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海戰機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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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納,你是王國貴族,是軍隊高級将領,是風紀司一方大員。..neT我想,妄圖加害公主的罪名有多大,你比我還要清楚。你要是自殺的話,我可以向殿下求情,保留你的名譽。如果到了軍事法庭上,恐怕你的一切都要化成灰燼了。”

安博爾德怒視着唐納,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再扔到大海裏去喂狗。至于大海裏面有沒有狗,已經不在他的思維範圍之内了。

公主出使他國,飲食起居由内務部照顧,而安全工作的負責人便是唐納。誰能想到,唐納竟然做出這等禽獸不如得事情來。

砸開房門沖進唐納艙房之後,眼前的場景讓安博爾德肝膽俱裂,差點吓昏迷過去。尊貴而不可侵犯的公主殿下,被捆的像市場上的待宰羔羊一樣縮在地闆上,衣衫不整,滿臉都是受驚的畏懼。

驚魂甫定,公主殿下便可憐兮兮的質證,看到戰鬥将至,她到唐納這裏尋求保護。誰知道唐納色膽包天,意圖不軌。公主拼命反抗,無奈她一個弱女子,鬥不過如狼似虎的兩個人。若不是安博爾德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伊莎貝爾的身份,注定她在這個惡性犯罪當中起的是幫兇的作用,在安博爾德的眼中,她已經是個死刑犯了。麻煩的隻是唐納這個小貴族而已。

唐納一口咬定,自己并不認識公主殿下。當時他正在和伊莎貝爾秘密商讨應急方案,菲真兒突然闖入,并且大喊大叫,并且重傷唐納。爲了保守機密,唐納隻能把她先控制起來。

“可是,我告訴你我是公主了,爲什麽你還不放人?”菲真兒滿臉委屈。

唐納也明白了,就算沒有今天生的事情,就憑着上一次他去第九軍參謀部接布蘭妮的時候,對菲真兒說的話、做的事情,菲真兒也不會放過他。

心一橫,唐納耍起了無賴:“你說你是公主殿下,有什麽憑據?堂堂公主,不讓内務部官員和侍女陪同,一個人跑到護衛部隊中來,誰會相信?”

安博爾德喝斥道:“唐納,你還敢放肆!我已經告訴你了菲真兒公爵的身份!”

“如果你們兩個串通起來騙我呢?萬一過一會再來一個女人,也說自己是公主,我該怎麽辦?”大禍臨頭,唐納反倒不那麽害怕了,“再說了,我家妹妹也是公主,這又有什麽稀奇的?”

“唐納,你不要胡說八道,你隻不過是一個貧民,靠皇帝陛下的恩典才混了個爵位,你的妹妹又是什麽東西,敢自稱公主!”

“閉嘴!”唐納和菲真兒同時怒喝。

安博爾德一怔,不明白自己哪句說錯了,連忙于裝可憐的公主也瞪着他。

布蘭妮被馬泰爾三世收爲義女,并授予薔薇公主稱号的消息,并沒有擴散。菲真兒這次出使,責任重大,危機重重,馬泰爾想以此作爲報酬,讓唐納盡心盡力完成任務,所以一切手續都留在宮中。安博爾德也不知道,王國确實多了一位公主。

“唐納,不管你怎麽狡辯,傷害公主的罪名也跑不掉!你要是不肯自殺,就乖乖的自己找個地方關起來,等候軍事法庭審判!”

“好啊。”唐納懶洋洋的說道,“到了軍事法庭,我一定會實話實說的。”

一聽到這句話,伊莎貝爾和菲真兒的臉都紅了,同時在心裏罵了一句:“真是個流氓!”

安博爾德還要加強心理攻勢,卻覺得身體一晃,腳下天旋地轉起來。

艙門外走廊上的警報器裏,一個聲音歇斯底裏的叫喊着:“碰撞準備!碰撞準備!”

