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睡一會吧,你的樣子很憔悴。”徐豪盯着柳言專注的背影,屏幕射燈映在她臉龐也未能修飾她的疲倦。
“我現在不能休息。”柳言回答:“所有數據和樣本提取完畢後,我就要進行紫色菌株的實驗,在麻醉還能控制她的身體和意識之前完成。”
柳言回頭望着徐豪:“你的臉色也比我好不到哪裏,你去休息吧。”
徐豪拒絕道:“你怎麽能少得了我這個助手?”他微微一笑。
“還是聯系不上?”柳言問道。
徐豪搖了搖頭:“松嶼基地和方格沒有任何情況,倒是有一份加密文件通過秘密通道摘抄過來,我回頭尋找數據來源是屬于松嶼基地地下方格,但是文件沒有傳輸成功,而且也隻有中央方格能夠破解文件等級。”
柳言沉默着,她問道:“中央方格沒有任何關于松嶼的消息?”
“有确切消息我會告訴你。”徐豪回答道。
她有些遺憾的歎了一口氣:“我們這裏沒有接受皇後菌實驗的硬件條件,而且在我們還能穩定她的時候進行紫色菌株的實驗,我也不能有十足的把握。”
“我們已經啓動了一級預案。”徐豪回答:“我會親自監控每個防疫流程,确保實驗成功和方格安全。”
“在注射紫色菌株後,如果菌種對它無效就必須立即毀滅。”柳言吩咐道:“我要爲這裏的研究員生命負責。”
“關于女皇菌,我一直想問?”徐豪問道:“你說的那個女孩?”
柳言微微一笑,似乎想起了什麽事情:“她很可愛,你若見到她也一定想要捏她肉肉的小臉頰,那隻小貓公仔就是她的小跟班,無論到哪裏她都提着它。。。”
“那她?。。。”
柳言深深的歎了口氣:“她抑制着皇後菌的覺醒,她的單純讓皇後菌能夠在她清醒的時候保護她和她所愛的人,但她依然是顆定時炸彈,最後改變她的不是别人。。。而是她的母親。”
“母愛雖然無私,卻也是自私的。”徐豪也跟着歎了口氣,他此時不在乎關心這個故事小主人公,而是想起了自己的家。雖然嘴上讨論着自私和無私,但是誰不在自己心裏自私的留下一個個地方,區别自己所愛的每一個人。
柳言側臉看了一眼徐豪,她知道他在想什麽。
“最後小女孩體内的皇後菌覺醒,都是因爲她的母親,教會了她成長和在亂世裏所需要的一切堅強和痛苦,所以我才知道,皇後菌并不單單隻是侵蝕一個人那麽簡單。”
徐豪回過神來聽完了這段話,他反問道:“如果你說的成立,對于這個實驗體,是否也能讓它抑制。”
“可以暫時抑制,但是無法控制,就像你無法控制一個人永遠不會哭一樣,沒有一個人不會悲傷,但是在這個世界裏,絕望和憤怒會比任何情緒來得更快。。。”
柳言說完,繼續盯着屏幕看着,提取樣本似乎很順利,陳峻的狀态也一直很穩定。
“所有儀器都正常。”徐豪說道:“樣本都已經提取轉移,現在研究員正在等待你的下一步指令。”
柳言鎖定屏幕,轉身面對着徐豪,她說道:“幫我繼續聯系松嶼基地,接下來我要親自到樓下的方格中心。”
徐豪站了起來:“柳言,這個實驗讓我去。”
“不,這個實驗我必須親自完成。”柳言拒絕徐豪的請求。
徐豪拉住了她的手臂:“你可以吩咐陳博士或者在外科領域擅長的劉院長。”
柳言輕輕松開徐豪緊緊握住的手臂:“在屍菌方面我比他們更擅長,再者,指揮室隻能監控和下發指令,再由他們來完成,這次實驗不一樣,任何意外都可能出現,時間才是關鍵,一來一去的指令發布,中間空白的時間段可能會把我們置于危險中。相信我,任何人進入紅屋内的方格都會引起陳峻體内皇後菌的警覺,她雖然昏迷,但是體内的皇後菌還是清醒,如果萬一陳峻醒來看見的人是我,她的意識裏也許還會記得我說的話,情況就不會太糟糕。我也許還能穩住一些時間。”
