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周歲洗禮


赫本和尼古拉斯等随從人員沒有資格晉見莉莉絲,被老管家禮貌的安置到主城堡二層的客房内。而唐納和布蘭妮則乘坐升降梯到達了城堡的頂層。

「公主殿下正在等着你們,我隻能送到這裏,請見諒。」

老管家的聲音永遠那麽和緩,讓人懷疑即使是世界末日到來,他也改變不了不急不慢的樣子。

「謝謝您。」唐納禮貌行了一個貴族禮,踏出了升降梯的大門。

這種老管家一般都有着崇高的地位。别看他們不是貴族,也不是大家族的成員,可他們要比一些沒有繼承權的家族後人還要有權力,唐納可不想得罪。

女孩抓着唐納的胳膊,好奇的左右打量。

「唐納哥哥,你看那個雕像,是文藝複興時期名家的作品哦,我在蘭登神殿看過一模一樣的,聽說是複制品,難道說真品在這裏嗎?還有牆上的畫,我都在藝術鑒賞的課程上學過呢!」

唐納笑道:「妳說是真品,那自然是真品了!」

心裏不斷嘀咕,他那點淺薄的藝術常識,也不過可以分清楚雕塑和浮雕、壁畫有什麽不同而已,品鑒珍品的事情,還是不要做了。

兩名身穿天藍色棉質長袍的侍女爲他們推開了走廊盡頭的兩扇大門:「尊敬的客人,請進。」

這不是剛才莉莉絲和碧昂絲交流的房間,而是一個占據城堡半層空間的大客廳。

牆上挂着各種各樣的野獸頭骨标本,四周用木架撐起了珍貴的皮毛。不同曆史時期的武器散發着陰森的氣息,彷佛在訴說着當年的輝煌曆史。

客廳的正中,一張椅子上鋪着整張的白色熊皮,滿臉悲憤,顯然死得很不甘心的白熊頭懸在椅背上,下方就是莉莉絲那張帶着野性之美的臉。

「這位,就是聖羅馬神殿的布蘭妮祭祀吧。」莉莉絲站起身,迎了上來。

莉莉絲和布蘭妮之間,對彼此的名字早就聽過無數次了。

布蘭妮就不用說了,她和親愛的唐納哥哥之間,連那種很讓人害羞的事情都沒有做過,莉莉絲就已經生下孩子了,一路上,布蘭妮不知道翻來覆去想過多少次。

對唐納的背景和行蹤一直秘密關注的莉莉絲,自然知道,無論唐納身邊的女人有多少,以後會不會再增加,布蘭妮永遠都是在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一個||甚至連代表着火蓮花團隊未來方向的菲真兒大公都無法比拟。

十六歲的令牌祭祀,兩位聖主祭祀猊下親自授課……意味着,布蘭妮十有八九會成爲下一代的聖主祭祀之一,如果她自身素質無法達到那麽高,至少也能成爲聖羅馬神殿的主祭。

這樣的女孩,可以說是全世界神殿的瑰寶,就是世界第一大國拜占庭斯的皇帝,也不敢奢望能夠得到她的效忠。

要知道,布蘭妮的身後,是兩名聖主祭祀,都林、蘭登、巴瑞和聖羅馬四座神殿!

然而……她竟然會那樣死心塌地的跟随在唐納身後!

可以想象,如果不是唐納的原因,一個妙齡少女祭祀哪會有心情跑到萬裏之外的蘇格爾島,這個冰天雪地的苦地方,爲一個嬰兒主持洗禮?

知道的越多,莉莉絲就越不敢小看布蘭妮。

的确,布蘭妮的年齡和生活經曆,注定她的心态還是像小孩子一樣天真,可是,誰敢像對待小孩子一樣對待她?

不過,同爲女人,内定爲下任蘇格爾總督人選的莉莉絲公主已經是孩子的媽媽,應付布蘭妮還不容易?

