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知道?!
我和吳聽寒幾乎同時出聲,語氣之中都帶着濃濃的震驚。
我震驚是因爲沒人聯系過張哈子,既然如此,他怎麽會知道我下沒下過車?難道他在車裏還裝了遠程監控?
那也不應該啊,要是裝了監控,他完全可以肯定我下過車,又何必多此一問?
吳聽寒的震驚,顯然與我不一樣,她驚呼之後,斜看了我一眼,然後問張哈子,講,你怎麽會推斷出他下車了?難道你也知道‘對景挂畫’這種匠術?
張哈子講,以前聽哈挫挫提過一句,以爲都失傳老,沒想到居然哈有人會。
這話在我聽來沒什麽,但吳聽寒卻比之前還要震驚,以至于這次她臉上的神情都起了些變化,看上去沒有之前那般淡定。
她講,小陽怎麽會知道?他從誰哪裏聽來的?
張哈子講,我曉得你到想麽子?你是不是到想,隻要找到這個給他講滴人,就能找到這次對你出手滴人?沒得用,他是從他奶奶留下滴日記本裏看到滴。
吳聽寒聞言點點頭,自言自語的講了一句,如果是姑婆的話,那就沒問題了,畢竟這本來就是他們那個年代才出現的匠術。不過話說回來,現在還有誰會這門匠術?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講,吳聽寒,難道你哈沒發現邁?哪個會這門匠術并不重要,現在滴關鍵是,爲麽子這門匠術消失老幾十年,現在又出現老?
這個問題在我看來很平常,但我不知道爲什麽吳聽寒聽到之後會那麽激動,以至于她腳下的悍馬車突然加速蹿了出去,她都渾然不覺,最後還是我提醒她小心追尾後,她才松些油門。
回過神來的她,講了句知道了後,就準備挂電話。
在她挂電話之前,對面又問了一句,講,你曉得啷個破邁?
她講,我現在才跑出來,估計再上高速的話,還是會困進去。所以我打算下高速走國道試試。
張哈子講,試都不用試,這個匠術明顯是沖到那個哈麻皮來滴,隻要他到車上,你就算走鄉道,都一樣會陷進去。
我聽得稀裏糊塗的,我們不是已經從黑暗中走出來了嗎,怎麽還會再陷進去?這大白天裏,吳聽寒也在車上,難不成還有人敢對我們下手?
而吳聽寒聽完張哈子的話後,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于是急忙問了一句,講,聽你的意思,是想到了破解的方法?
張哈子講,隻是一個大概滴想法,那就是你可以試到讓哈麻皮放火燒山。
聽到這話,我急忙看向吳聽寒,希望她不要聽張哈子亂講,放火燒山,是要牢底坐穿的!我雖然願意一輩子待在老司城做張哈子的鄰居,但這不意味着我喜歡坐牢啊!
但我發現吳聽寒好像對這個想法很是贊同,因爲我從她的臉上看到了一抹喜色!
而她還随口問了句,講,就這麽一會兒,你就想到了?
張哈子頗爲得意的聲音傳來,講,透過現象看本質撒,啷個簡單滴問題,是個人都想得到!
說完這句,他頓了一下,似乎意識到這話對吳聽寒有些冒犯,于是又急忙補充了一句,講,你之所以沒想到,是因爲旁邊有個哈麻皮影響你滴智商,就和當初哈挫挫影響老子是一個樣子滴。
也是現在張哈子不在車上,不然的話,我非要讓他知道砂缽大的拳頭砸在臉上是什麽滋味!----當然了,我是負責提供臉的那個。
吳聽寒聞言,隻說了句‘挂了’之後,就沒再猶豫,直接把電話給挂斷,然後便開始減速,往慢車道上轉了過去。
看她這意思,好像是要停車,于是我講,你不會真想讓我去放火燒山吧?事先說好哈,我頂多幫你去扣分,就算吊銷駕照我也認了。但放火燒山這種違法亂紀的事情我肯定不幹!
吳聽寒很是不屑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在前面的一個路口處下了高速,徑直駛向了路口處不遠的加油站,說了句加滿之後,就自顧自的去了裏面的小賣部。
我知道,她肯定是去買打火機了。
完了完了,這下徹底完了。我不知道我現在下車跑路還來不來得及,要是她自己去放火,我會不會被當成共犯?
果不其然,吳聽寒回來的時候,手上提了兩個大黑袋子,圓鼓鼓的,看上去很重的樣子。
好家夥,這娘們兒是真打算放火燒山啊,連汽油都給準備好了!
