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火紅的眼神掃視着前方包圍住她的全副武裝的基地CM隊員。
她微微的露出了嘴角的一絲笑容。黑色及耳的發絲朝着四面散開,似微風吹拂,又如每一根頭發仿佛都擁有了生命。
白色的沾滿鮮血和被腐蝕的裙衣,如同卷住的風鈴花般遮掩住小辛白皙的軀體,若隐若現。
CM隊員們似乎再也無法從頭盔和右肩部安置的對講裝置裏接受到任何有關于指揮中心的信息,那些看似隊長的人正在拼命的想要聯系紅樓地下指揮中心,報告眼前出現的這一個詭異女人。
但是對講裝置裏一片沉默,隊長們不得不放棄。
小辛收住了笑容,她朝前走了一步,包圍住他的CM隊員就後退了一步。
又朝前走了一步,CM隊員又後退了一步。
那些黑色的槍管似乎有了默契般。
他們剛才用手中的槍管擊斃了一個在白樓背後角落嘤嘤哭泣的男人。
現在卻指着這個令他們雙手不由自主顫抖的女人。
他們感覺到了陣陣的寒意,仿佛從他們腳底下傳了出來,那個地方是地獄。。。
現在的頭盔或者肩部裏接受到的消息隻有來自隊伍裏的CM隊長,幾乎同一時間,他們聽見了兩個字:“開槍!”
圍成了扇形的先頭隊伍扳動了發抖的手指,他們朝着沙場上旁若無人的女人開槍。
他們确信這樣密度的子彈能把這個詭異的女子打成一個馬蜂窩。
毫無意外的,他們看見了那個女子倒在了地上。
槍聲瞬間達成默契般的沉寂。
隊長向前走了幾步,遠望着倒在前方的女子,離包圍圈隻有不到30米的距離。女子已經被擊斃,如同那個嘤嘤哭泣,喃喃自語的男子般。
但眼前這個女人就是個變異者,她的眼睛發紅。
隊長舉起了手臂,手指劃了一個手勢,先頭部隊停止了腳步,身後穿梭而來的是持着火焰噴槍的CM隊員,他們快速的朝着扇形圈中心聚攏,然後奔向那倒地的女子,他們要用手中的火焰清理現場,以絕後患。
十二個手持火焰噴槍的隊員包圍了那個女子,在不到10米左右的距離,開始變成了小心步行,慢慢的靠近了大約五米左右的距離,他們按動點火裝置,對着那個女子,準備噴射火焰。
瞬間,八條細長的紅色觸須突然從那倒地的女子嘴裏噴出,那觸須快速準确的射向了戴着黃色頭盔的火焰噴槍清理隊員的頭部,如同一張撒開的網般。觸須穿進了頭盔的面罩中。。。
來不及反應的隊員,木讷的看着身邊的隊員倒地,有人按動了火焰噴射器,但是觸手已經從别人的腦袋移向了他的腦袋。
随着最後一個火焰噴槍的隊員倒地,驚恐立即席卷了身後的士兵們,他們朝後退了幾步,有人慌張的對着頭盔裏的對講器哀嚎着:“那是。。。怪物!!!他們死了,他們死了!”