她把唐納扔在一邊不管,拉着布蘭妮去看牆上的繪畫和各種獸皮,雕工精細價值連城的珠寶随手便抓了一把,順便還從角落裏隐藏很好的冰箱當中端出了一盤盤的零食和水果。

十分鍾之後,布蘭妮因爲嫉妒而對莉莉絲産生的一點點抵觸情緒便消失的無影無蹤,親熱的拉着她蹦來跳去,「莉莉絲姐姐」的叫個不停。

唐納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滿臉苦笑,曾設想過無數次和莉莉絲的重逢場面,比如像一些肥皂劇那樣呼喚着對方的名字,在海邊沙灘上,夕陽照耀之下奔跑向對方,然後他抱起莉莉絲旋轉幾圈……

唐納也知道,按莉莉絲的脾氣,出現這種場面的機率爲零,可總不至于壓根不搭理他啊。

不管怎麽說,唐納才是孩子周歲洗禮的主角,是兒子的爸爸,或者說舅舅。

歎了口氣,唐納幹脆專心的對付案幾上的水果和零食。

在蘇格爾島嚴酷的氣候條件下,水果的種類和大陸各國大相徑庭,口感卻都很不錯,一種類似于菠蘿的水果,飽滿多汁,卻沒有甜到發膩的程度,很是清脆可口,唐納一口氣吃了四個,滿手滿臉都是果汁。

「唐納哥哥,莉莉絲姐姐送了我好多東西……我能不能要啊?」轉眼工夫,一身素淨打扮,從來不用什麽首飾的女孩就變得珠光寶氣,從發飾、頭飾、耳環到項鏈、戒指一應俱全,五顔六色的珠寶把唐納的眼睛都晃花了。

随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果汁和水果渣滓,唐納笑道:「妳自己決定吧。」

想了想,女孩把首飾都摘了下來:「莉莉絲姐姐,我不能要。作爲一名祭祀,是不能被世俗的奢侈品影響到對神的執着的。不過,還是很謝謝妳的好意。」

莉莉絲沒想到,女孩居然有這麽堅定的意志,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沒關系,城堡内收藏着一本︽神典參詳︾,是六十年前的聖主祭祀李察猊下的讀書筆記,外界還沒有印本,我派人帶妳去拿好嗎?」說着話,悄悄的瞪了唐納一眼。

「李察猊下的筆記?真的可以讓我看看嗎?」布蘭妮驚喜的叫了起來。

六十年前,蘭登神殿的聖主祭祀是李察猊下,他一生緻力于鑽研︽神典︾,留下了不少經典著作,很多理論是現在修士和祭祀的必修課程。能夠看到他親手寫的筆記,對任何一位祭祀來說都是難以抵擋的誘惑。

唐納明白莉莉絲的意思:「布蘭妮妹妹,難得有這麽好的機會,妳去好好學習一下,如果覺得有用,就讓莉莉絲殿下給妳影印一套。」

樂不可支的女孩迫不及待的跟着一位侍女離開,唐納調笑道:「果然是當了母親的人了……和兩年前比起來,妳的脾氣好了很多。隻是不知道,妳還會不會像當年那麽熱情呢?」

若是唐納知道在他們到城堡之前,莉莉絲剛剛如何殘忍的懲罰了碧昂絲,恐怕會有不同的結論吧?隻是此時,女人斜斜抛過來的白眼,更顯得她有着特殊的成熟風韻。

「我也想知道,爲了一座新建城市而日夜操勞的你,是不是還像過去一樣,那麽龍精虎猛?」

唐納的呼吸一下子凝滞了起來:「試試看就知道了!」

莉莉絲媚眼如絲,瞥着唐納道:「不要覺得打敗幾個挑戰者,就能夠得到我的認可,如果不讓我滿意,一切努力都是白費!」

唐納邪惡的笑了。

過度的操勞的确可能會讓男人的身體狀況變得糟糕,但他是個例外。流淌在他體内的神之血液,讓他不但不會因爲頻繁的情事而疲憊,反而可以從中得到休息和放松。這一點,從赫本等人的身上早就無數次的得到了驗證。

