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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主祭祀猊下何等地位,可不是一般凡人說見就能見到的。.I拉菲爾到了羅馬之後,全副武裝的聖殿騎士們迅清空了整整一個街區,所有谒見猊下的申請,都要經過專門的辦公室審批。
像詹佛妮、布蘭妮等人,本來就有神殿祭祀的身份,自然可以通行無阻,而身爲羅馬鎮主人的唐納大人就沒有那麽大面子了。
猊下的外事辦公室給的答複很客氣:“唐納先生,猊下認爲,您在最近一段時間内,制造了太多的殺戮,他想用更多的時間對您進行勸慰。但這次日程安排過于緊湊,太多的人期待神的仆人轉達神的谕旨,所以暫時就不見您了。不過猊下交代,在不久的将來,他和您肯定會有見面的機會。”
用腳趾頭也能想明白,唐納劣迹斑斑,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米開朗基羅猊下幫他的忙,可不是對他青眼有加,還不是因爲太喜歡布蘭妮了……拉菲爾猊下這種心地純善、嫉惡如仇的人,怎麽會對他有好印象?
唐納覺得氣悶,抓着傑克遜了一大通牢騷。
隻有他們兩個有共同語言,因爲傑克遜更慘,外事辦公室接到他的申請,直接就扔了回來:“沒有把傑克遜這樣的渎神者趕出聖主猊下光芒照耀的地方,就是對他的恩典了,他還敢當面挑戰神的威嚴嗎?”
還好猊下答應幫赫本進行治療,唐納和傑克遜除了背後撒撒脾氣,說幾句難聽的話,也不敢有什麽過分的舉動了。
“騎士守則又不是神定下來的,憑什麽拐彎抹角的說我違反騎士精神,還想要教誨我?”唐納一肚子不服氣,“雖然我打過修士的悶棍,沖路邊的神像撒尿,用彈弓射神殿的玻璃……不過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自從我考上機甲學院之後,一直對朱庇特大神恭恭敬敬啊。”
傑克遜聽得目瞪口呆:“唐納大人,您太英勇了吧?我頂多也就是把神殿的修士祭祀什麽的吊到樹上,把神像上的金銀珠寶都摳下來換錢……可我沒有鞭打虐待過他們啊。和你一比,我都像是純潔的孩子了。”
“你不要糟蹋純潔這個詞好不好?”
兩人在酒吧中争吵不休,終于被忍無可忍的老闆驅逐了出來:“大神在上,我不想做渎神者的生意……”
唐納大怒:“你知道你是在誰的地盤上做生意嗎?信不信我讓你滾出羅馬?”
老闆驕傲的擡起頭:“我的小店經常接待詹佛妮大人和布蘭妮大人,在神的翼護下,誰敢讓我滾出羅馬?”
“你說的哪個布蘭妮?”唐納嚣張的氣焰馬上被打壓下來。
“當然是羅馬鎮的驕傲和象征,美貌與善良并存的天才少女祭祀,連邪惡的唐納都甘心皈依的布蘭妮權杖祭祀大人了。”老闆把胸脯挺的高高,一口氣說出了長長的頭銜,差點活活憋死。
唐納轉身就走。
如果酒吧老闆隻是有神的翼護,毫無疑問唐納敢打斷他兩條腿扔出羅馬。
隻是,偉大的布蘭妮大人在,邪惡的唐納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傑克遜蹑手蹑腳的往相反的方向溜去:“我還要幫着做演出的最後準備,就不陪着你瘋了。”
“神啊……爲什麽你們都有事情做,卻把羅馬鎮真正的主人忘記了呢?”唐納仰天長歎,“難道沒有什麽好玩的工作,讓我也緊張一下嗎?”