雖然所有人持着槍,但卻不知道該往哪裏射擊,因爲那恐懼的中心,沒有任何人站立着。
“保持隊形!”隊長下着命令,他親眼看見了先後倒下的那些人,雖然嘴裏這樣說着,但是卻随着隊伍的後退,他們也跟着後退。
觸須快速的回縮,縮回了那女人的嘴巴裏,她微微一笑,張開了紅色的眼睛,她輕輕的動了動嘴唇。
“恐懼。。。”
那女子的嘴裏輕輕的說着,雖然隻有兩個字,但是卻用了兩種不同的聲音,她閉上了眼睛,仿佛在回味般,随即她躺在地上突然張開口對着隊伍喊道:
“救救我。。。救命。。。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
CM隊員們疑惑的放下了瞄準的槍械,他們看着眼前倒在一地的火焰噴槍隊員,他們聽見的聲音,就是這些倒地的火焰噴槍兄弟的聲音,他們互相張望,這些求救的聲音分明就是他們,而現實卻是那些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們沒有死?”有人低語道。
隊長舉起了手勢,所有隊員保持警惕。
女子微微的一笑。
躺在她身邊的倒地的火焰噴槍隊員開始抽搐着,幾乎同時,他們從地上搖晃的站了起來。
CM隊員舉着槍,對準着這些倒地又重新站起的兄弟,他們依然身着防護服,戴着頭盔,隻是頭盔上有了一個窟窿,正在朝着他們走過來。
這些人等待着隊長的命令,他們随着這些接近的火焰噴槍隊員的靠近而後退,他們望着隊長,等待着他做出開槍的決定。
“别開槍。。。别開槍。。。是我。。。是我。。。隊長。。。是我。”
他們聽見了這些人的聲音,看着他們接近,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些聲音都從那個女人的嘴巴裏發出。
直到這八個火焰噴槍的隊員走到了警戒範圍後,隊長驚恐的看見了那頭盔的面罩後隐藏的濕淋淋的腐蝕的臉孔。
“變異者。。。他們是屍菌感染者,開槍!開槍!”命令響起。
槍聲頓時密密麻麻的響起。子彈打在了這些*隊員的身上,倒下了兩個,然後,他們沒有意料到的是,剩下的十個火焰隊員們,突然四肢并用的朝着他們沖來,突然從地上躍起,它們身上冒出的紅色粘液腐蝕了防護服,露出了他們的尖爪,而這些幾乎在頃刻間生長而成。
隊長被撲到在地,他掙紮着,擡頭從面罩裏看見了一張潰爛的臉,對着他吐着紅色的液體。。。
那些倒地的火焰隊員變成了暴屍。
一些和平常所見的暴屍有些不同,沒有異常鋒利的爪子,也沒有異常鋒利的牙齒,但卻能噴出紅色的粘液。
幾個暴屍沖到了隊伍中間,它們咆哮着揮舞着手裏的利爪,撕扯着隊員的軀體,并且從那嘴裏噴出了紅色的粘液。那扇形的防禦陣型,瞬間崩潰。。。
有人倒地,有人重新爬起,槍聲在隊伍中響起,亂成了一堆的隊伍,暴屍厮殺着隊員,槍聲不絕于耳,一些隊伍在朝着紅樓和黃樓邊撤退。不斷的有暴屍倒地,也有重生。。。爆炸聲,哀嚎聲,咆哮聲,哭泣聲,還有那刺耳的槍聲。
隊伍節節後退,但是他們依然頑強團結着抵抗着。
“殺了這些怪物,殺!!!兄弟們!”槍聲中有人喊道,凝重的臉孔裏再也見不到慌亂的眼神,每個人都明白,這裏是他們最後的栖息地,一旦失守。
隻有死路一條。
“殺死它們!”呐喊聲不斷的湧起,隊伍很快在紅樓前廣場和黃樓一帶重新集結,部隊和暴屍劃清了界限。
子彈和手雷無情的打擊着朝前狂奔并試圖跳躍的暴屍們。
女子從地上站了起來,她朝着前方望去,這些場景她再熟悉不過,通過被她蠶食的記憶,她看着暴屍們一隻一隻的倒在了地上。
她擡頭看着頭上的紅色蒼穹罩。
那是午後的陽光。
她笑着看着紅色玻璃外的藍天,她的嘴裏哼着一種聲音,那是刺耳,但卻怪異的腔調,似某種頻率般,透過紅色玻璃,試圖湧入玻璃外的藍天中。
一會,藍天裏一片陰影正在從遠處朝着這裏飄來。
“好孩子。。。”女子輕輕的說道,那是誰的聲音,沒有人分辨得清楚。
槍聲中,原本透過的微紅的陽光突然間透着無數的黑點。
有人擡頭朝着頭頂的紅色蒼穹罩看去,那影子密密麻麻的從空中飄到了蒼穹罩上,它們長着紅色的菌帽,這是空中的水母,女王的孢子。
隻聽見了噼噼啪啪的聲響從頭頂上傳來,紅色的水母貼在了蒼穹罩上,閃着藍色的火花,有的燃着火焰。
“紅色水母。。。”有士兵喊道。
但沒有幾個人擡頭張望,因爲前方的暴屍讓已經讓它們困擾,而他們放心的是頂上的蒼穹罩,它的外壁紅色特殊玻璃能夠導電,基地也曾經被這些東西攻擊過,攻擊的結果就是被紅色的蒼穹罩所釋放的強大電流擊斃,焚燒而後清潔系統啓動。
這些突然貼近的紅色水母也無外乎自尋死路。
噼噼啪啪的如同打雷般的聲音響起,而底下依然是隊員和暴屍的激戰。
紅色的水母密密麻麻的靠近在頭頂的蒼穹罩上,如同飛蛾撲火般,它們燃着火焰,化爲灰燼。。。
陽光漸漸的開闊起來,他們頭上的保護罩發揮了作用。
但是不祥的陰影在士兵的心中慢慢的散開。
如果“東方紅歌”這種新型威力巨大的武器,因爲“妖蛾子計劃”而清理了國土的陸地範圍,那麽這些紅色的水母,又是從哪裏來的?