莉莉絲的脾氣依然沒有什麽變化,她壓根沒想過要換一個溫馨浪漫的環境,脫掉外衣随便一扔就撲了過來。

兩人間的第一次親熱就是莉莉絲主動,唐納引爲平時奇恥大辱。隻是上次他喝酒喝的太多,除了「任人宰割」也沒有别的辦法。

今天則不然,唐納的精神面貌和身體狀況都調整到巅峰狀态,怎麽還能讓莉莉絲占據上風?緊緊抱住女人的腰肢,用力一翻,便把女人壓倒在地毯上。

地面上鋪着厚厚的獸皮毯。爲了抵禦寒冷而漫長的冬季,蘇格爾的野獸們都長着柔軟厚密的毛,躺在上面,比最高級的毛毯還要舒适。

和莉莉絲在一起,唐納不用考慮什麽溫存的手段或者甜言蜜語,壓抑了近兩年時間,一旦放開情欲的閘門,女人便狂熱的如同猛獸一般。

唐納隻需要傾盡全力的沖刺,再沖刺,耳邊聽着女人在情急之下的胡言亂語,他的心頭也難免生出了幾分暴虐的激情,抓住莉莉絲腰肢的雙手在她的肌膚上勒出一道道紅色的印痕。

莉莉絲從開始的如饑似渴,到後來渾身乏力,再到苦苦哀求,最後精疲力竭。

如果不是擔心布蘭妮回來,唐納還可以折騰她半個小時。從女人口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并且讓她用虛弱的聲音發誓,不會再說類似「考驗」之類的話後,唐納才盡興的釋放了自己。

兩人洗完澡回到會客室,莉莉絲的兩腿還在發軟,整個身體靠在唐納身上。

剝開一個水果的外皮,莉莉絲用唇将水果喂到唐納口中:「唐納……你很好,我沒有白等你兩年。」

唐納的雙手依然放在女人充滿驚人彈力的身體上,一邊享受着難得的美味,一邊含含糊糊的說道:「兒子呢,爲什麽沒有看到他?」

「你也不是合格的父親。」莉莉絲借着喂唐納吃水果的機會,在他的唇上輕咬了一下:「到現在才想起寶寶。」

唐納尴尬的笑了一下。的确,從接到通知到趕來蘇格爾,半個多月過去了,他依然無法接受自己已經成爲父親的事實。

沒有親眼看到他的小臉,沒有親手抱過他的身體,也沒有親耳聽到他的呢喃,隻憑着想象,唐納連寶寶的影子都無法勾勒出來。

畢竟,他是一個從記事起就沒有得到過父愛和母愛的孤兒啊。

看着唐納略帶歉疚的臉,莉莉絲笑道:「沒關系,畢竟他還小,不會因爲你很少探望他而疏遠你。隻要等到他長大了,開始記事的時候,能夠得到你的疼愛就可以了。

「在蘇格爾,母親對子女的教育是很嚴厲的,寵溺這個詞不會出現在我們的家庭當中,更何況……」

「你來蘇格爾之後先疼愛我,還是讓我很感動,至少你不像那些沒心沒肺的大貴族,把私生子看得比情人重要一百倍。你要等到挑戰結束,周歲洗禮的當天早晨才能夠去看孩子,别着急。」

一直到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時分,肚子餓到咕咕叫的布蘭妮才從厚厚的︽神殿參詳︾當中抽身出來。

作爲曆史上知識最淵博、見解最獨到的聖主祭祀,李察猊下在這本筆記當中留下了大量的猜測和嘗試性的命題。他不是一個實踐家,所以,其中的很多理論隻是停留在理論層面而已。

盡管如此,布蘭妮還是看的入了迷。

布蘭妮和普通祭祀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她在蘭登神殿的時候,因爲米開朗基羅猊下對她的溺愛和縱容,得以翻閱了神殿珍藏的大量秘籍,單以神學而論,眼界要寬闊了許多。

