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從那食品區逛起.那架子上的膨化食品還是琳琅滿目。顔色也是五顔六色。我順手就從那挑了包蝦條,打開那紅色的塑料袋。嘗了幾口。真是美味無比。我又發現了邊上的薯片。順手也拿了幾包。
我心裏開始盤算。難得冒險出來一趟。該拿些什麽東西才是正确的。所以這些膨化食品不是我最終的選擇。
我推着那推車在水泥地闆上走着。超市裏也就隻有我的腳步聲和推車的聲音。初次之外,就是推車的車輪壓過地上那些被浪費的食品垃圾所發出的聲響。
另一排貨架的東西似乎不錯。有牛奶粉。還有茶葉。另一邊的罐頭正是我所喜歡的。我把豬肉罐頭等全都搬到了推車裏面。這才發現,似乎有點重。
當然這些是我必須要帶走的。因爲我不知道還要等多久。還要在家裏呆個多長的時間。爲了以防以後的日子。我還是忍痛的不去惹那些沒有必要的零食。
我在轉彎的時候,看見了阿東。他正一邊喝着威士忌。一邊吃着巧克力。一輛推車停在邊上。上面放着幾條煙和幾個包裝非常漂亮的盒子。我對着他喊道:“阿東,你挑了些什麽東西?”
他看了我一眼,笑着說:“拿酒。這個櫃台已經被人光顧過了。剩下的酒似乎都不怎麽樣。但沒有它我覺得我就白來了。順便拿走幾包煙。那是櫃子上最後的幾條。你呢?“
“我挑了些可以長期食用的罐頭,你要不要也拿一點。貨架上的品種和數量似乎不多了。如果再有像我們這樣的人光顧。可能就沒有了。”
“那些,我上次拿了一點。我覺得夠了。”阿東說:“你要不要也來嘗嘗這酒。味道不錯。”
我放下了推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于是走了過去。阿東爬在櫃台上,從裏面拿出了一瓶:“給。這個酒原來賣很貴的。但是更貴的。似乎被拿走了。”
我爲難的看着那瓶威士忌。“我喝不了那麽多。”
“那就浪費了。”說着,他把他的酒遞給了我:“不嫌棄的話,喝幾口。”
我微微一笑。接過酒喝了一口,酒精濃烈,嗆得我難受的咳了幾聲。
阿東笑開了。
“怎麽樣。好酒吧。這瓶是現在這裏最貴的一瓶。”他說,然後把原先要給我的酒,放到他的推車裏。
我料想,他平常一定是個酒鬼。要不在這種時候,還想着裝這種東西。
“我要回去繼續逛了。”我說。我的臉已經喝紅了。但那個感覺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我把推車推到了日用品區。那裏的東西似乎沒怎麽被動過。整整齊齊的擺放在上面。我拿了牙膏。洗發水。沐浴露。當然是最貴的那種進口貨,這在平常逛的時候,我經常都是繞道走。而現在。想拿什麽,就拿什麽。
當然,我想了一想。還有衛生紙。可是那麽一大袋下去。我的推車就已經滿了。到時候怎麽帶走?
我把那推車裏的縫隙都塞滿了。然後停在了化妝品櫃台的邊上。我走到生鮮區。那裏的氣味可不怎麽好聞。
地上都是爛菜葉。菜架上空空如也。就算有,也都爛掉了。
蘋果,香蕉更是分辨不出是什麽。黑呼呼地一團擠在一起。
看來,要請阿東吃飯,還真是沒有菜了。
我捂着鼻子走到冰櫃那。冷氣還依舊冒着。裏面雜亂卻稀少。我記得阿東帶回了點鴨子。估計都是在裏面找的。可是現在卻什麽也看不見。隻有一堆爛的包裝蔬菜,看上去已經不能再吃了。
但我卻意外的看見了香腸。一包完好的香腸。我開心的拿了起來。打開背包,放了進去。
肉架上什麽都沒有了。
走到海鮮區。我竟然看見了,空空蕩蕩的玻璃水箱裏。還有一頭鯉魚在遊動。它頑強的活到現在。或許就是爲了給我們當晚餐,才活到現在。我幾乎要激動地趴在那玻璃上。似乎我一輩子從來沒見過魚這種東西。
如果是這樣,我也無法想象這場災難繼續持續下去。一年。兩年。若幹年。。。或者永久。那麽日子該如何過啊。
“阿東。。我看見了一樣好東西。”我喊着。
“什麽?”他在另一頭喊道:“是金子嗎?”
