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疼痛在黑暗中肆無忌憚的侵襲着宏剛的臉頰和四肢,他感覺到了金屬附着在皮膚上的異樣,那些人粗糙的焊接着所謂的狗圈,而現在他的脖子還有四肢已經戴上了這些東西。
那些人摔門而去,帶走了僅有的光明,宏剛的哀嚎聲輕輕的傳播在房間裏,他在克制着音量。
他無法動彈,因爲那些人又重新的系上了麻繩,那粗糙的麻繩緊緊的困住了宏剛的四肢,摩擦着他的皮膚,更要命的是他想要動彈的時候,這些麻繩就會戳進他的傷口。
無法叫喊,因爲嘴巴裏綁進了一條粗麻繩,就這樣分開了他的兩颚,嘴巴中間卡進了一條繩子,他無法叫喊。
屋外有人在談話和譏笑:“你看見他的樣子嗎?當時多威風,現在竟然自投羅網送上門來,也讓他嘗嘗狗圈的厲害。”
“可是。。可是。。。”有個人似乎有點結巴:“被怪物抓住也。。。也是死。。。”
“呵呵,那你就不懂了。”那人神秘的說:“我們準備了。。。”聲音非常的小,宏剛再也聽不見了。
“該不會要把他送去給女王吧。。。”
“你去送?”
“我可不想接近。。。”
“呵呵,那就是了。”
宏剛知道這些人當時歸他麾下,叫他隊長,而他卻執行基地的任務,把這些人像畜生一樣投入到怪物橫行的河門島執行任務,宏剛不認得這些人,因爲他從來沒有仔細的瞧過他們,他覺得,死刑犯不值得他好好的正眼相看,也不值得好好對待。
現在,所有的錯都隻能他自己一個人承擔,落入了這些曾經是共同防禦隊的隊員手裏,也許就沒有出入了。
“那個人也帶着狗圈,似乎不是跟我們一批的。”第三個聲音在門外說道。
“是。。啊。。。”口吃的那個回答道:“他。。他是我們之後的。。。管他呢。”
“這些該死的政府軍,隻會把我們這些平民當工具。”那人呸了一聲:“你聽到那人說了什麽?”
宏剛忍着疼痛,躺在地上聽着門外這些人在談話。他知道他們說的那個人是文輝。
“他在地下室裏,我們答應過幫他摘下脖子上的狗圈,現在估計正在弄呢。”
“戴着這個東西,怎麽樣也睡不着,即使說被感染也是死。”那人說:“其實也沒差。”
“那你就叫老劉再幫你焊上去。誰會希望戴上一個炸彈呢?你不知道,這些東西質量不穩定,你什麽時候瞧過我們國家有過好質量的東西。”
“可不是。。。即使你沒有被感染融化項圈,它也會自己爆炸。。。可憐的阿黃。。。”那人悲傷的說道:“無緣無故自己炸了。。。”
“裝在隊長身上,也真是浪費了這些拆下來的狗圈,也許可以用來當炸彈,或者地雷什麽的?”
“你知道我們在這裏的原則吧,不戰鬥,隻躲藏,要是爆炸發出了巨響,那些怪物就會被引來。傻瓜!”
至少宏剛知道了一件事情,他的處罰,不會在這裏進行。
他們沉默了一會:“你說,那個人要離開這裏?”
“是。。。是。。。他說要給誰送藥去。。。現在這世道,得了病。。。就等于死了。。。”口吃說。
“是啊。”
“他什麽時候走?”
