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豪,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忙。”柳言向對講裝置向指揮室傳達信号。
“柳言,告訴我,我該怎麽做?我已經想盡了任何辦法。”徐豪聲音急促,他讓自己從手足無措的失神狀态中解脫,所有的流程他都試驗了一遍,但是他的授權碼卻隻有在方格中心沒有危險的情況下才能起作用。柳言的聲音讓他激動異常,哪怕隻有一絲希望,也能拯救他快要抓狂的心情。
柳言朝着四周環望了一圈,中心的紅屋燃起的火焰,很快被自動頂部感應噴頭滅掉,但是濃煙和積水卻無法排除,因爲一級戒備關閉隔離了通風設備,四周原本培育試驗體紫色屍菌的方格也被轉移進了地下,現在望過去的全是透明空蕩的紅色方格。
防護服的面罩有充分氧氣避開這些濃煙。
“我們将進入這些空蕩的方格中。”柳言堅定的說到,她望着三位博士,顯然他們也想到了這個唯一的主意。
“這也許是我們唯一的生機。”陳博士深思熟慮的說着。
“對。。。”徐豪激動的喊道:“我怎麽沒想到?沒錯。。。進入空置的方格裏。”徐豪沉思了片刻,他開口道:“一旦清除計劃開始,方格中心裏面的溫度将在5分鍾内達到臨界高溫,時間将持續半小時,接着将有20分鍾冷卻和排煙,你們必須在裏面呆上50分鍾,直到清除計劃解除,不過,高溫可能奪去你們的性命。”
“難道沒有辦法像轉移那些失敗的試驗體一樣轉移到地下?”劉博士問道,既然他能收到徐豪的信号,一定也能聽見自己說的話,所有人的對講頻道應該被指揮中心打開了。
“劉博士,可能你不清楚清除計劃的工作狀态和流程,一旦清除計劃啓動,無法轉移其它在中心裏的方格,是爲了确保清理計劃的順利進行,以防二次洩漏造成的影響,所以你們隻能呆在現有的方格裏。”徐豪回答劉博士的問題。
“徐豪。”柳言說道:“我們進入方格裏無法從内部操作方格,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忙,這個辦法是唯一的辦法,再争論下去誰也沒有機會離開。”柳言看着三位博士,情況現實的擺在了眼前,沒有任何别的辦法。
倒計時屏幕在不斷的減少時間。
“我。。。同意。”李博士說到:“這是個辦法。”
“徐豪。”柳言說到:“現在請給我們四個空置的方格。”
指揮室裏的徐豪很快的操作了方格中心的方格位置:“我找到了四個相鄰的位置,F6到9号。”
“這真是個好位置。”陳博士隔着面罩說道:“我想到了電影院裏的座位,第七排6号到9号,中間位置。”
他開了個冷笑話,但是沒有人笑出來。
“這場電影或許就是。。。我們互相看着誰被大火先煮熟了。”李博士補充道。
“方格已經檢測過,無菌狀态,我已經開啓了。。。”徐豪說道。
柳言他們四人走到了方格F前,紅色的玻璃像豎立的棺材。
“各位博士,方格大家和我一樣清楚它的特性,清除計劃和一級戒備的溫度燃點對紅色玻璃安全,方格區别于整個大廳系統,它獨立供水,有備用電源,以及隔離處理通風裝置,我們将有機會離開這裏。”柳言說完,隔着面罩看着三人。
“柳博士,方格裏的試驗體在面對清除計劃的時候如果沒有轉移,也同樣面臨被清除的命運,沒人試過?對嗎?”陳博士說出了疑慮。
“的确,這裏的方格中心到現在還沒有執行過清除計劃,但是也不是沒有機會對嗎?”柳言反問道。
陳博士颔首:“理論上可以,沒有辦法了,也隻能堅持。”
事不宜遲,四人進入到了方格裏,徐豪随機關閉了方格大門。
柳言透着紅色玻璃觀察着臨近三位博士的行動,他們進去後,盤腿坐在地上,麥克風裏傳來了陳博士的聲音:“看來我們成爲了試驗體。。。”
“諷刺不是嗎啊?”
