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輕輕的踏着地毯,慢慢的走向了樓梯處。每一次擡腳登樓梯,他都小心翼翼的不讓陳年的木闆發出聲響。當他走到2樓的時候,那咀嚼聲依舊沒有停止。
2樓的椅子幾張随意的擺出不規則的形狀,有的甚至倒在了地上。邊上原本陳列東西的展示架則倒塌着壓倒了其中一張木椅。
玻璃碎片灑在了地毯上。隐隐約約聽見了音樂聲傳來,那是三樓播放的音樂。是一首鄉村民謠。
小清繼續爬向三樓,他先探了一個頭,望三樓張望。這裏也是淩亂得一塌糊塗,風吹着藍色的窗簾,不停的擺動着,隐約透過的陽光,照耀在大廳中央倒塌的石雕像。段成了兩截。
歌聲不停的唱着。
小清走到了三樓,輕輕的踏着地毯,踩到了玻璃碎片,發出了崩裂的清脆聲。他跨國破碎的英雄雕塑,走到走廊那。那扇鎖住強哥的木門大咧咧的開着,門上有爪痕,破了一個大洞。
音樂就從裏面飄出來。
小清走了過去,沉住了氣,盡量讓自己在這輕柔的音樂聲外尋找别的聲音。
他揀起了腳邊的木棍,那是椅子碎掉後的椅腳,似乎有人抓起這張舊椅子,把它沉沉的丢了出去。
木棍的前頭還有并排的兩根生鏽的鐵釘。
小清走到了房間的牆邊,快速的探了頭,然後轉身進了房間裏。開始搜索着辦公室的抽屜。
這間房間就是“囚禁”強哥的辦公室。
小清拉開了辦公室的抽屜,不停的翻找着抽屜裏的物品,從上層翻到了下層。沒有鑰匙的蹤影。他又仔細的查找着辦公桌上的每個角落,什麽也沒看見。
小清試着讓自己冷靜。再冷靜,他此刻的心裏比誰都着急。
他走到邊上的床鋪邊,翻開床單和床墊。然後走到書櫃邊,同樣一無所獲。
他翻找着強哥的衣服口袋。什麽都沒有。
音樂依舊輕輕的播放着。
小清坐在了床邊的沙發上,雙手抱着腦袋,他知道強哥已經遇難了。隻是現在他不關心他的死活。他隻想要鑰匙。
如果變成暴屍的其中一個原因是那天空漂浮的紅色水母,它罩住了人的臉孔後,鑽入體内生長發育,然後感染者就成了全身流着粘液的紅色暴屍。。。
小清的腦袋在急速的轉動着。
忽略小狼不計的話。。。也不用算小辛,王甯惠,阿發和自己,以及感染屍菌的阿才。加上強哥,這裏的人總共9個。阿發說3個人被紅色水母襲擊,那麽也一定變成了紅色的暴屍。2個人下落不明,還有3個CM在剛才犧牲。。。。
小清的思路越加的清晰起來。
那兩個失蹤的CM隊員,一定也被那紅色的水母罩住了腦袋變成了暴屍,也許就在這棟樓裏。
他知道到哪裏去找強哥了。
那個一樓大廳房間裏被啃食的屍體,就是強哥。
音樂聲把那暴屍引到了這裏,然後暴屍沖破了木門,強哥慌亂中受了傷,跑出了房間和暴屍周旋,在跑到大門口的時候被拖到了一樓那個房間裏。。。。
如果真的是強哥,那麽鑰匙就在他身上。
小清起身關掉了音樂。
在關掉音樂的那瞬間,他聽見了門外地毯上玻璃崩裂的清脆聲。
他急忙躲在了辦公桌下。
那腳步聲是朝這裏走來的。小清爬在了地上,看着門外的地毯。
一個人站在門邊。
腳穿着黑色的長筒隔離鞋,那鞋子連着黃色的防護服。黑色油光的鞋面上沾着泥土和血迹。
他不敢呼吸,怕呼吸聲太大了,讓站在眼前的怪物發現了它。
“吖。。。。。。。。。”站在門邊的東西低沉的發出了叫聲。然後離開了門邊。
那聲音踏着地毯,來回的走動,小清把耳朵貼在了地面上,那木闆傳來的回想,讓他感覺怪物離去的方位。
隻是即使擺脫了樓上的怪物,那麽也無法靠近強哥的屍體。