又因爲米開朗基羅不肯過多幹擾她的修行,很多時候鼓勵她大膽的進行嘗試,所以,在紮實的理論功底基礎上,布蘭妮是善于也敢于做試驗的人。

不難想象,一個喜歡嘗試新做法的祭祀,看到一本充滿奇妙構想的筆記,會是多麽的興奮。

推開圖書室的大門,布蘭妮看到那名帶她來的侍女已經累得搖搖欲墜了。

「對不起,讓妳久等了。麻煩妳帶我去找唐納哥哥和莉莉絲姐姐好嗎?」

侍女也餓得要昏過去了,卻不敢有絲毫的不敬和怨言,強擠着微笑道:「公主殿下準備好了晚餐,一直在等您。」

「那怎麽沒有叫我?實在太過意不去了。」

「殿下吩咐過,您正在修行當中,除非您自己出來,不許任何人打擾。」

侍女腹诽着:「圖書館的密室當中,珍藏的每一本書都價值連城,平時打掃工作都由公主殿下親自完成,妳要是不出來,我敢進去嗎?」

走進燈火輝煌的餐廳,恰好聽到唐納充滿驚訝的聲音:「那樣,不是會讓孩子生病嗎?」

偌大的餐桌旁,隻坐着五個人。

主人是莉莉絲公主和「極光」艦隊參謀長碧昂絲少将。客人一邊,除了唐納之外,還有尼古拉斯和赫本。

布蘭妮和衆人一一打過招呼,徑直坐到唐納身邊,趴在他的肩頭就是一通嘀咕:「︽神殿參詳︾太棒了,我維修機甲的技術,他早就有過構想了,雖然區别還是不小,但對我的幫助很大,經過改進之後,可能會有很大的幫助哦。對了,你剛才說什麽生病?」

有唐納在,布蘭妮經常會無視其它人的存在,尼古拉斯和赫本是見怪不怪了。

唐納示意她坐好,一邊幫她系上餐巾,一邊說道:「剛才公主殿下給我們介紹孩子周歲洗禮的程序。整個程序的核心,是将寶寶帶到一座雪山上,用終年不化的積雪爲他擦洗身體。所以我才擔心會不會讓寶寶生病。」

布蘭妮立刻擔心起來:「莉莉絲姐姐,寶寶畢竟才一周歲而已。雪山頂上的溫度那麽低,還要用積雪洗澡,這麽做是不是對寶寶太殘忍了?」

「孱弱的孩子是沒有生存資格的。」從莉莉絲的笑容上,絕想不到她吐出的卻是如此殘酷的話。

「不光是我的兒子,所有的蘇格爾嬰兒,不管是高官顯貴還是平民百姓,都要經曆類似的洗禮。唯一的區别,就是窮人隻需要在露天的地方用冰水沖洗一下,而貴族必須要到雪山上!」

也就是說,貴族的後代要承受更加苛刻的選拔條件!

布蘭妮又湊到唐納的耳邊嘀咕起來。

以對她的了解程度,赫本和尼古拉斯聽都不用聽便能猜到,布蘭妮肯定在說:「不用擔心,我可以用祝福幫助寶寶。」

莉莉絲出乎意料的沒有否決這種幫助方式。

對于一個初生的嬰兒,體質堅強是一個方面,家庭環境、教育背景和他的運氣,也都決定了他會成爲一個成功的強者,還是被淘汰的弱者。

有布蘭妮的守護,是這個孩子的運氣和福分,蘇格爾人隻是想用更加嚴格的教育方式來促使子女成長,并沒有一定要置他們于死地的念頭。

之後的兩天當中,從蘇格爾島各地趕來的貴族越來越多,現任蘇格爾總督,也就是莉莉絲的母親,沒有親自來參加外孫子的周歲洗禮儀式,隻讓人捎來了兩張名器級封印卡作爲賀禮。

雖然唐納的身分曝光之後,随着他過往戰鬥的視頻流傳開來,人們都知道了他那天馬行空而又充滿壓迫力的格鬥能力,但還是有不少自恃甚高的年輕貴族忍不住發起了挑戰。

畢竟,得到下一任總督莉莉絲的認可,成爲公主殿下後代的舅舅,是一件很有誘惑力的事情。

蘇格爾的高手都是兩栖駕駛師,唐納卻是專門的陸戰駕駛師,本來在修行上就有差距,輸給他也不算丢人,赢了,就可以一步登天,這樣的好事情爲什麽要放過呢?

