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那輛紅色的壞了一個右車燈的車子,掉着頭沿着環島路往回走。
走這條路而不再選擇其它的路線是因爲,這條路可以直接的通到第一碼頭。而且車子不會太多。
唯一的擔心是路上的暴屍,它們對汽車的引擎聲非常的敏感,隻要我們經過都能吸引它們的注意。
我們又沿路往回走,經過了海邊那擱淺的輪船。
以及那些尾部對着我們的裝甲車還有坦克。
沿路撞上了一個暴屍,但隻是輕輕的搽了邊,它旋轉着滾落在一邊,一點粘液濺上了車子,但沒有多少的損害。
但是開到一半的時候,一群的暴屍突然從兩邊圍了過來,它們從沙灘的斜坡上,還有右手邊的樹叢裏追了出來。青紅一個慌張,車子歪着撞在了路邊綠化帶上的加拿利海棗樹上,還好,那樹并不牢固,對我們也沒有形成傷害。隻是緊張到了手心冒汗。
“快。。。離開這裏。”我喊道,青紅倒着車,我聽見了暴屍跳上了車頂,踩着鐵皮車頂的腳步聲,如同狂歡節的舞蹈。
青紅拐了個彎,甩下了車頂的暴屍,但是另一具暴屍突然用手試圖抓住這輛紅色的東西,隻聽見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我差,我們的車身上一定留下了它的五指印。
“我知道!你别催我,要不你來開!”青紅沖着我大叫。顯然他對我在一旁如同女人一般慌張感到厭煩。
我依舊在喊叫着。我無法停止害怕,而害怕就會讓我喊叫,但不是她說的尖叫。
我感覺到它們在靠近了。
如同車子行進了鬧市區裏,在來來往往的行人中穿梭。
“媽的!!!”青紅大叫一聲,踩着油門,朝着前面的暴屍沖去,那暴屍被撞飛了,跌在前面的路面上,但很快詭異的爬起來,爬在地上,張着盒不攏的尖牙,對着我們叫嚣。這陣勢讓我心一下子提到了嗓眼。
“撞死你。。。”青紅大叫着。她有着背水一戰的悲涼。
能讓她喊出粗話來的情況,一定是她自己都覺得非常緊急的情況。
我聽見了車身發出的金屬聲。那是暴屍們靠近了,我擔心玻璃會破,車子會被他們撕扯成一堆廢鐵。
我的擔心不無道理,因爲它們的爪子和牙齒力大無窮。
青紅喊着沖了過去,車子又擦着邊撞到了一個暴屍,然後左拐右轉的,如同表演躲避障礙物一般的沖出了暴屍群。
“哇。。。”沖出暴屍群的青紅大叫着,剛才的勇氣一直延續到了現在:“媽的。。。”
我已經說不出話了,眼睛盯着玻璃上的幾點紅色的粘液,那是因爲撞到暴屍,從它們身體裏濺出來的液體。
它冒着青煙,然後青煙慢慢的消失,玻璃上留下了幾個擦不掉的印迹,但并沒有破成小孔。
我仔細的留意車子的平穩性,我不想因爲輪胎上沾滿這些東西而報廢。
很慶幸的是在15分鍾的時間裏,車子平緩的行駛着。
我看見了路邊的樹上上纏繞着幹掉的褐黑色,如同凝成屍塊的琥珀一樣的結晶物,散着褐黑色和紅色的光芒。這些應該是那些粘液吧,怪物身體裏散發出的東西。
那東西腐蝕了路邊的電線杆,以及前面的路标。
原本金屬藍色白字的路邊,變成了黑色和紅色的破爛貨,仔細看,卻無法辨認上面的文字,因爲被那如同琥珀的結晶物糊住了。
青紅刹了車。
那前面被褐黑色和紅色交織的結晶物,除了侵襲了路邊的電燈杆和路牌外,在車子前的馬路上,鋪成了看不見頭的結晶物。在陽光下閃耀着紅色的光芒。
那厚度也許有20毫米厚,說不定比這個更厚。
它所經過的地方,路燈和廣告全部腐蝕成了廢鐵,路邊綠化帶的小草竟然能夠探出鮮綠的嫩芽,邊上的榕樹和加拿利海棗樹,除了樹幹和葉子如同挂雪般的垂下一條條晶瑩剔透的結晶物。沒有任何的損害。
“一定是什麽大家夥經過。。。。”青紅說:“你瞧過蝸牛或者鼻涕蟲走路吧,身後都會留下分泌物。”
我贊成的說:“它從沙灘那來,你看沙灘的白沙也成了紅色的沙子。。。它從海裏上來?”