接着,整條戰艦像是被一個巨人抓到手中,使勁搖晃。艙房内沒有固定好的東西頓時上下飛舞,亂成一團。

房中的四個人,伊莎貝爾坐在床上,第一下晃動的時候就抓住了床沿。她是輕裝機甲駕駛師出身,在鍛煉平衡能力的旋轉球内練習是必修課,所以還能穩住。唐納靠床站着,順手一撈,抓住了伊莎貝爾的手臂,也沒有問題。

菲真兒和安博爾德就慘了。爲了表現出審問的威嚴,菲真兒坐在艙房内唯一的椅子上,安博爾德站在她身後。戰艦劇烈的晃動,讓兩人都失去了平衡。菲真兒連人帶椅子一起翻倒,向着唐納的方向滾了過來。

唐納一手抓着伊莎貝爾,另一隻胳膊将菲真兒緊緊抱在懷中。安博爾德就沒有這麽好待遇了,被唐納擡腳踢到了一邊,一頭撞到桌子上,當時便昏了過去。

猛烈的晃動和撞擊持續了十幾秒鍾,就在伊莎貝爾覺得兩條胳膊都快斷掉的時候,戰艦重新穩定了下來,隻聽到外面警鈴大作,不知道都有什麽部位受到了損傷。

唐納的心髒怦怦直跳。這種命運不由自己把握的滋味,實在是難受。

“你可以放手了。”菲真兒冷冷的說道。這時唐納才現,他還把公主抱在懷裏,那成熟挺拔的雙峰狠狠擠在自己胸前。

既然如此……唐納又用力抱了一下,才松開手,笑道:“公主殿下,我不是故意冒犯,還請多多諒解。能不能讓我的手下把布蘭妮叫來,安博爾德先生需要祭祀的治療。”

菲真兒的臉色連連變化,一會冷若冰霜,一會殺氣騰騰,一會又滿是羞澀,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就在外面走廊的警報器中大叫“現敵人艦隊,已經進入攻擊範圍”的時候,她終于下定了決心。

“遊戲結束了。唐納中校,你馬上去艦橋和布魯斯會合,認真觀察維京人的戰鬥,不要放過任何細節。”

“真的隻是一場遊戲?”唐納揉揉自己的胸口,似乎還在回味方才那奇妙的感覺。

深深吸了一口氣,菲真兒整理了一下衣裙,又變成了一個神聖不可侵犯的公主:“我隻是不想讓布蘭妮妹妹傷心。安博爾德我來處理,你,趕快在我眼前消失!”

看到唐納還在猶豫,菲真兒終于忍無可忍,狠狠扇過去一記耳光:“滾!”

唐納偷偷拉了伊莎貝爾一把,一瘸一拐的溜了出去。

艙房中一片狼藉,菲真兒站在昏迷的安博爾德身邊,覺得一陣恍惚——今天的這一切,到底是怎麽生的呢?

唐納趕到“紅頭”号機甲母艦艦橋指揮室的時候,被眼前喧鬧的情景吓了一跳。一個多小時前,馬拉多納邀請他和布魯斯來這裏通報情況,裏面還空蕩蕩的。而此刻,近百人擠在裏面,讓原本很大的空間變得擁擠不堪。

有一半人分散在指揮室四壁的操作台前,瘋狂的操作的儀器,不時用唐納聽不懂得語言大聲喊着什麽。另外一半人則守着幾台打印機,每當裏面吐出一張紙條,就有一個人拿出來匆匆跑出指揮室。

環顧了一周,唐納很容易從大群藍色制服的海盜當中看到了穿着黑色軍裝的布魯斯,他從人縫當中費力的擠了過去:“布魯斯先生,情況怎麽樣?”

“唐納,你來得正好,紅魔的機甲部隊剛剛出動。”

可能是馬拉多納的安排,布魯斯自己守着一台小型監視器,屏幕雖然不大,卻可以把其他監控設備傳回的信号自由切換過來。由于“紅頭”号機甲母艦是全艦隊的旗艦,還可以共享其他戰艦的監控信息,給了兩人一個學習的大好機會。

“這是從艦隊前鋒位置的機甲母艦藍眼睛号上來的信号,藍眼睛母艦群已經和敵人的艦隊接觸,把他們擋在外圍了。”

屏幕被分割成了九塊,每塊都有不同的畫面,唐納一時還不能适應,随口問道:“我們剛才不是也被攻擊了嗎?敵人在什麽地方?”