隻是,蘇格爾駕駛師們的陸戰機甲格鬥技術整體水平偏低,不要說和理查德、史泰龍這樣的一流高手相比,就是達到莉莉絲和碧昂絲那個水平的人也沒有遇到幾個,第一天挑戰過去後,唐納完全失去了興趣。

「能不能讓尼古拉斯代替我去應付挑戰?太無聊了。」唐納話才說完,便使勁打了個呵欠。

莉莉絲笑道:「沒問題……隻要你不介意我們的孩子叫尼古拉斯做舅舅。」

唐納臉都白了:「那我還是親自出馬吧。」

「我不明白,你爲什麽一定要逼迫對手認輸。」

莉莉絲不解的問道:「如果你能夠在他們認輸之前将他們制服,讓對手喪失作戰能力,就可以按俘虜輪,向他們索要贖金。雖然這種性質的決鬥,贖金數額都不會很多,不過多少也是個彩頭吧。」

「不會很多的意思是多少?」

「三、五萬金币的樣子吧。」

唐納的眼睛一下子充滿了睿智的光芒,戰鬥的火焰熊熊燃燒起來:「妳怎麽不早說!碧昂絲将軍,我和妳的那場決鬥,算是俘虜妳了吧?爲什麽妳不向我付贖金?」

碧昂絲頓時大怒,狠狠瞪了唐納一眼,若不是礙着莉莉絲在,一定會撲上去咬唐納兩口。

她的「極地熊的咆哮」以及「鏡像咆哮」受損嚴重,送回生産廠家維修的時候,讓廠家的專家都驚呆了,能不能修複還是未知數。碧昂絲不找唐納的麻煩已經不錯了,他還敢說風涼話!

聽說有錢可以掙,唐納頓時有了精神,第二天便大顯神威。

裝備上胸甲和盾牌之後,唐納不再防禦,而是将大部分精力用到了進攻上。

「星雲鎖鏈」的攻擊方式千變萬化,如同水銀瀉地一般,從每個方向每個角度纏住對手,往往決鬥開始沒兩分鍾,就已經把對手的機甲手腳拆卸了下來。

就算是再偏向挑戰者的仲裁,看着他們被鎖鏈纏成粽子一樣,除了判定成俘虜之外也沒有别的辦法幫他們挽回臉面了。

唯一的一個強硬對手,出現在挑戰的第三天,也就是周歲洗禮前的最後一天。那人首先幫着唐納蕩清了所有剩下的挑戰者,才挾着連勝之勢挑戰唐納。

「你的意思是說,他打敗了别人,我再打敗他,就等于打敗了所有人?」

「對啊。」

「你爲什麽不早說?我讓尼古拉斯把所有挑戰者打敗,然後向我認輸不就行了,何必耗費我這麽多力氣!」唐納暴跳如雷。

莉莉絲聳聳肩,連續幾晚和唐納歡好,讓她的臉上多了一層泛着紅暈的光澤,顯得格外嬌媚,尤其是挂上惡作劇得逞的笑容後,更是顯出奪人的媚态:「我以爲你早就知道,隻是想多賺點贖金給寶寶做零用錢呢。