“唐納先生,拉菲爾猊下派我來通知您。”一個修士打斷了唐納的感慨。
“他不是沒有時間教誨我嗎?”唐納撇嘴。
“是世俗的事情……不管怎麽說,您一定不會覺得無聊的。”修士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
轉了幾個彎,穿過深深的巷子,來到了一家位置非常隐蔽的小酒館。
看到火蓮花的護衛們占據了關鍵的角落,打出安全的信号,唐納放心的跟着修士走了進去。
因爲采光不好,酒館中黑漆漆的,空蕩的前堂沒有老闆和服務生,隻有一個男子背對門口坐在角落裏。他的面前擺放着十來個空着的酒瓶,看樣子已經喝了不短的時間。
“來羅馬的時候,我們的車隊在路上現了一個身受重傷的人,拉菲爾猊下救活了他,并把他帶到了這裏。猊下說,您一定會對他感興趣的。”
對于祭祀們的故弄玄虛,唐納實在是受夠了,罵罵咧咧的說着:“老子家裏那麽多女人都照顧不過來,還會對男人感興趣?”走過去拍了一下男人的肩膀,“讓我看看,誰這麽運氣好,能夠讓聖主祭祀猊下親自……”
唐納呆住了。
“你是……大律師……”
男人已經喝的有九分醉意了,茫然的将懷中的酒瓶子沖着唐納舉起來:“我是……皇家大律師……離婚的生意不要來找我。”
被拉菲爾救下來的醉鬼,赫然是奧匈利亞王國皇家大律師克林頓侯爵。
唐納對他有印象,自然是因爲在馬泰爾四世即位的典禮上,正是他在其他皇家律師的監督下,宣讀了先皇的遺囑,确認了新皇的合法地位。
一盆冷水澆下去,在視頻新聞上衣冠楚楚的大律師就變成了落湯雞。酒雖然醒了,他卻依然有些神智不清的樣子。
聽他翻來覆去的念叨了半天,盡管經常答非所問,唐納還是聽明白了。
正如他們猜測的那樣,逝去的先皇馬泰爾三世在遺囑當中,将皇位傳給了菲真兒公主。隻是,隻有克林頓律師知道,所謂監督儀式的其他律師,其實隻是逼迫他按照某些人的意願來宣讀遺囑而已。
克林頓貴爲侯爵,平時也算位高權重的煊赫人物,一旦被時勢沖到風頭浪尖上,才現自己什麽都不是。
律師這個職業,是受到神權和法律雙重保護的,享有極高的職業特權,一般來說,遺囑既然已經寫好,不管其他人有什麽意見,都不能僞造或者篡改。可是,面對着如林的攝像頭,背後那柄貼着後心的利刃拷問着克林頓的職業道德底線。
所有的家人都被集中起來,由士兵看管,所有的财産都被掌握……這些已經可以保證克林頓不敢違逆,更何況,他們竟然肆無忌憚的在典禮上利刃相加。
新皇帝的意思很明确,如果馬泰爾三世傳位給鐵托王子或者菲真兒公主,他就不惜一戰,而敢于将這個消息宣讀出來的克林頓,就是第一個犧牲者。
身家性命均懸于他人之手,克林頓隻能違反了神和法律賦予他的職業道德……
自然,随之而來的,就是新皇帝陛下的殺人滅口。隻是,唐納等人逃走的時候,在京城制造的混亂出了人們的預期,也給了克林頓一個逃脫的機會。而且,誰也沒有想到,文職的皇家大律師,居然在軍隊當中也能找到肯舍命保護他的人。I
所以,克林頓還是堅持到了法蘭斯邊境。在他乘坐的懸浮車傾覆燃燒的時候,遠方出現了代表最高神權的龐大車隊,所以,追殺他的人隻能不甘心的撤離了……
雖然早有預料,聽到當事人親口證明,唐納還是覺得心裏緊張的透不過氣來。
朱庇特大神保佑,克林頓遇到的是最擅長神聖痊愈祝福的拉菲爾猊下。全身多處骨折、内髒受到重擊、百分之六十以上皮膚重度燒傷,這樣的傷勢,除了聖主祭祀之外,真不知道誰能夠将他的小命挽救回來。
随着唐納的一個命令,一個連的士兵趕到了偏僻的小酒館,将克林頓護送回駐地,同時,從輕裝步兵訓練基地開拔了整整一個團的機甲部隊,連同一個中隊的騎士步兵一起,迎接克林頓。