“那是一顆躲過偵測的水雷,受了點輕傷,已經沒事了。你看這裏。”布魯斯将一個畫面放大。

在“藍眼睛”号機甲母艦的側面,甲闆上升起四道舷梯,梯面平滑,從護欄上打開的缺口處探到海面上。.

四塊甲闆移開,露出了四架升降梯,每一次升降,就有四架機甲出現在甲闆上。

“海戰機甲原來是這個樣子的!”唐納和布魯斯瞪大了眼睛,仔細的看着這在夢中想象過無數遍的寶貝。

上次在海灘上海戰機甲參戰,因爲是夜晚,距離又遠,唐納看不清楚,覺得海戰機甲矮上不少。今天近距離觀察才現,海戰機甲的體型,比奧匈利亞王國的輕裝機甲還要大上一些。

海戰機甲沒有腿部模塊,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船型的底座,長約二十米的紡錘性平台線條流暢,底部一圈都是推進器噴口。腰部以上,就是八米高的機甲身體。體型和唐納想象的差不多,爲了在海水中減少阻力,顯得格外纖弱消瘦。

最吸引人注意的,是在海戰機甲的肩膀上,前後各有兩條胳膊,四條手臂都過了六米長,垂下來的時候,手指可以碰到下身的船型底座。

“機甲的體型,并不符合人體比例。”唐納輕聲對布魯斯說道。

布魯斯點頭道:“海中和6地大相徑庭,也許這正是他們的優點。”

隻見四架海戰機甲被升降梯送到甲闆上後,船型底座後部的一個推進器啓動,推着機甲緩緩滑向舷梯,從平滑的舷梯上滑進水中。

進入水中之後,機甲晃動了幾下,穩定住機身,排好編隊,四架機甲的上半身一起伏倒,爬在了船型底座的前部。伴着“咔咔”幾聲脆響,他們用四條手臂抓住底座上的扶手,整架機甲變成了流線型的快艇模樣。

推進器噴出的氣流攪動着海水,大團大團的氣泡翻滾着升上海面。四架機甲一起加,向遠方駛去。

這個時候,升降級又送了四架機甲上來。

“我一直好奇,人型機甲如何保證在水面上高行駛,沒有想到,他們用這種辦法保證了度。”布魯斯感歎道。

“海戰機甲的加度要比我們高上很多,從底座上的推進器數量來看,動作也很靈活。海戰機甲比我們的優勢要大,至少做轉身的戰術動作時,機甲本身不用承受太大強度的沖擊。”唐納關心的是另外一些事情。

這時,指揮室内依然嘈雜無比。雖然說海盜們平時交談都是用英格爾語或者法蘭斯語,但是到了戰鬥之中,他們口中滿是大量混雜着方言、俚語和粗話的專業語言,唐納一句也聽不懂。

他和布魯斯有自己的任務,兩個腦袋湊在一起,輕聲交換着意見。

布魯斯對于機甲的理解,遠遠沒有唐納研究的深,不過,他家學淵源,掌握的資料要多得多:“其實,從各種型号戰艦的建造,到海戰機甲裝備的研究,我國都有一些資源。隻是海軍的三大科技成果,我們遲遲無法突破,隻能寄希望于進口。”

“應該有一項是海戰機甲裝備的封裝吧?另外兩大科技成果是什麽?”

“海水能源的提煉和電磁弩炮的火控技術。其實你也看到了,他們在數據共享上,比我們的軍隊也要先進,不過這些我們可以通過研究掌握。”

布魯斯正要詳細講解一下三大科技成果的具體内容,卻見屏幕底部分割出去的畫面當中,有一個畫面被火焰淹沒。與此同時,指揮室中的聲音爆到了頂點。

唐納仔細傾聽,總算聽懂了一句:“鹌鹑号戰列艦起火爆炸,艦長已經下令棄船!”