“明早。。。雖然他希望現在就走。。。但。。是。。。天黑了。。。出去就。。。死。”
“誰會晚上走,說回去送藥救人,如果晚上出去自己死了,那可就虧大了。”
“我。。。也。。。是這麽。。。說的。”
門邊傳來了輕微的喊聲,那些人答應了一聲,下了樓。
宏剛估計這裏不是三樓,便是四樓。
門外縫隙裏的微光也被帶走了,房間裏已經一片漆黑,宏剛擡頭看着那房間裏的牆窗,已經天黑了。
街道上傳來了怪物鬼哭狼嚎般得聲響。
這個房子裏似乎就宏剛一人。
他知道天亮後,這些人一定會想出什麽樣的方式來報複,人在亂世中,内心的陰暗面都會表現出來,他們也許在準備一個節目,這個節目無論内容如何,宏剛都知道自己不可能活命。
他試着讓自己坐着,這些麻繩系得很緊,雙手被反夾在背後,而那燙傷的傷口,讓他無法掙紮手上和腳上的麻繩。
他們把他一個人丢在這裏,也許是以爲,他不敢在夜裏離開這裏,因爲晚上出去,比白天要危險得多,除非不想活了。
宏剛冷笑着,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沒有武器,四肢挂着炸藥,離開這棟樓就等于送死。
他們明白的。所以才那麽放心的丢在這裏。
但是宏剛不想就這樣放棄,既然來者不善,那麽就拼勁最後一口氣,也要讓自己活命。
四周漆黑一片,印象中隻有幾張桌椅,沒有任何可以借助的工具。
宏剛掙紮着想要擺脫手上和腳上的麻繩,但一切都徒勞了。疼痛讓他無法繼續掙紮。
他躺在了地上,嘴巴幹渴,全身虛弱,黑暗中喘着粗氣。
他聽見了腳步聲。那是幾個人上樓的聲音。
然後一盞微弱的燈光從門的縫隙裏傳來。
外面響起了門栓的聲響,門打開了,幾個人沖了進來,接着宏剛被架到了邊上的椅子上,然後五花大綁。
“嘿嘿。。。差點把你忘記了,還好,口吃提醒了我,樓上的人該怎麽辦?”
宏剛隻看見了一群模糊的人影,他們在嘿嘿的笑着,左右走動,大約有7個左右。
“我就說了,這個人留在這裏,絕對會逃跑,現在這樣,估計插翅難飛了。”一個女人的聲音說着。
宏剛的眼睛看着這些壓低着聲音說笑的人,他安靜的坐在了木椅上,現在掙紮也隻是徒勞。
“你瞧他。。。你瞧他那張帥氣的臉。”那女人把蠟燭移了過去,火光幾乎要燒掉宏剛的頭發。
“可惜啊。。。現在應該泡不到妞了吧。”女人哈哈大笑。
“大姐...要小聲。”有人提醒道,宏剛瞄了一眼這些人,都是些歪瓜劣棗,單看蠟燭投射的模糊身影就知道,沒有一個長得象樣的.
這些人中有一個人默默的站在門邊,那是文輝,宏剛能認出他的背影,他區别于那些人.他冷冷的看着這裏。
“隊長。你說明白要怎樣讓你送死呢?”一個人貼着臉說道,嘴巴裏傳來了陣陣臭氣。
這些人在這裏躲藏的時間太久了,慢慢的磨掉了心智。
“我們大家一緻同意,讓你出場當任主角。”那女人對宏剛說道.如果這裏在亮點的話,那女人的滿口黃牙應該不是那昏暗的燭光染的.是貨真價實.
宏剛看着這些已經發瘋的人,他們的摸樣在蠟燭下晃動,如同張牙舞爪的暴屍。
他的臉被重重的落下了一拳,然後肚子又被狠狠的踹了一腳,椅子失去重量翻了過去,宏剛的腦袋撞在了地上。
“M的。。。讓你跩!”
