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是南方的小鎮,不管繁華還是偏遠,淩晨之際,一定會有雞叫。但這個小鎮,此時此刻卻安靜的讓人心底發寒。
我講,會不會是你沒聽到,畢竟我們都已經到小鎮外面很遠了,你耳朵再好,未必能聽到那麽遠的地方。
張哈子講,要是真到小鎮裏頭,聽不到也就聽不到老,但都到小鎮外頭老,要是哈聽不到滴話,哼哼,你覺得正常邁?
張哈子這話說的很晦澀,但我卻明白他的意思。因爲在小鎮裏面,特别是越靠近小鎮中心,就越是很難聽到雞叫,畢竟沒有地方散養。但小鎮外圍那一圈就不一樣了,地方大,可以随便散養。
所以在小鎮外圍,正常情況下,一定是聽得到淩晨公雞打鳴的。
我講,啷個會這樣?
張哈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你自己都猜到老,哈問我搞麽子?
我确實猜到了個大概,但并不是很确定,因爲要真是那樣的話,那我們昨晚的經曆,未免也太恐怖了些。
我講,我要等親眼看過之後才敢确定。
張哈子沒有反對,而是點點頭,對我講,等天亮老再進去。
我也跟着點點頭,講,如果山腰上的那些人都是被收銀員給害死的話,那我用十三太保落子定破了禁锢它們的普通平房,等于是讓它們恢複了自由身,可以去輪回了?
張哈子講,應該不止,啷個大滴地方,要是沒得一個管事滴,啷個可能聯合起來演戲騙你?萬一有個把個膽子大滴,直接把真相講出來,那騙你滴這個局不就前功盡棄老?
我講,道理是這麽個道理,但哪個才是那個管事的人?
張哈子講,那個被車碾死滴橡膠人,應該就是收銀員到那個地方滴代言人。你把它滅老,才算是幫它們真正解脫老,所以它們才會幫你指路。
聽完張哈子的話,我強忍着腳上的疼痛,走下車,面朝着山坡,看了一眼山腰的方向,沖着那裏深深的鞠了三個躬。
我并不在乎我是不是幫助了它們,我隻在乎它們實實在在幫到了我。如果不是它們給我指路,我想,我肯定沒那麽快找到張哈子。
等我重新坐回駕駛座,被酒精支配的痛苦再次襲來,痛得我咬牙切齒。
張哈子見狀,直接罵了句活該。
他講,就算它們不給你指路,你也會在正确滴時間看到送葬隊。
我一開始還沒明白,但一想到對方就是爲了讓我打怪升級,我就懂了。因爲即便那些陰人不給我指路,對方也會想辦法通過旁敲側擊的方式提示我,讓我知道張哈子去了哪裏。
但不管怎樣,它們畢竟也是可憐人,生前或許默默無聞無人知,但死後至少幫過我,不管是不是它們情願,我覺得給他們鞠躬都是理所應當。
張哈子沒有理會我的迂腐氣,而是自顧自的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我又看了一眼山腰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仿佛看見那裏站着一排人,正沖我揮手再見。
我把我的發現告訴張哈子,他講,它們這是在謝你,給了它們新滴希望。
于是我也笑着沖它們揮了揮手,然後回過頭來對張哈子講,看來不管是陽人還是陰人,想要在這個世界上飄蕩着,都需要一種東西支撐。
張哈子講,麽子東西?
我講,你剛剛才說過,希望。
張哈子‘切’了一聲,不再理我,繼續閉目小憩。
我把車門車窗鎖好,然後也學着他的樣子,抓緊時間休息。
于是就這樣,我們一直坐到天色大亮,才發動車子朝着小鎮的方向駛去。
但沒開出多遠,張哈子就問我,哈挫挫,你确定你沒開錯路?
我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張哈子的話,因爲我很确定我沒有開錯路,但道路兩旁的場景卻讓我不得不懷疑自己的判斷是不是正确----道路兩旁,我目之所及之處,根本就沒有民房,全是不到半人高墳堆!
一個接一個,密密麻麻,就像是農村裏,修建在道路兩旁的矮房。
越往裏開,墳堆就越來越集中,布局跟我昨晚看見的小鎮并沒有什麽區别,唯一不同的就是,我昨晚看見的小鎮都是正兒八經的陽宅,但這裏全是舊墳!
就連我昨晚和張哈子吃過夜宵的地方,也是墳堆前面擺着一排紙紮的夜宵攤。唯獨朱大彪所對應的那一片地方隻有一座孤墳,沒有紙紮的夜宵攤。
所以,我和張哈子昨晚所謂的吃夜宵,其實就是在那座孤墳前蹲着聞清香的味道?而後來我們又去夜宵攤找人,所看見的那些夜宵攤老闆,其實都是在跟這些墳裏的陰人在對話?
如果有人在一旁看見這詭異的場景,怕是當場就會吓死過去吧?