布魯斯迅把畫面切換過去,可能是鹌鹑号戰列艦旁邊的軍艦拍攝的鏡頭,隻見龐大的軍艦之上,烈焰升騰,無數海盜哭喊着往海水裏面跳。爆炸形成的煙霧不時擋住鏡頭,偶爾還有籠罩着電弧的金屬球淩空飛來,砸在甲闆上的人群中,随着金屬球的滾動,甲闆上形成了一條染滿鮮血的痕迹。

從另外一個鏡頭中,可以看到十來架海戰機甲正在遠去。

“馬拉多納的機甲是紅色的,這些黑色機甲應該是黑胡子基德的手下。”布魯斯語氣帶上了一絲凝重。

顯然,他也想到了,遇到這種情況,是不是貴族沒有任何意義。6地上的戰鬥,很少有騎士陣亡,而海戰當中,能不能活下來全靠運氣了。

唐納沒有抒什麽感慨,看着熊熊燃燒的大火,看着代表海軍最高科技成果之一,幾乎堅不可摧的戰列艦被區區十來架機甲擊沉,他不禁熱血沸騰。

6地戰中,一個騎士的能力再強,也不過可以多打敗幾個同樣的騎士步兵。

而海戰則不同,擊沉體積、火力和價值都遠在機甲之上的大型戰艦,那會有什麽樣的成就感?

唐納甚至産生了一種沖動,想要馬上擁有一架海戰機甲,用四條手臂高擎起武器,把如同小山般矗立在自己面前的機甲航母撕碎、擊沉。

“機甲戰!找到了!”布魯斯忘記了身處的環境,忍不住叫了起來。

難怪他這樣興奮,如果觀摩了一場即使在維京王國也很罕見的大規模海戰,卻沒有看到海戰機甲之間的對決,實在是一種遺憾。

唐納也提起了興趣,往屏幕前又湊近了一些,唯恐漏下任何細節。

畫面上,紅色和黑色的機甲隊伍撞到了一起,紅魔的機甲有二十五架,黑鬼一方則有三十架。此刻,他們都站直了上半身,從快艇的模樣恢複成正常模式,分成兩個不同顔色方塊,隔着大約五百米的距離對峙着。

雙方各有一架機甲駛出了隊列,向着對方撲去。

“原來,海戰機甲在戰鬥中,也有決鬥的情況生啊。”唐納想着,突然叫了一聲,“布魯斯,你看,封印卡轉換,原來海戰機甲也有封印卡!”

果然,紅魔的機甲一邊分開海水前進,一邊在身上增加裝備。機甲身上的空間波動,對于唐納和布魯斯都不陌生。

紅魔機甲的四條手臂上,各出現了一件不同的武器。前邊左手是一塊盾牌,右手是一柄長柄劍,這個還算平常。可是他後面兩條手臂,左手是一個鎖鏈加長的連枷,和唐納的“星雲鎖鏈”非常相似,右手上赫然出現了一具連弩。

單從武器上看,這架機甲同時具有了防禦、近戰、中程戰和遠程攻擊能力,從十米到四百米,都在他的攻擊範圍之内。

“四種不同的武器……唐納,你能夠控制嗎?”

“不知道。他們也許有特殊的控制方法,我想,駕駛艙肯定和我們的不同。”唐納雙手動了幾下,模拟同時操作四個控制杆的方式,然後搖搖頭。

如果海戰機甲的駕駛艙内,隻是多了兩個控制杆,而沒有其他的輔助設備,唐納也無法保證還有駕駛輕裝機甲那樣的熟練。

除了武器之外,紅魔的那架機甲還在胸口位置增加了一塊護甲。

“爲什麽他不保護後背呢?”布魯斯問道。

“他們運動的過程中,身體伏在底座上,後背要承受海水的沖刷,我想,他們的基礎機甲應該已經對背部加強了保護吧。”唐納猜測。

和紅魔機甲的風格完全不同,與他決鬥的黑鬼機甲沒有在身上裝備任何護甲,隻轉換出來了一件武器。

“這是什麽東西?”布魯斯睜大雙眼盯着屏幕。

似乎監控器的控制者對這件武器也很好奇,拉近鏡頭,給了黑鬼機甲的武器一個特寫。

那是一件類似剪刀的武器,四個手柄分别握在四隻手中。前端有十米長,四個分叉如同花瓣般閉合在一起,每個分叉的前端還有一個撞錘,同樣湊在一起,形成一個碩大的錘狀頭部。

“這是那個老不死手下的王牌王牌水兵,傑克遜,機甲叫做‘血染之花’,擁有名器級武器‘花之噩夢’,我的孩子不是對手,要倒黴了。”從身後傳來的馬拉多納的聲音。

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雖然說馬拉多納元帥允許他們兩個到指揮室,也就默許了他們觀察戰鬥。但是他們心裏畢竟都是想着多偷學點東西,被馬拉多納現研究機甲戰鬥,難免有些被人贓俱獲的感覺。