“姓黃的,你可别那麽暴躁啊,弄死了他,我們可是沒有節目看了,現在電都沒有了,電視也沒有了,沒有電影,沒有音樂。。。你還想失去活人秀嗎?”那個女人,估計是所有人裏唯一一個女人。
宏剛看向那個女人,體态瘦弱,她的眼睛盯着宏剛,披頭散發,五官模糊不清,有着一張大嘴巴。摸樣醜陋,正低頭望着。
“把他扶起來。。。”那個女的說,邊上的人照辦,興許她還有一點領導能力。
“是。。。大。。大。。。姐。。。”那個口吃的答應了,過來把宏剛的椅子扶了起來,這個口吃身材矮小,臉蛋渾圓,每個人似乎都營養不良。口吃的估計是裏面所有人身影最飽滿的一個.
宏剛被重新扶了起來,面對着這些發瘋的人群。
“我們準備明天給你一個節目,就是。。。把你的椅子還有你綁在一起,擡到馬路中間,然後我們遠遠的看着你。。。”那個女人說道。
所有的人開始小聲的嬉笑着。
“口吃,明天你和姓黃的一起搬出去。。。”
“不要。。。我怕。”口吃的說。
“真是沒用,我來!”那個姓黃的答應道:“這個殺人魔鬼,我要爲民除害。”
“再檢查一下,綁緊了沒有。免得晚上跑了。”那個女人說道。
他們再一次仔細的檢查着宏剛椅子上捆綁他的麻繩。然後滿意的嬉笑着。
“現在,回地下室。。。”
“好。。。晚上在上面呆久了。。。很危險。”那個口吃矮子說。
“就你知道怕死。每次尋找食物總是最少!吃得又最多!”有人嘀咕着。
“這。。。這。。。不能怪我。。。能吃的。。。越來越少。。。”口吃說。
一群人重新的回到了門口,也把唯一的光亮給帶走了,宏剛看見了文輝,他跟着這些人默默的離開了外面的走廊,然後聽見了門閥上鎖的聲音。
一片漆黑的四周,宏剛無法動彈,也無法開口,宏剛就要死在這些人的手裏,他靜靜的低着頭,想起了自己也和他們一樣,當時,對這些人而言,自己也是失去理智的人。
這就是報應吧,宏剛想着,他知道自己這次插翅也難飛了。
*
“帥哥。。。醒了沒?”
宏剛猛然驚醒,眼前出現了一張醜陋的臉。是昨天晚上那個女人。
四周已經發亮,但似乎密布着烏雲,沒有陽光,仿佛是下雨的天氣。
房間裏站着一群人,當中就有那個口吃矮子,他的個子顯然是裏面最矮的一個。
那口吃貼了上去,在宏剛的邊上說道:“隊。。隊長。。。你要争氣點,我壓了兩個罐頭。。。賭你今天是死了。。。但是。。。。沒。。。沒。。。沒爆炸。”
“白癡,你輸定了。老娘就賭今天他穩暴!”那個醜陋的女人說道。
“我壓3個罐頭,堵他碰見大隻手怪物。。。”有人吆喝道。
“别瞎猜,輸了你可要餓肚子。”那個女人笑着說道。
“那。。。那。。。個人走了嗎?”口吃說。
“不要算我一份,我不參與。”說話的是文輝,他在角落裏,默默的盯着地闆。
“小子,你不看完再去救人嗎?”那個女人奇怪的問道:“這麽精彩的節目怎麽能錯過?”
