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下午5點33分還有55分鍾,基地地下“紅歌”引爆系統爆炸的時間。
夕陽已經懸在了海平面和天空之間,金色的光芒照耀着松嶼基地。
此時,腳下沸騰的呐喊聲還有振奮的吼聲傳入了漸漸失去聽覺的羅秘書耳朵裏,那些聲音幻化成了嗡嗡的共鳴聲,他看着自己懸空在三樓女牆外搖晃的雙腳,腳下一樓的地闆上,已經淌滿了紅色的血水。
那漸漸失聰的耳朵,卻奇迹般的仿佛聽見血液順着褲管沿着黑色的皮鞋尖從三樓落到一樓的滴答聲。
也許人之将死,一切的一切都會放大。
他還是用喉嚨發出了哼哼的笑聲,艱難的從他得脖子裏擠出來,但是自己卻無法聽見。
他笑的是這些完全被蒙在鼓裏的暴民,他們不知道他們即将死在黑夜降臨之前。笑的是,他們天真的以爲手裏的武器就能奪走這個基地裏彌漫的絕望氣息。
他們不知道,在他們的腳下,在把這個松嶼島改造成了軍事基地前,就早已經預埋好了一枚“紅歌”導彈引爆系統。
在基地徹底失守,無法控制,或許會造成更爲嚴重的疫情事故時,将從地下引爆它。
這些愚蠢的人,不會知道。
也沒有人有機會讓他開口。
他又發出了幾聲的笑聲,卻越發的虛弱。
如果他死需要底下百來号人陪葬的話。
羅秘書漸漸的找到了平靜的感覺。
。。。
“爲什麽不殺死他!!!”士兵裏響起了一聲又一聲的呼喊,甚至有人迫不及待的用槍瞄準着挂在三樓的這個男人。
可是無論誰在喧嚣,始終沒有人開槍。
場面在自以爲奪得松嶼基地政權的振奮吼聲中和對着是否立即殺掉這個男人的兩派聲中混爲一體。連在黃樓陽台還有窗台,以及埋伏在頂樓天台的部隊都開始迷惑現在的處境。
當看到羅秘書一動不動後,人群中開始轉而喊起了另一個口号。
“把那個沒用的許市長也挂在那!”
“對!!”
突然,一陣劇烈的轟鳴聲,緊接着轟鳴震動着大地,一下下,一聲聲。
那是松嶼基地環島防禦系統的水雷爆炸。。。
。。。
士兵們安靜了下來,他們聽着一聲聲透過紅色蒼穹罩沉沉擊進心裏的爆炸聲。
每個人仿佛如夢初醒般,那聲音一下下的再次把他們拉入了地獄般的夢魇。
他們擡頭朝着四周看,很快的确定了聲音從紅樓後方的遠處傳來。
竊竊私語,帶着顫抖的哭腔。
那方才的一聲聲鼓舞人心的喊話,隻在他們的精神支柱中呆了半個小時。
五點零八分。
另一個聲響從紅房的方向傳來。
那是預備防禦高壓電流響起的聲音,像遠方的雷電轟鳴。
從紅房方向的内大門傳來。
那裏異常的喧嚣,有着他們在噩夢裏才會出現的吼聲,那吼聲密集成了一下下猛烈的撞擊。
“舉起手裏的槍,現在是我們爲自己能不能看見明天的太陽努力的時刻了。”
黑色的槍管開始窸窸窣窣的朝着四面八方擡起,他們還不确定那聲音究竟是如何的帶着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威力。
松嶼基地紅樓廣場的警報慢了幾拍響起。
尖銳的像死亡的歌聲。
他們終于能夠确定兩件事情。
第一:有東西入侵松嶼島環島防禦系統。
第二:警報的響起,預示着有東西攻破了外大門,跨過了基地橋。正在侵入帶着高壓電流的内大門。
然後有人失控的喊起。
“那。。。開槍開槍。。。那女人進來了!!!”