“可是你對她說的并不是真實的。”徐豪回答。
“但也不完全是謊言,如果紫色菌株能消滅她體内的皇後菌?”柳言說到。
“我一直希望計劃能成功,還是那句老話,任何代價都可以犧牲,哪怕實驗失敗,總會有重來的機會,但是你。。。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對于皇後菌,我必須親自操作,任何人代替我,我都無法放心,包括你。”
“我能做些什麽?爲你?”徐豪問道:“我知道我無法阻止你,中央基地已經恢複你的權限,但是答應我,你一定要小心。”
“我會小心,你能幫我的就是啓動一級防疫戒備的清場戒備,如果她沒有被紫色菌種消滅,那麽就一定毀了她。”
“清場戒備?現在的防疫戒備還不夠嚴重?”徐豪眼裏閃着擔憂,他開始漸漸的感受如臨大敵的狀态。
“我會留下三個人,包括我,方格裏隻會有四個人,我會确保我們都安全的狀态下才會觸發授權碼,而此時你就可以開門,否則誰也進不來,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出得去。”
“你瘋了。。。你知道清場計劃24小時内如果沒有任何授權碼,或者擁有授權碼的你。。。萬一。。方格就會被高溫焚燒?”
“我不會有事情,這是爲了所有人的安全考慮,如果紅屋無法即時控制她,那麽方格同樣也不可能,我們無法确保她失控後方格會遭到的污染,所以清場計劃必須執行。”
“包括即時毀滅?”徐豪瞪着眼睛問道。
柳言點了點頭。
“我無法做到。。。我無法看你置身于危險中卻隻能毀滅方格。。。”
“我不會讓自己有事,你相信我,我也需要你。。。别再說蠢話。”柳言移開目光:“如果紫色菌種對女皇菌具有毀滅性,那麽意義非常,即使無法拯救屍菌感染的人,至少能讓這個可怕的怪物消失。換個角度說,我們不是成功嗎?”
“我依然反對。”徐豪堅持的說。
柳言歎了口氣:“我所反對的事情你開導我必須接受,同樣,你反對的事情,我也一樣。”
“這不一樣?我說過任何代價,不包括你。”
柳言回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我沒有時間了,回來再說。”
徐豪再一次拉住了柳言的手臂,柳言生硬的甩開了他:“你知道時間意味着什麽,别太幼稚,也别讓我亂了你身爲一個研究員的責任,如果你還繼續固執,我隻能說抱歉。。。”
說完,柳言快步的離開了指揮室。
徐豪沉沉的把拳頭敲在控制台上,他沉默了一會,然後快速的輸入指令,并且按下了外部授權碼。
他紅着眼睛打開對講頻道,說道:“清場計劃。。待命。”
“謝謝。。。”
耳麥裏傳來柳言的聲音。
“答應我。。。别觸發清場計劃。”
“我會很小心。”柳言回答。
*
穿好防護服的柳言已經走到了紅屋前,它就像一座孤立的小島鶴立于所有方格之上,圍繞着紅屋的研究員隻有10多人,這些都是柳言親自挑出的人員。他們正在紅屋外圍上升的操作台上觀察着試驗體B2132的狀态。
在這裏的其它方格試驗體均已經轉移到方格實驗培植室,現在的方格中心隻有紅屋裏這一具試驗體。
“試驗體呼吸和心率穩定。。。”
