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陰人群之後,我回到之前陰人吃席的地方,山腰兩旁的景象,在幽幽的月光下,盡數呈現在我眼底,顯得格外陰森!
這哪裏還有什麽普通平房,也根本沒有長長的流水席,隻有一排緊挨着一排的小土包(墳),它們依山而建,一座挨着一座,密密麻麻,從山腳一直蔓延到山頂,密密麻麻,無窮無盡!
有的立着有碑,也就是之前我看見的堂屋神龛;有三四座墳還圈着一塊地,也就是我之前看見過的院子……
莫說是大晚上的在月光下,就是青天白日裏,在陽光下看見這副場景,都一定會被吓一跳。
一想到大晚上的我就一個人剛剛在這些墳山裏穿梭,我全身上下就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不過我很快就收起自己的恐懼,而是加快腳步,在墳堆裏快速奔襲。
隻可惜山路難走,光着腳的我每跨出一步,都能感受到腳底闆鑽心的疼痛。但我沒時間去查看腳掌的傷口,也沒時間在乎這些,更沒時間慢下來,隻能不要命的往山下跑。
等我跑到山下的時候,我能夠明顯的感覺到我的雙腳已經不再是我的了,我甚至都已經感覺不到腳掌的存在,我知道,這是疼痛過度,神經已經麻木了。
我沒有遲疑,而是看準了方向之後,就再次邁開腳步追了上去。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隻知道再聽見唢呐聲和孩童歡笑聲的時候,腳掌上的那種麻木已經傳到了大腿處,而且大腦也早已經失去了對雙腿的控制,一雙腿完全僅憑着機械動作在前後交替擺動着。
好在送葬隊的速度又跟之前一樣,變得很是緩慢,以至于我快跑到河邊的時候,它們才剛剛開始下水。
看見這一幕我心底又是一驚,心想陰人向來怕水,這些陰人爲什麽會如此毫不猶豫的下水?難不成就爲了把裝着張哈子的那口棺材給送進水裏?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對方的手段得有多厲害,才會讓這些陰人心甘情願的下水?
這絲雜念一閃即逝,我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就朝着河邊跑去。等我跑到河邊的時候,那些穿着白色孝服的陰人已經全都陷進了水裏,寬闊的河面上,就隻剩下那口棺材還露出一點蓋子,其餘地方一馬平川。
棺材畢竟是木頭做的,在河裏擁有一定的浮力。但因爲不斷有河水滲進去,所以就導緻棺材一邊往下漂,一邊往河底沉。
我看了看棺材下沉和下漂的速度,大緻計算出它接下來會漂到的地方後,就再也沒有任何顧忌的沖下水,打算在最短的時間内,把張哈子的棺材給撈上來。
然而,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或者說低估了對方的手段。我剛一下水,立刻就有大量的陰人撲過來,将我團團圍住不說,還一個個張開血盆大口,照着我身上就開始啃噬。
一陣陣撕心裂肺的疼痛立刻就從身上各處傳來,即便是之前早已經麻木的雙腿,此時此刻也傳來一陣陣無法抵禦的痛楚。
這種痛苦完全不是身體上的那種痛苦,而是直接從靈魂層面産生的。就好像是魂魄要被的撕裂了一般,根本沒辦法去抵抗。
百鬼噬魂!
張哈子當初在學校旁邊的醫院裏承受‘三差兩錯’的時候,我就遭遇過一次這樣的經曆,那種感覺用四個字來形容就是----生不如死!