“往着湖濱路的方向去。。。”青紅說:“也許是女王。。”
這一點我贊同,因爲隻有它有這樣的體積。
“我的車子不能繼續向前開了,也許要繞過去。”青紅說:“或者我們掉頭再從文屏路走。”
我也猶豫着。
“别的地方都是車堵車。。。我擔心不好走。”我回答。
“如果我前進,也許輪胎就報廢了,到時候我們就困在這裏了。”青紅着急的說。
我沉思着,也許情況并不是這樣呢?
“我知道屍菌在空氣中的存活有時間限制,而腐蝕的紅色液體也一樣,你見過車子上這些暴屍的粘液嗎?”我指給青紅看,玻璃上那些一點一點的有點發黑的小疙瘩。
“它們剛開始可以腐蝕任何東西,但是腐蝕也會讓它們失去腐蝕的效用,這些東西已經凝固了,而它沒有繼續在腐蝕玻璃了。。。。”我說。
青紅側着身在玻璃上看着,看了半天她問我:“你的意思是,這些已經結晶的如同玻璃一樣的紅色路面,已經沒有任何的腐蝕性了嗎?”
“也許。。。我不敢确定,我倒是很擔心我們在這裏繼續呆下去,天就黑了,何況,那些暴屍也許發現了我們。”我說:“我想下去看看。”
青紅看着我,她微微一笑:“好。。。看來你做好了和我搭檔的準備了。”
我也回給她一個微笑,我說:“我需要一件衣服。”
我下了車子,回頭張望着四周,情況似乎比想象的好。
我看了一下車身,車子的确被劃出了幾道深深的劃痕。
有些地方也腐蝕了。
我走到車子的前面,回頭看着青紅,她握着方向盤,探頭看着我。
我走到那褐紅色的結晶路面那,那裏剛好是水泥地和結晶的交界處。
聞見了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味道,就像是一堆爛白菜發出的味道。我把腦袋包裹得更緊些。
我把青紅給我的一件女式上衣拿在手上,手裏還折了一棵路邊幹枯的樹枝。
然後把那件白色的女式上衣扔到了這些粘液的結晶物中。
再用樹枝在上面壓着。
觸碰起來如同一塊硬塑膠,不柔軟,如果形容是塊巨大的塑料也許更貼切些。
我覺得衣服已經完全的再那上面粘上些東西了,再用樹枝把它撈出來,小心的放在邊上的水泥路面上。
衣服并沒有被腐蝕的痕迹。
“好了,那就坐好了!”青紅看着我上了汽車。踩着油門繼續前進。車子行駛在了這塊褐紅泛黑的粘液結晶物上。它在馬路上的寬度,大概有三四百米了。。。。
“我們從葉子花酒店離開的時候,我也看見過類似的東西,好在,我們朝着相反的方向逃跑,要不,陷入它的粘液裏,也是死路一條。”青紅說。
“恩。。。”對于我們能逃出來,我實在無法用言語去形容感受了。
車子繼續朝着西南沿海方向開去。左手邊的大海,也在路邊的樹林中遮遮掩掩起來。
陸續的看見了幾棟的房子和别墅,然後看見了酒店。。。接着前方出現了幾輛熄火的高級轎車以及一輛開入居民家撞破牆的公交車。。。。
我的眼睛提神到了一個境界,雖然我不停的流着眼油,打着呵欠,但是現在,我卻目光炯炯的注視着四周的一切。
一個倒塌的路牌告訴我們,前方就是鬧市區。從這裏可以看見濱江大道上的互通橋了。
“我們要小心。”青紅說。
“恩。。。”我應聲道。
車子從環島路走到了濱江大道上,前面的高樓大廈突然從林木中解放了出來。
那是一幕何等破敗的景象,這裏一定經曆過一場戰争,如果沒有經曆過,是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河門的高樓大廈多半已經坍塌了一半,有的依舊冒着濃煙,這火也許燒了好幾個星期,把大樓燒成了一個黑色的如同一個個相框的框架。
半多這些被燒掉或者倒塌的高樓,邊上的依附着燒焦的巨大觸手。。。。
“也許是對付那些行走在城市中的巨大怪物。。。。”青紅說:“你看見了嗎?那高樓邊的觸手。。。”
我點了點頭,心情無比沉重。
當我們的車子經過艾草醫院前的互通橋時,有東西跳到了我們的車頂。
“暴屍!”青紅喊着,又來個漂亮的拐彎。那東西被甩下了立交橋。
青紅也順勢刹住了車,防止車子撞上前面倒塌的公交車。
“還好。。。”青紅噓了一聲。
她朝着左手邊的大海處望去,她立刻愣在了那裏,而我則在張望了四周了後,被青紅望去的方向吸引。因爲那是多麽震撼的風景。。。