「蘇格爾也不全都是像你一樣無敵的強者,大家也不是一定要拆散你情我願的情侶啊,偶爾作弊一下,成全一段感情,也算是佳話吧。」

唐納差點吐血,從理查德到莉莉絲,都把周歲洗禮的挑戰說得非常嚴重,到了最後一天才知道,原來也是可以請槍手的。

既然他已經打到了這個份上,再讓動辄敲竹杠的尼古拉斯上陣也沒有意義,隻能滿懷郁悶的爲最後一戰做準備。

「你說,這個家夥是職業挑戰者?」雖然不明白爲什麽碧昂絲突然跑來給自己對手的情報,唐納還是給予了足夠的重視。

「是的,他有一個綽号,叫做『職業舅舅』,大概有十幾個孩子的撫養權,都是從親生父親那裏搶過來的。所以也叫做『骨肉分離殺手』。」

看着一連串的決鬥勝利記錄和對方機甲的裝備數據,唐納有點撓頭了。

他不想遇到高手,不是擔心赢不了,而是怕在激烈的決鬥下,無法控制住出手的輕重。畢竟這種挑戰有很大的禮儀和玩笑的成分。

試想一下,若是沒有人和唐納争奪,豈不是說明莉莉絲對男人們沒有吸引力?那是更加尴尬的事情吧。

好歹也是蘇格爾島的知名騎士,如果逼得唐納太厲害,不小心失手殺了對方就有些過分了。

「所以,你一定要小心行事!」

碧昂絲千叮咛萬囑咐,唐納不知道她爲什麽變得好心了,但在決鬥當中,小心一些不算過分。

于是,和「職業舅舅」的決鬥一開始,他就采取了守勢。

以唐納的機動能力,想躲閃對手攻擊的話,對手根本連他的衣角都摸不到。

「職業舅舅」那身厚重的護甲拖累的他連八十公裏的時速都到不了,活像一個馬拉多納那個級别的胖子在追趕飛翔的小鳥,就是累死也沒什麽效果。

十幾分鍾過去了,唐納覺得對方能量至少消耗了一半,嘗試着做了一次反擊。

「職業舅舅」連有效的閃避動作都沒有做出,就被唐納的鎖鏈穿胸而過,要不是他命大,說不定就要被粗大的鎖鏈打成肉醬了。

「這就是碧昂絲說的高手?」唐納肺都氣炸了。

讓他生氣的事情還在後面。

當天晚上,和莉莉絲一番親熱之後,在唐納的「嚴刑拷打」之下,公主殿下隻好承認,碧昂絲給唐納情報,是她的主意。

「沒辦法,你結束戰鬥的速度太快了。到了最後一天,賭場連盤口都開不出來,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押你會五分鍾内打敗對手,我隻能出此下策。」

唐納爲之氣結,逼問道:「妳押了多少?」

「五分鍾以外勝利押了二百萬金币,超過十分鍾勝利押了一百萬。赢得也不算多啊,七、八千萬的樣子吧……快放手,你要掐死我了……難道你想讓自己的兒子從小失去媽媽嗎?」

「我才不怕,妳死了,有的是女人幫我養兒子!」

最終的結果,是莉莉絲分百分之二十的利潤給唐納,才阻止了一場「妻子嗜賭成命,丈夫一怒殺妻」的人間慘劇的發生。

第二天早晨,經過程序繁瑣的沐浴、祈禱之後,唐納終于看到了他的兒子。

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才到唐納的膝蓋那麽高,額頭和眼睛都像莉莉絲,隻有嘴巴,尤其是壞笑起來嘴角上揚的樣子,和唐納一模一樣。

看到兒子的第一眼,唐納呆住了。

過去,他從來不相信垃圾騎士小說中的說法。

那些蹩腳故事當中,經常有類似的情節:外敵入侵,騎士告别懷孕的妻子踏上戰場。幾年後得勝歸來,在街頭遇到一個孩子,「騎士的心像被雷霆擊中了」,一眼就看出孩子就是自己的兒子。

唐納一直認爲,這是末流小說寫手的胡說八道。

如果「血脈相連」的感覺真的那麽靈驗,怎麽還會有很多人在醫院抱錯孩子,養大成人之後才知道真相?怎麽會有那麽多人要到醫院去做親子鑒定,來确認孩子是自己親生,還是妻子紅杏出牆的結果?

可是,看到那個長着明亮的眸子,用好奇的目光仰視自己的小男孩,他心底的一根弦被無形的手拉緊了。

的确,是那種被雷霆擊中的感覺。

唐納蹲下來,注視着孩子:「這……這就是我的兒子,我在這個世界上生命的延續嗎?」

站在男孩身後的莉莉絲也蹲下來,輕聲說了句什麽。

小男孩蹒跚着跑到唐納的面前,脆生生的說道:「你是爸爸嗎?」

唐納的眼眶迅速的濕潤了,他突然覺得鼻子很酸,眼前也變得一片模糊:「是的,我是。」

唐納小心翼翼的攬住男孩,将他抱了起來。

雖然才一歲,可是他已經沉甸甸的壓手了。将男孩緊緊摟到自己的胸前,唐納似乎覺得,他們兩人的心髒正用同一個頻率跳動着。

「莉莉絲……他怎麽叫我爸爸呢?」

「難道你不希望?蘇格爾人确實是隻有舅舅的稱呼,但你畢竟是外國人。将來,如果他跟随你去了奧匈利亞,還是依照你的風俗來稱呼比較好,不是嗎?」

「對,謝謝你!」唐納的心中滿懷感激。

的确,不能聽到自己的孩子叫爸爸,對唐納來說是一件很難接受的事情。這一路上,他多次嘗試着說服自己,卻總覺得心裏紮着一根刺那樣難受。沒想到,看上去大大咧咧的莉莉絲也有這麽心思細膩的一面,早就幫唐納解決好了問題。