柳言擡頭望了一眼指揮室的觀察窗口,徐豪正站在她工作的操作台前,他知道徐豪看見了她,也知道徐豪會聽見她說的每一句話。
方才的争執并沒有幹擾柳言的情緒,她回過頭望着這10多位同事夥伴,她開口道:“接下來的實驗有很高的風險,一級防疫的清場計劃随時啓動,各位都明白,除非危險解除,否則一旦觸發危險,那麽誰都無法離開這間屋子。”
衆人開始慌張的四處張望,這個方格的四周都布滿了清場設備,一旦觸動,這裏瞬間就會成爲一個高溫火爐。
“這個危險因素就是紅屋的女人陳峻,我們現在唯一的一位感染者,她接受我們的屍菌實驗,卻成功的引發了皇後菌感染,這是一種可怕的滅世菌種,相信大家或多或少都聽過它的可怕,而如今,它就像惡魔一樣沉睡在這裏,在我前方的獨立隔離屋中。”
柳言說完,看着所有停下工作的研究員,她知道自己必須長話短說。
徐豪在這段空白裏監控着試驗體得各項數據,她聽見了柳言的說話,心裏無法平靜。
“柳博士。。。我個人反對你留着皇後菌的試驗體。”說話的是陳博士:“這會讓我們陷入不可預知的危險中。”
“我要說的就是這個。”柳言看着陳博士:“我将進行紫色菌株的實驗,這是難得的機會,一具活生生的皇後菌感染者就在這裏,當然我親眼見過她的危害程度,現在她沉睡在這裏,即使現在醒來也未必有威脅,但是,一旦注射紫色菌株,體内的皇後菌可能會對紫菌産生對抗,那麽情況可能會非常的危險。。。所以。。。”柳言掃了衆人一眼:“我隻需要三個人協助我,其它人離開方格中心。”
柳言說完,衆人面面相觑。
徐豪探頭望着柳言,這不是指定,而是自願,她不知道柳言爲何這樣開口。
“我加入。”陳博士開口道:“我雖然反對留着它,但是。。。我想親眼看着它被毀滅,看看紫菌是否能控制皇後。”
“我加入。。。這樣完美的菌株怎能少了老夫。”劉院長開口:“即使它是惡魔,老夫也要看看它究竟是什麽惡魔。”
“我也加入。。。”
柳言感激的看着這三人,她随即用命令的口吻說道:“除了陳博士,劉院長和小李三人,其它人回去休息,請即刻離開。”
柳言望着三個留下的老将,說道:“三位博士,你們知道留下的危險嗎?”
“在這裏就沒有危險兩個字,進入方格裏時時刻刻都是危險,柳博士安排計劃吧。”陳博士說道。
柳言點了點頭:“現在紅屋外部操作和監控就交給你們,請确保麻醉設備正常,她絕對不能醒來,如果有必要,加重劑量,皇後菌現在還處于發育階段,按照研究它的科學家假設,它還處于不完美感染狀态,我們的目的不是研究它,而是紫丁香計劃的擴展。但不能确保紫色菌種會殺害宿主,所以,一切都未知,各位務必小心,指揮室裏的徐博士會随時分享上傳數據和同步視頻,現在我分配任務。。。”
柳言吩咐完,三位博士已經迅速的回到崗位上。
柳言擡頭看着指揮室,她對着徐豪的頻率說道:“實驗開始。。。”
“一級防疫隔離清場開始倒計時,3,2,1,啓動。。。”徐豪按下了授權鈕,他對着對講機說道:“這是你要求的,清場計劃啓動後,你知道後果。。。”
“我知道。”柳言說道:“我不會讓它發生。”
*
紫色菌株已經準備在紅屋的方格試劑槽内,注射釣臂從高溫槽中迅速冷卻,試劑被裝入釣臂注射螺旋中,封閉并且啓動機體掃描儀。
紅屋外圍,柳言和三位博士圍繞着它,他們盯着紫色菌株的試劑緩慢的推進陳峻的手臂中。
“紫色菌株已經進入體内,注射手臂回收。”陳博士說道。
