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紅建議我們前往葉子花酒店的提議後,我們在家呆了兩天。直到12号。冰箱裏隻剩下了我們三人用一天的食物。
“如果計劃不行那怎麽辦?”我說。
坐在沙發上的阿東說:“大不了,我們在回來。順路弄點東西來吃。”
“我的提議不會有錯的。”青紅回答,她正在翻着一本阿東的雜志,這本書她已經翻了不下50次。
我其實心裏還是有點矛盾,因爲放棄一個安全的地方前往一個新的地方,對我來說非常的冒險。
但阿東似乎不站在我這邊,那麽我也隻有答應了。
“你放心,隻要能到葉子花酒店,那麽你會發現,比在這裏的生活更爲幸福。”青紅說,顯然她有十足的把握。
我們在晚上整理好了一切。然後交代了鑰匙的去向,我們不想帶在身上,所以約定鎖完門後把鑰匙藏在電箱裏。
我帶了一套衣服,一些水和一些工具,還有手機,主要用來看時間。我不确定這個主意是否是好的,所以心裏還有打算在回到這裏。所以東西沒有多帶。
我不知道他們各自帶了什麽,但有一個共同點,我們都沒有帶錢。
13号早上,青紅一大早就在廚房裏把剩下不多的食物做了一頓豐盛的早餐。
也就是說,即使我們不想去葉子花酒店。也必須得出去外面覓食。
“所以,這沒有差。隻不過多走了幾步路而已。”阿東說。
他一定是看出了我點猶豫的迹象。
但以現在的情況來看,我已經支持這個建議了。
青紅最後一次撩開了落地玻璃門的窗簾,她看着對面那被火燒的樓房,也許是在心裏說着再見。
關了門後,我們各自把鑰匙放在門邊的電箱裏。然後确定自己全身已經包裹得嚴嚴實實後,我們三人下了樓。
阿東依舊拿着那把鐵錘,而我也拿着那把小錘子。青紅什麽都沒有拿。
這是我們多久後才出了家門,已經記不起來了。
但路邊的那些屍體,已經分辨不出輪廓了,似乎隻有森森的白骨告訴我們,這裏曾經死過一個人。
那些紅色的屍菇也在這段時間裏瘋狂的生長着。以至我們一下樓,就有回去的打算。
“阿東,這些紅色的屍菇不太一樣了。”我們在經過小區的道路時,原本那些隻有一人高的屍菇已經有兩倍的高度了。
而且,屍體已經腐爛得隻剩下了骨頭,那些紅色的屍菇似乎不再靠那些屍體當做養分,已經把自己深深地插在了土裏。那些菌絲從土裏冒了出來,如同樹木的根部。
“變化得真快啊。”阿東說着,一邊叮囑着青紅,一定要留意這些東西。
我們眼裏開始充斥着這些恐怖的紅色。我們不曉得它的高度将帶來多大的危害。于是能避遠的盡量避遠,不能避遠的,我們就繞道而行。
青紅始終跟在後面,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們走出了小區後門門口。這裏和當初我跟阿東去光輝超市沒有多大的改變。唯一變化的是路邊的那些屍菇。有的已經和樹木一樣的高了。
“我有點擔心。”我看着遠處的搖晃的屍菇。有點害怕的說道。我心裏突然想起了那隻在小區附近徘徊的大蜘蛛。就越發心裏發毛。
阿東回頭看了青紅一眼。青紅的眼神非常的确定。知道青紅沒有退縮的意思。阿東也隻能繼續向前。
我們在前一天晚上就已經拟好了路線。
隻要兩個小時的時間,就可以步行道上城區的葉子花酒店。這條路線大多是青紅的意見。
從這裏到酒店最近的距離就是穿過隧道。但我們的路線是爬過隧道所在的仙野山。這是因爲,隧道裏的情況我們不清楚,可能沒電,可能堵車。也許還有其它什麽怪物。陰暗的地方我們不會選擇。如果翻過山的話,會多走半個小時,但仙野山上基本上沒有什麽人,沒有人也就意味着,那些紅色的東西就會少一點。