在近距離内端詳着和自己八分相似的小臉,唐納越看越覺得喜歡,忍不住使勁親吻在兒子的臉上。

「啪」的一聲,小家夥給了唐納一記耳光:「紮我!」

奧匈利亞貴族都不留胡須,就算清理得再幹淨,也難免有胡子茬。隻是小家夥的反應未免太強烈了一些,力氣也大了一些。

捂着臉,唐納對偷笑的莉莉絲道:「小東西很有勁啊,而且打得幹淨利索,像是很專業的樣子。」

莉莉絲終于忍不住大笑了起來:「他在還不會爬的時候,我就給他看防身術的視頻教程了。你該感謝我,如果不是我再三強調,爸爸是世界上對他第二好的人,他會一拳打塌你的鼻子的。」

「誰是世界上第一好的人?」

「我!」

說着話,穿着全套祭祀禮儀服裝的布蘭妮也趕了過來,立即被寶寶吸引了注意力。她沖了過來,幾乎是從唐納手裏搶走了小家夥。

奇怪的,本來在這個年齡應該很害怕陌生人的寶寶,卻對布蘭妮有特殊的好感,用鼻子使勁嗅了幾下她的氣味,就趴在她的懷中拱了起來。

「寶寶别亂動,姐姐給你買糖吃!」

布蘭妮的話一出口,唐納和莉莉絲都陰下臉來。

寶寶叫唐納做爸爸,布蘭妮叫唐納哥哥,如果寶寶叫布蘭妮姐姐,那這個輩分該怎麽算?好在莉莉絲反應敏捷,眼珠一轉就想出來一個壞主意:「小狼,叫她小媽。」

小家夥當然最聽媽媽的話,幹脆的叫道:「小媽!」

布蘭妮差點脫手把他扔出去。

熱鬧了一番之後,長長的車隊向最近的雪山阿普旺達峰開進。

阿普旺達峰海拔四千二百米,雪線位置在三千六百米左右。因爲距離首府科隆很近,所以是貴族們舉行周歲洗禮的首選。

百餘年來,各項設施不斷完善,不但山腳有各種娛樂休閑設施,蜿蜒的盤山公路也能直通到雪線的位置。

也就是說,他們隻需要步行爬上大約兩公裏,就到了阿普旺達峰的頂端。

阿普旺達,在蘇格爾語中是「神賜福的地方」的意思,在傳說中也曾經出現過一些神迹。

不管是不是真的,至少它不像絕大多數雪山那樣暴虐,冰層堅實,坡度緩和,即使是養尊處優的大貴族們,也可以在輔助裝備的幫助下成功登頂。

小家夥要到十二歲成爲騎士學徒的時候,才能夠有正式的名字,之前隻能用小名稱呼。

唐納對莉莉絲給他起的「小狼」非常滿意,也就沒有動用父親的權威來更改。

在侍女們細心的用防寒布料把小狼包裹好之後,唐納将他放進特制的背包中,在幾名親衛的保護下,開始向山頂攀登。

早有人提前兩個小時對路線進行了最後檢查,每隔一百米,就有一名蘇格爾士兵把守。

最适宜登山的路線上,冰岩連接着登山繩,形成結實的走廊,隻要抓着繩索,保證每一步都讓登山靴上的冰齒扣進冰面,就不會再有什麽危險。這讓原本擔心布蘭妮體力的唐納也放心下來。

臨近中午時分,唐納一馬當先,到達峰頂,剛要站起來,呼嘯的狂風就差點将他掀翻。

「最少也有零下十度吧?」唐納咂舌,若是把小狼凍個好歹,豈不讓剛剛嘗到當父親的樂趣的他心疼死?