柳言聽着氧氣供給的噓噓聲,望着玻璃外被染紅的方格中心,那些試驗體就是這樣被關在裏面,掙紮呐喊,哭泣絕望,她輕輕的摸着冰冷的玻璃,這些方格裏藏着不爲人知的故事。
“離清理計劃倒數還有10分鍾,現在我要打開清洗裝置,你們會在冰冷的水裏,我将會循環供水,确保水溫狀态。。。”徐豪說完,觸發供水裝置。
四個方格開始從四面八方注水,水打在了防護服上,隻有觸感沒有溫度,方格防護服是全密封狀态,柳言很慶幸有防護服在身上。
“防護服裏還能供給氧氣,足夠支撐2個多小時。”柳言傳話,看着水沒過腳踝。
“水循環和冷卻系統開啓。”徐豪說道:“一旦清除計劃啓動,我将會加大通氣量和壓力值,确保紅色玻璃不會因爲高溫壓力産生危險。。。”
方格中心傳來了警告聲,但是柳言無法聽見,水淹到了肩膀處停止,但是巨大的水柱依然沖擊着柳言的頭盔,頭盔無法完全防水,繼續上淹會有危險。
水位開始保持,柳言看着模糊的另外三個方格,問道:“各位博士,準備好了嗎?”
“很好,讓我想起了魔術,也許我會消失在裏面。”
“我們是不是該解開這套笨重的防護服,該死,我面罩裏有水進入。。。”
“保持溫度和壓力,徐博士,現在我們四個人的命交給你了。”
徐豪緩緩開口:“各位博士放心,你們不會有事的,相信我,防護服能隔離一些溫度和供給足夠氧氣,我現在隻能用視頻觀察你們,指揮室觀察窗也被鎖住,現在倒計時進入倒數60秒。。。”
柳言聽着徐豪的聲音,當倒數到30的時候,方格中心所有電源都緊急切斷,才剛陷入一片昏暗中,随機方格備用獨立電源啓動,黑暗中,柳言看見三個閃着紅光的方格,像水晶方塊一樣。
“3。2。1。啓動。。”徐豪說完,留言看見了四周一片光亮,那不是火焰,但卻炫目異常,柳言閉上了眼睛。
四周如陽光一樣閃動,即使閉上眼睛也能感受到耀眼的紅在自己的眼皮下跳動,四周開始悶熱異常,霧氣充斥着面罩,她能感覺水柱在加強,打在身上無法站穩。
“聚變溫度開始爬升。。。”徐豪的視頻信号開始斷斷續續:“壓力平衡裝置開始啓動。。。會。。。有些。。。”
柳言開始感覺到頭疼,耳朵裏開始嗡嗡的響着。
她睜開了眼睛,看見了如白晝一樣的蒼白。。。
水聲開始嘩啦啦的充斥着耳膜,她閉上眼睛調整呼吸,耳麥嘎吱嘎吱的響着電流聲,她仿佛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姐姐,你見到我的小貓公仔了嗎?”
柳言再次睜開眼睛,水已經滿過了她的面罩,耳麥裏依然響着嘶嘶的電流聲。水裏閃着白色耀眼刺痛的光芒,她知道自己不能睜開眼睛,但是水裏似乎有個輪廓正在慢慢的成型。
“姐姐,你說帶我去找媽媽的。。。”稚嫩的聲音再次想起,柳言朝着水裏張望,一個小女孩正懸浮在她的一側,黑色的頭**浮着,她睜着純潔的大眼睛,面帶微笑的看着她。
“姐姐,你騙人,你騙人。。。”女孩說完,身後伸出了八隻觸須伸向柳言。
“柳言!你怎麽了?”麥克風裏傳來徐豪的聲音。
柳言再次仔細的觀測水中,已經看不見小女孩的影子,慘白的光芒依舊隔着紅色的玻璃刺痛着她的眼睛,她急忙閉上。
“我。。。沒事。”柳言回答,她的心跳驟跳不已,徐豪的聲音讓她覺得安全。
“剛才通訊收到幹擾,氧氣和壓力系統出現問題,不過現在都好了。。。我很擔心你們。”徐豪說道。
“我沒事。。。其它博士都還好嗎?”柳言問道。