“妖蛾子計劃”原本就是家園重塑計劃。
女子收住了笑容,她憤怒的張開了嘴巴,八條觸手從她的嘴巴裏噴着蠕動着,然後她又吞了回去。
最後一隻暴屍倒在了隊伍的腳下,緊接着火焰噴槍開始不斷的朝着地上掃射。
一枚子彈擊中了站在地下停機坪大門口不遠處的女子,她正擡頭看着那前仆後繼的紅色水母,閃着藍光,燃着火焰,瞬間子彈正中她的眉心。
但是快速愈合的組織把那枚彈頭排除了體外,女子用手接住了它。
子彈在她的手心裏冒着白色的煙霧,正在不規則的被腐朽成了一灘污水。
她擡眼看着隊伍,這些士兵的子彈轉了方向,朝着她瘋狂的射擊。
榴彈發射器帶着尾煙的彈頭朝着她撲來,騰地一陣火焰和爆炸,那女子帶着火焰被甩在了地上。
沒有隊員願意靠近,躲藏在黃樓裏的榴彈發射器不斷的朝着女子方向轟炸。
黑煙和火焰冒在了紅色蒼穹的頂部凹處,被清理系統完全的吸收并且排除玻璃罩外。
他們瘋狂的轟炸着。
餘下的部隊舉着槍警惕的待命着。
然而,突然大地震動,隊員們被迫停止了對女子方向進行射擊。
遠處的白樓西牆建築忽然轟然倒塌,揚起了白色的煙塵。
煙塵咆哮着彌漫到了隊伍附近,他們透着面罩看着突然間模糊一片的戰場,即使地上開始劇烈的晃動,摔倒在地也依然緊緊的握住手裏的槍。
“全體注意!保持隊形,提高警惕!”不知道頭盔裏說話的是哪個士兵,他依然振奮的喊着:“我們不能放棄!放棄了這裏,我們就隻有死路一條!!!”
蒼穹罩開始動搖,大地傳來轟轟的悶響。頂上的紅色的蒼穹罩揚起了藍色的電火花,噼噼啪啪并且發出了令人不安的碰撞聲。
他們害怕的看着四周,火焰,黑白交織的煙塵,他們擡頭看着蒼穹罩,那似乎是他們唯一能讓自己安慰的希望。
随着大地的震動,那由無數菱形紅色玻璃構成的紅色蒼穹罩正在晃動着,随後在白樓附近的支架轟然倒塌,金光閃閃的紅色玻璃從頂上墜下,發出了讓心跳停止般的聲響。
“不好了。。。蒼穹罩。。。”有人絕望的喊道:“蒼穹罩。。。”
他們驚恐的聽見了一陣又一陣的轟然巨響。
白樓的倒塌的廢墟裏,突然伸出了幾根粗壯的紅色枝桠,它們盤繞着緩慢的生長。。。
随着生長的停止,大地頃刻安靜。
“那是什麽?”
隊伍裏死一般的沉默,他們朝着紅樓的方向慢慢的退了幾米。
“無論那是什麽。。。不能讓基地失守了!”
“我們是不是要死了?”有人咆哮着,有人哭喊着:“我們是不是要死了?”
“現在是爲了我們自己而戰,我們必須守住基地,守住我們最後的栖身處!”
白樓的廢墟裏,紅色的像棵參天古樹般得怪物突兀的生長着,它的枝幹像蛇般得殘繞在白樓的廢棄水泥上。裸露着地紅色的光澤。
這些交雜在一起構成樹幹的紅色的枝桠,在緩慢的蠕動着,并且生長着。
白樓一側的火焰限制住了它的生長方向,它的枝桠朝着另一側爬去,有一些爬上了紅色蒼穹罩的主體支架上,爬上了紅色的玻璃。
沒有人知道該怎麽辦,他們的頭盔裏聽見了哭泣聲。于是有人憤然的摘下了頭盔。
他們驚恐的看着燃燒的白樓廢墟生長在一側的巨大的紅色樹木。
眼睛裏泛着淚光,淚光裏閃着恐懼還有堅毅。
一枚枚榴彈朝着白樓廢墟的紅色樹木飛去,那尾部的濃煙,承載着許多人最後的希望。
黃樓的部隊開始轉移目标,朝着那突然冒出的紅色樹木射擊。
火焰榴彈如同雨點般朝着白樓廢墟的樹木飛去。
榴彈在樹幹壁上炸開,黑色的煙霧還有吞噬一切的大火,随即點燃了附近所有的枝桠。
它們看見了搖擺着地樹幹不斷的回縮着,爬上了蒼穹罩主力架上的枝桠也快速的回縮着,他們似乎見到了勝利的喜悅。
那在火焰中擺動着紅色樹幹,發出了令人膽寒的嘶嘶聲音。
他們成功了。。。
眼前白樓一線,已經成了一片火海。
士兵們歡呼雀躍着。
“成功了。。。!讓那從地上冒出的鬼東西見鬼去吧!!!”
