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海域内,摩尼亞赫号安靜地行駛在翻騰的漆黑海面上。
日本分部把摩尼亞赫号僞裝成了一艘漁船,船首上漆着“摩尼丸”三個白字,船尾的吊臂上挂着拖網。他們從東京港的4号碼頭出發,已經航行了兩個小時。
“我們是一艘從事研究珍貴海魚彙流路線的科考船!我們現在已經在公海的海面上了,但這裏是日本的專屬經濟區,我們申請了12個小時的航道管制,12個小時内不會有船從那片海面經過!”餐桌旁,源稚生咽下一塊晶瑩雪白的蟹肉,解釋道。
再有大概一個小時,他們要到達預定的下潛地點了,在這群人推杯換盞嬉笑怒罵的熱烈氣氛下,就連源稚生和櫻這樣認真嚴肅的人都被感染,坐到餐桌旁跟他們一起吃了點海鮮,隻是沒有喝酒——家族爲了這一天已經準備了數年,消耗的人力物力不計其數,如果因爲他喝了一點酒而出了意外,那他就是切腹都不足以贖罪了。
“源兄,晚間氣象預報說今晚附近海域有八級大風和兩米高的浪,咱們非得挑今天出海嗎?這船抗不扛得住啊?”夏彌揮舞着一隻幾乎和她的臉一樣大的帝王蟹蟹鉗。
“今天的天氣确實有些惡劣,但難得的航道限制隻有今晚的12小時,錯過了這一次任務就要延期很久了,就算是家族也不能随意封鎖航道。”源稚生解釋道。
“航道管制了?”路明非一愣。
“是的,我們總不能在海面上船來船往的時候下潛去探索龍的胚胎吧?”源稚生道。
“難怪我的軍艦開不進來了,原來是你小子幹得好事……”路明非小聲道。
“什麽?”源稚生沒聽清。
“沒什麽。”路明非擺擺手。
他隻是随便吐槽的,實際上就算沒有航道管制,由所羅門聖殿會操控的軍艦也很難悄無聲息地進入日本海域。
況且路明非調集這些軍艦本來也隻是爲了以防萬一,真到了需要它們的時候就該開炮了,誰還會在乎有沒有航道管制?
源稚生還以爲路明非的嘀咕是在擔心風浪中的安全問題,安慰的同時賣了個關子道:“放心吧,日本分部做事永遠有萬全的準備,很快你們就知道了。”
歡快的氣氛仍就在餐桌上蔓延,這些人還真是一點都不會緊張,好像接下來他們不是要潛到海下八千米承受着能把一個人壓成紙片的巨大水壓去炸毀一枚純血古龍的胚胎,而是要去沙灘享受海浪和明媚的陽光。
連源稚生緊繃的精神都松弛下來,櫻更是被夏彌攬着脖子一起分食蟹鉗。
源稚生悄悄起身,走出船艙,在甲闆上漫步。
外面正在下雨,空氣涼絲絲的,他站定在船舷,頭頂建築向外延伸出的部分如同屋檐般爲他遮住雨水,眺望着漆黑的海面,源稚生從口袋裏摸出一根柔和七星,叼在嘴裏才反應過來他的打火機在櫻那裏。
“啪——”
清脆的響指聲在源稚生耳邊響起,等他反應過來時,眼前已經伸過來一隻白玉般的手掌,指尖升起一簇金色的火焰,火焰有着完全不符合其大小的明亮,燭火般的一簇便照得周圍燈火通明,源稚生險些以爲自己身邊打開了一盞小型的探照燈。
路明非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的身邊:“用這個吧。”
“謝謝。”
經過了路明非治好繪梨衣的事情,源稚生對這種小場面一點都不覺得驚訝了,隻是……
“爲什麽要用中指?”看着在路明非中指指尖躍動的金焰,源稚生疑惑。
“不要太在意細節問題,源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啊!”路明非的語氣如同一個正在講述人生哲理的智者。
源稚生沉默着點燃了煙,路明非熄滅指尖的火焰,四周重新歸于昏暗,隻有微弱的船體燈光。
“來一根?”源稚生把煙盒遞向路明非。
“不了,”路明非搖頭,“我不抽煙,女朋友不喜歡。”
源稚生收回煙盒,靠在冰涼的牆壁上,深深地吸一口煙,而後徐徐吐出,煙霧飄出檐外,被雨水打散。
“緊張了?”路明非問道。
“有點。”源稚生老實點頭。
“看來炸毀胚胎這個任務對你們蛇歧八家而言确實有着更加特别的意義。”路明非道。
源稚生夾着煙的手微微一頓。
“伱們對這件事的殷切有些太不正常了。”路明非也靠在牆壁上。
“對不起。”源稚生道。
“不過隻是有所保留而已,沒必要道歉,”路明非搖頭,“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利益和算盤,我也不算是學院的人,隻是和學院同一陣營的合作者而已,我隐藏的東西可比你能想象得還要多很多。”
“那如果,我欺騙了了你呢?路君。”源稚生轉頭看向路明非,微微垂下眸子,不太敢去看路明非的眼睛。
路明非才救了他的妹妹,他卻要對路明非隐藏秘密……想到這裏,源稚生在路明非面前愈發覺得羞愧。
“嗯……如果你實在過意不去的話,”路明非摩梭着下巴,沉思片刻,提議道,“要不……女裝謝罪?”
源稚生:……
……
摩尼亞赫号船艙裏。
晚宴已經結束,餐具由工作人員收拾,專員們在做下水前的準備,終于有了點正經樣子。
楚子航和恺撒各自拿着一本潛艇使用說明手冊閱讀,老唐專心擦拭着一隻樣式古樸的壺,威格拉夫因爲被路明非告知潛水艇空間有限不能讓他進去而悶悶不樂,同樣被告知不能進潛水艇的夏彌卻貼着楚子航一起看說明手冊,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而這次任務的指揮路明非……他正在打電話。
“喂,劉兄,你聯系到緣空大師了吧?那你今晚來日本嗎?好好好,我這邊有點事走不開,先拜托你了。”
之前在帝都的時候劉秀就表示願意幫助路明非和緣空大師探查一下日本的情況,如今事情有了些眉目,路明非便和緣空大師聯系了劉秀。
隻是爲什麽非要在晚上聯系……劉秀白天還得上課呢。
“少主,前方就要抵達須彌座了。”烏鴉走到源稚生身邊道。
“發燈光信号,讓須彌座打開船塢。”源稚生說。
他轉向正在做準備的衆人:“現在容我邀請諸位欣賞岩流研究所和丸山建造所合作的項目,‘不沉之須彌座’。”
敏銳地捕捉到源稚生話裏的重點,路明非猛得轉頭。
“不沉之須彌座?!”路明非瞪大眼睛,“源兄,這名字可使不得啊!”
“怎麽了?”源稚生不解。
“衆所周知,像‘不沉’、‘永恒’或者‘不死’之類的都是flag啊,自稱永恒的最後都會毀滅,自稱不死的最後都挂掉了,号稱不沉的……我要是沒記錯,上一個号稱自己‘不沉巨輪’的是泰坦尼克号,結果它第一次正式航行就沉了。”
路明非攤手道。
源稚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