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一個挨着一個平房,雖然門楣門檻應有盡有,有的甚至連堂屋都能看得清楚,可落在我眼裏,隻覺得這一座座平房,更像是埋在半山腰的墳!
而那帶着院子的平房,就是在墳前還圈了一塊地,這種行爲在農村隻有大戶人家才修得起,普通老百姓才不會把好好的一塊地拿出來供死人享樂。
還有它們口中說的新搬過來的朋友,不正是被送葬隊擡過來的張哈子嗎?
隻是,爲什麽它們要說搬來了兩位新朋友?難不成除了張哈子之外,它們還擄來了另一個陽人?可是,這人是誰?爲什麽我這一路追過來都沒有看到?
我一時間沒想明白,但我卻知道,它們這是狗屁的吃流水席,分明就是百鬼狂歡!
它們笑的越是開心,我心裏就越是發毛,生怕它們會發現我其實并不屬于它們,到時候群起而攻之,将我也變成它們當中的一員。要知道,在這麽多陰人的圍攻下,我并沒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但我現在又不能轉身離開,因爲我還沒找到張哈子。
你要問我害怕嗎?我隻能說,那是真怕!
如果你像我一樣,走在一個村莊裏面,村裏的老百姓都對你客客氣氣,熱情大方,讓你生出一種民風淳樸甚至是想要老了以後在這裏定居的感覺後,你卻發現,這些老百姓其實早就已經死了,甚至它們住的房子都是一座座的墳,你就能體會我現在的心裏有多麽害怕了。
我小心翼翼的在它們中間穿梭,聽着它們說着各種各樣恐怖的鬼話,一顆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兒,甚至連呼吸都要刻意的壓着,生怕被它們發現我屬于異類。
就這樣,我小心翼翼的往更深處走去,可我從頭走到尾,都沒有看見張哈子,也沒有看見屬于張哈子的那間房子。
我倒是很想找個陰人開口問一句,但我怕隻要我一開口,就會吐出陽氣,讓它們發現我其實是一個陽人。
我也想過,爲什麽我可以在它們之間這麽穿梭而不被拆穿,是因爲我腳上穿着二十四雙陰鞋,算是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本身就不算是一個完整的陽人,混迹其中自然不容易被發現。
但現在的關鍵是,紙終歸是保不住火的,隻要我沒能早點找到張哈子,一直在這裏耽誤下去,總會有陰人發現我的身份,然後将我團團圍住,把我變成一個真正的死人。
我轉身看了一眼長長的流水席,發現已經有很多陰人落座,并且都側過頭來看着我,眼睛裏面充滿了貪婪的神色。
說實話,那一刻我是真的被吓到了,急忙轉身朝着山背的方向走去,希望能在那裏找到張哈子。
我剛從山腰前面轉過來,前面流水席那喧嚣的聲音就消失不見,隻有一聲接一聲的‘嗚’、‘嗚’、‘嗚’聲傳來,我知道,這就是以前張哈子給我說過的----鬼叫!
我身上不自主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然後硬着頭皮往前走,很快就看見前面有一道身影,正一上一下的朝着前方走去。
一開始我還以爲那人是跛腳,所以才會一上一下,可等我走近了之後,才在慘淡的月光下看清楚,那家夥的身子竟然是一會兒高,一會兒矮,像是一塊橡皮一樣,顯得無比詭異。
見到那人這副模樣,我都不用看它的腳後跟有沒有着地,就能判斷出它是一個陰人。
我轉身看了看身後,發現這裏沒有其它陰人存在後,當即把心一橫,伸手捏了個滅火手勢,然後在自己的肩頭和頭頂都扇了兩下,以盡可能的把自己身上陽人的火焰給扇滅。
做完這一切後,我踮起腳尖,十分辛苦的加快腳步朝着前面走去,希望能追上它,然後問清楚張哈子的下落,不過我臉上卻表現出極其自然的神情。
可還沒等我追上那家夥,就看見迎面又走來一人,一個雙手捧着自己腦袋的無頭屍體!
兩人相遇後,我就聽見無頭那位問高矮這位,講,你啷個沒去吃席?聽講今天滴主菜是烤全羊!
高矮講,唉,你莫講咯,聽講我屋來客咯,我要轉去招待他去。
聽到這話,我心頭一喜,暗想,它說的這位客人,肯定就是張哈子無疑了!所以我隻要跟着它,很快就能找到張哈子!
