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熊熊火焰點燃着黑色的焦土廣場上,那自動*槍從地上升起,清洗着這些躺在黑色土地上的屍體。
黑色的濃煙彌漫着,布滿黑灰的阿發的臉頰裏,有着兩行清澈的痕迹,那是被淚水洗過的地方。
“小狼。。。”阿發傷心的哽咽着:“老大。。。”
他從那牆壁邊探着頭,廣場上燒着的屍體,小狼已經全身裹滿了火焰,最後就會變成了這片廣場的一部分。化爲焦土。
阿發無能爲力嘶吼着,用力的捶着那厚實的土牆,直到手上傷痕累累。
基地1000米的範圍,被清理成了一片黑色的寸草不生的圓形範圍。
那密布的陷阱般機槍陣,他無法再踏足。。。
*
“别哭了。。。哭有什麽用。”林小溪對着小辛說道,她的眼眶布滿血絲,但是卻在安慰着小辛。
他們被那幾個穿着白色CM隊服的人帶進了島嶼大門,右拐着看見了一棟依着丘陵地形而建的紅色的玻璃房子。
上面寫着:檢驗防疫區A-G區
透過紅色的玻璃大門,能夠看見裏面的模樣,那亮着的燈光下,是一間兩邊布滿椅子的寬敞房間。門上懸着監視器,邊上是一排亮着紅燈的密碼鎖。
其中一個CM隻按下了密碼鎖中的通話鍵,不一會,那門自動打開。小辛和小溪被推了進去。然後玻璃門關了起來。
奇怪的是,從裏面往玻璃大門張望,卻什麽也看不見,隻能看見自己的倒影。
“放我出去。”小辛用力的拍着那關起來的玻璃門,然後尋找着房間裏的開關,但是在門邊的玻璃牆那,卻沒有看見任何的開關。
小溪看着小辛,拐着腳,低着頭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她雙手抱在自己的胸前,垂着長長的結成團的黑色長發,她對邊上歇斯底裏哭着的小辛輕聲說道:“别找了。。。這個房間隻有外面的人才能打開。”說完她擡頭看了頭上嵌在玻璃另一端的監視器。
“小清和阿發他們都在外面,現在他們一定很擔心我們。”小辛焦急的說着。
“在這裏,管不了别人了。你還是好好的坐着吧,等過了這間紅房子後,也許就安全了。”
“紅房子?”小辛平穩住了情緒,她環繞着這個房間,在紅色玻璃的頂部有着一排密集的排氣管道,那裏還有一個一個布滿屋頂的噴頭。從這裏往四處張望,都隻能見到自己的影子,上下左右都像嵌了一面面紅色的玻璃。
“這裏是隔離房。。。”小溪說着,站了起來,但是腿上的傷口讓她又跌回了位置上,這個地方,顯然也令她覺得不安。
“你怎麽知道?”小辛拭去眼中的淚水,不解的問。
林小溪盯着小辛,然後轉頭用她的三角眼睛瞄向了小辛的後上方,那眼珠所指的地方正是監視器。
小辛似乎明白了什麽,她便不再發問。
她們默默的坐在同樣是紅色玻璃砌成的椅子上,然後聽見了從那通風管道裏傳來的一個女人的聲音,那個聲音被擴音器發大得有點扭曲。
“你們現在來到的地方是松嶼基地紅房B區隔離檢查室,爲了這個基地所有人的安全,我們将徹底的檢查您是否感染了屍菌病毒,請您配合這裏的工作。”
小辛擡頭看着天花闆,小溪則默默的站了起來。
“在紅房椅子前的牆壁上有一道紅色的亮光,那是通往下一道門的通道,我們将依次檢查每一個人。”
林小溪回頭看了一眼木讷的小辛,走到了光亮前,那門打開了,出現了一道類似景區的關卡,一次隻能容許一個人經過。林小溪走了進去,門立即閉合。
小辛跑了過去,想要用眼睛瞄着玻璃裏的情景,但是卻隻能看見鏡子裏憔悴肮髒的臉。
“小溪。。。”小辛害怕的叫着,但是這個房間裏充滿的隻有她自己的聲音。
孤獨瞬間侵襲而來,小辛慌張的拍着那玻璃門,無論她怎麽叫喊,都無法改變她自己一人的處境。
她蹲坐在了地上了,看着紅色玻璃倒影出的自己的影子。
那沾滿泥土的臉龐,那肮髒的已經分辨不出顔色的衣服,幹枯的短發。。。這鏡子裏流着眼淚的人是自己嗎?