小清依舊躲在辦公桌下,想着如何才能進到那房間。
怎麽想也沒有辦法。也許隻能回去告訴他們,讓大家一起想辦法了。
小清再一次把耳朵貼在了地闆上,聽不見來回踱步的回響,他悄悄的離開了辦公桌。腦袋迅速的朝着門邊張望,走廊外什麽都沒有,從這裏可以看到大廳那的樓梯。
小清靠着牆壁慢慢往前走,走到了大廳,那雕塑靜靜的躺在那。
他幾乎要大叫一聲,大廳的一邊,那窗戶處,飄揚的窗簾邊正站着一個人,黃色的CM隊員隊服。這就是剛剛走到辦公室門口的怪物。他正站在小清10點鍾的方向。
小清拿着椅棍,随時做好了準備。
這個距離,他早就被發現了。即使跑也跑不過暴屍。這點小清明白。
隻能正面迎戰。
但那暴屍并沒有進攻。立在窗戶邊一動不動。外面傳來的大頭發出的奇特叫聲,它們就像一群弱智,漫無目的的閑晃着,然後嘴巴裏發出奇怪的哀嚎聲。
這個暴屍顯然正被地面的情景吸引。它立在那,嘴巴嗷嗷的低沉着,如同貓發出的低沉聲一樣。
它背對着小清。
小清調整了心跳,這個時候誰都可能慌亂的逃跑,但冷靜是小清最大的優點。
他知道時間不多,再它轉身過來的時間裏,它有機會逃回辦公室躲藏。
但小清選擇了下樓。
他慢慢的擡着腳,兩眼時而警惕的盯着那窗戶邊的暴屍,兩眼時而小心的看着地毯上的腳步。他讓自己不要踩到那玻璃碎片,但緊張的時候,往往單隻腳站不穩,他很快的制造出了木闆被擠壓的“咯吱”聲。
現在他後悔關了音樂,應該就這樣讓它一直播放着。也許是因爲它突然斷了那音樂,反倒吸引了這些怪物的注意。
那怪物依舊站在那,身體在微微的左右搖擺,紅色的粘液從它的脖子上滲到了黃色的防護服上,那件防護服,開始慢慢的融化出了一個破口,露出了它隐藏在衣服裏的潰爛之肉。
兩隻利爪垂在了腿邊。
小清悄悄的吞了口氣。繼續往前走,樓梯就在眼前。他小心的走下樓,那怪物也緩緩的轉過身。當小清的腦袋消失在它的視線後,那怪物繼續漫無目的的在大廳和走廊間走動。
小清下到了2樓,然後接着下到了一樓。
他慢慢的走到了一樓的大廳,卻突然感覺有點異樣。
他聽不見那咀嚼的聲音。。。。
一個低沉的“吖。。”聲從他身後傳來,他回過頭一看,那怪物已經不在那房間裏吞咽着它的美食。而是站在樓梯下陰暗的角落裏。小清看見了一對紅色的雙眼,那怪物突然張開長滿暴牙的嘴巴,伸出了尖銳的巨爪,連爬帶跑。三步兩步的沖了過來。
小清急忙一個側身,朝着對面的房間跑去。怪物撲了個空,掉轉方向追了過來。他迅速的關上了門,那門外一陣巨大的沖擊力。小清知道無法阻擋住暴屍的攻擊,他一邊鎖着那門,一邊往房間裏張望。書桌,書櫃。。。還有地上的屍塊。。。他腳下踩着的正是褐紅的血迹。。。。
那怪物一爪就抓開了門闆。那木門估計兩三下就完全報廢了。
小清把書櫃推到了門邊檔了住,然後再把邊上的桌子也擡了過來。那書已經全部掉在了地上。他轉身急忙在房間裏尋找強哥的衣服。或者皮帶。。或者褲子。
地上一灘血水集中的地方,映紅了地毯,一排肋骨擺在上面,腦袋滾在了一邊,被啃了半張臉。那是強哥沒錯。即使面目模糊,但那肥胖的腦袋,這裏所有的人都沒有。
小清感覺到了那濃濃的血腥味,五髒六腑開始翻江倒海。但還是忍了住。那門邊擋住暴屍的櫃子開始搖晃,中間破了個洞,暴屍的爪子如同爪紙闆一樣,掰開門闆和櫃子。
小清的眼睛在地上尋找,碎屍到處都是,終于看見了牆壁邊撕碎的牛仔褲,如同一堆爛白菜一樣浸着血紅的血水。邊上還躺着一件已經分辨不出形狀的衣服,隻能從那布料看出也許是件外套。
