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預兆
淩晨十分又下了一次雨.當我醒來一次的時候.聽見了那警笛聲和那雨聲交織的混合聲.
我又睡去.
隔天中午方才醒來.那是因爲接到了萍萍的電話.
她告訴我,現在她在家裏哪裏都出不了門.外面現在正橫躺着許多的屍體.
我把這裏的情況也告訴了她.
挂完電話後.我接到了一條短消息.
移動它通知我.我已經欠費了幾毛錢.叫我趕緊充值.
真他媽的想得周到.現在還有誰敢出去呢.
不到一刻.又發了另一條消息.這條消息我還真沒見過.
"您可以選擇開通網絡充值服務.便捷快速....."
我實在無語.如果沒了這電話.心裏總是有個坎橫在那.無法和在外面的朋友溝通.
于是我打開了網絡.也許是因爲現在躲在家裏上網的人太多.頁面卻怎麽也無法打開.
梳洗完後,用奶粉泡了杯牛奶,拿出了過期3天的面包.
雖然過期三天.但丢了實在可惜.聞了味道.沒有酸味.想想.在這冬天保存期應該會久一點.便就着牛奶下了口.中午飯也就那麽解決了.
開了電視.依舊在播放着新聞.河門市的市長出來講話.他告訴所有的市民.請盡量減少外出.
新的新聞在反複的播報.
從中知道了幾個情況.
1:河門市的警力已經嚴重不足.趁火打劫的惡性事件持續增多.
2:大量的群衆感染了"屍菌".病毒已經出現無法控制的狀态.
3:在第一線的醫護人員嚴重不足.醫護人員感染持續出現.醫院已經爆滿卻出現沒有醫護人員的情況。
4:政府正在盡力的解決這次事件.
5:國際機構已經關注河門市.準備派遣先進的專業醫療隊伍入市.
6:病毒"屍菌"的感染途确認爲孢子通過空氣傳播進入人體和接觸感染.
7:目前沒有任何藥物可以治療和控制"屍菌"
8:以上的一切,都會盡力解決。
看了一個下午的電視.我已經注意并且記下了這些重要的内容.現在每天看新聞是我必備的功課.也許在災難發生的時候.新聞能讓你更多的了解你如何生存下來的知識.
當然,除了電視新聞外.還有别的節目.用來打發時間.
我走到陽台的落地玻璃窗戶邊.
正對面的陽台上有人站着聊天.看來是對夫妻.他們趁今天天氣轉晴.于是曬起了衣服.
我猶豫了下.也打開了落地玻璃.順便點上了一隻煙.
我并不常抽煙.隻有在極度無聊和緊張下.才會抽一隻.
但這個習慣持續到了我離開這個家爲止。
外面的空氣真是新鮮,但也顯得格外寒冷.也許是因爲我把房間的封閉了的緣故.
我站在陽台邊上.往昨天發生事情的樓下看.
在小區樓下的過道和草地上.躺着6具屍體.這是在我所能看見的範圍.
"嘿!"
有人在叫我.
我正緊張的向下張望着.聽見了有聲音在我的左手邊.
我從左邊的欄杆看去.和我離着一米多遠的陽台上也站着個一個人.正在和我打着招呼.
"嘿.能給我一隻煙嗎?"那人說.
他是一個年輕人.估計年紀相仿.體格高大勻稱.穿着紅色的風衣配着牛仔褲.留着平頭.用東北的腔調和我說着:"我沒煙了..."
我驚訝着這個年頭.竟然還能和鄰居說上話.
我住在這裏一段時間了.除了邊上開雜貨店的鄰居張先生因爲買東西認識.要不估計也是老死不相往來.
"我可以送你一包."我說.如果有人能夠和你一起分享一點無聊的時光.那是多麽開心的事情.
"怎麽給你?"
"扔過來."他說.
我從房間裏拿出了一包,然後小心的扔了過去.盡量不扔在陽台上焊接的防盜網上.
他迅速的從裏面抽了出來,然後點了上.閉着眼睛享受着那香煙帶來的感覺.
"謝謝.我的煙早就抽完了.一直想買.但店都沒開."他說.
"不用客氣,我抽得少,平常幾乎不抽."我說.
"那就謝謝了."他似乎很愉快.