小溪離開的那道門突然打開了。
“下一個請做好準備,從這個通道裏進去,我們保證您的安全,您将接受一系列的檢驗。”
那廣播播放完畢後,一切又靜止了。
小辛爬了起來,踉跄的進了那個通道,沿着紅色玻璃構成的長廊,來到了一個房間,這個房間和原先那個并無多達差别。
隻是在牆壁處有兩個光亮的地方,那裏有兩個大型的機器筒,上面寫着:“請把所有的衣物和随身攜帶的東西丢進圓形的綠色滾筒。”小辛看見了那個綠色的滾筒亮着綠燈,另外還有一個紅色的滾筒,那裏亮着紅燈,并且在上面寫着:“武器。。易燃易爆。。。”
小辛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她慌張的看着那兩個滾筒。
“請您把衣服都脫了。我們将要徹底的爲您進行消毒,一方面爲了這裏的安全,另一方面也爲了我們保持檢驗的準确性。我們将爲您的隐私保密。。。”
小辛脫下了所有的衣服,解開了她的背包。
她把那衣服丢進了綠色的滾筒裏,當她關上紅色玻璃蓋子的時候,一陣熊熊的火焰在那滾筒裏燃燒着,而後滾筒裏的迅速的排除灰塵和氣體,然後藍色的液體灌入了滾筒裏,瞬間排幹,不到兩分鍾,綠色的滾筒又恢複原來的樣子。
滾筒再次的打開了紅色的玻璃蓋子。
小辛轉頭看着天花闆,那裏的監視器在不停的旋轉着。
“我該怎麽辦?。。。”小辛心裏害怕的想着,因爲那包裏有着甯惠交代給她的東西。一個如同書本大小的金屬箱子。裏面裝着DIU。
她看見了邊上紅色的滾筒,于是把那包放進了紅色滾筒中,那蓋子蓋上後,一陣白色的氣體充斥着整個滾筒内,随即順着管道流入了玻璃房的另一頭。
“對不起,甯惠姐。。。”小辛嘴裏嘀咕着,赤身*的沿着指示燈進入了下一個房間。
那個房間裏隻有一張椅子。
玻璃的任何一個角落裏都能倒影出小辛的影子。
“請坐在上面的椅子上,您放心這張椅子已經高溫消過毒了,這個房間也都一樣。”那麥克風的聲音又從這個房間的角落裏傳來出來。依然是個女人的聲音。
小辛戰戰兢兢的坐在了椅子上。
她的眼睛在四面八方瞄着,她能感覺到正前方的紅色玻璃外,似乎有人正在盯着她。
“把你的情況簡單的彙報。”
“小辛。。。護士。。。”小辛簡要的說着,然後她問:“我的朋友呢?”
“你是指剛才那個女人嗎?”