我把看見的情況說給張哈子聽,他聽完之後也是眉頭緊鎖,然後對我說了句,去那個賓館看一哈。
于是我踩下油門,心裏無比忐忑的朝着那賓館的方向駛去。
我們行駛在兩排墳堆中間,雖然是泥巴路,但還算平整,上面沒有任何車子碾壓過的痕迹,除了我們這輛悍馬車。所以在悍馬優秀的越野能力下,我們走的很平穩,也很順利,沒多久就到了那賓館處。
看見那所謂的賓館,我下意識的吞了口口水,然後對張哈子講,這裏擺着一些空棺材,看來我們昨晚就是躺在棺材裏睡覺。
現在想想,還好我們從賓館裏出來了,否則的話,要是在這棺材裏睡一晚,就算不死,也得丢半條命。
但一想到昨晚竟然在亂墳堆裏走來走去,最後還躺在棺材裏睡了一陣,我後背就不由得冒出一股冷汗。這種詭異的經曆,即便是現在還活着,但隻要稍微想想那畫面,就忍不住一陣後怕。
張哈子講,看來啷個大滴屁地方,都不止一個勢力要對付你。哈挫挫,你滴個人魅力哈蠻大滴撒。
我白了張哈子一眼,講,講不到這個賓館也是那個局裏頭的一個環節呢?
張哈子講,放屁!要是沒得送葬隊,你覺得我們兩個能發現我們睡到棺材裏頭滴邁?
我想了想昨晚的經曆,如果不是我看到了那支送葬隊,說不定吃完夜宵後就真的會在賓館裏睡一整晚了。到時候對方溫水煮青蛙,絕對能把我們兩個人的半條命都給煮掉,甚至直接弄死我們。
所以張哈子是對的,确實還有一方勢力,有着和收銀員完全不同的目的。但毫無疑問,他們的目标,都是我。
想明白這點之後,我不由得苦笑一聲,講,有人想我死,有人想我半死不活,我啷個感覺我活到這個世界上,就是一個錯誤呢?
張哈子搖搖頭,講,沒得辦法,人長得醜就是這樣。不像我,帥得一塌糊塗,除老那些美女外,根本就沒得人敢打老子滴主意。
我講,你但凡要點臉,我們也不至于淪落至此。
張哈子講,但凡你隻要有我十分之一帥,我們都不得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懶得跟他争,反正争到最後都是我輸,畢竟我要臉。
所以我忍着腳底闆痛,重新啓動車子之後,便朝着來時的路倒出去。既然我們能開車闖進這亂墳堆,那就一定能出去。隻要出去後,找準方向,便可以繼續往前走。
一邊往前開,我一邊問張哈子,你看都看不到,之前啷個會問我是不是開錯路了?
張哈子講,老子看不到,難道哈感覺不到啷個濃滴屍氣邁?
我頓時恍然,感覺這種東西,很難捉摸,就好比我,到現在都還沒培養出這玩意兒,但他們匠人似乎人人都有。哪怕是沒了匠術,這玩意兒還在他們身上。
大概往前開了半個多小時,我們就從這條泥巴路走到了水泥路上,然後就看見馬路兩旁有往來的行人,但都對這條路避之不及,哪怕是真要從這條泥巴路前經過,也是神色緊張,腳下匆匆。
不僅如此,這些行人看見我們的車子從這條泥巴路上開出來,對着我們也是一陣指指點點,并且下意識的與我們保持距離。
我對張哈子講,看來這地方是鎮上人的一個禁地。
張哈子講,每個地方都有它滴詭異傳說,更何況這個地方哈是真滴有問題,換做任何人看到有人大清早滴從裏頭出來,都會被黑一跳。你信不信,搞不好我們兩個今天中午就會成爲他們傳說裏滴一部分。
人言可畏,這點我是相信的。不過我并不在乎這些,所以也就沒有解釋的欲望,任由他們猜去。
沿着水泥路,我們很快就來到真正的鎮上,這時距離那亂墳堆,已經的有差不多一個小時的車程了,想來那裏的風水,應該影響不到鎮上。
我和張哈子再次找了個地方吃飯,然後找了個地方睡了一覺。期間我發現自己的手機被水泡壞了,想着等睡醒了再去換,也就沒在意,吸了個澡後倒頭就睡了。
這一覺一直睡到下午,我才昏昏沉沉的醒過來。腳掌上還有點痛,但更多的是酥酥麻麻的感覺。我知道應該是在長肉了,用不了多久就會好。
這時我就很懷念張哈子身懷匠術的日子了,畢竟我後脖子上碗那麽大個疤,他都隻要貼張紙上去,就會立刻見效,完全沒有後遺症。不像我現在弄得這鬼東西,效果不知道要差多少倍。
我跟張哈子先去了鎮上的手機店,用現金買了一個新手機後,這才去附近的地方找吃的。
按照原計劃,應該是今晚就要到謝家的,但我和張哈子合計了一下,決定還是在鎮上再呆一晚,明天再走。
我本來打算在鎮上問問收銀員的真實身份,但因爲手機泡壞了,裏面的照片全都沒了,想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就放棄了。
于是一下午的時間,我和張哈子都在賓館裏休養生息。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也隻是下樓随便對付一下,然後便打算去超市屯些東西上樓,并決定在天亮之前,絕對不出門。
然而,就在我們在超市買東西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個跟我同窗四年,在五年前就死掉了的人,馮偉業!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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