士兵們慌亂了陣腳,他們不知道應該先應付哪一方的危險,他們零散的朝着頂上的紅色蒼穹瞄準,黃樓的士兵隻能舉着狙擊,對着那貼着玻璃又重新進入的基地的女人射擊,他們甚至懷疑自己的槍法。
因爲那女人像隻蜘蛛一樣,快速的爬到了紅樓的後方,在那後方的山坪警示帶後,瞬間消失。
“你們看見她去哪裏了嗎?”有人恐懼的喊道。
“她是個怪物。。。她是個怪物。。。她一定是來殺了我們所有的人。。。”
“舉起槍,保持着十二分的精神,一旦分心,我們都可能命喪于此。。。”
他們把槍轉向了紅樓方向,那詭異的羅秘書,就像一具被掉在高處的稻草人。
他在原地慢慢的轉圈。
接着。
最後一聲細小的電流聲結束後。
紅房前廣場的内大門處,傳來一聲響亮的咆哮聲。。。
内大門的其中一扇門葉,沉沉的撞擊在前方的消毒池中。。。
黃樓頂部的士兵持着望眼鏡和狙擊槍朝着那裏看去,他們顫抖的舉着不平穩的武器,甚至帶着哭腔喊道:“内大門失守了!!!”
這不可能。。。
内大門安裝着高壓電流,怪物碰見電流就會離開,粘液将被引起的火焰燒成灰燼,它有兩套獨立又相互關聯的供電系統。
“内。。。内。。。大門失守了。。。”這次是通過喇叭喊話,朝着聚集在紅樓廣場防禦帶還有把紅樓當成防禦屏障的士兵們喊話。
又是一聲聲沉默的喧嚣。
通過望遠鏡,黃樓的士兵看見了一雙巨大的手臂,從倒塌的門洞裏伸了進來,在它的手臂下,暴食們一頭一頭的湧了進來。
“暴屍!在内大門消毒池那裏,正在沿着鐵欄杆通道裏過來!!!”
狙擊手在黃樓裏開始瞄準了那些連跑帶跳得紅色暴屍,它們呲牙咧嘴的朝着裏面湧入。
子彈打在它們的腦袋上,擊在了它們閃着紅色粘液的軀體上。
紅樓廣場前的士兵開始擺開了陣勢,他們進入到了紅樓廣場的隔離帶中,想利用帶電的欄杆當成掩護。
沒錯,那些一具一具被手掌大的像蜘蛛的八爪侵襲的士兵,最後的安身之處。
基地沒有放他們出來,而是困他們在裏面,直到最後成了地上的一抹一抹幹枯的灰塊。
現在,留守在基地裏的一部分人,就沖入了廣場裏的鐵欄杆保護圈裏。
他們重新闆開了外部控制電流的廣場電網。
第一頭暴食映入了他們的眼簾,在那紅房前燃着火焰的地方。
它咆哮的沖了進來,在它的身後,鐵欄杆被扯向了天空,發出了金屬刺耳的碰撞。
大手如入無人之境般,在狹長的通往紅樓前廣場的鐵欄杆通道裏耀武揚威。
槍聲開始劇烈的響起。
咆哮
哀嚎遍野。。。
。。。
**和爆炸彈在紅房還有白樓廢墟處不斷的轟炸着。
這裏是地獄。
一個在天台的士兵愣愣的看着紅房附近的情景。
那破碎的内大門。
一隻一隻的暴屍從那裏瘋狂的湧入,仿佛聽見了集結的号角。
巨大的大手用它的兩臂交替前進着,槍林彈雨在它的身上形成了一道妄想阻止它前進的牆壁。
它撕扯着沿途路過的鐵絲網和欄杆,身上厚厚的濃痂形成的堅固盔甲,讓它更加的肆無忌憚。
它咆哮着,撞擊着紅樓帶電的欄杆,那電流讓它後退。
它帶起的震動,讓身處高樓頂層的他恐懼絕望。
“彈藥!!彈藥!!!你愣在那幹什麽!!!”