他們欣喜于擋住了那紅色樹木的生長,并把它控制于火焰的範圍,此刻它的紅色枝桠正在不斷的萎縮,伴随着大地微微的顫抖,它緩慢的縮回了白樓的廢墟中。
黑色的煙霧朝着頂部冒去,紅色蒼穹罩的排煙系統依然在運作着,有一些煙霧從那塌了一個洞的裂縫裏竄出去。。。
那是什麽?
一個士兵用手指向了頭頂上方,那竄着黑煙的蒼穹漏洞。
紅色的一個小圓點,在蒼穹下方飄着,它随着那個破碎的漏洞飄進了基地内部。在陽光的照耀下,菌帽閃着異常耀眼的紅色,它慢慢的在蒼穹罩下方滑翔。。。
突然縮緊了菌帽,快速的朝着隊部的方向撲來。
“水母!!!”
那個發現飄進了水母的士兵大喊着,隻望見了一抹紅色從天而降,掉落在了不遠處集結的部隊裏。
黃樓依舊在對着白樓的廢墟進行轟炸,也許這樣能控制或者打擊那紅色像樹木樣的怪物頑強的在基地内部生長。
在轟鳴的炮聲中,士兵們突然意識到了,頭頂上那些噼噼啪啪的聲音已經消失了。。。
沒有藍色的火花,沒有火焰。。。
當有人再次擡頭看着頂上的紅色蒼穹罩的時候,他們看見了那些紅色的圓點在蒼穹罩上移動。
往那被震碎的缺口裏爬行着,在爬到那缺口邊上後,張開了紅色透明的菌帽,向着他們俯沖下來。
“紅色蒼穹罩。。。電力系統。。。”絕望的聲音開始響起。
他們把黑色槍管舉向了天空,對準那破碎的缺口。
紅色的陰影在基地内部飄蕩,子彈瞄準着這些湧入的紅色水母。。。
槍聲又響徹在紅樓廣場前。。。
。。。
焦黑的臉孔,張開了紅色的眼睛,她從火堆邊地廢墟處了站了起來。
被燒得體無完膚的軀體開始迅速的愈合。
炸碎了的手臂化爲了八隻紅色的觸須環繞着生長,肌肉組織瞬間包圍住,白皙的皮膚慢慢的愈合所有的裸露筋脈。
女子滿意的看着自己的手臂,在濃煙中看着一枚枚的炸彈在她不遠處的樓房邊炸開。
火焰讓她厭惡的退到了一邊,透着黑煙的縫隙看着底下的槍林彈雨。
最後一隻漂浮着地水母,被擊落在地上,就像一隻憋了氣的氣球。
“人類。。。”女子憤怒的把這兩個字含在嘴裏。
她擡頭看着那個破碎的縫隙。
接着轉身躍上了白樓的搖搖欲墜的東牆,從東牆那像隻野獸般的躍向紅房後的山丘上,她快速的向着林木裏奔跑,然後抓住了紅色蒼穹罩巨大的金屬支架,她像壁虎般得爬上了紅色蒼穹罩。
她的行蹤很快被底下的CM隊員發現,他們調轉了槍頭,對準着快速向上攀爬的影子開槍。
女子爬上了缺口,她随着黑色的煙塵從那出口爬出。
她站在了蒼穹的頂部,望着三面茫茫大海,目光遙望着另一面空曠的平原,那是一片滿目瘡痍的廢墟。
陽光灑在了她臉上,她張開了嘴巴,對着前方發出了一陣咆哮。
尖銳的聲音如魔音穿腦,似在啼哭又如同尖叫。
然後她滿足的裂開了嘴巴。
哈哈的笑着。。。
“來吧。。。我的孩子們。。。
來吧。。。
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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