部,它落在地上,弓着身子,慢慢的站直。
這是一個身材修長且健碩的年輕男子,強壯的胸部,菱角分明的腹部肌肉,它緩緩的擡起頭,烏黑的發絲下,是一張帥氣的臉龐,它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和他天使般臉孔無法相稱的眼神,詭異邪惡,鮮紅如血。
許部長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他望着滿目蒼夷的機艙,那些和他共事的同伴,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活着人擠在一塊,出了哭泣和尖叫,他們毫無反抗的力量。
陳主席嗚嗚的哆嗦着,他側目望着陳主席,滿臉的皺紋深深的舒展着:“駕駛室。。。飛機照常起飛。。。即刻起飛。。。”
“可是。。。”
“起飛。。。”
“機組檢測到飛機機艙出現嚴重破損。。。”駕駛室回答。
“聽我命令,即刻起飛。。。”許部長再次說道。
“對不起。。。許部長,起飛就是送死。我們無法做到。。。”
許部長搖了搖頭,這個男人卻慢慢的走了兩步,瞪着悠紅的眼睛看着他們。
他的背部抽出了一條觸須,它朝着人群延伸,在尖叫的臉孔前停住了。
觸須張開三瓣口器,流着紅色的黏液,它似乎在選擇它吞噬的對象。
最後它一個轉彎,朝着躲藏在座位底下的陳主席襲來,它卷着陳主席拖離座位,他哀嚎着慘叫道:“小許。。。救我。。。”
許部長隻能呆呆的望着陳主席的右腿被觸須卷着,身子停在空中,他的雙手抓着位置的扶手,但是觸須的力量太大,一扯就讓陳主席松開了手。
許部長顫抖的舉起了手槍,朝着機艙中部的怪物瞄準。
但是陳主席哀嚎的擋住他的視線。
另一條觸須也從這個男人的背部抽出,它快速的鑽進陳主席哀嚎的口中,然後腐蝕緊閉的牙床,直接深入嘴裏,它似乎喜歡這樣的辦法,先吸食腦子,或者眼睛,或者心髒。
這個男人似乎很享受這個過程,人們驚恐的看着他執行這個儀式,正當驚恐的人們以爲陳主席會和那被吸幹的四個Cm隊員一樣變成肉渣粉齏時,情況卻相反,觸須脫離了陳主席縮回背部,陳主席瞪着白眼摔在地上。
機艙裏的幸存的人縮成了一團,他們尖叫着,哀嚎着,甚至拍打着舷窗。
許部長開了槍,子彈落在了這個男人的胸前,額頭還有腹部。
他一邊開槍一邊咆哮,也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壯膽。
聽見槍聲響起,所有人默契的閉了嘴,槍聲似乎讓他們相信,希望就在許部長手裏的手槍。
許部長開完了槍裏的最後一發子彈,但是那個男人卻依舊站在那裏,張着紅色的眼睛看着驚恐的衆人。
彈頭從它的皮膚裏掉落在地上,他依然完好無損的站在那。
人們似乎忘記了尖叫,他們盯着許部長,希望他有辦法。
“指揮室聽令,任何從紅龍1号飛機下來的人格殺勿論,包括機組成員,沒有我的命令,走出的飛機的人都不能放過,通知火箭組,這個機艙已經被入侵,我從沒見過這樣的感染者,也許江隊長是對的。。。毀滅這架飛機。即刻。”
“許部長。。。”
“即刻毀滅。”他再次強調。
衆人聽見了許部長的命令,他們反而安靜了下來,手拉着手挨在一起,許部長回頭望着他們,歉意的說道:“對不起了,我們不能讓它離開。。。”
他們點着頭,默默的流着淚。
這個男人朝着他們慢慢的走來,他的腳踏過CM殘碎的軀體,他跨過了倒地的陳主席,雙腳立定在衆人跟前,他俯瞰着跪地的許部長和他身後安靜卻堅決的幸存者。
許部長把槍抵在自己的額頭上,他的手裏拽着兒子的照片,眼淚啪嗒啪嗒的滴落在照片上。
“爸。。。”男人叫道,從他的喉嚨裏發出了蒼白的聲音。
許部長停止了動作,在這個男人的陰影下擡起了腦袋,他沒有聽錯,這聲音他異常的熟悉。
“爸。。。我。。。是。。。益民。。。爸。。。”
許部長的眼裏流出了淚水,他驚恐悲切的搖頭:“你不是我兒子。。。”
男子的背後抽出了八隻觸須,它蜿蜒曲折的朝着驚恐的人群襲來,許部長低頭哭泣,他知道他已經無法活着。
他跪在這個男人的腳前,他顫抖哆嗦,哭泣絕望,顫抖的手槍抵住自己的腦袋,卻無法按下扳手,他聽見身後的騷動,那些他熟悉的人的慘叫,直到幾分鍾後,他的身後,那些基地各個領域幸存的高層哀嚎瞬間停止,機艙裏安靜得毫無聲響。
他能聽見自己的啜泣聲,但是依然不敢擡頭。
“爸。。。”這個男人用他的兒子聲音說道:“我是益明。。。”
許部長緩緩的擡起頭,卻見到一雙紅色的眼睛正盯着他,他蹲在他的跟前,身後的八隻觸手揚在空中。
其中一隻觸手朝前移動停在了許部長的臉前。