小辛點了點頭。
“她已經在隔離室等待了,通過了檢查。”那聲音回答道,小辛聽着,心裏的石頭落地,松了一口氣,她确定的是,這裏的人果然透過監視器在看着她。
然後小辛眼前的玻璃瞬間透明了,她清楚的看見了玻璃外的情景,幾個醫護人員端坐在前面,其中一個女人正對着麥克風說着話。
玻璃外面是一堆的儀器。
“你一定很好奇這個紅房子。”那個女人隔着玻璃用麥克風說着:“這些玻璃是特殊的航空玻璃,一種還在實驗階段的新産品,它能有效的隔住屍菌病毒還有它的粘液,現在你見到了我們,我們說來還是同行,這些都是女性醫護人員,現在我們将檢查你的血液裏是否有屍菌病毒。”
小辛的心裏突然害怕的咯噔的跳着,她緊張的看着玻璃外那些注視着她的眼睛。
“如果感染了,會。。。怎樣?”小辛小心翼翼的問道。
玻璃外的女人笑了笑,她回答到:“你看見了這些紅色玻璃天花闆上和牆壁上鑲嵌着的噴頭嗎?如果您是感染者,就走不出這個紅房子,這裏所有的噴頭将釋放出高熱度火焰,您瞬間就将化爲蒸汽。。。”
小辛臉色蒼白。
“你看見椅子邊上升起的案台嗎?請把針刺進您的手指裏,我們需要您一滴血來檢驗,這個器皿将會安全的傳送到玻璃外。”
小辛顫抖的拿起那跟細長的針管,她害怕的看着玻璃外的人。
“别害怕。”那個女的微笑着:“我們之所以讓你看見我們,就是想讓您知道,我們是您的朋友。”
小辛拿起了針,但是她不敢紮下去。
玻璃立即從透明恢複到了原來的樣子,小辛看不見那玻璃外的人。
然後她的雙腳和雙手突然被椅子伸出的金屬铐住。
“你們這是幹什麽?”小辛掙紮着,她哽咽害怕的喊道:“放開我。”
“這是對不服從這裏命令的人使用的辦法,如果不接受檢查,一樣走不出這個房間。”那女子的口氣突然嚴肅着。
椅子後面打開了一個缺口,一根機器手臂從那椅子後伸了起來,它伸出了一根細長的尖管,然後刺進了小辛的胳膊,那血液順着紅色的針尖進入到了紅色玻璃儀器中,随即那機械手臂縮了回去。
小辛依舊被牢牢的拷在椅子上。
“給我們一分鍾,我們爲您檢查您是否感染了屍菌病毒。”那聲音說道。
玻璃房裏突然如同死寂一般的沉默。
小辛的心裏不停的跳着,因爲她曾經感染了屍菌病毒,即使被王甯惠的救治,但是甯惠告訴她,她的體内也許含有屍菌病毒,但是也許是另外一種。。。
她擡頭看着四面的噴頭,那裏就是噴出劇烈火焰的地方,不能想象這裏變成一個大熔爐的場景,她瞬間将灰飛煙滅。。。
也好。。。
小辛呆呆的陷在冰冷的椅子裏,腦海裏浮現出了許多人的模樣。
阿東。。。阿财。。。小清。。。阿發。。。
還有。。。
柏康。。。
這裏也許就是她的終點了。
突然,手上的铐子全部松開,它們快速的縮進了那張椅子裏。
“您沒有感染屍菌,恭喜你。”那個女的聲音說道:“現在,你可以離開這個房間,我們爲您準備了幹淨的衣服還有熱水淋浴。感謝您的配合。”
小辛的腦袋裏嗡的一聲,她沒有感染屍菌。。。
她的體内什麽都沒有。。。
“不可能。”小辛嘀咕着,她看見了邊上打開了一扇大門。
她從椅子上走了下來,望着對面那扇現在隻能倒映出自己赤身*影子的玻璃。
她離開了這個房間。
淋浴後換上了基地裏的白色衣服和褲子,走出淋浴房的時候,見到了林小溪,她正坐在一棵榕樹下驚訝的看着她。
“你。。。”林小溪久久的說出一個字,顯然她也好奇小辛爲什麽能夠從紅房裏出來。
“我也不知道。。。”小辛說着,在她的邊上坐了下來。
林小溪面無表情的看着頭頂,她卷了她的褲管,那腿上的傷口已經腐爛。
頭頂上方的蒼穹已經被嚴嚴實實的裹在了一個巨大的紅色透明的玻璃罩裏。
“這裏變樣了呢。”她喃喃自語着。
“你到過?”小辛輕聲的問。
林小溪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那麽,他們沒發現你?”
林小溪冷笑着:“誰知道?也許已經清理了我的資料。”
*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
阿發杵着機槍感覺到了疲憊,他閉上了眼睛。現在的他哪裏也不想去了。即使感染了風中所襲來的屍菌病毒,或者被那些怪物當成營養基都無所謂了。
依靠着焦黑味濃厚的冰冷的土牆,聽着那空曠的黑土地裏傳來的風聲。
一切都安靜無比。
四周籠罩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逃到這裏的意義是什麽?