翻過仙野山後,就從隧道的另一個出口下,就走到了仙野山路。直走就到了市政府。穿過市政府就到了葉子花湖。那酒店就在湖邊。
這就是我們三人的計劃路線。
我們非常小心的繞過了那些把菌體插入地面的紅色屍菇。它們有些甚至頑強的把菌絲插入了水泥路面上。
水泥路面上也能看見一些細細的紅色的菌絲。我們都會跨着不去踩到它。如果邊上有兩株屍菇的話,它們的菌絲就會連在一起。并且向外蔓延。
“我們沒有出門這些天裏,似乎變得更嚴重了。”阿東說。他看見了那些張着屍菇的地闆上,如同蜘蛛網樣散開的菌絲。連接着另一株。甚至一株連着一株。
青紅突然撐開了雨傘。
這是一個好主意。
我們各自從包裏拿出了雨傘。
“如果你聽見了雨傘上有水聲,就趕緊扔到雨傘。”青紅說。她果然是聰明的女人。
我們撐着傘繞着另一條路,走到小區的正門。(直接從小區穿過到正門的路無法通行。因爲那裏的屍菇密度太大。)帶着傘,讓我心裏安心不少。
正門的馬路異常的冷清。那些不在油亮的轎車,布滿了灰塵橫在了路中間。安靜得讓人受不了。
讓我們擔心的就是突然傳來的哭聲。
這個聲音,我們非常的熟悉。
恐懼讓我們三人面面相觑。阿東警惕的辨認着聲音的來源。因爲那哭聲非常的大。也許就在附近。
我們誰也沒有跑。這是我完全沒有意料到的。
也是聽聽我爲什麽不跑,就可以明白他們不跑的原因。
在這個都是屍菇的世界裏亂跑是非常緻命的行爲。
我們擡着頭四周張望。然後青紅躲在了阿東的背後,手指着馬路對面2樓的廣告牌,那紅色的“蜘蛛”正趴在那陰影中,它爬了出來。跳到了水泥地上。
哇。。。。它哭着。
我們三人終于看清楚了這種怪物的樣子。但看清楚後,我們三人的心裏更加的發毛。
它全身裹着扭曲的紅色的肌肉,依稀可辨的那紅色的菌絲纏繞的關節。它長着一張小孩的臉。而那小孩我們三個人都認識。那就是被鄰居丢下的那個小男孩。
青紅差點叫出了聲音,她急忙捂着自己的嘴巴。我和阿東冷汗直冒,因爲我們可不想讓它發現我們。
它哭着朝着我們相反的方向爬去。
直到它離開了我們的視線,我們才從僵硬的姿勢解脫出來。
“還好。。。它沒發現我們。。”阿東說。
“我認得他。。。”青紅驚恐的說。
“嗯。。我知道,先别說。離開這條馬路。”阿東放下了錘頭,然後看着馬路的情況。
我們沒有時間多想,隻是突然意識到,也許事情已經變得非常的糟糕,而在變化得時候,我們還躲在家裏。現在,我隻想回去。
“胡川,如果你想回去,我們不攔你了。”阿東說。
這讓我爲難了。
“我自己一人回去,我不幹,我還是跟你們走吧,”我說。說真的,我怕死,但是如果讓我自己一個人面對這個世界,我還是甯願有人陪着。從這開始,我就再也沒有提到過回家的事情。
我希望,青紅的決定是對的。
我們上了仙野山,走上了小路,兩邊雜草叢生,樹上還傳來了鳥叫聲。
我們剛才懸着的心現在放下了一大半,因爲我們知道,這座山爬的人不是很多。也就是說,這裏相對安全。
“身上有點酸呢。”青紅說:“可能太久沒有運動了。”
“是啊。”阿東說:“我也這麽覺得。”
輪到我默黙的跟在後面了。
“樹上還有些鳥,你看見了嗎?”青紅指着邊上的一棵南洋杉,那樹上有些小鳥在跳着。
“真是奇怪啊。”我說:“那些緻命的屍菌似乎不感染動物。”
青紅和阿東回頭看了我一眼。
“你天天上網,都還沒有看到啊,”阿東說:“網上也在讨論,屍菌就是不感染動物。”
“也許就要滅亡我們人類。”青紅補充道。
真的有這個可能,我心裏想着。
我們順着山路一直向上爬,在最高處有個亭子。我們在那歇息了片刻。從這裏可以俯瞰整個河門市。因爲河門市的上城區和下城區,剛好被這座山一分爲二。所以在山上,可以看見河門兩個城區。
從這裏看,城市似乎沒有任何的變化。除了一些地方冒着濃煙以外。