時間不多了。小清急忙走了過去,他看着那堆東西。用手上的椅棍攤開來。裏面包着一塊惡心的如同豬肉一樣的肉塊。
那鑰匙就在那塊牛仔褲的腰扣邊。
小清也管不了那麽多了。他從那血水中翻出了那串鑰匙。回頭張望門邊的情景。那怪物已經把腦袋探了進來。他當機立斷,走到房間的窗簾邊,拉開了窗簾,打開了窗戶。從那窗戶跳了出去。那一刻,門外的暴屍已經沖破了擋住的櫃子,小清知道自己無法和暴屍比速度。他拐了個彎,聽見了身後清脆的玻璃破裂聲,那暴屍應該也和它一樣,跳出了窗戶。
小清快步的跑到了司令樓的大門邊。那不遠處就有3個大頭。其中一個發現了小清,它正用那奇怪的眼睛盯着小清,然後跑了過來。小清拉開了司令樓的大門的一邊門葉。好家夥。大廳裏就站着另一個暴屍。
“吖。。。。。。。”那暴屍狂叫一聲,這應該是從那三樓聽見聲響而跑下來的怪物吧。小清冷靜的看着他。它大叫一聲沖了過來,張着雙臂,呲牙裂嘴。
小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它感覺左後方的大頭的腳步聲正向他逼近。而右後方傳來的急促腳步聲就在身後。前面沖過來的另一頭暴屍。三面夾擊。
小清站着不動。他心裏在祈禱着。時間,速度,運氣,如果少了一樣,那麽他就成爲了它們的美餐,而他的屍體碎片還會成爲那孢子的溫床。
一切都在這十幾秒鍾。
大門開了一葉,還有一另一葉是關着的。此刻他正站在打開了那一葉中。
小清站在門邊一動不動。當那前方撲來的暴屍張開雙臂的時候,小清一個側身躲在了另一扇關注的門葉後,那暴屍撲了個空,撲到了大門外的大平台上。在司令樓大門外的小清看見另一個暴屍正朝它撲來,還有那已經離他幾步的大頭。他又一個側身躲到了這扇門的另一頭,随即關上了大門。
這些時間一刻也不能少。
他是幸運的。
小清鎖上了大門。那大門撲通撲通的被推動着,他聽見了爪子劃過木門的聲音,那聲音是那樣的刺耳。驚魂未定的小清知道,接下來的一切行動。時間都是關鍵。
小清沖到了右手邊的書房,他用力的拍門叫喊着:“鑰匙拿到了。”
門打開了。
“快。。。來不及了。。。鑰匙已經拿到了。王甯惠。。。你帶路。”小清把鑰匙舉起來。那串鑰匙共有5把。王甯惠看了一眼,點頭說道:“沒錯。。就是它。”
阿發跑了出來,他注意到了大門的聲響,那門邊透着隐隐約約的光線,那是被暴屍的爪子抓壞的。
“走。。。外面突然多了很多怪物。”阿發對小清說,放下了書房的簾子走了出來。
“大家跟我走,在大門對面右後方的廚房裏。”王甯惠說。
小清他們跟着王甯惠的身後穿過了大廳。随即聽見身後玻璃碎裂的聲音。
“噓。。。它們從側房進來了。”小清示意大家小聲。
其實王甯惠口中的廚房,根本不是廚房,那裏堆着紙皮箱子,以及一些公文袋,唯一能證明這裏曾經是廚房的邊上洗手槽,但是那裏沒有任何水漬的痕迹。那水龍頭生着繡,估計已經許多年沒有人動過了。
這裏原本是這棟樓的廚房,但自從變成了紀念館後,這裏成了儲藏室。
穿過這裏。大家聽見了一聲巨響,那是大廳裏的大門打開的聲音。然後怪物的嗚咽聲交織在了一起。
所有人臉色驚恐的跟着王甯惠。不時的回頭張望。在最後面的是阿發。
“到了。”王甯惠小聲的說,她示意小清打開鐵門,那是一扇和正常的門一樣的鐵門,在鐵門内還有一扇木門。
小清明白王甯惠不想接過他手中的鑰匙,因爲那上面可能有孢子或者腐蝕液體等等。
她指給了小清兩把鑰匙的樣子。
小清打開了第一扇鐵門。