彷佛看出了他心底的猶豫,莉莉絲悄聲說了一句:「聽說我周歲的時候,山風大到要用繩索把人捆起來才能駐足。」

唐納知道,拖的時間越長對寶寶越不利,看到莉莉絲的親衛和侍從們駕輕就熟的擺好了儀式需要的用品,狠狠心咬咬牙,将小狼從背包中抱了出來。

「冷……」小家夥早就凍得發紅的臉頓時苦成了一團。

幾個小時的路上沒有哭泣,似乎達到了他忍耐的極限。看到他的小嘴一撇想要哭出來,莉莉絲便狠狠的瞪過來一眼。

「你想挨打嗎?」

小狼立刻用裹在獸皮中的小手捂住了嘴巴,眼角的淚花滾了幾下,快要凍結了都沒敢落下來。

唐納哆嗦了一下,不知道莉莉絲平時怎麽教育的兒子,這麽小不點就挨揍的話,豈不是太可憐了?

但現在不是探讨子女教育方式這個深奧且注定會引發争論的話題的時候,他隻能按照莉莉絲教給他的辦法,利索的扒掉裹着小家夥的獸皮和防寒布,又脫掉他的衣服。

爲了動作準确,唐納摘下了厚厚的手套,半分鍾不到的時間,他就感覺到手變得僵直,快要失去知覺。不知道以小狼那嬌嫩的皮膚,怎麽能受得了?

早有侍女端來一個盛滿綠色液體的大盆,唐納連忙将小狼放了進去,順便也泡了一下自己的雙手。

看上去沒有任何溫度,似乎随時可能凍結的綠色液體不知道是用什麽藥物調配而成,保持着略微高于體溫的溫度,而且在身體浸入的時候,清晰的感覺到一股股暖流滲進皮膚下,滲透到肌肉和骨骼當中。

「太神奇了!」

别說把手拿出來,唐納恨不得把冰涼的雙腳也放進去泡一會。不過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看着小家夥惬意的表情,他知道可以放松一下節奏了。

别人也沒有閑着,總督府的内務大臣迎着寒風,高聲朗誦一篇流傳上百年的文本,内容無非是向朱庇特大神祈禱,希望他保佑嬰兒健康成長,并成爲頂天立地的強者。

幾名少女脫掉礙事的外衣,隻剩下象征純潔的白色長袍,用純銀的工具撥開山頂上表面的雪花,從下面鑿出往年的積雪。

這些積雪已經被凍成了冰塊,她們還要用電動的碎冰機将其打爛,做成雪花那樣輕薄的顆粒。

通常情況下,等到主持儀式的人将祈禱文朗誦完畢,孩子的「舅舅」便可以将小家夥取出,用雪花擦洗他的全身了。隻是,因爲今天的儀式上還有一位貴賓未到,唐納隻能再等一會。

布蘭妮選在了山頂邊緣的一塊大石上,當她在赫本的幫助下爬上石頭時,其它人都吓了一跳。

寒風呼嘯下,她那麽纖弱的身體怎麽能夠站穩?

不等人們上前勸阻,布蘭妮已經從背後抽出了法杖,開始高聲誦讀一個祝福。

以往的祈禱,布蘭妮總是用拜服的姿勢,以表示對朱庇特大神的虔誠。可是今天,她迎着狂風傲然挺立,頭顱高高揚起。夾雜着雪花的寒風,吹起布蘭妮那描繪着複雜圖案的長袍衣角,吹散了她光澤可鑒的長發。

從第一句祈禱完畢,隐隐約約的光芒便從布蘭妮的身上散發了出來。

十秒鍾後,布蘭妮的頭發和衣襟都落了下來,因爲山頂上的風停了。

不管是山頂還是山腳,參與洗禮儀式的數百人見證了一個奇迹的誕生。

在布蘭妮将那個冗長的祈禱詩念誦完畢後,從她的法杖當中蕩漾出無數光環。淡淡的藍色光暈籠罩住阿普旺達山峰的峰頂,籠罩在每個人的身邊。

從光暈中,感覺不到力量的存在,但它确确實實的将寒風擋在了外面,并且讓人們感覺到發自心底的溫暖。

這是布蘭妮的祝福造成的效果嗎?爲什麽看上去像是傳說中朱庇特大神才有的威能?那些沒有見識過布蘭妮神通廣大的能力的人們都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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