"你叫什麽?"他問.
"胡川."我回答.
"叫我阿東就可以了."他說.
"可惜現在我們沒法握手."我說.他開心的笑了.
"想喝點啤酒嗎?"他問.
"才下午啊?"我回答.
"這有什麽關系.我還有兩瓶.我去拿."他進了屋裏,我則向下張望.
離我最近的那具屍體正在我陽台的正下方.他面目模糊四周都濺滿了黑紅的血印,卻被昨天下的雨水給打了散.他的肚子裂着,那腸子正挂在外面.那肚子裏似乎有些别的什麽東西...
我有點惡心.
"在看什麽呢?"他問.
"看下面的屍體."
"聽說了嗎?"阿東說:"這個東西的肚子裏裝滿了病毒.就如同棉花一樣.熟了就裂開,到處飛揚.還好今天陽光出來.這個東西,電視上說在陽光下存活不到幾分鍾.所以.現在我們曬曬太陽.也把一身黴給曬一曬.順便..來..接着."
那阿東把那聽裝啤酒扔了過來."咚"的一聲,打在了我的防盜欄杆上.還好我眼疾手快.一把給搶了過來.才不至于滾落到一樓.掉在那屍體的邊上.這不就可惜了.
我們站在陽台上聊天.阿東雖然是鄰居.但他卻不和我同一組樓.所以.去他那裏做客還是得下到一樓.在上他家的樓.
聊天中知道了阿東在外貿公司工作.單身.東北人.在河門市沒有親人.也和我一樣.才搬來不久.
我也告訴了他我工作的地方.然後交換了自己所知道的關于這個病毒的情報.
"你說,這次病毒要多久才能正常?"
"不知道.看這個情況估計要很久"我回答.
阿東陷入的沉思.
"你說那些大肚有感覺嗎?"他問.
"大肚?"我這才明白這個從阿東嘴巴裏說出的新名詞的意思.原來他把那些感染了"屍菌"肚子裏裝滿了孢子的人叫做大肚.
“你不知道嗎?現在專家學者也這麽稱呼這些肚子隆起的屍菌感染者爲大肚。”阿東顯然對我的無知感到好奇,因爲現在大家幾乎都躲在家裏看電視,估計我沒有轉到那一台。
我回答道:"也許吧.聽說,他們在肚子爆開的時候還是活着的.有聽過專家說過.那"屍菌"似乎可以控制人的大腦."
我們一邊喝着啤酒一邊望着底下那些面目猙獰的屍體.
"如果我感染了,那還不如死了算了."阿東說.
我也深有此感.以其全身潰爛流膿.挺着個大肚毫無意識的閑晃.最終落到一個暴死的下場.不如就幹脆死了的好.
"不過."我還是說出我的想法."我們應該小心點.好好的活着才是."
阿東轉頭看了我.他那單眼皮眼睛似乎有些贊許.
"就爲了這句,好好活着--幹杯."他敲了一下陽台的欄杆.我也舉起啤酒敲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真高興這個時候還能交到朋友."阿東說.
"我也是."
阿東把那空罐子朝那屍體扔了過去.掉在了一邊.然後他說;"我該進去了.外面挺冷的."
"進去吧."我看着他進了門.然後也拉上了落地玻璃.
我依舊在看着外面的風景.似乎整個小區和諧了許多.
也許.災難的時候這個社會會暫時的和諧一回.隻是暫時的.
沒有人來清理樓下過道的屍體.他們就這樣橫在那裏.
我轉身正要進屋裏.突然聽見了小區裏傳來了一個女人凄涼的喊叫聲.
但卻無法尋聲辨認他的方位.
我來到了陽台.對面的陽台上也站着幾個聽見那聲音的人.
我轉過頭看見了阿東也正好推門出來.
"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問我.
"不知道.剛剛聽見了有人在叫.好象是個女人."我搖頭回答.
衆人皆在尋找那聲音傳來的方向.
"是在我們小區吧?"阿東問.
"應該是.估計不是我們AB棟."我說出了我的猜測.
又傳來一聲叫聲,那聲音應該是同一個人發出的.而後,又傳來了急速上樓的腳步聲.
"在那!"阿東指着斜對面的D棟樓.一個穿着黑色睡裙的女人正在不停的向樓上跑着.