文輝沒有說話,轉身離開了房間。
“不看是他的損失。。。”口吃的說道:“大。。。大。。。姐。。。”
那個女人一個眼色,宏剛被擡了起來,穿過走廊,到達1樓大廳,邊上有人在查看街道的情況。
“一切正常。”
“你麽兩動作要快,放遠一點,不要波及這裏,要是出門碰見了暴屍什麽的怪物,就扔下他跑,不要引來知道嗎?”那個女人說道,所有人在後面邊,等着前面靠在牆壁上張望街道上的人的命令。
“可以了。大姐。”那個人喊道。所有人激動的等着餘下的節目。
宏剛被擡了起來。正要送到門邊。身後有人輕輕的喊道。
“等一下。”
宏剛聽出了這個聲音是文輝。
“放了他。。。我們做個交易。”文輝說:“一個關系你們所有人生命的交易。”
所有人沉默了,宏剛被喜劇般得舉着了空中,然後大家回頭看着那個瘦弱的醜女人。
“什麽交易,能有這個人的命重要?”那個女人說:“小子,别開老娘的玩笑。”
“不開,我相信你們不是壞人,因爲如果是壞人,我們在被怪物追擊的時候,你們就不會出手相救。隻不過對這個人有意見。”文輝說:“你們把這個人留給我,我就把我知道的唯一的消息告訴你們。”
“這個末日能有什麽消息?感情你是看了新聞聯播吧?”那女人說完,衆人輕笑。
文輝冷靜的看着他們:“我這個消息說完後,也許你們誰也沒有心情看這場表演。”
“我們沒有心情看表演,也可以一槍斃了他。”其中一個人說。
“既然如此。。。那我走了,我還要給我的朋友送藥去,他們等不及了,我也沒有空跟你們瞎扯,但是我留下一句話,不久後,你們将全死在這裏。”說完,文輝擠開衆人往門口走去。
其中一個人正要掏出槍攔截他,文輝回過身子,快速的把槍抵在他的腦袋上。那人的槍才掏了一半。
動作和警惕性之快,讓人咋舌。
“你們當中有人槍法還行,但并不專業,不要和我耍花腔,我不吃這一套。讓開。”文輝陰冷的說道,那聲音把那些烏合之衆震怕了。
所有人退開了一條讓他出去的路,文輝慢慢的回退,槍依舊指着那個人的腦門:“誰要動一下,我就斃了他。”文輝手裏拿的,正是宏剛的手槍。但沒有人知道,身上唯一的這把武器,隻有一發子彈。
“我想和你們做交易,但你們不講信用,這樣算來,你們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幹脆全死在這裏好了。”
那女人看到了這陣勢,眉頭深鎖。
“把槍放下。”她喊道:“放下。。。這是幹什麽?”
那掏槍的人舉起了雙手,文輝這才放下:“我猜你們連人都沒有殺過。。。”
“你剛剛說我們會全死在這裏?”那女人問。神情異常的嚴肅。
“和我做這個交易嗎?”文輝問。
那女人看了看衆人,他們都表情嚴肅,害怕又故作鎮定。
“放了他。立即。”文輝說:“也許你們需要這個人。”
“不。。。不。。。能放。。。他會殺。。。我們。”口吃的說。
那女人猶豫着。
“你要知道,我們這些人躲在這裏,從不跟人拉幫結派幹進壞事,都是爲了活命,這個人值得你這樣做嗎?”
“我不跟你廢話。。。”說完,文輝就要離開。
“等等。。。”那女人輕聲喊道:“我們放。”
“大。。。大。。。姐。。。”口吃的想要掏槍,文輝用槍指着他的腦袋。很顯然這些人沒有見過這些大場面。他們紛紛不動。
“别在耍花招,你們都不是我的對手。”文輝說。
宏剛被松開了四肢,還有他嘴巴裏的麻繩。他虛弱的放松着關節,然後慢慢的站起來,當他站起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後退了一步。
宏剛看着衆人,并不解釋。
“可以告訴我們。。。爲什麽?”那女人追問道。
“今天是幾号?”文輝問他們。
“我們已經很早就忘記了日期了。。。”有人回答。
文輝冷笑着:“那就好好記住,今天是3月14日。。。還有11天活命的機會。”
衆人大驚,這個消息對他們來說,就像是一個炸彈。
“開玩笑。。。”口吃說:“怎麽相信你?”
宏剛也不解的回過頭看着文輝。
“我得到了一個消息,在25号,全國大部分感染區域的幸存者都将前往安全區,所有的感染區将進行最後的清理。。。”文輝看着宏剛:“最後的清理是什麽意思?”
宏剛冷冷的笑着:“你也許也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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