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溫暖的照着人群,文瑣朝着高速公路不停的走着,他不知道将去往哪裏,隻是覺得應該跟着人群這樣不停的走着。
高速公路的水泥地上出現了死人,那些難民們驚奇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一堆爛肉,他的肚子裏長出了奇異的菌類,紅色的,濕潤潤的,而且還會晃動。
文瑣後來知道,這些東西就是緻命的紅色屍菇,那些難民好奇的圍了一個圈,他們害怕但是卻又好奇,一個看起非常勇敢的中年男子從那個圈子裏脫穎而出,他大膽的拿起了一隻棍子,準備碰碰這些家夥。
文瑣非常的害怕,他開始往後退,然後跨過高速公路的欄杆,朝着邊上的田野走去,他明白避開所有未知才能活命。
砰。。。清脆的如同氣球爆破的聲音,一陣紅色的煙霧蔓延開來,那些人用手捂住嘴巴,開始朝着四面八方逃離。
文瑣開始朝着前面奔跑,在網上他看過相關的報導,現在才開始有些印象,那是紅色屍菇傳播的途徑。
最靠近的那個拿着棍子的中年男子,倒在了地上掙紮着,因爲那東西爆開來,濺射了他一身的粘液,他正在被腐蝕。
空曠的高速公路上,傳來了凄厲的喊叫聲。。。
文瑣看着前方一排紅色屋頂的小民房,燕尾脊,紅磚樓,文瑣不知道這個村子是哪裏,他從這一片房子中間,辨認出了宏偉的四落大厝,那個向着天空兩頭翹起的燕尾脊,暗示着,那一定是村子裏的祠堂活着廟宇的建築。
文瑣從田野邊走到了村莊裏,門口的木樁上栓着一隻大黃狗,正在對着他不停吠叫着,他面前的碗裏已經空空如也,叫了幾聲,便疲倦的爬了下來。
文瑣走了過去,那大黃狗已經懶得理他,他看着這些矮房子的木門,緊緊的閉着,地上飄着紙錢。
一股泥土的味道和焦味撲鼻而來。
他擡頭看着太陽,在高速公路上,已經走了大半天,現在太陽就要落山了,他渴望找到一個栖息的地方。
他找到了一戶人家,敲了門,沒有人應,他換了一戶,也一樣。
他繼續穿過那些窄窄的巷子,看見了一座紅色的木門建築,它雕刻着龍鳳的石柱,文瑣立刻明白這是一座廟宇,龍王廟。
有一絲青煙在廟宇裏徐徐的升起。。。
它從那邊門走了進去,裏面祀奉着一尊神像,不像是頭龍,倒是像是一頭蛇。文瑣沒有時間仔細的觀看,他看見了案上供果,發糕什麽的,依舊新鮮,它雙手合十拜完後,抓起來,狼吞虎咽着。
然後,他聽見了雕龍木質屏風後有聲響,他希望是個人,至少不讓這座村莊成爲一座死城。
他走了過去,那廣場中間種植着一顆桂圓樹,環繞着這棵樹的是形狀各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屍體,他們靜靜的躺着,從他們的腦袋還有肚子裏,長出了鮮紅的屍菇,而這些屍菇正在瘋狂的生長着,兩隻黑色的狗,正在屍菇叢裏穿梭自如,它們啃食着那些屍體。。。卻安然無恙。
狗發現了文瑣,低聲的發出警告的嗚咽聲,文瑣害怕它們鋪過來,急忙朝着後面慢慢的後退。
或許這村莊附近的人都跑來廟宇,但顯然,裏面那個神靈無法庇護他們。
文瑣急忙沿着過來的路往回走。。。
他看見了那些和他一樣的難民已經随着他的腳步來到了這座村莊。
他們想在寒冷的夜裏來臨,給自己一個溫暖的歸宿。
他們敲門。。。然後推門進去。像是自己的家。
文瑣看着他們的行動,似乎都有了默契。
他跟在了他們的身後,一群總共6人,沒有人會在意多了一個人,隻是會用異樣的眼光看了他一會。。。
“夜裏就在這裏休息,如果主人回來的話,就給他錢。”一個女的說道。
“你跟着我們?”有個男的轉頭問文瑣。文瑣點了點頭。
“你沒有病吧。”那個女的問。文瑣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裏面隻有一個客廳和房間,所有人都安靜的坐成了一個圓圈,後來有人忍不住了進了廚房,那個女人說,會爲大家煮一鍋熱湯。。。
*
牆上的時鍾顯示着已經淩晨12點了,這個房間的主人沒有回來的迹象,文瑣告訴他們,廟裏都躺滿了死人,也許這戶人家的主人已經死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你們要去哪裏?”有人問:“從島内逃出來後。。。要去哪?”
