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想一下,漆黑的夜裏,你獨自一人站在山頂,四周全是墳墓,有一支火把自己在墳墓上走來走去,這得是怎樣一副詭異的場景?
我甚至都不敢多想,以免自動腦補出更多的畫面來把自己給吓個半死。
而那撿了我鞋子的家夥,見到是我後,先是一把将它撿到的鞋子塞進我手裏,然後對我講,好咯,我幫你找到咯你滴孩子,現在輪到你幫我找我滴孩子咯。
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那家夥的腳,發現它兩隻腳上都穿着鞋,這還找什麽找?
它見我低頭看它的腳,又講,我屋孩子一年前到這座山上走丢咯,我天天來找,但是啷個找都找不到。
聽到這話,我這才明白,它的找孩子,并不是找鞋子,而是真正的小孩子。因爲這邊方言的原因,人們把鞋子都念作孩子,所以我就下意識的認爲是幫它找鞋子。
隻是,一年前就走丢了,在這孤山上要是還沒找到的話,怕是也活不成了吧?
也就在這時,我突然想起來我在什麽地方見過這人了。這不是就謝不歸口中,那個外出的謝家人嗎?
我曾經匆匆看了一眼他的墳墓,看見過他的照片,所以有點印象。
隻是,謝不歸說過,當初隻有他的屍體被遷進了祖墳,他妻兒的屍體并沒有一道遷回來。我想,按照大城市的習慣,多半已經火化了,根本不可能找得到。
再說了,就算能找到,它自己都已經死了,還找孩子幹什麽,徒增悲傷和孽緣嗎?
我不知道該怎麽告訴它在這裏根本找不到他的孩子,生怕我一說出口,它就會發怒用火把把我的腦袋給敲碎,然後一把火把我給燒成灰。
而且我已經接了它遞過來的鞋子,就算我現在不應承它,它也有辦法糾纏我。
于是我講,我現在還有點急事,等我忙完了,再上山來幫你找行不行?
說着,我就故技重施,雙手結了個心火手印,然後繞過它,邁開腳步就往山下跑。
它也跟之前一樣,并沒有繼續追我,而是站在原地,俯身下去繼續在謝川胤的墓碑上尋找起來。似乎通過這種方法,它能看穿這墓碑,看進墳墓裏面的棺材裏裝的是誰的屍體似的。
我管不了那麽多,隻能沒命的往下跑,但跑到快要到山腳的時候,我就不敢再往下跑了,因爲我發現,在山腳下,出現了一星火光,正是之前那支火把!
也就是說,我現在跑的方向雖然是向下,但山下的終點并不是山腳,而是山頂!----不管我怎麽跑,我都沒法跑出這座墳山,隻能一直被困在這裏,直到累死!
爲什麽會這樣?
我明明沒有被鬼打牆,爲什麽還是會在原地打轉?
還有,張哈子說我開了三副棺材,至少會有三隊子母鬼煞來找我麻煩,可現在我在這墳山上都跑了兩趟了,爲什麽那些子母鬼煞還不現身?
我可不相信它們會大人有大量不跟我一般見識,畢竟之前那醬紫色的陰人,可是實實在在想要挖出我心髒的!
既然如此深仇大恨,現在這麽好的機會,爲什麽還不來弄死我?
太多太多的疑問困惑着我,那種命懸一線的滋味時時刻刻都在折磨着我,讓我在這漆黑的夜裏,漸漸的感受到了一種叫做絕望的東西。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想辦法離開這鬼地方,可我看了看山腳和山頂,發現這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座山,并沒有什麽異常。唯一的異常,就是山腳和山頂都有一星火光,是那家夥手裏拿着的火把。
既然沒有其它原因,那造成這一切的就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那位拿着火把的家夥!而且我想,如果我不幫它找到它孩子的話,我怕是會一輩子都被困死在這裏面。
可現在的問題是,它孩子肯定不會在這裏,根本不可能被找到。即便是我想要利用形式來騙一騙它,可我我連它孩子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又怎麽可能制作一個假人來欺騙它?
而且我現在不能再出現在它面前,否則我連回旋的餘地都沒有,隻能陪着它一起去找它的孩子。----因爲我剛剛說過,下次再上山的時候,就會幫他。
而我一旦陪着它去找它的孩子,那我肯定會立刻斃命,然後魂魄被它拘着,在這山上不停上上下下,尋找着它那根本就找不到的孩子。
如果張哈子在這裏就好了,他肯定知道該怎麽辦。可如今上山和下山的路上都被那家夥拿着火把把持着,我離不開,張哈子怕是也上不來。
我現在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躲起來不被那家夥發現,然後一直熬到天亮,到那個時候,我相信這走不出去的怪圈肯定就會不攻自破。
這個想法很具有可行性,可就在我準備找地方躲起來時候,我卻突然發現山上和山下的那兩星火光正在漸漸朝我靠攏!
完了,對方肯定是根據第一次我跑下山的速度,算出這個時間點我應該要出現在山頂/山腳了,可我卻遲遲沒有出現,就說明我應該是躲起來了,所以這一上一下的兩個家夥才會同時往中間靠攏。
之前我躲在謝川胤墳墓後面,都被那家夥輕而易舉的找到,現在兩個它同時出馬,我還能往哪裏躲?
那火光的速度看上去很慢,就像是正常人在上山一樣。可我隻要一眨眼,再去細看的時候,那兩個火把就會往蹿出一大截,就好像是憑空閃現一般,詭異的極其不可思議。
也不知道五心朝天管不管用,要是不管用的話,我隻要被它們兩個一發現,就會立刻把我的魂魄給拘走,到時候即便是有鎮魂鈴,怕是也架不住這兩個家夥的怨念。
怎麽辦怎麽辦?心急如焚的我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除了團團轉之外,實在是想不到解決的辦法。
難不成,又要動用高深的匠術了嗎?
十三太保落子定,還是瞻星揆地?
猶豫再三,我還是選擇了第一種,然後開始朝着山上邁步。
當我正要走出第十三步的時候,我腳底闆上一陣刺痛,這一腳竟是怎麽也邁不下去。
我以爲我猜到了什麽破碎的玻璃瓶,可等我低頭看去的時候,才發現我的腳下,根本不是什麽破玻璃瓶,而是一把鐵器,看上去,好像是篾刀的尖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