藍色的海面上擴散着紅色的波浪,露出船底的軍艦翻躺在海面上,那堆如同島嶼般的怪物屍體邊還有軍艦殘骸的碎片。
海面上漂浮着各種各樣的殘骸,有軍艦碎片,有屍體,有怪物的觸須。
我想那沒有被戰火洗禮過的大部分怪物的屍塊,應該依舊能夠活着,除非讓它體無完膚的焚燒。
“日光島的方向在那,但看不見,夕陽的光線。。。。”青紅看着那被染成了紅色海面。尋找着日光島的影子。
“這裏原本是欣賞日落最美的地方。”我補充道。
“你說,這些巨大的女王會穿過快速公交這條東西走廊嗎?如果穿過的話,那麽一定會對高架橋造成破壞。。。”我提出了疑問。因爲我實在無法确定我們所冒的風險。
“很難說,如果她們都朝着北走,那麽一定會經過這條高架橋。。。”青紅也顯得猶豫起來。到最後證明自己的決定是錯的,誰都無法接受。
“我真的不知道了。。。”她依舊自言自語着。
突然間,四周傳來了嬰兒的哭聲。。。
青紅和我立即安靜了下來,即使車内窗戶緊閉,但那聲音依舊穿透着進來。
“聽。。。”有人在哭。
我四周望着,都望不見影子,邊上的寫字樓和酒店,身後的馬路,什麽都沒有,偶爾能瞄見幾簇屍菇樹,但沒有看見任何傳播聲音的來源。
“嗚嗚-----”那是嬰兒的哭聲。很近,而且很多。。。
“是嬰兒的哭聲。。。”青紅瞪大了眼睛朝着車子的四面八方張望。
“走吧,青紅,我有不好的預感。”我催促着青紅發動車子。但青紅确認她真的聽見了嬰兒啼哭的聲音,于是她試着拉開了一點玻璃窗。
這是震耳欲聾的嬰兒哭聲,凄涼,撕碎人心,它不在其它的任何地方,我和青紅都不知道,這些會用利抓攀爬牆壁的怪物,就在我們車子的底下。
它們就附在我們車子地下互通橋的橋底上。
一隻一隻倒吊的怪物,用銳利能把人撕扯開來的爪子嵌在互通橋底的水泥上,像一隻一隻倒吊的蝙蝠,正在跟着被甩到底層水泥地上的嬰怪,一起啼哭。
我看見了護欄兩邊,伸出了兩隻爪子,它拔住了水泥護欄,然後露出了它的天真的小腦袋,用明亮的流着紅色血水的大眼睛,盯着不知所措的我們。
青紅握緊方向盤,踩動油門,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那些紅黑色的嬰兒怪,如同螞蟻一樣,從橋底爬到了橋上,再爬到了車子上,他在擋風玻璃前露出了詭異的小腦袋。然後聽見一聲玻璃的碎裂聲,依依呀呀的哭聲頓時傳進了我們的耳朵裏。
那是死亡的啼哭聲。
所有的光線瞬間被遮住了,我看見了一張一張曾經天真無邪的臉孔,此刻它們依然天真的看着你,但卻想把你撕扯成碎片。。。
“胡川。。。”青紅叫着我的名字,我聽見了玻璃再次破碎的聲音。
我喊叫着:“快走啊!青紅。。。開車。。。”
一隻利爪伸了進來,我爬了下去,它劃過了邊門,留下了刺耳的聲音,這個力道絲毫不比暴屍遜色。
我的地上被撕扯成了一個天窗,那嬰怪正露着腦袋看着車内的食物。
兩隻嬰怪爬向了前車蓋,青紅握着方向盤,手裏旋轉着車鑰匙。
完了。。。我的腦袋突然嗡的一聲。。。
很快連嗡的空白聲都被嬰兒的啼哭聲占據。
阿東。。。宏剛。。。。
還有。。。
我閉上了眼睛,等待着嬰怪的利爪刺進我的身體,然後用它的小嘴吮吸着我的血液和腦髓。。。
車子發動。。。
那伸向我的利爪突然被拉了出去,前車蓋的兩隻嬰怪依舊牢牢的站在那,它們把爪子嵌進了金屬裏。
撲着掃來一腿,青紅冷靜的趴下了腦袋。
如果遲一秒,那麽。。。我不敢想。。。
青紅把車子朝前飛快的加速開去,然後突然刹車。
前車蓋的嬰怪就這麽摔在了地上,但很快,車頂開始有了響聲。一個天真的臉孔又出現在我的邊上。
“别讓它把爪子伸進來。。。”我幾乎哭着喊道。
“坐好。。。”青紅繼續朝前開着。避開了從地上爬起了嬰兒怪。
車子飛快的向前行駛。
我們應該不會那麽幸運的一次又一次都能躲過。
我的想法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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