"我看見了."
由于對面B棟和D棟在同一水平面上.對面的人焦急又好奇的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對面的.怎麽了?"有人問我們.
阿東大聲喊:"不知道.好象一個女人在喊吧.往天台跑去了."
對面的人聽了努力的想張望.但卻什麽也看不見.
阿*然拿出了一個望眼鏡.
好家夥.
"怎麽了.看見什麽了?"我問.我的視線通過我的角度有點模糊.
"她好象往天台跑了."阿東說.
我也看見那如同影子一樣的東西竄上了天台.
"她該不會是受不了刺激想要自殺吧."我說.
"等等...我看不見她了."阿東說.由于上了天台.視線已經無法觸及.
對面的人也焦急的朝這裏喊.
"發生了什麽事情."
有人替我們解釋了,那聲音是在我的樓下.
阿東拿着望眼鏡不停的盯着樓頂.
突然一個人影出現在屋頂上.站在那屋頂的邊緣.
"哇...!"樓下有人尖叫.
"好象她要自殺."有人說.對面的人懸了一顆心.
那人影站在那一動不動.擺着一個奇怪的姿勢.她的雙手彎曲着下垂....
"這..."阿東舉着望眼鏡,嘴巴裏發出了驚恐的聲音.
"怎麽了.阿東.你看見什麽了?"
"她...好象是感染了屍菌.她的腦袋...腫起如同...西瓜一樣大."阿東描述着.
我不明白她在說什麽.
"感染屍菌不是隻有肚子大吧.你該不會看錯了吧."我說.爲樓上的女人捏了一把汗.
"不會錯..她的肚子不大.但是腦袋腫得怪異.你不會想象她的五官已經變成了什麽樣了."
我思索着阿東的說法.但不能理解.
感染屍菌的人,有一個明顯的特征,那就是肚子漲大.因爲裏面裝滿了子囊.它必須把它傳播到空氣中.而且這些大肚行動緩慢.遇人才稍微活動.如果沒有人.等到肚子裏的子囊成熟了後.就會像樓下躺着的屍體一樣.走到空曠的地方進行傳播.
"你再仔細看看."
對面的人也在焦急的等待着答案.
"好象要跳樓."有人說.
"什麽?"
因爲大家都在讨論,所以有些聽不清楚.
阿東依舊仔細的看着那樓上的女人的一舉一動.而我用肉眼觀看.也隻看見這個人影站在樓頂邊緣.一動不動.
"我确定他感染了屍菌."阿東放下了望眼鏡.也許舉了太久手酸了.
"确定?"我問.
他點了點頭,然後繼續擡起那雙孔望眼鏡.
那樓頂上的女人突然活動了.就像電視上的舞者跳着太空舞步.所有的姿勢都是怪異的.
她慢慢的蹲了下來,跪在了地上.把頭從樓頂邊緣探了出來.
有人在尖叫:"别跳啊!"
"那女人好象要跳樓了."
從我這棟樓裏傳來驚叫聲.那對面的人們.隻能幹着急.
小區裏頓時沸騰了.所有的聲音的交織在一起.
那女人探出了頭後,就一動不動.她的腦袋.似乎和正常人真是有點不一樣.
"她好象不是要跳樓."阿東說,然後一邊後退.
"怎麽了?"我問.
"事情好象不妙.我有預感."阿東說.
然後在大家毫無預備的情況下.那一動不動的女人,突然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音.她的腦袋爆裂開來.煙霧随着風從高處向下吹來.
沒有人能仔細的看到究竟發生了什麽.也沒有人仔細的聽到那聲清脆的聲音.
那個女人依舊保持着同一個姿勢.但是腦袋卻爆裂的挂在了脖子上.
"胡川.快進屋把門關好."阿東急忙退回陽台."是孢子!"他大喊着.
我愣住了幾秒.然後看見那遠處紅色的煙霧向這裏飄散.
我急忙退進了屋子裏.然後關上了落地玻璃門.
我已經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那對面在焦急着等待着事情結果的人們,依舊站在陽台上朝這裏張望.
那孢子随着風飄散在小區的上空.落在了人們的身上.據說,沒有人能感覺到疼痛.就一下.菌絲就已經深深的埋入了肌肉中.以最瘋狂的速度生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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