“先看他們的戰鬥,戰鬥結束後我們詳細談。”見兩人轉過身來,馬拉多納指指屏幕,示意戰鬥開始了。

果然,說話間,兩架機甲已經在海面上相遇。高行駛的機甲兩側都掀起了波浪,在沖撞的刹那,同時被浪潮抛到了半空。不等機甲落下,他們進行了第一次交手。

“花之噩夢”砸在紅魔機甲的盾牌上,毫無懸念的将它砸成了幾半。傑克遜的動作很快,四條手臂迅分開了武器,正面兩條手臂張開剪刀,擋住了紅魔機甲的長柄劍,背後兩條手臂是反轉到身前的,所以比起正面手臂來短了一截,恰好形成了第二波攻擊。

兩架機甲同時落回海中,水花四濺,擋住了他們下面的動作。等到浪花平息,傑克遜已經駕駛着他的“血染之花”掉轉方向,往自己的隊列駛去。而那架紅魔機甲胸口裂開一道深深的傷痕,無助的在水面上飄蕩着,顯然,駕駛它的紅魔水兵已經戰死了。

“唉,可憐的孩子,我告訴過他多少次,并不是武器越多就越厲害,可是他不聽。”馬拉多納歎道。

從他的表情上看,唐納無法猜測現在的戰局究竟對哪一方更加有利,問道:“剛才好像有一艘戰列艦被擊沉了,我感到很遺憾。不會有什麽壞影響吧?”

馬拉多納笑道:“他們隻有兩艘機甲母艦,這就是差距。我的孩子們不是每次都這樣不堪一擊的。放心好了,有我在,公主殿下,還有你們的安全就不會有問題。”

雖然不知道胖子的承諾有多大把握,唐納還是先問自己關心的問題:“元帥大人,請恕我冒犯。爲什麽那個傑克遜,會擁有名器級裝備?據我所知,朱庇特神殿對于貴國似乎有一些看法……”唐納說的很委婉,朱庇特神殿氣質對維京王國有看法,簡直是恨之入骨。從二百多年前開始,維京海盜擁有了遠洋能力的戰艦,開始了四處掠奪的生涯。衆所周知,沿海的英格爾、法蘭斯等國,最富有的地方有兩個,一個是銀行,一個就是朱庇特神殿。

那個時代,維京人并不信仰朱庇特大神,機甲上也沒有裝備轉換倉,他們仗着悍不畏死的勇猛,以及來去如風的戰術,在數萬公裏的海岸線上橫行無忌。所到之處都是一片焦土,而神殿從來都是他們選的目标。

掠奪财富,焚燒神殿,污辱修女,殺死祭祀。這些罪行,讓所有朱庇特大神庇護下的國家都視爲奇恥大辱。

于是,一百多年前,深受其害的英格爾、法蘭斯兩國聯合起來,進行了對維京王國的聖戰。奧匈利亞王國沒有海岸線,但是出于對朱庇特大神的信仰,同樣提供了大量的戰略物資給兩個國家。

那場戰争持續了三年之久,結局是兩敗俱傷。之後,認識到神殿影響力的維京人開始收斂自己的行爲,到達掠奪的目的地後,隻要神殿提供一定的金錢,就不再進入神殿。

隻是,朱庇特神殿并沒有原諒他們,二百年前布的禁止爲維京人提供封印卡祝福的命令,一直存續到了今天。

那麽,維京海盜從什麽地方獲得了封印卡呢?而且,還是罕見的名器級封印卡!

聽到唐納的質疑,馬拉多納哈哈大笑:“唐納先生,你還年輕。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最有權威的,不是皇帝,不是軍隊,不是神殿,而是金錢。”

“神殿從不缺少金錢。”布魯斯反駁道。

“朱庇特神殿的典籍,《神典》第一頁就說,神愛衆人,神威之下,衆生平等。那麽,虔誠的維京孩子爲什麽就不能成爲祭祀?神殿不缺錢,不等于主持神殿的祭祀也不缺錢啊。”馬拉多納笑得很開心。

唐納吸了口涼氣,原來,維京人爲了獲得祝福封印卡的能力,居然賄賂神殿祭祀,選派人手到神殿學習!