“我準備到鄉下的外婆家,在離這裏50公裏遠。。。”
“我應該會去耦水市。。。我老公還在那裏。。。”那個爲大家煮了面條的女子說。
輪到了文瑣,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要去哪。。。”
所有人沉默着。
“或許你可以去松嶼基地?。。。。”有人對文瑣說。
文瑣看着那個給他建議的中年男人。
“去那裏幹什麽?”文瑣問。
“電視上說,CM隊員的總部已經從日光島轉移到了那裏。。。而且正準備成立一個難民區。”他說。
“CM?”文瑣對這個簡寫非常的陌生,那個中年男子把他知道的說了出來。
“不行。。。”有人反對道:“政府在河門大橋上開槍射殺老百姓,還能相信?!”
這個大橋的名字似乎勾起了所有人痛苦的回憶。
“政府已經命令不準通行。。。。”
文瑣的腦袋裏不停的思考着。
“松嶼基地在哪?”他最後問道。
*
半夜,所有人都熟睡着,沙發上和床上都擠滿了人,文瑣幾乎和他們肩搭肩的坐着睡着了,一條棉被蓋着3個人。。。
屋外有人跑動,那條拴着的老黃狗不停的叫着。。。
所有人睜開了眼睛,警惕又害怕的看着窗外。
腳步聲急促淩亂。。。
文瑣感覺到邊上的人在發抖。
他能聽見屋外的腳步聲。。。還有那有點駭人的低咽聲。
噓。。。
所有人都不敢做聲。。。
很快就聽見了遠處傳來了凄厲的哀嚎聲。。。
是怪物。。。
有人說。
*
第二天一大早,文瑣被翻箱倒櫃的聲音吵醒,才發現,自己已經單獨一個人睡在了沙發上。
四周一片淩亂,隻有一個男人在櫃子裏不斷的翻找着東西。
“他們呢?”文瑣問。
“你才醒。。。他們都走了。”那人說。
“你再幹什麽?”文瑣問。
“這戶人家沒有回來,也許真如你說的已經死了,所以找些有用的東西,前面的人都拿了。。真TMD的無恥。。。。”
文瑣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了,早上那些人離開的時候,把他們覺得有用的東西都帶走了。
文瑣沖到廚房裏,廚房裏什麽東西都沒有剩下,除了調味品。
米缸也空了。。。
“我去别家找。。。”那人沒有找到什麽後,就離開了。這句話提醒了文瑣。如果他決定要去那個地方,走路也許需要三天的時間。
那麽他需要一些東西。
*
文瑣重新回到了告訴公路上,他離開村莊的時候,發現那條被拴着得大黃狗被撕扯成了兩半,他找到了個背包,裏面裝了一些偷來的餅幹玉米還有一壺水,以及一件毛毯,就這樣上路了。
他的腳步跨到了高速公路的護欄裏,立即發現了水泥地上躺着的屍體,那似乎是被兇殘的野獸糟蹋過得食物,散落一地的屍塊。
路上隻剩下他一個人,他避開了那些從屍體上長出來的屍菇,慢慢的朝着前方走着。
路上還停着一輛車子,可惜輪子是朝着天空,邊上的護欄被撞彎了。。。
擡頭看見了高速公路上的綠色指示牌
耦水市
文瑣從分叉路口前往耦水市的方向,因爲那個陌生人高速他,松嶼基地就在河門大陸和耦水市的交叉點。。。
那裏是CM隊員的總部,聽說難民們都前往那裏,那裏有住的帳篷,有食物,有高牆遮擋外來的怪物,有醫療設施,最重要的是,有着持着槍得軍人。。。
毫無疑問,那裏是最安全的地方。
文瑣朝着前方不停的走着,很快看見了前方高速公路上,有人影。
他急忙加快步伐走過去,隻要和人走在一起,寂寞恐懼的感覺才會消失,即使不講一句話。