“比金子更珍貴的東西?”我回答:“是鯉魚。”
“哦。。。沒有海魚嗎?”他回應我。無疑澆了一場冷水。
我們在裏面大約逛了兩個小時。當然,我的背包裏也裝了一些有的沒有的。比如。電池。燈泡等。
當然,在我逛到家電區,被裏面的東西吸引了一陣。我一直夢寐以求擁有一台40幾寸的等離子彩電。而現在展架上正放着一台30多寸的。其餘的全被拿走了。
30多寸也不錯,我暗自想着。可是,今天是拿不走了。我突然貪心的想要拿更多的東西。心裏盤算着什麽時候再來一趟。
“好了嗎?那就該走了。”阿東說:“難不成你想住在這裏。”
這倒提醒了我。
“其實住在這裏也無妨。”可是仔細想想。我還必須把這地闆給清理幹淨。因爲我無法忍受裏面的味道。
“好了就走了。”阿東催促道,他看着我正盯着彩電看。馬上明白了我的想法。
“帶走它啊。”他說。
“拿不了那麽多。”我說:“等下次吧。”
他呵呵的笑着。
我最終放棄了拿走它的想法。因爲阿東說了一句:“急什麽,現在這個社會,隻要你看到了,就可以拿走。”
我不知道這樣是好事還是壞事。我們兩推着推車走出了光輝超市。
“就這樣。把推車一起推回家。”阿東說。
“好辦法,你上次也這樣做嗎?”我問。
“上次一個人,來得快去得也快。所以一時間沒有想到。我是拿袋子提回家的。”阿東說:“不過用推車推回家,東西還是要蓋起來比較安全。”
我想想也對。于是又進超市裏。在日用品的貨架上,拿到了保鮮膜。就這樣把兩輛推車包了起來。
“走吧。”我說。
我們順着原路往回走。那推車走到水泥馬路上,似乎很吃力。一路上卡卡停停。
走到了小區邊上。聽見了一陣哀嚎聲在後方傳來。
“什麽聲音?”我問。
我們一起回頭朝後方看。那路的一端是剛剛經過的大轉盤。許多熄火的車子擁堵的地方。
“是有人在叫嗎?”阿東問。
我搖了搖頭,我看出了他的舉動似乎有點慌張。我也一樣。隻是我是愣愣的站着。
我們仔細的盯着那後方。似乎不敢發出一點聲響。阿東用很小的聲音告訴我:“聽說,外面有些被感染的人,變成了怪物。”
我在想,那我們還停下來看什麽。應該馬上就走。
“走吧。”我說。推着推車繼續向前走,剛走了兩步遠。回頭聽見阿東發出了:“噓。”的聲音。我立即停下了腳步。回頭看着還呆在原地的他。
他的眼睛似乎永遠比我敏銳。他用手指着前方。我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心裏噗通的緊張的跳着。
一個人站在轉盤邊一輛黑色轎車的車頂上。往前方塘邊路的方向立着。穿着被腐蝕的墨綠色的毛衣,西裝褲。這些衣服都還可以分辨出來。全身通紅。就像塗上了一層紅色的染料。它空張着嘴巴。那嘴巴外凸起着不成比例的獠牙。。。
似乎它沒有發現我們。或者說,它也許聽見了我們推車的聲音。正在辨認我們的方位。
那無疑不是個正常的人。阿東後退着到我的邊上。連他的推車都忘了拿。
“是。。。感染的人。”阿東說。
“那怎麽辦?”我說。
阿東示意我和他一起走到邊上的行人道上。那裏有條巷子。
我們躲在那巷子裏,朝着那感染的人張望。
它發出了一聲叫聲:“吖~~·~~~”然後迅速的跳下了車頂。朝着另一頭跑去。
我按奈着自己的恐懼。我感覺阿東也和我一樣。
“離開了。”阿東說。
我覺得我們應該在多呆一會,确保它真的離開了。但同時我又感覺到,我們現在在外面。也許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情。這使我自己一個人出來的念頭完全的打消。也使我剛才萌發的,明天再到光輝搬走那電視的念頭小時的無影無蹤。我現在告訴自己。不到萬不得以,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冒險。
阿東也和我一樣的矛盾。
“走吧,我們快點離開這裏。”我告訴阿東。阿東立即快速前行。
我們推着推車繼續向小區的方向前進。但卻非常的小心。阿東不停地朝後頭張望。每當他一張望。我也跟着張望。而我一回頭。他也一定跟着我回頭。
我們盡量小聲的留心的推着那推車走。但速度快聲音大。速度慢,推車不停地卡在水泥地裏。就這樣走走停停的到了小區門口。
然後來到了樓下。
“終于到家了。這些東西估計要分幾次搬了。”阿東說。
我才覺得自己的東西是個頭痛的問題。因爲罐頭很重。我的搬次數要比阿東多,我意識到自己的危險,也比他的多。
“好了,各自忙各自的。”阿東說:“你和我不在同一棟樓裏。你還得往前走。”
“那我也先走了。”我說:“這頭魚晚上吃不?”