我正準備勸她三思,結果副駕駛的門就被她扯開,然後我被她拉下車,一腳把我踹向小賣部,講,還有十幾個袋子,都搬上車。
得,她這是擺明了要拉我下水,就算我到時候不是主犯,也逃不掉戴上一個從犯的帽子了。
我不知道吳聽寒到底是什麽打算,但這事畢竟因我而起,我也隻能照做,去小賣部裏把剩餘的袋子都給提上車。
期間趁着吳聽寒不注意,我還特地解開過一個袋子,然後發現大黑袋子裏面裝着的是12升容量的超大礦泉水瓶。
看見水瓶裏裝滿了液體,我很難不搖頭苦笑,心中暗暗吐槽一句,這娘們兒心思細歸細,知道用礦泉水瓶來裝汽油。可弄個黑塑料袋裝着,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知道自己怎麽都逃不脫從犯的嫌疑後,我也就認命了,一手兩個黑塑料袋開始往車後備箱搬。
等我全都搬上車後,吳聽寒也提着兩個袋子走出了小賣部,她把其中一個直接扔給了我,我打開後翻來覆去的找了兩遍,除了滿袋子的餅幹面包之外,并沒發現有打火機。
看來,放火這事她是打算自己幹了。
我兩簡單的進食之後,她就駕駛着悍馬車,重新駛上高速,車頭朝着我老家的方向。
這一次,吳聽寒開的不快,我知道,她是在找放火的地方。
說實話,我現在心中的忐忑和恐慌,不比被船老闆拿着撐杆追殺我的時候弱。
爲了緩解這情緒,我主動找了個話題,開口問她,你們之前說的‘對景挂畫’是什麽東西,我們不是已經出來了嗎,難道還會中招?
吳聽寒沒有回答我,而是反問我,講,你知道之前爲什麽天一直不亮嗎?
我搖頭,苦笑講,我要是知道,就不會問你了。
她講,是因爲我們闖進了一副畫裏。
我皺眉,不解的問她,講,一副畫能有多大,即便是能裝得下我們,但它能裝得下這輛悍馬車?那得有多大的畫卷才行?
她冷哼一聲,講,技術差一點的,一張床大小就行;技藝精湛的,巴掌大小就足夠,别說是一輛車了,就連山川河流都裝得下!
我一開始沒懂,但很快就想明白其中關鍵,我講,你的意思是,我們闖進那副畫裏後,我們也變成了畫中的圖像?
就好像是泰山圖、華山圖,不就是一副普通大小的畫卷,結果就把泰山和華山都給裝進了畫裏嗎?
她點點頭,講,這就是對景挂畫,事先在我們的必經之路上,畫上一副高速路上的黑夜風景圖,然後挂在路上,等我們經過,就會不知不覺的闖進畫裏,我們以爲一直在往前開,其實一直在畫裏打轉,要是沒反應過來,怕是到死都會被困在畫裏。
聽完她的解釋,我頓時恍然大悟,講,難怪我們會覺得天一直沒亮,原來是那圖畫的是晚上。
但很快,我就意識到不對,我講,要是這樣的話,那對方豈不是很快就會被看出破綻?
畢竟不可能天一直不亮,隻要時間到了,就算我看不出來,但吳聽寒肯定能看出問題來啊。
既然這樣的話,對方爲什麽不搞一副白天的圖,然後等到天亮了再挂上去,如此一來的話,我們闖進去之後,在天沒黑之前,豈不是就一直都發現不了異常?
吳聽寒搖頭,講,不對,白天更容易露出破綻。
我不解,急忙問,爲什麽?
她反問我,講,你說是白天的風景畫容易畫,還是晚上的風景畫更容易畫一些?
我想了想,要想都畫得逼真的話,那肯定是晚上的風景畫要更容易一下。因爲大晚上光線弱,到處都是黑黢黢的,要不就是模糊一團,越是寥寥數筆,就越是逼真形象。
她點頭,講,沒錯,但白天就不一樣,光線太強,想要畫得逼真,每一處細節都要照顧到,工作量巨大不說,稍有不慎,就會不倫不類,露出破綻。
好吧,果然隻要是匠人,心思都無比細膩,每一處細節都能考慮得詳細周到。
但很快,我就想到一個破綻,我講,既然我們鑽進了畫裏,就變成畫裏的圖像了,爲什麽我們還能從畫裏跑出來?
吳聽寒講,因爲我們開的是張哈子的悍馬。
我沒明白她的意思,于是問,是不是因爲這輛車有張哈子的加持,所以與衆不同,特别牛逼?
我說話的時候一直看着她,我發現我說完之後,她側過頭來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裏寫滿了鄙視。
她講,你長着腦袋是配像的嗎?要是他這車那麽厲害,爲什麽我們一直往前開卻開不出去?
我聞言一愣,講,是哦,爲什麽往前開一直沒開出去,倒回來沒多久就開出來了?
但是也不對啊,第一次我們回頭開了那麽久,不是也沒開出來嗎?
她講,那是因爲我千叮萬囑讓你别下車,但你還是下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