那是一個穿着加油站制服的年輕男子,他背對着文瑣,朝着前方走着,文瑣跟在後面,看着他的腳步,他的腳一步一步的走着,沒有靈活的規律,似乎時刻要跌倒在地的感覺般,文瑣放慢了腳步。
和他保持的一定的距離。
他的手低着粘液。。。
突然他轉過了身子,用那紅色的眼白盯着文瑣,他的臉已經完全的潰爛,嘴角邊滴出了褐紅色的液體,臉上結着濃痂。。。肚子出奇的大,把衣服鼓起了一個異常的形狀,因爲粘液的腐蝕,衣服被部分溶解,肚子就毫無保留的露了出來。
嗷。。。它發出了一聲哀嚎,然後朝着文瑣快速的撲來。
文瑣急忙轉身跳過了高速公路的護欄,那大肚的奔跑速度似乎和他生前的一樣快速,它無法擡腿跨過護欄,被絆倒在了田地裏,文瑣急忙從邊上又繞回了高速公路。
田地裏的綠葉蔬菜堆裏,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聲響,紅色的煙霧随即四散開來,文瑣看清了風向,那風不是朝着他吹。。。
文瑣更加擔心自己的安全了,他把從村莊裏拿的毛毯蓋披在身上,盡量不讓自己的皮膚裸露。
走在高速公路上的好處就是,這條路可以到他想要去的地方。
而且,沒有人就沒有怪物。。。即使有,在這條空曠的路上也很好發現。
天已經黑了。。。
文瑣還看不見附近有任何可以讓自己隐藏的地方,而且天空閃着悶雷。
估計是要下雨了。。。
視線開始變得模糊,黑暗讓他看不見前方的路,更可怕的是,四周一片安靜,除了樹木被風吹着的詭異聲音外,什麽也聽不見。。。
或許這是錯覺。。。
文瑣看見了前方亮着幾盞燈,他聽見了人聲,似乎有許多人。
他加快步伐朝着那聲音和燈光跑去,身體異常的疲倦,但見到了亮光,讓他舒服了許多。
那亮燈漸漸的清晰起來,一棟三角型的三層建築出現在高速公路的右手引路上,這是服務區,青口服務區。
加油站前已經沒有車子逗留,因爲再也沒有從島内出來島外的車子,三層的樓房都亮着燈,大門口的超市裏亮着燈光,卷簾門把一些人阻擋在門外。
許多人坐在門外的樓梯邊打起了盹,有些人則自己帶了毛毯躺在一邊睡着了,三三兩兩的擠在一塊取暖。。。
文瑣加快步伐跑過去,天空上剛好落下了雨滴。
也許這個地方可以躲避黑暗,同時又能避雨,再也沒有比這個服務區更好的地方,三角型的建築一樓下方,聚集着至少50多個難民。
文瑣進入這個建築裏,外面已經白茫茫的一片雨水,視線突然模糊。。。
那些人警惕的看着這個突然闖入的人,文瑣急忙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對不起。。。我來這裏。。避雨。。。”文瑣說:“我在高速公路看不見邊上有村莊。。。”
沒有人願意聽他繼續說下去,他們隻願意确認一件事情,就是文瑣是個正常人,而不是屍菌感染者。
“我給你錢。。。你讓我進去。”一個女人對着那卷簾門裏老腮胡子男人喊着,她看起來是個貴太太。
“進來裏面睡覺嘛。。。一個晚上5000元。。。”那個人顯然是這個服務區得管事的。
“好!!我給你5000.。。”那個女子掏出了皮包。
邊上的人不停的掰着那卷簾門,發出了令人不安的響聲。
“媽的。。那我們進去!!”一個粗暴的女人的聲音,文瑣望去,那個身形在人海中一眼就可以認出來。她的頭發紮成了一小搓的辮子,圓臉,粗眉,帶着一個黑框眼鏡,體型龐大,是個厲害的女人。
她粗着聲音叫罵着:“給老娘開門。。。”
“你沒錢。。。就給我好好的呆在外面吧,我這裏面可不是說進來就進來的,出來逃命也得帶點逃命錢?”
