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看着這個女人,估計她一定受到了什麽刺激。也許剛才發生的恐怖事情,讓她蒙受了令人無法忍受的生離死别。于是不再說什麽,而是轉身要走。
“小季。。。”文瑣輕輕的喊出了這個名字。
奶奶愣在了那裏,一邊看着文瑣,一邊看着前面這個女人。
他的母親也聽到了文瑣念出的名字。
“你剛剛是不是叫那女人的名字?”文瑣的母親愣在了那。
然後轉頭又望了一眼,那個站在馬路上的女人。
“小季。。。是你嗎?”文瑣輕喊着。
那女人慢慢的擡起了頭,露出了她潰爛的嘴巴,從嘴角一直的爛到了耳朵邊。。。嘴巴裏不斷的滴着液體,她用沒有瞳孔的眼睛望着文瑣這裏。。。
“她。。。她。。。”母親不知道要說什麽,她驚恐着慢慢的向後一步一步的後退。
“小季。。。”文瑣驚吓的看着她,她原本美貌的容顔,竟然變成了惡心醜陋,她歪搭着臉看着文瑣,卻沒有動彈。。。
“怎麽辦啊。。。我就說認識這個女人。。。會讓我們家倒大黴。。。”母親害怕得哭了出來,說話也語無倫次。
文瑣也害怕的扶着奶奶往後退着。
他們聽見了身後傳來了哀嚎聲音和腳步聲,那是後面躲藏的幸存者傳來的聲響,他們的腳步聲急促的朝着文瑣的方向奔來,然後從他們的身邊穿過。
那些幸存者拖家帶口的經過了文瑣身邊,經過了小季的身邊,大家隻顧着逃命,沒有人留意着站着車堆中間的文瑣一家人,也沒有人留意到路燈下已經感染了屍菌的小季。當他們匆匆忙忙的想越過他們身邊逃往河門大橋的方向,被聲音刺激的小季,突然掉下了她的下颚,露出了紅色粘稠的口腔。
她裂開了嘴角,一股粘液刹時從她的嘴巴裏噴射出來,那股濃烈的紅色液體,噴在了向後退着的母親臉上,她尖叫着躺在地上。。。臉冒着煙氣,不斷的吱吱作響。
母親尖叫一聲,瞬間癱倒在地上,她的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龐,不斷的在水泥地上翻滾着。。。發出了哀嚎。
“媽~~~”文瑣含在嘴角裏的稱呼,還沒有喊出口,他和一邊的奶奶一樣不明白,這過程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也許,是大嘴噴射的粘液的速度,他們沒有留意到。
人群依舊從他們身邊經過,沒有人注意到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在燈下的小季也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幸存者們陸續的經過他們的身邊,一邊跑着,一邊喊叫着。
然後,小季的脖子突然扭了180度,對着經過的幸存者裂開了大嘴,從嘴巴裏射出了一團團紅褐色的液體。
那些奔跑經過的幸存者才知道,他們正在經過魔鬼的身邊。而死神已經等待這一刻了。
“媽~~~”文瑣的母親已經不再動彈了,她的腦袋已經和水泥地混爲了一體,幾乎成了一灘褐色的血水。
奶奶捂住了嘴巴,哽咽着。。。她老淚枞橫,不停的拉着文瑣後退。。。
文瑣也看出了發生了什麽事情。因爲小季的身體正對着他們,但是腦袋卻歪在了一邊,對着經過的路人,吐着褐紅色的口水。
也許他們要感謝這些急忙穿越的幸存者們,因爲他們的腳步和呼喊聲,引開了小季的注意力。
也讓她頓時成了令人恐懼的怪物。
就這樣一瞬間,剛剛還在和他講話的母親,已經永遠的離開了他。
文瑣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他臉色的蒼白,不住的搖頭哭着。
“離開吧。。。快離開。。。”奶奶拉住了文瑣的胳膊往後拉着,她想乘着這個混亂的空擋,拉住他的孫子離開這個地方。
“别看了。。。”奶奶哽咽的說着。
文瑣回過頭來,他流着眼淚看着奶奶,他知道,現在已經感染屍菌的小季正在被人群吸引了注意,如果想要活命的話,那麽隻有這麽一個機會可以離開。
人群突然凄慘的喊叫起來,也許他們明白了什麽事情,就是這條路上還有一個屍菌感染者。。。
文瑣急忙把後背對着奶奶:“我背你。。”
“你自己逃命吧。。。”奶奶說。