“那些冒煙的地方,是不是有人?”青紅說。
我們搖了搖頭。
“我看見了葉子花酒店了。”阿東說。
其實那很好辨認,就在葉子花湖的邊上,從這裏俯瞰,找到水就可以立刻分辨出酒店的位置。
“那是什麽?”青紅指着遠處的一個小點。
阿東看了一會,拿出了望眼鏡。
“我看看。”我接過了阿東的望眼鏡,往那下城區望去。
“在哪?”我看見的除了建築物,還是建築物。
青紅告訴我,在老城區那。
我立刻找到了。
一團紅色的東西,體型巨大,就像一隻水母一樣。我依稀能看見它那紅色的傘帽。它的高度,已經和邊上5層樓的樓房一樣高了。
我驚呼的喊道:“這個。。。什麽東西。”
青紅也搶過了望眼鏡看了個清楚。
“好像不止一隻,在那冒煙的地方邊上,還有一隻。它包着一棟樓房呢?”青紅喊道。
“網絡上好像有說過這種龐然大物,似乎叫一個很酷的名字,叫‘女王’“。阿東說。
我們回頭望了一眼阿東,這個名字讓我們不覺得感覺一陣寒顫。
那些已經不在需要屍體的紅色屍菇已經讓人心裏發毛了,這個巨大的菌類,就更讓人無法安心。
“好像下城區也有,在我們家右手邊的城市廣場。。。”
我們心情沉重的看着河門市區。這些在我們這個高度看隻是一小點的東西。我們第一次見到。如果它在我們面前,那就該有多恐怖啊。
“河門市完蛋了。”我絕望的說了一句。
“即使這樣,還是要活着。”青紅輕輕地說了一聲。
“走吧。”阿東一聲令下,我們繼續朝着葉子花酒店前進。
下山的路蜿蜒曲折,我們沿途隻看見了一簇屍菇,在走到先野山出口的時候,一切都安全。
“從這條路下山,就到了隧道的另一邊仙野山路。”阿東看着那木頭指示牌。
我們各自拉好了口罩,從出口處下了樓梯。
在還沒下樓梯的時候,我們就已經看見了整個隧道口的情況。
所有的車子都熄火在隧道口,從這裏排着很長的一條車龍,直直的穿過仙野山路,也許那看不見頭的車子,可能堵到了思東路都不一定。車子歪歪斜斜的放在馬路上。所有的車子擠在這裏,也許是因爲隧道裏發生了事故。
“好多車子。。。”青紅看着底下的路面:“這些也許就是當時逃命的車子吧。”
“我想應該是,因爲出河門市必須經過這條隧道到下城區,再從下城區出島。這是一條最快的路線。”阿東分析道。
“哎。。。一定是隧道裏發生了什麽,他們才離不開。”青紅說道,我們都默認了她的說法。
這些布滿灰塵的車子長龍,一些紅色的屍菇夾雜在一邊。有的從車子裏伸了出來,他們都已經長得非常的高大。
我們走到了仙野山路,小心的在馬路上穿梭着。期間我們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響。即使是人聲,我們都非常的警惕。
青紅叫了一聲。因爲她看見了路上有具屍體。一具還是新鮮的,但卻隻有胳膊和腦袋的屍體。
我知道,我們必須要盡快找個地方把我們藏起來。我們能走到這裏也許是幸運之神的庇護。我這麽想着。因爲我和阿東和青紅的明白。如果隻是單純的菌類。那麽也許沒有那麽可怕。但是如果還有一些其他别的。比如那哭泣的嬰兒怪,那麽這個世界就是地獄。
我們花了半個小時沿着先野山路一直走,一路上隻有那如樹高的屍菇外,我們很慶幸沒有看見其他的什麽。雖然偶爾的一些凄厲的叫聲把我們弄得很緊張,但始終沒有碰上過。
前方就是市政府大樓了,我們驚訝的看着那被燒黑的大理石表面。路上的黃色隔離帶子也随着風飄散了。前方的幾處鐵欄杆橫在那。淩亂的痕迹似乎這裏經曆過什麽一樣。我們必須穿過市政府,然後就可以見到葉子花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