“試驗體血壓和呼吸正常,心率正常。。。”劉院長彙報道。
“傳輸試驗體掃描。。。”被柳言叫做小李的研究員開口道。
柳言觀察着各項體征數值。
“血壓開始增高,舒張壓在。。。。”陳博士彙報道。
“陳博士,立即引入硝普那注射液到試劑槽中,即刻注射,告訴我顱内壓讀數。。。”柳言命令到。
“紅細胞讀數下降,紫菌正在吞噬造血系統。”
“心髒部位異物正在。。。”小李不知道如何描述。
柳言随即點開屏幕,投射到她面前的紅色玻璃上。
陳峻心髒部位包裹的皇後菌體開始慢慢蠕動。柳言把目光穿向方格裏的陳峻,隻見她躺在地上的身軀,前軀慢慢拱起。
“注意麻醉。。。”柳言吩咐到。
“心率檢測異常,讀數。。。”
方格裏的陳峻突然開始抽搐,黑色的黏液從她的嘴角裏緩緩的滴下,她全身蒼白如紙,像具屍體一樣僵硬的躺着。
“柳博士,紫菌沒有繼續蔓延。。。”劉院長說道:“它正在被抑制。”
柳言調出讀數和分析視頻,在她前方清楚看見那長得如同黑色煙霧狀的紫色菌株正在停止增長,然後慢慢的縮小融化。
“試驗體出現衰竭,呼吸系統還有免疫系統。。。柳博士。”陳博士看着柳言。
“竭力搶救。”柳言額頭上滲下了汗珠随即被面罩調節功能蒸發,她看着陳峻,感到渾身發冷,她有些難過。
“試驗體各個器官出現不可逆損害。但是紫菌毒性正在消失。”劉院長彙報着各個器官的損害讀數和情況。
白色軀體呈現的藍青色開始消退,紫菌沒有在她體内腐蝕,實驗已經開始了2個小時。
“提取血液分離菌株活性,看能不能找到抑制紫菌的菌株,皇後菌體釋放的抵抗基因。”柳言命令道。
機械手臂開始不斷更換,躺在地上如同屍體般的陳峻卻睜開了眼睛。
“試驗體醒了。”陳博士的聲音,頓時把紅屋的空氣抽離,柳言靜靜的看着一動不動任憑機械手臂擺弄的陳峻,她的眼睛的确睜開了。
“數據顯示她依然處于昏迷和麻醉狀态。。。”小李回答,但是看見眼前的試驗體睜開眼睛,他有些不解,他确保着自己對于麻醉和睡眠中大腦呼吸心跳各項讀數的正确性,他開口:“可是電腦讀數裏顯示,試驗體依然處于睡眠狀态,”
柳言沒有回答小李,她盯着躺在方格裏的陳峻,她的嘴巴微微開啓,似乎正在說話。
“把紅屋内的對講裝置打開。”柳言命令道,陳博士不知道柳言爲什麽這樣做,他還是服從命令。
當對講裝置打開後,方格中心裏傳來詭異的聲音,那是陳峻發出的聲音。
她睜着無神的眼睛,眼皮一眨不眨,如果不是她還有微弱的生命體征讀數,她就是一具屍體。
三位博士面面相觑,他們聽着微弱的聲音,那是從她喉嚨裏發出來的。
柳言走到發呆的陳博士的位置上,旋轉按鈕把聲音擴大。
那是一首歌。
陳峻正在哼着。
歌曲斷斷續續的如同烏雲一般,籠罩在方格中心,就連指揮室裏的徐豪,也詭異的注視着。
柳言熟悉這首歌,她曾經從女孩的嘴裏聽到過。
“紅枝桠。。。
爲你。。。流下。。。”
柳言的嘴裏幾乎同一時間跟着哼着:
“紅色的眼淚。”
面罩裏的博士和徐豪都聽見了,三位博士已經忘了自己所處的境遇,他們看着柳言,不知道這樣詭異的場景爲什麽會出現在實驗室,而首席研究員卻似乎很熟悉這樣的場景,她通過開放的紅屋通訊系統說道:“陳峻,我是柳言,你聽見我說的話嗎?”
三位博士錯愕的愣在那裏,眼中的讀數數據絲毫無法讓他們專心于自己的工作,他們在等待柳博士的下一步行動計劃,卻聽見柳言對着一具昏迷不醒的試驗體喊話。
“陳峻,我會救你的,你一定要堅持下去,你忘記了嗎?”