和菲真兒簡短的交換了一下意見,衆人便達成了共識:“馬泰爾四世已經獲得了中央數據庫的權限,也得到了各國政府的承認,在火蓮花部隊還沒有做好戰争的準備之前,克林頓還活着,以及先皇遺囑的真相暫時不能外洩。”
不過,在不遠的将來,當唐納和他的火蓮花做好了準備之後,王國大公爵菲真兒公主殿下起兵奪回皇位的日子總會來到的。
菲真兒的意見很明确:“我本無心想要獲得這個位置。但是,也不想因此把自己和身邊的人拖入危險的境地。所以,隻要唐納你認爲我應當站出來的時候,我會義無反顧的站在你的身前。”
是身前,不是身後。
唐納默默的點點頭。
現在,他們能做的,依然是等待。
冰雪魔女的影響力到底有多大,唐納總算是親眼見識了一回。
除了各國駐奧匈利亞王國的使節悉數趕到羅馬鎮之外,像維京王國幾大艦隊的腦——光海軍總司令就來了七個——比如馬拉多納,俄勒斯王國皇帝陛下的特使,幾乎所有大型神殿的主祭,等等等等,将小小的羅馬鎮堵的水洩不通。
好笑的是,很多處于敵對狀态的勢力,都分别派來的代表。比如法蘭斯王國,已經丢失大部分領土,隻剩下一個省份還在掌握之中的波旁皇帝,和春風得意高歌猛進的拿破侖元帥都派人前來觀賞,并且帶來了數額巨大的金錢以及财物。而馬泰爾四世陛下和自立爲匈牙利亞公國大公的鐵托也都有得力心腹早早趕來,重金買下了位置最好的包廂。
來得早的人還能夠在城内的酒店挑揀一番,可是,正在興建當中的羅馬鎮又能有幾家酒店和旅館?等到臨近演出的日子,鎮内人滿爲患。
大好财機會怎能錯過。百無聊賴的唐納找到了事情做,緊急調用了大批運輸車,在鎮子東面的一片空地上搭建了大量的臨時建築,清一色挂上“大酒店”、“大廈”、“娛樂中心”之類的牌匾,一小半出租給鎮上的居民經營,剩下的大半,則由幾百名品貌端正的火蓮花女兵換上便裝,充當老闆。
有着特殊惡趣味的唐納大人特意留下了足足一公頃的空地,用鋪路車壓平整後,建立圍牆圍了起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建築。開始人們還不明白,爲什麽明明是租金飛漲的情況,還要在寸土寸金的地方留下空地,等到“公平角鬥場”的招牌一挂,大家便明白了。
拿破侖的激進派和波旁皇帝的保皇派鏖戰正酣,鐵托殿下和馬泰爾四世陛下厲兵秣馬,維京海盜們得罪過整個世界,新仇舊恨數不勝數……這些人湊到一起,不激蕩出點火花來是不可能的。
羅馬鎮的護衛工作,由巴瑞神殿的聖殿騎士和火蓮花部隊共同負責,無一不是心狠手辣倚多爲勝的家夥,凡是居住點生的糾紛,基本上五分鍾之内便有大批士兵趕到,十幾支自衛手槍對準一個人,火氣最大的漢子也隻有乖乖偃旗息鼓的份。
當然,唐納大人是最通情達理的,最擅于維護騎士們的尊嚴和榮譽,不會不讓個别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洩,所以,一切矛盾和糾紛,如果需要用武力解決的話,請移駕“公平角鬥場”,租金按時計算,一分鍾一個金币。
徒手搏鬥是最受歡迎的,想駕駛機甲的話……顯然,其他武裝勢力的機甲是不能接近羅馬的,唐納大人大手一揮:“不能怠慢了貴賓的要求,我要盡地主之誼。”所以,五十架機甲和二百套不同類型的封印卡擺到了角鬥場邊,專業整備師免費維護,能量費用自理,租金一分鍾五十個金币……
幹巴巴的決鬥,連當事人也不會滿意吧?難道他們不想看到觀衆敬仰的眼神,不想聽到由衷的歡呼聲嗎?就當作是給鎮子裏居民的福利吧,唐納慷慨的放棄了門票收入。
隻是,總會有打扮漂亮的女孩在人群中穿梭:“先生,您覺得誰是勝利者?要不要賭一把?下注吧,隻要兩塊金币,說不定可以赢得五百萬喔!”