阿東想了想。
“行。。。”他應了一句:“你電腦開着。我聯系你。我要确保外面安全才去。”阿東說。
我們簡單的說了幾句話後。開始了分開行動。阿東推到了他家的樓下,而我往前走了一點。拿出了編織袋。開始打包東西。
我搬了兩次下來後,發現阿東的推車停在一邊。裏面已經空了。
而我,還需要兩趟,才能搬完全部的東西。
今天還是慶幸在我們出門的時候沒有下雨。
傍晚,搜索着網絡上的圖片和新聞打發時間。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消息被過濾掉。許多的照片無法打開。但我卻看見了,今天我們所見到的“東西。”那全身通紅的人。網上的人稱呼他們爲“暴屍”
據說,他們是普通人感染變成的。全身滲滿了紅色的黏液,如果碰了他們,這些紅色的黏液上藏着的孢子,就會立即進入皮膚裏。他們似乎會攻擊人。。。。
我很佩服發表這張照片的記者。
因爲他所拍的距離很近。而且拍的是正面。
而所有的标題,幾乎都寫滿了關于小區附近那些早已經暴死的屍體上,長出的紅色的菌類。他們稱呼它爲紅色的“屍菇”。其實它的外形一點也不像所謂的“菇”。更像是一根根大的火柴。紅褐色的菌杆。圓形的菌蘘。它們會噴出腐蝕性的液體。這些液體裏也藏着那些細小但緻命的孢子。
這些圖片可以弄出一大把。
一時間,圖片和網絡上的照片讓我确信。外面的世界。已經被這些東西給主宰了。
在我浏覽這些對我“有用”的信息和新聞的時候。我才看到一個細小的标題。
“死神逼近的新年,我們還能活多久?”
我才意識到,明天就是新的一年。竟然完全的遺忘了。
夜晚到來的時候,我已經把那魚給先處理好了。就等着隔壁的鄰居光臨。我準備煮魚湯。因爲家裏的姜還是有的。我發了個消息給阿東。我不奢望他能冒着險過來。因爲當我透過落地玻璃門和隔膜看着黑夜中的小區時候。隻發現對面的樓房亮着一盞燈。(隔壁的阿東房間除外。)
這個時候應該是萬家燈火的時候。我甚至開始懷疑,唯一亮着的對面樓裏的那盞燈。也許人已經不在了。而燈還是開着的。。。我回憶着那盞燈的主人。似乎是個女人。而且還打過招呼。
阿東說要過來。
他說即使被感染,也要嘗嘗那條不是海裏的魚。
我開心的站在門邊等着他。我以爲他也許會因爲外面的情況而不過來。現在我就像一個好客的主人。而且是非常非常好客的主人歡迎唯一的客人一樣。熱情空前的高漲。我仔細聽着門外的聲音。當我聽到腳步聲急切的上到我這一層的時候,我開了門。阿東迅速的進了門。
他的手裏拿着兩瓶洋酒。他說,今天他要配着魚湯喝洋酒。
我已經不在乎他的身上是不是飄滿了東西。因爲他的到來,我已經非常的開心。
他參觀了我的房間。而我進了廚房開始炖起了那魚湯。
由于窗戶都沒有打開的緣故。那香味飄到了房間的每個角落。
阿東抽着煙看着新聞。喝着酒配着魚湯和罐頭,那新聞播放的是河門市已經完全成了那些紅色菌類的天堂。而我的客廳裏,也被阿東熏得煙霧缭繞。
我東一句西一句的和阿東聊着。也許是因爲呆在家裏太久沒說話的緣故。阿東也很有興緻的扯着。
我忽然想到了已經過了12點。
于是舉杯慶祝。
“新年快樂。”
阿東似乎愣了一下。也許酒精讓他有點麻木。愣了半天他才拍着腦袋:“原來已經是新的一天了。”
“說說新年的願望吧。”我說。
“活着。”阿東說了兩個字。
我微微一笑。他的願望和我的一樣。
“我非常慶幸能交到你這麽個朋友。”我由衷的說道。
他可能自斟自飲喝了許多。臉色泛紅。他斷斷續續的說:“我。。也很開。心。”
“幹杯。”
我們喝完了杯中的酒。突然感覺這個新年有點凄涼和寂靜。不久,阿東就倒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我拿了被子給他。
心裏突然很惆怅。
如果世界末日真的要到了。。。
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