這樣的大事,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馬拉多納痛快地告訴他們兩個,不知道有什麽用意?

而且,唐納和布魯斯不同。布魯斯有家族作靠山,就算回國之後向神殿通報,參與調查,也不算什麽難事。而唐納隻是一個無權無勢,憑空爬起來的貧民,如此隐秘的事情,知道得越多,被滅口的可能性就越大。

想到這裏,唐納轉過身去看屏幕,然後裝做驚訝的樣子叫道:“唉呀,壞了,紅魔的機甲隊伍全滅了!”

果然,方才還整整齊齊的機甲方陣,片刻功夫就被黑鬼機甲掃蕩一空。現在,黑鬼機甲排成了箭頭的陣型,變成快艇的形态,正在朝着監控器所在的方向高前進。

“這是我的雲雀号戰列艦。”馬拉多納用粗壯的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調出了另外一個鏡頭的畫面。

“要是沒有戰艦的配合,機甲沖擊戰艦不是那麽容易得逞的。”

這是從側面拍攝的畫面,隻見雲雀号戰列艦轉了一下方向,用艦對着黑鬼機甲的方向。

“雲雀号想使用主炮?”唐納問道。

“不僅如此。”馬拉多納耐心解釋,“主炮威力雖大,卻也很難在遼闊的海面上鎖定高行駛的機甲。艦面對敵人,是爲了減少受到攻擊的角度。”

話音未落,雲雀号戰列艦的主炮就出了一聲轟鳴。伴随着耀眼的藍色電弧,數千支弩箭噴射而出,向着機甲的方向疾飛而去。它們在空中反射着陽光,宛若無數星星從天空中隕落,覆蓋了上千平米的海域。

就在箭矢将至的瞬間,黑鬼機甲們同時壓低了頭部,鑽進了海水當中,海面上隻留下二十條白色的尾迹。

“短暫入水規避。”馬拉多納叫出了他們戰術動作的名字,“不過二十秒的水下行進,我很希望他們憋死在下面,永遠不上來。”

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情況,雲雀号戰列艦兩側船舷上的電磁密集弩陣也調轉了炮口,同時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這一次就不是箭矢了,直徑達到一米的金屬球在空中劃出了幾十道七色彩虹,在海面上濺射出數米高的水柱。

正等着馬拉多納的講解,他卻歎口氣,走開了。

等到黑鬼艦隊的機甲們從水下浮起時,隻剩下了六架。另外十四架永遠沉進了海底。

“剛才是怎麽回事?”布魯斯沒有看明白。

雖然馬拉多納在關鍵時刻溜走了,唐納還是猜測出了一些東西。

“看樣子,短暫入水規避這個戰術動作是有限制的,機甲到了水面下就不能改變行動方向。所以,戰列艦先用覆蓋式攻擊逼迫他們入水,再計算出每架機甲運行的方向,用舷炮進行精确打擊。”

“也就是說,機甲要想攻擊戰艦,同樣需要用戰艦進行火力壓制。這個血染之花依仗自己的裝備精良,想強行靠近,就顯得力不從心了。”布魯斯也不是笨蛋,唐納稍一提醒就想通了眼前的狀況。

“對付戰艦,最好的辦法難道不是艦炮嗎?爲什麽他們還是要使用機甲?就算機甲的武器再好,想拆掉一艘機甲母艦也太誇張了吧?”看着越靠越近,數量卻越來越少的黑鬼機甲,布魯斯問道。

“我想,不外乎兩個理由。一個是在裝備了精準的火控系統之後,艦炮的攻擊很容易被規避和阻擋。第二個原因,大概是戰艦有一些我們不知道的弱點,使用機甲更容易破壞。”