無頭屍體講,那你趕快去,莫耽誤這個好機會咯。
這個對話聽的我莫名其妙,不愧是‘鬼話連篇’。
而它們說完之後,就此分開,一個繼續往前,一個朝着我走過來。
盡管看見那具無頭屍體很是害怕,但我還是假裝出不在乎的樣子,繼續踮着腳尖往前走。心裏更是已經打好草稿,要是它問我話,我就說回家取點東西。
但讓我奇怪的是,那具無頭屍體看見我後,隻是用手捧着腦袋前後晃了晃,我一開始還沒明白它是什麽意思,直到擦肩而過時,我才想清楚,它這是在跟我點頭示意!
我沒有回過頭去告訴它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而是奇怪它爲什麽會對我點頭示意。
因爲這種情況就好像是你走在大街上,然後對面走來了一個你完全不認識的人,結果你卻對他點頭示意一樣,顯得很是突兀。
除非是那人跟你能扯上一絲絲的關系,否則你肯定不會做出這種舉動。
可我和這家夥還是第一次見面,怎麽也扯不出關系來,它爲什麽要對我點頭示意?
我想了一會兒都沒想明白這個問題,隻好暫時把這個問題抛開來,而是專心緻志的跟着前面那橡皮一樣的陰人。
好不容易踮着腳跟他走了一路,結果發現隻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房子,而且在房子周圍,并沒看到張哈子的身影。
難道張哈子不在外面,而是已經進‘屋’去了?
我看見那高矮陰人打開房門後,就轉過身來站在門口,然後笑眯眯的盯着我,講,遠來是客,進來喝杯茶邁?
我左右看了看,發現這裏除了我之外,再沒有其他人,不管是陰人還是陽人。
所以,這高矮陰人嘴裏說的家裏來客了,這位‘客’說的竟然是我?!
我腦門兒瞬間冒出了冷汗,但我還是強自鎮定的講,我就是路過,你忙你滴,不用管我。
那高矮陰人一聽這話,立刻就不高興了,講,這後頭就我一個屋,你往後頭走,不是到我屋做客,哈能是去哪裏?我連烤全羊都沒去吃,就是爲咯招呼你,你要是門都不進,你是看不起我邁?
它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高,身體也越拉越高,最後竟然直接高出門檻,達到了我身高的兩倍,讓我不得不仰着頭才能看見它的臉。
我見它發火,心裏也蹿出火來,我本來就擔心張哈子,滿心歡喜的以爲就在你這裏,結果你丫的竟然耍我不說,還敢比我先發火,真當你爺爺我是好欺負的?
我腳後跟立刻着地,接地氣後雙手結出心火手印,然後在雙肩和頭頂各自扇了兩下,把自己的火焰扇到最旺後,反手就撩開上衣,從後腰上抽出張哈子的篾刀,二話不說就朝着那高出我一倍的陰人身上砍過去!
任何擋住我找張哈子的陰人,都得死!
在我沖過去的瞬間,那高矮陰人瞬間恢複成正常高度,然後一臉笑嘻嘻的對我講,哈,原來你就是那個烤全羊,這哈好咯,沒得人跟我搶咯。
聽到它這莫名其妙的鬼話,我一開始還沒在意,但一想到那無頭屍體說的話,說今晚的主菜是烤全羊後,我頭皮就不由自主的一緊!
搞了半天,我竟然是它們百鬼狂歡的主菜!
難怪我從流水席的席頭走到席尾,它們都沒有揭穿我的身份;難怪那無頭屍體看見我後,要對我點頭示意;原來它們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才假裝沒有看穿,爲的就是不把我吓走,好成爲它們流水席的主菜!
我之前還一直以爲我是自己跟蹤送葬隊跟過來的,所以不算是它們口中所謂的客人----我認爲張哈子那種被它們擄來的才算是它們的客人,卻沒想到它們口中的第二位客人,居然就是我自己!
也就是說,它們有足夠的辦法确保能把我留在這裏,否則的話,它們不會這麽自信滿滿的說搬來了兩位客人。
這戲念頭一閃而過,我腳下的動作一直沒有凝滞,篾刀随着手臂揮出,在黑夜裏發出一聲淺淺的铿锵,慘淡的月光使得篾刀刀刃更加冰寒,在電光火石間,就劈到了那高矮陰人的身上。
我原以爲自己會像張哈子那樣,一刀就能将這陰人給劈成兩截,結果卻沒想到篾刀砍到它身體後,就像是砍進了橡膠裏一樣,軟綿綿的,根本使不上力。
那高矮陰人見狀,雙手迅速搭在我肩上,三兩下就把我肩膀上的火焰給拍滅了,沖我咧嘴一笑,講,吃烤全羊咯!
話音落,它就張大嘴巴,因爲體質特殊的原因,所以一直張大到比我肩膀都還寬的程度後才停止。
這家夥,它是要把我整個人都給吞進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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