據說某個經營賭場多年的黑道老牌勢力也看中了羅馬的前景,派出了經驗豐富的人手過來搶生意,沒有想到,和那些青春美麗弱不禁風的女孩們生了沖突之後,她們一個唿哨,從短裙裏抽出橡膠棍、電擊槍就是一通圍毆。
“那位先生,您要下兩注?我夏洛蒂有求必應哦……不過等我先把這個不長眼的家夥打跑了再說,對不起,請您稍等。”
黑道大亨手下的王牌打手鼻青臉腫的滾回了老家,據他哭訴,若不是他看到個别女孩手臂上的火蓮花紋身,見勢不妙搶先讨饒,說不定胳膊和腿都保不住了。
“生意太火爆了!”唐納兩眼放光,雖然說用于訓練基地的建設資金是個天文數字,但走的都是銀行的帳戶,哪像這兩天,滾滾而來的都是現金,金币碰撞的聲音讓他的耳朵都麻木了。
“轉告詹佛妮小姐,問她能不能推遲表演的日期?表演結束了,大家都走了,我們就沒得賺了啊。”唐納涎着臉問傑克遜。
傑克遜轉了一圈回來了:“推遲三天,所有收益分四成。”
“推遲一周,淨收益給她三成!”
“成交。”
當天晚上,還在趕建中的羅馬大劇院生了建築事故,一個包廂倒塌。幸虧當時工人們休息,沒有造**員傷亡。唐納大爲震怒,在包廂看演出的都是各國顯貴,如果演出過程中生事故怎麽辦?遂嚴令将所有包廂重新檢查、加固一遍。因此,冰雪魔女的演出被迫推遲一周進行。
不管怎麽依依不舍,演出還是來臨了。
正如詹佛妮所說,唐納的字典當中,是沒有“藝術細胞”這個詞存在的。若不是因爲布蘭妮妹妹再次充當特邀嘉賓,而且菲真兒特别要求,他真的沒有興趣到現場。
早晨起來,連盛裝打扮,需要一個半小時才能穿好宮廷禮服的菲真兒都準備完畢了,唐納還沒有把禮服穿好。
“過去都是赫本幫我,我連扣子都不會系。”面對菲真兒的诘問,衣冠不整的唐納振振有詞。
使勁咬着嘴唇,菲真兒抓起燕尾服:“我幫你穿!”
下一刻,唐納竄到了床腳:“不要……我不敢。求求你了,我會被你的追求者們活活打死的!”
“公主殿下,還是讓我來吧。”一隻潔白的手探過,從菲真兒手中接過了衣服。
“赫本!你好了?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赫本……”唐納如同猛虎下山,從床上竄了下來,将女人撲倒在地。
“菲真兒,剛才我太激動了,好像扭到腰了,好疼啊,看樣子不能去大劇院了。”爬起來的唐納滿臉痛楚。
赫本和菲真兒一人一拳,砸在了他的左右肩膀上:“絕對不行!”
唐納這才想起來,赫本也是冰雪魔女的崇拜者……
十幾天裏,唐納不知道賣出多少個“位置最好的包廂”,實際上,真正最好的位置自然是給菲真兒留着。距離演出開始還有兩個小時的時候,羅馬大劇院已經座無虛席,無數雙手臂揮舞着熒光棒,無數個聲音呼喚着冰雪魔女的名字,有人舉起了“冰雪魔女,永遠愛你”的橫幅,周圍人群憤怒的飽以拳腳,很快将膽大妄爲的家夥淹沒了。
包廂裏,唐納打了個呵欠:“有什麽好看的?比起來,還是我家赫本的聲音更好聽……在床上抱着你的時候哦。”
他的聲音很輕,可惜菲真兒和赫本都距離他太近,又一直注意着他的神态言行,聽到如此不堪入耳的污穢話語,不約而同的冷哼了一聲,兩隻小手分别擰在了他的腰上。
隻是,感覺不同。菲真兒那邊,不但力氣很大,擰了兩圈半之後還往外揪了幾下。而赫本那邊,輕柔的簡直就是愛撫了。
偷眼看去,赫本的眼中燃燒着灼熱的**之火,她無聲的蠕動着嘴唇,分明再說:“我想你。”
唐納毫不猶豫的攏住了赫本的腰肢。
就算是被菲真兒嫉恨,唐納也不想掩飾自己對赫本的感情……面對爲了保護唐納不惜一死的女人,在她僥幸死裏逃生之後,還有誰敢輕視她在唐納心裏的地位呢?