專心讨論戰術的唐納和布魯斯沒有看到,馬拉多納其實沒有走遠,一直躲在他們身後,聽到兩人的分析,他那對小眼睛轉了幾下,精光四射。

兩人正在緊張的關注着時浮時起的黑鬼機甲,看那架“血染之花”能不能攻到雲雀号戰列艦上,誰知道屏幕上的畫面一下消失了,自動切換到了空蕩蕩的海面上。

與此同時,整間指揮室内警鈴大作。

方才還喧鬧不堪的人們同時閉上了嘴巴,隻有刺耳的警鈴聲回蕩不息。

“元帥大人,潛水艇,六艘潛水艇靠近我艦,逃過了艦群搜索系統,距離我艦不足一公裏。”一個參謀咽了口口水,戰戰兢兢的報告。

唐納和布魯斯對視一眼,同時想到出航的時候,在艦隊前方出現過的紅魔艦隊潛水艇。

“很危險了!”布魯斯抓着唐納的肩頭,“你給公主殿下準備好了機甲沒有?”

唐納的臉色變得煞白,方才投入的進行讨論,他早就忘記了,自己剛剛和公主生了堪稱激烈的沖突,而布魯斯的囑托——

“對不起,我忘記了。”

大團大團的烏雲在布魯斯的臉上彙聚,他有一張白皙的臉,這是貴族的外貌特征之一,可現在,以怨氣和憤怒堆積而成的陰霾幾乎讓他的臉龐變成鐵青色。

唐納知道自己理虧,縮着脖子什麽也不敢說,隻能低頭等待着布魯斯火。

一聲斷喝在指揮室内響起,卻不是源于布魯斯。

“全體注意,我是艦隊司令泰森。”不知道什麽時候,一個又矮又胖的秃頭漢子站到了桌子上,把上面的紙筆茶杯之類踢了一地。

“紅頭号指揮權移交給我。所有機甲以最快度下水,對母艦進行保護。命令最近的戰列艦主炮做好反潛攻擊準備,目标是以紅胡子号爲中心,一公裏半徑外環。以小隊爲單位,不間斷進行短暫入水偵察,死守海水進入口和污水排出口。命令藍頭号機甲母艦做好旗艦資源備份工作,一旦我命令棄艦,藍頭号立即啓用旗艦功能。”

泰森的嗓門非常大,連珠炮般的命令下達出來,每說完一句,就有一個參謀低聲複述,然後跑去轉達命令。一時間,除了泰森和參謀的說話聲以及儀器運轉的聲音外,整間指揮室内再沒有别的聲音。

布魯斯是一名經曆過兩場戰争的軍官,自然知道在部隊的指揮中心下達決戰命令時,是絕不允許别人打擾的,隻能硬生生壓下心頭翻滾的怒火,用惡狠狠的目光瞪着唐納:“要是出現什麽問題,我饒不了你。”

唐納的注意力卻轉到了這個突然出現的人物身上。不管是進入阿姆斯特朗時的歡迎儀式,還是方才的戰鬥當中,都沒有見到泰森。現在這種大敵迫近的緊急關頭,他不但張口便接收了整個艦隊的指揮權,而且還直接控制紅頭号機甲母艦。要知道,一個好的艦隊指揮,未必是一個好艦長,就好像一個好的軍務尚書未必可以駕駛機甲上戰場作戰一樣。

況且,泰森的命令中還要求别的機甲母艦做好旗艦指揮權的備份工作,等于說他認爲現在的局面非常不利,紅頭号機甲母艦很有可能被敵人的潛水艇擊沉。

未經協商就能夠做出這種重大決定,泰森一定是馬拉多納手下最重要的人物。唐納眼光一轉,就看到那個時而粗鄙如村夫,時而狡猾如政客的矮胖子躲到了最不起眼的角落裏,安穩的坐在椅子上,捧着咖啡的手沒有一絲抖動。

他一定對泰森的指揮有着絕對的信任!

唐納還在猜測泰森和馬拉多納之間的關系,布魯斯突然湊到他的耳邊,低聲說道:“還不去保護公主!如果她有什麽意外,你和你的那些情人們就等着喂鲨魚吧!”