柳言說完後,回蕩在實驗室的歌聲轉瞬停止,安靜得令人窒息。
在短暫的寂靜後,突然,刺耳撕裂的尖叫聲劃過了這片壓抑的沉靜,陳峻張着嘴巴,臉龐上布滿了青色的血管,浮現像樹枝一樣爬滿臉龐,一股令人膽寒窒息的尖叫從她的喉嚨裏擠了出來,如同恐懼病毒一樣釋放到了空氣中。
即使臨危不亂,見過多少令人作嘔的實驗體的三位博士,都不禁有些心慌。
陳峻突然從方格的底部彈起,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她體内托舉着她,把她重重的摔到方格頂部,然後重重的彈回方格底部。
那些釣臂被碰撞着晃悠着,陳峻面朝下趴在方格裏。
“調整釣臂,檢測損害程度。”柳言命令道,陳博士應聲開始操作,釣臂開始回縮入高溫槽内。
“陳峻,你一定可以和你體内的病毒抗争,你一定可以。”柳言繼續對着紅屋喊話。
紅屋内的陳峻一動不動的趴着。
“柳博士。。。心電圖和腦波讀數爲0。。。試驗體已經死亡,死亡時間爲。。。”陳博士說着。
然後他很快更正了自己說的話:“不可能。。。”
心電圖重新跳起,腦波讀數進入正常值。
“這不可能。。。各項生命指數已經消失,你們看見了嗎?”陳博士尋求着另外的的眼光,他有些興奮:“這簡直是奇迹。”
“柳博士,肺部損傷功能正在修補。。。”劉院長驚訝的說着:“試驗體受損組織正在修補,造血功能正常,心肺功能讀數正常。。。”
“再提取一次組織液。”柳言下令道:“提取後轉移樣本,也許有我們需要的東西。”
“我簡直不能相信。”陳博士還在爲剛才的奇迹興奮着,他操作着釣臂提取組織液,然後彙報道:“提取完成,正在轉移。”
柳言卻迫不及待的下令道:“趁現在,加大紫色菌株劑量。。。”
“試驗體紫色菌株正在被抑制,皇後菌也暫時沒有活性,試驗體的回複功能完善,柳博士。。。?”陳博士不解的問。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加大紫色菌株,這一次。。。直接注射心髒部位,必須把紫菌送到皇後菌體裏。。。立即,馬上。。。”
釣臂重新降下,攜帶着紫色菌株,紅色特質針管插入陳峻心髒中。
柳言看着讀數,緩緩的說道:“她已經死了。。。這些數據和讀數。。。欺騙了所有人。。。現在紅房裏的不是陳峻,而是皇後。。。它模拟了心髒的功能,它正在覺醒。。。”
“可是她的各項生命指标。。。”
“相信我,現在大家眼前的不是陳峻,不是試驗體,而是一隻怪物,再加大劑量,直接面對體内的心髒部位,它還在成長,我相信紫菌對它起作用。”
釣臂再次提取紫菌注射液,抓離釣臂按住她的兩肩,把陳峻從地上抓起,她垂着腦袋,眼睛閉着,鮮紅的液體從她的臉頰旁滴落在地上,那是紅色的眼淚。
釣臂緩緩的移到了陳峻胸前的位置,正要插入心髒,釣臂随即停止,隻見一隻黏糊糊的觸手,不知什麽時候纏繞住了釣臂,阻止它注射。
三位博士驚訝的看着這一幕,柳言早已經準備好,她迅速的跑向前幾步,在紅屋前的裝置中快速的按下了授權碼。
幾乎在警告燈亮起的同時,觸手用力的拗斷了機械釣臂,她被懸在空中,身後伸出幾隻像章魚觸爪的軟體觸手,它們粘着渾濁的血液,像蛇一樣蜿蜒在方格内。
“終于看見你的真面目了,皇後菌。”柳言依然沉着的指揮道:“噴灑紫色菌株液體。”
陳博士瞪着大眼睛看着方格裏的怪物,他隻聽說過沒有親眼見過,這就是皇後菌感染者的狀态。
“柳言。。。”對講機内的徐豪從指揮室裏傳來聲音:“指揮室裏觀察到紅屋的釣臂被損壞,強制執行紅屋毀滅可能會危及方格中心。”
柳言慌忙朝着紅屋望去,被撕扯下的釣臂缺口,一隻觸手朝着那裏瘋狂的扭動。
“離高溫加壓還有多少時間?”柳言問道。
“還有1分23秒。。。毀滅計劃就會進入倒計時。”徐豪說道。
“我不能停止,紅屋可以困住它。”柳言說完馬上下令。
“噴灑紫色菌株液體!你們在發什麽呆?”柳言喊道:“你們想死嗎?”