反倒是女人紅着臉,敲了兩下唐納的手臂。唐納會意,用另外一隻手抓住了公主殿下的小手。
菲真兒輕輕掙了一下,沒有掙開,于是就認命般緊緊反抓住了唐納……
嘹亮的聖歌響起,全場頓時一片肅靜。
沒有使用擴音設備,也沒有讓人伴奏,隻是一聲看似随意的吟唱,就傳遍了整個大劇院。
“這個死老頭子,詹佛妮的演唱會,他湊什麽熱鬧?難道要和冰雪魔女玩情歌對唱嗎?”唐納嘀咕着,不情願的和菲真兒、赫本一起站起身來。
所有的觀衆,不管是王公貴族還是平民百姓,都恭敬的起身,向朱庇特大神祈禱。
本次演唱會的觀衆,尊貴中之最尊貴的貴賓,拉菲爾聖主祭祀猊下駕臨。
誰也不敢讓他老人家久等,當拉菲爾和他的侍從祭祀們在一個隐蔽的包廂就座後,演唱會随即開始。
晉升到皇冠祭祀之後,詹佛妮的神态氣質更上層樓,如果說過去她如同冰雪般的冷漠,讓所有接近她的人都情不自禁的産生遙不可及的感覺,今天,當她站到舞台上,用冰冷的眼神掃視全場的時候,不帶一絲人間情感的雙眸仿佛孕滿了凝固上萬年的冰川。
一下子,容納兩萬人的大劇院内鴉雀無聲,很多小孩子和身體單薄的女孩,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
“看她的樣子,根本沒有把觀衆當人看,真不知道爲什麽還有這麽多人喜歡他。都說男人是一種喜歡犯賤的生物,你們女人……”唐納不滿的唠叨着,這一次,菲真兒和赫本沒有人理會他,因爲,詹佛妮那純淨的不屬于人世間的歌聲響了起來。
和以前的勁歌熱舞不同,詹佛妮今天穿着一身模仿駕駛師制服的緊身膠質服裝,純白底色上,幾處血紅的紋飾平添幾分肅殺之氣。
女式的駕駛師制服爲方便活動而做的緊身設計,能夠最大程度的體現女性身體曲線,實際上是很容易引起人遐思的,但詹佛妮在外面還套了一件同樣模仿軍裝樣式的披風。和套裝的顔色恰好相反,如同粘稠的鮮血一樣的紅色底色,白色的線條切割勾勒出扭曲的魔鬼、骨架、骷髅等等充滿後現代風格的圖案。
要是在燈光昏暗的晚上出現,單憑這身演出服,詹佛妮可以吓哭一打最調皮膽大的孩子。
和服裝相對應,冰雪魔女演唱的曲目,一反過去頌揚朱庇特大神或者勸善祈禱之類的歌曲,而是一激昂的戰歌。
歌詞的大意,是某個魔鬼降臨人間,百姓們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在偉大的朱庇特大神感召下,英勇無畏的英雄們挺身而出,不惜抛灑熱血與年輕的生命,前仆後繼的和魔鬼搏鬥。
清越的嗓音,充滿昂揚鬥氣的曲調,殺意沸騰的歌詞,和詹佛妮毫無表情的臉龐映襯起來,有着無法名狀的協調感和藝術感,一股難以遏制的沖動在人們的血脈裏激蕩。
“這個小丫頭……難道她不知道,在《神典》記載中,她的冰蛇家族,以及維京人的先祖奧丁大神,就是魔鬼嗎?”唐納聽得啞然失笑。
一曲終了,“在聖光的指引下,蕩盡陰霾……”的聲音依然回蕩在大劇院上空,如醉如癡的人們用伴音裏同樣的節奏齊聲喝道:“殺!殺!殺!”