“你不是我兒子,我不會變成怪物!”許部長按下了扳機,槍聲射在了舷窗上,打出了裂紋,他持着槍的手臂被觸須卷着,觸須的黏液正在慢慢的腐蝕他的制服。
“求求你。。。嗚嗚。”許部長哭着說道:“。。。嗚嗚。”
“爸。。。”男子依舊用他兒子的聲音說道,隻是這次男子紅色的雙眼裏淌出了鮮紅的血水,他在哭泣。
許部長垂着眼睛,他害怕面前那團怪物,也怕看見那雙紅色的眼睛和紅色的眼淚,他做好了準備。
他的餘光看見了這個男人站了起來,他微微擡頭,那團觸須依然在他面前,在他還未呼吸前,觸須鑽進了他緊閉的雙唇,喉嚨裏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和窒息,他無法喊出口,眼睛裏開始蒙上一層薄霧,那個男人的嘴角在微微上揚。
“這裏。。。需要園丁。。。你們是這樣稱呼它。。。”
許部長倒在了地上,觸須也縮回了男子的背部。
他彎腰拾起了許部長的聯絡器,對着聯絡器用許部長的聲音,張口說道:“指揮中心。。。我是許部長。。。”
“火箭隊已經集結,地下停機坪守備也已經拉開警戒線。。。”
“取消毀滅紅龍1号任務。。。”他開口道。
“許部長。。。?”指揮中心疑惑的問道。
“取消。”他重複了一遍。
“但是您剛才親口說道。”指揮中心回答。
“這裏的入侵已經被控制住。”男子回道。
他把聯絡器挂在了自己的耳朵上,望着機尾部橫七豎八倒地的人,他歪着腦袋看着他們身上的衣着打扮。
“已經控制住?”指揮中心确認道。
“是的,已經控制住。”他回複。
指揮中心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我們放大視頻分析後,根據方格評估,那東西就是皇後菌體的原型。”
男子微微一笑:“皇後菌體?”
“許部長沒事就好。”指揮室回答:“紅龍1号的機組人員已經撤離飛機,該如何處理?”
“殺了他們。”男子回答:“違抗軍令。。。”
“指揮室收到。”
“紅龍飛機2号機已經在跑道上。。。即刻起飛。”指揮室說道。
男子跨過了僵直的軀體,朝着舷窗望去,近處Cm隊員正在随着起落架靠近,不遠處的紅龍2号飛機已經停在跑道上,雙側引擎已經開放。
“紅龍2号準備就緒,即刻起飛。”指揮室回答。
“不。。。”男子紅色的眼神在空氣中滑了一道詭異的線,他從嘴裏吐出了許部長字正方圓的聲音說道:“飛機上已經有人被感染了,我的守備告訴我。”
“許部長。。。這是真的嗎?”指揮室傳話道:“飛機準備開始滑行了。。。”
“聽我命令,讓火箭隊的彈孔發射對準紅龍2号,拉下起飛閘門。馬上!”
“但是飛機上都是。。。”
“小劉。。。”男子說道:“你想違抗命令,這。。。關系到。。。人類。。。”
“不敢,我立即執行。”指揮室回答。
地下停機坪的起飛出口閘門又緩緩的回落,但是紅龍2号已經加大引擎,轟鳴的朝着起飛出口駛去。
它的起落架輪離開了跑道,漆黑的卷着寒風的出口将帶領他們駛入海上市的短暫旅程。
出口閘門慢慢的下降,但是紅龍2号卻在爬升,機頂貼着下降的閘門駛離出口,朝着無邊的黑夜爬升。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兩枚拖着火焰的導彈,從火箭隊裏發射而出,跟在紅龍2号的機尾後。
黑夜響起了一陣巨響,狂風卷進了正在關閉的閘門口,火焰在空中張開,閃出明亮的光芒,像一頭火龍般盤旋在夜空中。。。
“許部長,擊中目标。。。”指揮室回答。
“取消所有撤離任務,感染已經解除。。。”男子從舷窗回過頭,他的腳步停在了Cm隊員的身上,從他的身上卸下了衣服。
“防疫員和守備隊已經接近紅龍1号,許部長,我們必須把您救下。”指揮室說道。
男子穿上了一襲黑色的Cm制服,踏着黑色的鞋子走到逃生艙前,他回頭望着滿地的僵直軀體,有些手臂的衣服正在被身上的黏液浸出腐蝕,手指慢慢的結痂變長。
“守備隊已經靠近艙門。。。”指揮室說道。
男子拾起了地上的機槍,對着艙門位置站立。
當艙門打開的那瞬間,Cm守備隊被迎面站立的男子吓了一跳,他看見男子的臉上浮現出的笑容,紅色的瞳孔閃着幽幽的紅色冷光。
子彈無情的打在他們的身上,Cm守備隊被突如其來的槍擊射中,從起落梯上掉落。
“發生了什麽?”指揮室急忙問到:“許部長,監控上。。。”
“沒什麽。。。”
男子用許部長的聲音回道:“我的守備隊正在保護我。。。”
“這。。。”指揮室茫然了。
他們盯着屏幕上的地下停機坪裏看着,同樣是黑色制服的Cm防備隊正在互相殘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