五年前的我,是沒辦法去解決那些噬魂的陰人,所以隻能默默忍受,以至于最後我的魂魄直接被它們從身體裏給拽了出來----即便當時我脖子上戴着鎮魂鈴,可依舊被它們給拽了出來,其兇猛程度可見一斑。
而五年後的我,也掌握了一些解決這種遭遇的手段,隻不過我現在沒有時間去做這件事。畢竟目前對我而言,找到那口棺材,才是最重要的事。
于是就這樣,我承受着難以承受的痛苦,拖着一群陰人在水裏往前走,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僅剩一個拳頭高度的棺材蓋子,咬牙堅持往前。
腳掌上的傷口,之前混合了泥土而暫時止住了流血,如今被河水浸泡過後,被河底那尖銳的石子一刮,很快又重新裂開,滲出更多的血液來。
這血液就像是誘餌一樣,将河裏上下兩遊的陰人給盡數招惹過來,我不過才走到河水漫胸的位置,竟然就已經有陰人開始伸手掐我脖子,似乎也想要把我給永遠留在河裏一樣。
我知道,它們這是在找替死鬼。
我也知道,河裏的陰人,比岸上的陰人,橫向對比的話,一般都要厲害個好幾倍的樣子。原因無它,隻因爲被困在水裏,當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種滋味,擱在誰身上,都會把它給逼瘋。
面對這無休無止的陰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穩住自己的魂,不讓它被陰人給扯出體外,否則的話,我也會成爲水裏的陰人,到時候别說是救不了張哈子,我自己都得變成一隻水鬼。
随着越來越接近棺材,河水也漸漸将我的腦袋給淹沒。借着慘淡的月光,我在棺材徹底沉下水面之前,最後再确認了一眼,然後便拖着這不計其數的陰人開始朝那個方向遊去。
這比在河裏走更加困難,甚至于我都沒法擺動我的手腳,以至于我根本就浮不起來,隻能任由河水漫過我的腦袋,然後踮着腳尖,在河底慢慢往前走。
身上無處不在的疼痛原本就讓我痛得龇牙咧嘴,必須得靠大口大口的呼吸才能緩解一下這些痛苦。但如今在水底,我連呼吸的權利都沒有了。不僅要忍受痛苦,還要忍着憋氣,腦袋很快就變得昏沉起來。
不過好在棺材已經就在我面前,隻要我伸手,我就能抓住它。
然而,就在我伸手過去的時候,那棺材卻像是自己長了腳一樣,竟然嗖的一下,往前蹿出去好幾米遠!
這一下讓我差點叫出聲來而嗆水,我急忙雙腳蹬底,把頭伸出水面大口呼吸一次,然後再次沉入水底。而這一次,借着僅有的月光,我看見,在棺材的另一邊,有一個身形矮小,肚子卻圓鼓鼓的家夥,正拖着棺材,往對面劃去。
朱大彪!
又是這個朱大彪!
就在所有人都想要找我當替死鬼的時候,這家夥另辟蹊徑,居然看中了張哈子,打算把他變成它的替死鬼!
我身上本來就纏着這麽多陰人,行動起來本就不快,而且還沒法呼吸,根本不可能快過朱大彪。
再這麽耽誤下去,我非得因溺水窒息死在這地方不可。我死倒無所謂,就怕沒能救下張哈子,死後在河裏與他相遇的時候沒臉見他,以及被他罵哈挫挫。
我努力的伸出手,然後發現不管我怎麽拼命,那棺材都距離我越來越遠……
看見這一幕的時候,我瞳孔瞬間放大,心髒也突然間像是被什麽尖銳的東西給深深的紮了數百下,痛得我連呼吸都快要忘記了。
五年前,在土司王墓地下河水裏,我和淩绛就是這樣,她在棺材裏,我在水裏,她快速下沉,我無論如何都沒能抓住那口巨大的青銅血棺!
最後還是張哈子把我敲暈,才帶我出了地下河,否則的話,我恨不得五年前就跟着淩绛一起死了的好。
而如今這一幕又要重演……
不行!我絕對不能讓這一幕再重演!
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都不行!
我咬碎牙龈,拼命縮回自己的雙腿,在河水裏雙腿交叉,盤坐當中,篾刀别在腰間,腦海裏浮現當初淩绛在張哈子病房門口的一幕一幕,雙手迅速結印……
瞻星揆地!
一個連淩绛當初都無法的掌控,隻施展到一半,就被張牧給強行打斷的匠術。
【作者有話說】
感謝‘趙野’、‘貓溜達’、‘甜心小婕’的打賞!感謝各位大佬的金币打賞!昨天金币又創了新高,今天眼看着就要超過了,隻能說,你們所有人,都是YYD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