當這個士兵從慌亂中清醒過來時,他先聽見了一聲嗚嗚的咆哮,詭異的從那内大門方向傳來。
他看見了一團紅色的東西朝着頂樓撲來。
他甚至來不及喊,來不及通知在頂樓上裝填彈藥的兄弟,那抹紅色的粘液在他得身邊炸開,他粘着粘液的皮膚絲絲的發出了聲響,冒着白煙,他看着自己的右臂,瞬間掉落在地上,化爲了屍水。。。
。。。。
那女人卻突然出現在紅樓的一樓走廊裏。
這裏閃起了槍光。
紅樓的部隊裏,開始有人躺在地上抽搐,然後從地上爬起來。
嘴巴裏閃着紅色的粘液光澤。
他們像瘋子一樣,從紅樓的二樓,三樓跳入樓下。撲向那些正在阻止着前方暴屍和大手進攻的士兵。
那被重新啓動的電網,似乎起到一定的作用。讓深陷楚歌的絕望戰士,意識到了四面受敵。
幾隻暴食聚集在紅樓的一樓下,它們張着嘴巴,看着離地三層的羅秘書。
它們呼呼的張着利齒,爪子在空中撲打着。
掉在半空的羅秘書就像一塊美味的肉塊一樣,血腥的味道讓暴屍更加亢奮。
羅秘書微微的張開了沉重的眼皮,他從昏迷中醒過來。
他先看到了戰火四起的基地。沒有躲進電網中被撕扯開來的士兵,到處都是殘肢斷臂,槍聲和哀嚎交織着的死亡交響曲。
然後低頭看見了擡頭望着他的三張面目猙獰的臉孔。
紅色的粘液挂在了嘴角邊。
時間快到了,羅秘書看着腳下方那漸漸昏暗的陽光。
這裏就要成爲一片荒蕪。
什麽都不會留下。
他的四肢仿佛已經不是自己了,任由這繩子讓他慢慢的旋轉着。
然後,他看見了腳下一樓盯着他的暴屍,突然低聲的咆哮了幾聲,離開了他腳下的範圍。
滾燙東西啪嗒啪嗒的掉在了他得頭上,順着頭發流到了臉頰上。
他突然痛苦的嗚咽着,他得嘴巴無法喊出疼痛。頭發絲絲的被腐蝕成了頭皮,臉部甚至眼睛處也開始腐爛。
他擡起了頭,看見了三樓的欄杆處,一個刺身*的女子正在看着他,那暗紅色的眼睛,對着他微微的笑容,仿佛很久就認識他。
“羅秘書。。。我一直在找你。”那女子的嘴裏吐出了這三個字。那聲音就像經過處理般的冰冷,疼痛無法讓他考慮這個女子是怎麽認識他的。
從她的嘴巴裏伸出八隻觸手,就像一朵張開的紅色的花朵,其中一隻觸手伸進了他的嘴巴裏。
窒息着,如火燒般的撕裂。。。
。。。
小辛把那八隻觸手含入了嘴裏,就像吃過一頓大餐般,她滿足的閉着眼睛。
羅秘書的記憶就像快閃的碎片般,在她的每個細胞中顯現出來。
小辛睜開了猩紅的眼睛。
她依着欄杆,從三樓的方向看着前方厮殺激烈的血腥戰場,然後她低着頭往紅樓的一樓右側看去。
她輕盈的從三樓跳到了一樓。
她朝着一樓的走廊走去,她看着會議室一眼,并沒有推開門,然後在紅樓地下指揮中心的電梯門前停留。
她按動着電梯門邊的密令。
坐着電梯到了紅樓的地下指揮中心。
她看着四面顯示屏上濺射的鮮血,看見了顯示屏上顯示的時間。
5點29分
她熟悉的繞過了指揮桌,在那台面上升起的按鈕盤邊上,一個倒計時顯示屏正在倒數計時。
不到2分鍾
她卻輕輕的按下了綠色的按鈕。
時間停止。
伴随着一聲巨大的交流電聲擊聲,而後瞬間恢複了平靜。
她滿意的露出了微笑。
“小溪。。。”
小辛的嘴裏輕輕的說出了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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