“不。。快上來!”文瑣無論如何也要背着他的奶奶走。
小季依舊恐怖的扭曲着自己的脖子,她發出了如同蛇吐信的聲響,絲絲絲絲。。。
文瑣背起了奶奶,轉過了頭看着小季的方向,這個時候,小季已經回過了頭,露出了猙獰陰森的臉孔,她的下颚搭在了她的脖子下,不斷的流着褐紅色的液體,她紅色的眼睛正盯着文瑣。
文瑣急忙朝着邊上的中巴車跑去,因爲那裏可以躲過小季的視線。
撲哧。。。
一小團紅色的粘液噴射過來,文瑣背着奶奶剛好繞到了中巴車後,那團液體就落在了中巴車的車身上,發出了絲絲的聲響,那金屬立即被腐蝕。。。
小季朝着前方走了幾步。。。那些幸存者依舊從後面不斷的湧上,三三兩兩的經過,有一些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就突然倒在地上。。。
當然。。。
文瑣還有一件事情不明白,爲什麽突然那麽多的人們從後面逃過來。。。
既然大家都在朝着河門大橋的方向逃,那麽。。。
文瑣透過中巴的玻璃看着小季,她顯然毫無目的的朝着馬路一瘸一拐的走着。。。
看住了這個空擋,他背着奶奶朝着河門大橋的方向跑去。
有人在哭,有來在尖叫,路上除了車子,還有屍體,有完整的,有不完整的。
小季。。。
還有母親。。。
父親。。
文瑣邊哭邊背着奶奶跑着,他感覺到了奶奶炙熱的眼淚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孩子。。别管奶奶了。。你自個逃命去吧,要活下來。。。奶奶活了一把年紀,也值了,什麽場面沒有見過。。。”
文瑣沒有回答奶奶的自言自語,他很痛苦難過,甚至驚恐萬分,但現在他看見了河門大橋上的燈光,他一定會背着奶奶離開河門市,所有都在說,呆在這裏是死路一條,隻有出島,才能活命!
哒哒哒。。。。
天空中出現了光線還有響聲,文瑣朝着天空看去,三輛直升飛機朝着島外大陸飛去。。。
那飛機裏載着的一定是什麽特殊人物吧。。。
後面不斷的有人越過了文瑣,他們帶着驚恐不停的朝着河門大橋的方向跑,他們的臉上挂着眼淚,灰頭土臉,頭發淩亂,衣衫不整。。。
砰。。。砰。。。
身後傳來了槍響。。。
文瑣立即停下了腳步,他喘着氣,奶奶也回頭朝着後面張望。
那是密集的槍聲。
從邊上跑來了一個逃難的中年男人,文瑣急忙叫住了他。
但那人隻看了文瑣一眼,就接着往前跑。
好不容易,文瑣又攔到了一個逃難的人。
“對。。。不起。。。能告訴我,後面發生了什麽事情?”
那人停下了腳步,喘着氣,看了一眼文瑣和背在他身後的奶奶,然後驚恐的朝着後面張望:“你知道清理任務嗎?電視上說的。。。那些人剛剛下了直升飛機。。。後面。。。很多的感染者。。。”說完,他繼續的向前跑去。
文瑣聽着激烈的槍聲,背着奶奶快步的朝着大橋跑着。
槍聲越演越激烈,文瑣繞着那些熄了火的車子蜿蜒的前進着,他終于看見了河門大橋那被炸毀了的葉子花收費站,那裏燃着熊熊的大火,隔離牆已經失去了作用,不斷的有人從那邊上的地方跨進去。。。
“奶奶。。。我們就快到了。。。”文瑣說:“離開這裏,我們就安全了。”
身後不斷的有人越過,他們驚恐的朝着前方跑着,有衣着光鮮亮麗的女人,有穿着西服的男人,有帶着小孩的女人。有提着行李的中年人。他們經過文瑣身邊,發出了短暫的抽泣聲或者驚恐聲,他們也向文瑣一樣,不斷的回頭張望,不斷的向前跑着,他們無視路上的車子,無視路上躺着的屍體,即使以前誰也沒有見過這種場面,但現在大家似乎瞬間就習慣了,一切都是爲了活命。
哇!。。。。。
身後響起了凄慘的叫聲,那些逃往文瑣邊上的人們也跟着瘋狂的叫喊着,那撕心裂肺的聲響一定是死神靠近了,爲這恐怖之夜奏着的插曲。
“怪物。。。”有人驚聲尖叫着:“來了。。”
文瑣的腦袋一片空白,他朝着後方轉過了身望去,那車子交錯中,紅色的身影在快速的移動。
那槍聲也摻雜在其中。
紅色的影子朝着這裏跑來,他們的速度如此的驚人,跑在後方的人噩夢般的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些東西。。。”奶奶說着:“就是那些怪物。。。你看見了嗎?”