失去了朝夕相伴的同伴。。。
還有自己心愛的女人。。。
她在哪裏?
阿發真的覺得疲倦了,他閉着眼睛,忍不住的揪着心。
他的眼睛閃着光亮,即使閉着眼睛也能感覺到。
身後的基地在夜幕來臨的時候,遠處的紅色玻璃罩裏燃起了點點燈火,幾盞追燈來回不停的掃蕩着這片黑色的土地,掃過了阿發呆着的土牆,映出了詭異的輪廓。
不知道是多久了,當阿發睜開眼睛的時候,擡頭看見了茫茫的星河。
他記得,以前在河門市鄉村的家裏,也曾經看見過。
現在的天空比以前更爲的清澈,那星星一閃一閃的如同流着眼淚。
追燈在這片區域不停的掃射着基地附近黑暗的角落。
那追燈的盡頭似乎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然後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這個妞身材不錯。。。”
阿發突然瞪大了眼睛,那聲音雖然輕,但是每個字都清晰無比。
聲音似乎在前面的廢棄樓房街道那。
這個聲音無比的熟悉。。。
阿發舉着槍,站了起來,他仔細的瞄着那黑暗處,但是卻什麽也看不見,當追燈最尾巴的燈光掃過的時候,露出了一條廢墟夾住的街道。
“我享用完後留給你們。。。”那個沙啞的粗聲又響了起來。
阿發聽出了這個聲音,是那大嶼島的領頭。
如果是這樣,那麽甯惠一定在那裏。
阿發咬牙切齒,心裏異常的激動,如果甯惠離開了他們,現在正在這裏附近的某個角落裏遇到了危險。。。
阿發感覺到自己已經死去的心裏,突然又燃起了火焰。
“這個妞身材不錯。。。”黑暗的角落裏又傳來了領頭的聲音。
阿發舉着槍慢慢的循着聲音小心的走去。
他心裏激動又憤怒的跳着,他要殺了那個領頭的。。。
即使面對着那十幾個人,他也要把甯惠救出來。
“這個妞身材不錯。。。”那聲音又重複了一次。
該死!!!阿發料想着甯惠一定正在被欺負,他快速的跑進了小路,那追燈從遠方掃了過來,一瞬間拉長了他的影子。
他現在辨别出了那聲音的來源,就在前面的街道上。他舉着槍快速的沖了過去。
那黑暗的街道無法看清,但是他感覺有人朝着他走了過來。
阿發看不見,他慢慢的後退着。但是地上的莎莎的腳步聲卻一清二楚。
那是緩緩走來的步伐。
“我手上有武器,如果你在靠近我就崩了你的腦袋。我知道你是誰。。。甯惠呢?放了他。”阿發憤怒的喊着,他一點也不害怕那靠近的黑影。
那腳步聲重容不迫的走近。
追燈掃到了阿發的身上,那瞬間他看清楚了走過來的人。
是甯惠。
她身上的衣服已經碎裂的搭在了身上,那身材頓時讓阿發愣住了。
她赤着腳朝着他靠近。
然後追燈過後,陷入了一片黑暗。
“甯惠!”阿發激動的喊着,他沖向前去,抱住了她。
她渾身冰冷,一動不動的被阿發抱在了懷裏。
“甯惠,我終于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想你。。。”阿發緊緊的把甯惠抱在了懷裏:“你沒事吧,那該死的大嶼上的殺千刀,沒對你怎樣吧,他們在哪。。。你爲什麽要走。。。”
甯惠沒有說話。阿發牽着甯惠的手,把她移到了自己的身後。然後舉着槍對着前面黑暗的道路。
“大嶼島的這些該死的,你們給我出來,躲在哪裏都沒有用,我要一個一個的斃了你們的腦袋。”
阿發對着黑暗的地方喊着,回給他卻是一片寂靜。
突然,他的身後響起了一個怪異的聲音。
“甯惠,我終于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想你。。。”這個聲音來自阿發的身後,阿發倒吸了一口寒氣,因爲傳來的聲音,就是他自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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