“都還好,我現在在矯正水流速度,如果防護服裏有進水現象要及時告訴我。”徐豪說道。
“一切正常。”柳言回答,她感覺到了自己的汗水濕透了厚重防護服的内層。
“清除計劃結束倒計時開始。。。”
“3。2。1。冷卻排煙系統啓動。。。”徐豪繃緊的神經松了一口氣:“你們安全了。。。”
方格中心的應急燈啓動,熒藍色的燈光照着一團團白煙,通風口轟隆隆的啓動聲漸漸平穩,警告燈光停止閃爍,柳言和博士所在的方格門打開,冒着白煙的水傾斜到地上,連同裏面的人也一起帶出。
“柳言,沒事吧?”徐豪關切的問道。
趴在地上的柳言緩緩的從潮濕的地面站起來,她看着兩旁的博士他們也都沒有大礙。
“我快不能呼吸了。。。”陳博士喘着氣說道。
“呵呵。。。”李博士幹笑了一聲:“如不是這身防護服能隔些水溫,估計如你說的早熟了。”
“我也快不能呼吸了,而且渾身和蒸桑拿一樣。”說完,劉博士便要摘下頭盔。
“各位博士,先别急,方格中心裏的氧氣還沒有完全正常,氣體也在排放。”柳言喘着氣說完,随及對指揮室的徐豪說道:“徐豪,通知艙房裏的博士接應,他們可能需要一次詳細檢查。”
“收到,柳言,方格中心供養氣壓正常,溫度也回複正常,你們可以出來了。”徐豪說着。
“謝謝。。。”
柳言摘下了面罩,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氣,博士們也跟着摘下了面罩。
“這味道像是烤焦的塑料。。。還是面罩裏舒服。”陳博士笑着說:“我們成功了!”
“成功了!”
他們露出了絕後餘生的欣慰。
柳言打開了方格中心大門,徐豪已經交集的趕到了隔離防疫的門口。
他見到柳言二話不說沖上前,緊緊的抱住了她。
柳言被這舉動愣住了,但是徐豪有力的臂膀卻讓她覺得溫暖舒服。
“我以爲失去你了。。。”徐豪哽咽的說。
柳言輕輕的把頭靠在徐豪肩膀上。
*
會議室的門邊,兩位持槍的Cm隊員把手着,柳言朝着大門走去,他們拉開了門。
空蕩的會議室裏大屏幕正在聯線倒計時。
柳言朝着正中的位置走去,鞋跟敲在地上傳出回響,她坐下,從口袋裏掏出了黑框眼鏡戴在鼻梁上,在面前的桌面上攤開了檔案夾。
然後她整理了衣領,雙手托着下巴等待倒計時結束。
屏幕上映出了三葉草的标志。
“柳博士,好久不見,這裏是聯合方格中心。。。”視頻整點連線成功,柳言端坐了身姿,看着大屏幕上那些她熟悉的重要人物。他們端坐于長桌上,共有五人,身後是三葉草的紅色标志。
“這次的研究成果說明會議由方格内部執行,中央基地這次授權但暫不插手,前天傳輸的數據和實驗結果我們已經看了,你做得很好,鑒于對你關于試驗體的态度搖擺不定,方格中心曾擔心你是否能夠繼續留任目前的職位,但是在這次的表現上非常的出色,我們已經接受了陳,劉,李三位這次指定計劃的博士彙報,組織對你的這次實驗結果和數據非常感興趣。。。雖然實驗失敗。”
柳言沉默不語,盯着屏幕上,一排坐着的輪廓,她竟有些緊張。
“現在請你詳述這次實驗的發現和成果。”屏幕上的人開始放下手中的資料,他們注視着柳言。
柳言低頭整理文件,她清了清嗓子,開口彙報道:“各位方格中心的領導,皇後菌的實驗上我們雖然失敗了,但在從皇後菌試驗體B2132身上,我們提取了樣本,實驗結果令人振奮。”柳言說道:“我們分離後得出的紫菌區别于其它紫色菌種,它能保持紫菌活性,并把屍菌控制在一定範圍内。它能作用于原罪基因。”
“原罪基因?”