文瑣喘着氣,使着所有的力氣朝着前方跑着,但速度實在太慢了,他不再回頭張望,他知道那些怪物就再後面的方向追着。。。
所有的悲傷都已經化爲了烏有,什麽母親?什麽父親?還有小季。。。這些臉孔突然間全部消失。
隻有一個念頭,不能死。。。
要逃出去。。。
身後不斷有人朝着這裏尖叫的狂奔來,也有不斷的撕心裂肺的聲響從身後傳來,後面到底有多少,文瑣不知道,那些降落的清理隊員槍聲依舊不絕于耳,但似乎沒有剛才的密集。。。
文瑣已經跑不動了。。。他喘着氣,不停的喘着氣。。。
“放下奶奶吧。。。好孩子。”奶奶說。
“不。。。”文瑣喘着氣喊着,他一步一步的朝着葉子花的隔離牆走去。
“别管奶奶。。。放下!”奶奶再次的要求道:“這樣。。。我們都會死。”
“不。。。”
火光照亮了葉子花收費站前的廣場,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隔離牆的缺口那裏,遠離燃燒的直升飛機處,從那缺口往裏面攀爬着。
“快到了。。”文瑣說,他咬着牙,邁開了雙腳,朝着那缺口跑去。
不斷湧來的人們,聚集在哪隻能容下兩人經過的缺口,他們不斷的朝着裏面擠着,誰也不讓着誰。
文瑣朝着後面看去,那紅色的影子依舊穿行在車輛中,因爲那裏有些沒有來得及逃過來的人們,而那些人們正成爲它們利爪的犧牲品,或者是它們嘴上的美食。。。
“奶奶。。。到了。。。翻過這個缺口。。。就到橋上了。”
“嗯。。。”
但是,他怎樣也擠不到前面,大家你推我,我推你,文瑣被一隻手一推,摔倒在地上,奶奶也跌在了水泥地上。
“奶奶。。。你沒事吧!”文瑣急忙扶起奶奶。奶奶搖着頭。
文瑣望着那十幾二十人不斷的擠着的缺口,那缺口離地面還有半個人的高度。。。
人群大聲的叫罵着,嘶喊着,甚至打起了架來,誰也不讓誰,每個人都爲了自己寶貴的性命做着最後的鬥争,赢了就能離開河門島,輸了。。。誰也不願意想。。。
文瑣站了起來,胸口的氣不斷的起伏着,他對着人群大聲的喊着:“誰能幫幫我奶奶。。。”
“誰能幫幫我奶奶。。。”
奶奶無奈的坐在水泥地上,白色的頭發已經淩亂不堪,疲憊的眼睛周圍布滿了滄桑的皺紋,她擺了擺手:“瑣兒。。。别喊了。。。你自己逃命吧。。。”
“不要。。奶奶。。。你會和我一起離開的。”文瑣哭着繼續向着人群喊着,但沒有人理會。
不知道誰尖叫了一聲。所有人頓時回頭,那後面廣場附近,紅色的身影正在朝着他們撲來。
文瑣楞在了那裏。。。他看着奶奶。。。奶奶看着他。
那紅色的怪物快速的撲來,一隻。。。兩隻。。。三隻。。。
缺口的人們開始慌成了一團,他們尖叫着拼命的朝着裏面擠着。
有的人被踩在了腳下。。。
“奶奶。。。對不起。。。”文瑣哭着看着後面撲來的紅色身影,他記住了奶奶眼睛裏的淚水,他轉過身,朝着那缺口瘋狂的憤怒的擠着。。。
“對不起。。。奶奶。。。”他不敢再看了那坐在水泥地上的奶奶。
那個曾經是家裏地位最高,從小一直愛着他的奶奶,那個什麽都要給他最好的奶奶。。。
他用力的推着那些男人女人。。。憤怒的。。。他朝着他們使出了拳頭。。。
所有落在他身上的拳頭。。。他都沒有了任何的感覺。。。
他終于爬到了缺口邊,奮力的往上爬着,他用腳踹開了後面扯住他的人,不管是誰,男人女人,小孩婦女。。。還是老人。。。
文瑣終于爬過了缺口,他回頭張望。。。紅色的暴屍已經沖進了人群裏,而奶奶坐着水泥地上,已經沒有她的身影。。。
他哭着朝着天空發着悲哀的哭聲。
漆黑的天空裏正在醞釀着另一場暴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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