用“連滾帶爬”來形容唐納沖下甲闆的模樣,一點都不過分。布魯斯說的沒有錯,不管唐納怎麽厭惡甚至仇視那個可恨的公主,也不能讓她在即将來臨的戰鬥當中受到任何傷害。不然,不要說什麽官職、爵位,唐納以及跟随他的女人們,誰也别想活着回奧匈利亞了。

意外的是,菲真兒還在唐納的艙房當中。布蘭妮已經救醒了安博爾德,治療好了他的傷口,三個人正坐在一起聊天。

看到唐納推門進來,原本微笑着的安博爾德一下子變成了擇人而噬的野獸,看向唐納的眼睛仿佛都變綠了。

不過,作爲一名有教養有素質有禮貌有風度的貴族,安博爾德不能在公主殿下的面前搶先說話,也許,這是唯一的一次安博爾德希望自己是一個可以随便罵人打人的小流氓吧。

“唐納哥哥,情況怎麽樣?”布蘭妮可不管那麽多,站起身就撲到了唐納的懷中。

愛憐的摸摸女孩的頭,唐納這樣焦急的下來,當然不僅僅是爲了菲真兒。其他的人,比如赫本、伊莎貝爾,都有自己的機甲。萬一紅頭号機甲母艦真的要沉沒,即便不能像海戰機甲那樣可以浮在水面上,至少也不會被流彈或者燃起的火焰傷害。

需要保護的,除了菲真兒,還有布蘭妮。

“公主殿下,生了一些狀況。敵人的潛水艇突破了紅頭号的外圍防線,随時可能動攻擊,馬拉多納元帥已經做好了棄艦的準備。所以,請您到機甲倉庫去,一旦出現變故,請您登入機甲等待救援。”

菲真兒沒有像唐納想象的那樣,被突如其來的壞消息吓的驚慌失措,而是沉着的點點頭,平靜的表情,仿佛唐納是來邀請她用餐的。

至于半個小時前唐納和菲真兒之間生的事情,就更像是什麽也沒有生過一樣。

三人跟着唐納來到機甲倉庫。此時,火蓮花部隊的輕裝機甲已經全部做好了戰鬥準備,半跪在運輸車上,支撐架撤掉,僅僅用鋼纜做着固定。所有駕駛師都進入駕駛艙,其中十架機甲動了引擎,轟鳴聲不斷沖擊着封閉艙房的天花闆。

伊莎貝爾和赫本就在準備出擊的行列當中,看到唐納他們進來,兩人輕輕敲擊公共頻道的麥克風,代替了正常情況下的軍禮。

尼古拉斯迎上來,敬禮道:“報告唐納師長,按照您的命令,所有機甲已經準備完畢,一分鍾内可以全部啓動。公主殿下、安博爾德大人、布蘭妮小姐的機甲也準備好了,都加強了救生設施。”

唐納由衷感激的看了尼古拉斯一眼,第一次感覺到,除了惹自己生氣之外,這個随從加參謀部主管還是有點用處的。

“公主殿下,爲了防止意外生時過于緊迫,請您和安博爾德先生先進入機甲吧。布蘭妮妹妹,我抱你上去。”

說完,唐納掏出布魯斯給他的封印卡,依依不舍的看了看黑底金邊的卡片,遞向菲真兒:“這是布魯斯先生的聖器級裝備,歎息之牆,您知道怎麽使用轉換倉吧?”

“在輕裝部隊任職的你,難道還認爲女性是戰争當中的花瓶?”菲真兒冷聲說道,推開了唐納的手。

“唐納先生,我們沒有海戰機甲,不等于說我們就要在海戰當中束手待斃。既然我的父親将星雲鎖鏈賜予了你,說明他對你的能力有充分的信心。”停頓了一下,菲真兒用坦誠清澈的目光看着唐納,“所以,我把歎息之牆也借給你使用,希望你能用事實告訴維京人,6地上的奧匈利亞,也有可以在海上飛翔的勇士。”

唐納怔住了,不敢回視公主殿下那沒有摻雜任何雜質的眼神。

這是那個看到自己和伊莎貝爾的激情一幕,而吓得大聲尖叫得女孩嗎?這是那個拒絕松綁,帶着狡黠的笑容呼救的害人精嗎?

馬泰爾公主殿下,不愧是皇帝陛下的女兒啊。

唐納深深的鞠了一躬:“您的祈望就是對我最大的鞭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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