“下次生戰争,戰前請她來唱這歌,效果一定不錯。”唐納難得欣賞詹佛妮一句,卻看到菲真兒鄙視的表情。
“你怎麽沒像他們一樣喊打喊殺的?”
“皇室成員從小就要接受精神方面的訓練,如果那麽容易被催眠,豈不太危險了?”
“可我家赫本爲什麽也很冷靜?”
“我剛剛接受了聖主祭祀猊下的心理治療,和他浩如煙海的精神世界比起來,歌聲裏的催眠味道太淡了吧?”
“那我爲什麽……”
兩個女人異口同聲:“你是藝術白癡!”
第一支歌就将場内氣氛渲染到了極緻,後面還怎麽表演?唐納正在揣測,卻見一束素雅的乳白色的光柱照射到舞台上方。
升降梯緩緩落下,充滿神聖氣息的光柱籠罩下,一個女孩的伏在地上,清脆童稚的祈禱刺透了人們的心靈。
“我是一滴水,在神的光輝下升騰。我是一棵小草,在神的雨露下成長。我是一顆石子,在神的腳步下匍匐……”
女孩的背後,伸展着一對潔白的翅膀,随着她虔誠的祈禱,翅膀也在輕微的顫抖着。
有多少人,多少年,沒有聽過如此真摯,如此誠懇,如此卑微的祈禱了呢?
“神說,你是一滴微不足道的水滴。當你彙入大海,你就是永恒的存在!”包廂上,拉菲爾猊下用蒼老渾厚的聲音,爲布蘭妮的祈禱畫上了句号。
低低的調子如泣如訴的環繞着,女孩依然保持着祈禱的姿勢,長長的翅膀罩住了全身,看不出她的表情——
但是,誰也能想象得到,那張清秀絕倫的臉龐上,一定是無人能及的虔誠與投入。
“我願,獻上我的生命禱告。
我願,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我願,再看不到隔閡與紛争。
我願,獻上我的生命企盼。
我願,鮮血不再流淌。
我願,大地處處鳥語花香……”
聖歌中的《一百零八種祈願》,傳達着凡人對于和平富足生活的向往,人們早已耳熟能詳。但聽到布蘭妮自内心深處的歌聲,即使殺人如麻的維京海盜頭頭馬拉多納,對朱庇特大神存有偏見的唐納,剛剛聆聽過拉菲爾猊下親自教誨的赫本……都有了一絲心靈的悸動。
腦海中一片通明,身上暖洋洋的,就像,《神典》中記載,神降下聖光那樣,除了對神的信仰之外,他們逐漸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聖光。
聖光!
聖光——大劇院正上方的天空,突然生了異變。
不知何時,天上凝聚起厚重的雲層,鉛色雲團的正中,有一團金色的漩渦無聲的旋轉着。布蘭妮的歌聲依然在繼續,仿佛回應她的祈禱,雲團漩渦的正中出現了一個空洞。
深邃的黑色,沒有藍色的天空,沒有閃爍的群星,空洞中的黑色,似乎來自于不同的世界,另一個空間。
沉寂在布蘭妮歌唱中的人們都沒有現頭頂的異狀,直到——
一束聖光從空洞中驟然而降!
強烈的光線宛若實質,先射在布蘭妮的身上,接着迅膨脹、蔓延,籠住整個大劇院、羅馬鎮全境。
所有人都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不敢直視來自朱庇特大神的恩典。他們感覺到,聖光中無數孕育着神聖力量的粒子洗滌着他們全身,洗滌着他們的心靈。
是洗禮,是升華,是神對他子民的慈悲。
“我願,一切罪孽,在神的光芒下淨化。
我願,一切黑暗,在神的光芒下消退。
我願,人世間處處都有陽光……”
唐納還保存着一線清明,從心底深深的感歎道:“神啊……神賜予的聖光,降臨我的羅馬……這次财了!”