那個女人粗暴的用腳踹了一下,然後用眼睛示意邊上那個落小的女子,她點頭示意。
“我給你5000.。。你讓我進去。。。”那個女子說。
老闆接過了錢,點了點,然後拿着一把鳥槍,對準了那個胖女人。
“你給我小心點,别動。。。”他用槍指着她,然後示意那個付錢的女人朝邊上走。
當他從邊上的邊門拉開一個縫隙的時候,那些坐在外面的難民,憤怒的朝着裏面沖進去,一瞬間,所有躺着,坐着的人全都醒了,他們沖進了這個三層建築裏,裏面傳來那個老闆的哀嚎求饒聲。
“打死他。。。”有人喊:“不讓我們進去。。。”
“對!!打死他!!。。。”有人起哄着。
那個付錢的女的跌坐一邊,微微的對着那個粗暴的胖女人笑着。人群瘋狂的朝着裏面沖,超市頓時成了萬人哄搶的聖地,文瑣也跟着進了超市,他看見了那個剛剛要收錢的絡腮胡子男人,已經鼻青臉腫被打死在了一邊。
超市一片混亂。。。他們沿着一樓上到了二樓。。一邊沖上去,一邊喊着:“打死這些有錢的王八蛋。。。”
文瑣跟着他們上了二樓,他們跩着門。然後沖到房間裏面,把那些付了錢躲進來的人都拖到了樓下。
那些人被推到了超市外,然後,這些人哄笑的把門關了起來。
“有錢買床睡覺。。。現在,換我們這些人在裏面,你們在外面了。。。哈哈。。。”
“就是。。。一來就開口說給你3000讓我進去。。。這麽有錢。。。現在這個社會,就怕你們這些人渣。”
“呸。。。逃命的還帶那麽多錢。。。”
那些被推倒外面的男男女女,看上去很無辜,他們有的穿着睡衣,有的女人穿着衣不遮體得睡衣,在雨夜中打着冷戰。他們哀求哭着說,讓他們進去,他們什麽都沒有錯。。。
那些人恥笑着他們。。。其實,在這些難民裏,有些應該比他們有錢,從他們帶的手表還有首飾看。
隻是災難來臨的時候,有些事情被徹底的扭曲了。。。
大家笑完後,各自的找了地方睡覺,他們爬到了二樓,爬到了三樓。。。
而我和其他一些人,就留在了一樓。。。
“讓我們進去吧。。。至少。。。把衣服給我們。。。”外面的人哭着說道。我看着衆人,衆人看着我,我實在無法決定,即使我多麽願意想要幫組他們,但是如果我幫助了,就會讓這些心理已經扭曲的人們,把我趕出去。
而外面正在下着雨,他們在超市外也不會淋到雨,但是雨水還是帶來了寒冷,于是那些外面的人也不再哀求了,他們靠在了一起,坐在了外面的樓梯上。。。
我想打開門,至少讓他們在一層呆着。。。我實在不願意看着這樣幾個人在寒風中穿着單薄的睡衣,大家都是落難的人。。。
至少超市裏還有落地玻璃能阻擋寒冷。。。
我走了過去,決定把門打開,讓他們進來,也許樓上的那些隻是氣不過有錢的了不起,應該沒有問題了。。。
我正準備打開門,讓他們到一樓來避寒,一隻冰冷的手把我的手按住了。
“不行。。。”她說。
我回頭一看,是萍萍。。。
“文瑣。。。是我。。。别開。。。”萍萍開口對我講。
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能在這個服務區碰見了她,而她确是我所知道的,唯一的一個安全的朋友。
“相信我。。。我們是個群體。。。隻對一個人服從。”萍萍神秘的說。
“誰?”
“我在落難的時候,被他們所救,他們号稱自己的末日難民團體。。。”
我幾乎要笑出來了,末日還能有個新組織出現。
“至少,大家希望一個帶頭的,把我們帶到松嶼基地。。。”萍萍說。
“你們也要去那裏?”我驚奇的問。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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