紅色方格裏傳來了沉沉的撞擊聲,緊緊抓住陳峻雙肩的釣臂也被觸手撕扯開來,陳峻卻沒有摔在地上,而是被幾隻觸手支撐着。
噴水裝置混合了紫色菌株的液體撒向了八腳怪。
它掙紮着蜷縮,又用力的撞着紅色玻璃,另一支觸手瘋狂的朝着釣臂破壞的地方扭動,紫色菌株噴撒,讓它突然瘋狂的擺動,陳峻的屍體在八隻觸手抽搐般的撞擊下,就像一具無骨的屍體,擺着詭異的姿勢。
“預熱完成,開始倒數計時,20秒,19秒。。。”紅屋的警報不段的閃着,系統開始倒計時。
柳言和三位博士撤下了紅屋的研究台,柳言望着紅屋裏糾纏掙紮的怪物,陳峻仰面朝天的屍體裹在觸手中。
倒數計時猶如心髒的節拍器牽動着在場的人。
“3。。。2。。。1。。。紅屋高溫毀滅開始。”系統播報完畢,紅屋内串起的黃色火焰猶如耀眼的光芒,觸手開始瘋狂的拍打着紅色的玻璃。
“警告。。。警告。。。方格出現異常狀态。”系統冰冷的聲音回蕩着,三位博士驚慌的注視着柳言。
“柳博士。。。”徐豪的聲音傳到柳言的耳麥中:“紅屋方格出現異常,如不停止。。。?”
“不停止,繼續執行,至少還有一層紅屋的紅色玻璃保護,現在如果停止。。。”柳言的聲音除了說給徐豪外,也傳到了三位博士的耳中:“現在停止高溫毀滅,皇後菌也許不會被消滅,我不想心存僥幸。。。”
一陣煙霧從紅屋頂部騰空而起,響起了巨大的爆炸聲。
柳言和三位博士被這聲巨大的聲響吓了一跳,他們俯着身子望着熊熊燃燒的方格頂部串起的火焰,一根觸手從毀掉的釣臂槽内伸了出來,但是噴出的高溫火焰讓它徹底的成了灰燼。
同時,方格中心閃起了另一個紅色警報:“系統一級防疫系統啓動,清場系統開啓,封閉所有出口和通風口,倒計時30分鍾。”
三位博士**無措的看着控制中心突然亮起的倒計時時間,他們無助的望着柳言。
柳言臉色蒼白的看着他們:“冷靜。。。冷靜。。。”柳言深深的緩解了自己過快的喘息,她說道:“原本隻要我和徐博士用授權碼就可以離開,但是一級防疫和清場計劃早已經同時啓動,一定是紅屋出現漏洞,爲了安全起見觸發了清場計劃。。。皇後菌找到紅屋的漏洞,高溫讓方格破碎。。。”
四人望着熊熊燃燒的紅屋,那裏已經隻剩下半面玻璃。在封閉的高溫下,任何一個小漏洞都可能引發氣壓爆炸,慶幸的是紅屋有兩層紅色玻璃,但是意外還是出現。
火焰處已經找不到任何皇後菌的遺體,包括陳峻。。。
“現在情況未知,也許空氣中懸浮着紫色菌株和屍菌。”柳言說道。
“我不管什麽菌,我不想被燒死在這裏,想想辦法。”陳博士絕望的說道。
李博士隻是不斷的喘氣。
劉院長按住了李博士的肩膀,隔着面罩說道:“李博士,冷靜一點,别還沒被燒死就耗盡防護服裏的氧氣。”
“出不去了。。。”李博士表情悲傷的說着:“隻是心有不甘。”
“對不起。。。”柳言哽咽的說道:“我應該在發現她已經死了的時候就啓動計劃,我不應該。。。”
“柳博士,這不是你的錯。”陳博士說道:“皇後菌早已經所聞,如果不是你,我們三人依然被皇後菌體蒙騙,以爲試驗體還活着。”
“别再責怪自己,加入這個計劃是我們自願的,趁現在想想辦法。四位頂尖的大腦在這裏難道沒有任何辦法?”
柳言朝着四周望去,她激動的說道:“我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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