與此同時,奧匈利亞王國皇帝馬泰爾四世陛下,匈牙利亞大公鐵托殿下,法蘭斯元帥拿破侖,英格爾皇帝埃德化陛下……都不約而同的将目光轉向了那個平凡的半島。
那束聖光太過強烈,讓全世界的人都感到了它的存在。
都林神殿,巴瑞神殿,蘭登神殿,伊斯坦布爾神殿……無數神殿和聖壇内,修士、祭祀們的祈禱連成了一片浩瀚上萬公裏的海洋。
不算賜予機甲個體的神恩降臨,上一次神的光芒大規模灑向人間,還是責令人間武裝力量取消火藥類武器,全面啓用機甲的年代。
毫無疑問,冰雪魔女的演唱會在布蘭妮祈禱結束後便中止了。事實上,全心投入到聖歌當中的布蘭妮根本不知道她引了這麽大的轟動。特殊的體質、純淨的心靈,讓她和聖光融爲一體,壓根沒有覺聖光對自己的作用。
當時,舞台的後台工作人員都匍匐在地,進行有生以來最真摯的祈禱,争先恐後的訴說自己曾經犯下的罪孽,沒人顧得上布蘭妮。
所以,當女孩等了半天也不見升降梯升上去,茫然的擡起頭時,聖光早已消失,她看到的,是兩萬伏在地上禱告的觀衆。
還是一雙健壯的臂膀将她抱了起來:“我的天使,我們回家吧。”
“演唱會怎麽辦?我還要唱兩歌呢!”
在高高的舞台上,唐納回身掃視着人群:“演出結束了……我們,和所有人,都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和大劇院中一樣,整個羅馬鎮的居民都在祈禱中,大街小巷上滿是跪伏的人群。如果不是緊接着生的事件,他們也許會禱告到夜幕降臨。
驚醒人們的,是地面劇烈的震動。
山,裂了。
被菲真兒指責說和神殿建築風格不相稱,險些被唐納放火燒掉的山峰,崩裂了。
無數巨石翻滾而下,掀起驚天動地的聲浪。滾滾煙塵彙聚到一起,變成了連風都要躲避的柱子。
唐納一手抱着布蘭妮,一手抓住路燈的柱子,遙望着被煙塵籠罩住的神殿,欲哭無淚:“神啊,你搞什麽鬼?要是神殿被你砸塌了,我會賠死的。”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山上的震動才消停了下來。
冉冉升起的朝陽将光芒照射在神殿後的山峰上。
煙塵已經散去,露出了它的模樣。
滾落的無數巨石,在越人類想像的力量下,形成了無數的建築,那數以百計的高聳石柱,幾十座整齊的巨型條石壘成的塔樓,就是調集全國最熟練的工匠用最好的工具,也要耗費漫長的歲月才能夠建造出來。
最讓人們震驚的,不是憑空出現的神殿。
整座山峰,在落下多餘的石頭之後,變成了一座塑像。
高達兩千六百米,俯視芸芸衆生的塑像。
“唐納,有了神的眷顧,即便我對你有再多偏見,也隻能服從朱庇特大神的谕旨。”緊急召見唐納的拉菲爾聖主祭祀猊下依然有點不滿的樣子。
“畢竟,全世界規模最大,而且唯一一座由大神親自雕刻的神像,坐落在你的采邑當中。我想,很快,全世界的修士和祭祀都會來羅馬神殿朝聖,我希望,你能夠拿出符合你身份的行動來。”
一想到被拉菲爾命名爲“聖山”的雕像,以及用散落的巨石“自然生成”的龐大神殿建築群,唐納的嘴巴都要笑歪了。
“當然,請猊下放心,我會将神的光芒揮灑到全世界!”
猊下用睿智的目光逼視了良久,終于還是歎氣道:“羅馬鎮……以後要叫做羅馬城了,也許,它會成爲新的世界中心。在巴瑞神殿,會承認在羅馬城的名字前加上‘聖’字,我想其他兩位老友也不會反對的。”
“聖羅馬城嗎?我喜歡這個名字。”
借着神的眷顧,唐納和菲真兒果斷公開了奧匈利亞王國先皇的遺囑,宣布沃倫王子即位的非法性。
亞平甯格半島所有勢力向菲真兒公主宣誓效忠。
因爲沒有得到奧匈利亞王國中央數據庫的認同,菲真兒暫稱大公,她的第一個命令,就是任命唐納爲聖羅馬城執政官。
在巍峨的聖山神像下,一座全新的大都市,聖羅馬城正在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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