接着打開了第二扇木門。
身後的走廊傳來了腳步聲。
“快。。。來了。”小狼臉色蒼白的顫抖着,他看着小辛和王甯惠進了木門,那木門下面是一道樓梯,樓梯漆黑無比。很快的王甯惠打開了樓梯的燈。
接着小狼急忙的跑了進去。他幾乎用沖的。他踩在了那樓梯上,快速的下樓,才走幾步,那木頭樓梯的發出的“咚咚”聲。傳出了清晰響亮的聲音。
“你。。。這個廢物。”小清低聲罵道。
小狼回過頭。知道自己犯了錯誤,臉色蒼白的看着小清。
“下去!”阿發低聲的說道。
急促的腳步聲朝着這裏邁進。
小清關上了鐵門。然後輕輕的關上了木門,在掩住木門的那一刻,他看見了紅色的暴屍露出了它的腦袋,在廚房的走廊邊。
他轉身要所有人的都停止前進。因爲所有人也都擡頭站在樓梯上看着小清。
外面有輕微的腳步聲。盤旋了幾分鍾後,離開了廚房。
小清舒了一口氣。坐在樓梯上。誰也沒有發現,他的手在顫抖。那是因爲緊張。他脫掉了手上的手套。然後輕輕的和他們一起下了樓。
“現在暫時安全了。但是我們講話還是要小聲。”王甯惠說着打開了另一頭的電燈。
裏面很寬敞,四四方方的大廳。大概有200多平方米。
最裏面有一排的鐵架子,上面興許放着一些貴重的文物。其他的大件的東西,都整齊的堆在了中間,蓋上了布匹。并且貼上了标簽。裏面竟然沒有任何的黴味。
“這些文物是紀念館裏的東西,大部分是照片,都在架子那,中間是些大型的展品,我們要在這裏躲着,我想。。。”王甯惠把那布匹給扯了下來,露出了一架生滿了鏽迹的紅夷土炮。
“别想着這些炮還能用。”王甯惠看着他們。“但是。這些布匹質量都還不錯。可以用來鋪地和禦寒。”
誰也沒有心思欣賞這些東西。他們聽見了樓上傳來的腳步聲。一會兒急促。一會兒緩慢。有時候又沒有任何動靜。
“現在。我覺得又餓又冷了。”小狼說。
所有人都沒有回話。
“對了,阿才呢?剛剛開始都沒有見過了。”小狼問。
“閉嘴吧你。”小清輕輕的罵了一句。
小狼轉頭看着阿發。他看見阿發難過的表情,也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阿才大哥他。。。。”小狼的臉開始急劇的變化。小清喝道:“哭什麽。。别哭。”
小狼改爲了哽咽。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外面多了許多的怪物。。。。”阿發說:“我們要在這裏等多久。。。”
“不知道。。看明天吧。多半會慢慢的離開的。也或許呆着不走。”王甯惠說。
“應該拿走那把AK。。。”小清後悔的說:“即使會發出聲響,但也能保住命。”
“我們沒有武器嗎?”小狼停止了哭泣問:“那怎麽辦。。”
“如果有火焰噴槍就好了。。。想來暴屍都不是對手。”小清說。
小辛靜靜的聽着他們的談話。
“你的手。。。”王甯惠關切的問:“沒有問題吧。”
“沒有。。。”小辛回答:“有點痛而已。”
“别在做傻事了。”王甯惠說:“對自己好一點。”
小辛點頭。
她看着小清,小清也轉頭正好和她的眼睛對望。
“謝謝。”小辛說:“沒有你。。。我們都死了。”
“哪的話。”小清有點不好意思。
他們聽着樓上來來回回的腳步聲,也許太累了,接二連三的睡着了。期間聽見了阿發的抽泣聲。
他還在想着他的好兄弟。也許大家都聽見了,但沒有人阻止他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