柳言點頭道:“人類基因組織在研究屍菌病毒的時候探讨過人體内一組基因,屍菌會優化和改變這組看起來是基因荒漠的基因組,屍菌在每個人身上就會産生各種症狀和變異,科學家發現遠在古代這組基因就已經存在,它就像上帝對人類原罪的懲罰一樣,把這組基因命名爲原罪基因。”
“請繼續。”
柳言點頭,她輕擡了一下眼鏡,慢慢的擡起頭:“各位方格中心的領導,紫丁香計劃從紫菌試驗體提取的樣本觀察,在原罪基因組中,紫菌同樣能改變,但是局限于固定已經被改變的原罪基因組,同時殺滅屍菌,它不能主動在空氣中傳播,雖能至人于死地,也能感染健康人體,但其傳染途徑僅限于接觸感染,所以比屍菌安全得多,紫丁香計劃的初步研究證實了紫菌對健康人,屍菌感染但未發病者,以及經過原罪基因組變異的屍菌感染者具有快速殺滅的作用,而這種活性我們已經在研究如何提高感染時間。各位接受到的資料G21-36頁大部分關于此。”
屏幕上的高層點了點頭:“如果紫菌能殺滅屍菌但同時消滅宿主,那麽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關鍵在于如何運用它。。。”
“做爲武器存在是允許的,隻要控制得當,它不會主動傳播。”
“但那會引起二次污染。。。”
“你覺得我們現在的末世還有别的辦法嗎?。。。”
“紅歌蕩平了某些地方,它沒有輻射,你們在那土地上在撒上紫菌污染,人類就是這樣,不做死就不會死。”
柳言聽着他們的争論,停下了彙報。
“這些過後在說,我們聽聽柳博士還有什麽發現。”屏幕上有人打斷了這場争論。
“正如我剛才所述,紫菌能殺滅屍菌感染者,無一幸免,通過數據論斷,對于皇後菌同樣具有作用,但必須直接進入寄生體,而非感染宿主。皇後菌改變人體原罪基因組,并且變異融合,通過對原罪基因組的控制,重整人體基因變化。這次雖然沒有親眼目睹皇後菌感染而亡,但從皇後菌體内分離的樣本,我們找到了一個關鍵,當皇後菌爲了抑制紫菌也進行反擊,紫菌處于分離狀态,菌體産生了微妙的變化,被改變的紫菌具有皇後菌的某部分特性,相同的菌絲等,準确說來是複制皇後菌的某些特性,我們把它用于紫菌感染者試驗體的實驗,發現它能殺滅試驗體。但是卻沒有完全感染試驗體未被侵蝕的正常組織。”
“你的意思是,如果換成一個初期屍菌感染者,就可能利用它消滅體内屍菌,卻能抑制紫色菌種不侵害宿主?”
“理論上是如此,我想我們發現了守門人菌種。”柳言回答。
“守門人菌種?他隻存在于那些科學家的幻想中。”屏幕裏說道。
“請允許我通俗解釋它。”柳言要求。
“請繼續。”
“如果說原罪基因組是一道道門,那麽屍菌就是鑰匙,大家都知道,一滴屍菌黏液裏或者一朵微小的孢子裏蘊藏着一個完整的生态,它們是一把把鑰匙,開啓原罪基因組一道道不同的門,門裏有可能是暴屍,大嘴,清理者,甚至是皇後菌,當門被打開,地獄随即而來。但是在少數人的體内的原罪基因裏,同樣的屍菌感染卻能引起紫菌的傳染,那麽紫菌就是關閉這道門的關鍵,但是門一旦關上,人也随着消逝。但在河門市的屍菌陶片上的圖案經過專家的解讀傳說。。。”
“柳博士,你跑題了。”屏幕上的領導提醒道。
“不,讓她說。”另一個人說道:“關于皇後菌是否和心性靈魂有關不也争執不休,傳說也有事實根據,如諾不是,又怎麽會發現紫菌這種菌種?哪裏來的還需要回到它的原點去,她在嚴謹的報告裏夾帶彙報這一則傳說,我對它非常感興趣,請繼續,柳博士。”
“這是研究課題的情況彙報,不是讀書會。”
“院士先生,我聽過這則故事,傳說雖是古人編撰加工而來,但如果能從中激發裏靈感,我覺得沒有不妥,末世災難難道不是起源于千葉寺嗎?那麽既然寺廟和傳說有關,聽聽古人如何诠釋不是更好,那些編故事的人都死光了,這也許是你聽到的最後一則。”
“胡扯。。。”
“柳博士,我也很感興趣,古人如何認識屍菌這種東西,請繼續。”
“謝謝,在這裏我引用民俗學家龍城先生在爆發初期搶救陶片和千葉寺碑文研究所得的傳說。。。”柳言從檔案袋裏抽出一頁紙,她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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