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的話讓我一時之間沒聽明白,因爲從見到王先生到現在,他的嘴裏一直在說我爺爺如何機關算盡,如何算無遺策,聽上去我爺爺絕對是一位聰明絕頂的世外高人。
既然如此,如果真有人能把我爺爺都當成棋子的話,那那人确實是厲害,而且還是厲害到不要不要的那種。
可問題是,王先生剛剛不還說他是我爺爺的棋子嗎?怎麽一下子我爺爺又成爲别人的棋子了?
再說了,我爺爺都已經算無遺策了,還能被人給當成棋子?難道他在生前就沒算到這一步?
所以對王先生的話,我大概率是不相信的,覺得是王先生在危言聳聽罷了。畢竟我好不容易才接受了我爺爺神機妙算的人設,一下子很難相信這世上還有人能把我爺爺都算計進去。
于是我問王先生,你爲什麽說我爺爺是别人的棋子?
王先生看了我一眼,并沒有急着回答我,而是從懷裏掏出一把銅錢,緊握在右手中,力度之大,我都能看見他手背上的血管,生怕别人會搶他這一把銅錢似的。
可即便他右手握的這麽緊,左手往右拳的位置一探,就取出一枚銅錢來,盡管他就站在我對面,而且現在光線也算不上太差,可我仍然沒有看清楚他到底是怎麽從右拳中取出銅錢的。
等他取出這枚銅錢後,就夾在左手手指間,一邊來回的轉動,一邊嘴唇輕動,應該是在念着什麽。聲音很小,我聽不清楚。
隻等他嘴巴沒動之後,我看見他左手往上一揚,手指間的銅錢便應聲抛出,在棺材上空翻了幾圈之後,才悠然落下。隻是這銅錢才落到一半,我就看見王先生右拳擡起,然後砸向那枚銅錢。
‘砰’的一聲沉悶聲響,王先生的右拳拳背重重的砸在棺材蓋子上,放在棺材上的那把刨子都被震的跳了起來。
等王先生把右拳挪開之後,我就看見棺材蓋子上,在那條直線的左側,出現一道垂直于直線細小的縫隙。如果不是仔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
而被拳頭砸中的那枚銅錢,早已不見了蹤影。
聯系到那條細小的縫隙,我頓時瞪大眼睛,再看向王先生的時候,連嘴巴也不自覺的張大了起來。
毫無疑問,那道細小的縫隙,就是銅錢錢身盡數沒入棺材蓋子所留下的!也就是說,王先生用自己的拳背,把剛剛那枚銅錢,給硬生生砸進了棺材蓋子裏!
最關鍵的是,還特麽是豎着砸進去的!
盡管我之前見過王先生用大拇指把釘子給硬生生按進棺材蓋子裏,可見到這一幕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釘子畢竟是尖的,刺破棺材蓋子闆相對容易,而且釘帽相對更寬,按的時候皮膚受力面積更廣,不像銅錢,豎起來的時候,就隻比線條寬不了多少!
我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講,王先生,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練過鐵砂掌?你放心,我絕對幫你保守秘密,不告訴其他人。
王先生很是不屑的斜了我一眼,講,鐵你屋腦殼滴砂掌,你腦殼是不是有包?武俠小說都是騙人滴,你就啷個不長記性邁?老子這喊過‘入木三分’,也是我們木匠一脈滴手段。
我急忙問,能不能教我?
要是學會了這一招,去抖音開個直播,火箭遊艇還不要被刷的飛起?
王先生搖頭,直截了當的對我講,你莫害我,我哈不想死。
我很是詫異,急忙問,爲麽子啷個講?
他講,你這一身滴氣運,匠人陰人都盯到起滴,你要是拜到老子門下,老子哈有好日子過?除非老子想死咯,不然打死都不可能教你一星半點兒。
我沒想到我在王先生的眼裏竟然會是這樣一個燙手山芋,于是我試探性的問他,難道你對我這一身氣運沒有什麽想法?
說完之後,我就覺得這話有失妥當,于是又補充句,講,當然,你别誤會,我不是懷疑你,隻是單純問一句而已。并且,如果你想要,我可以轉給你,這是實話,不是試探你。
我是絕對信任王先生,雖說請仙登位的時候,他看到過我爺爺的臉,如果不破解,他自己也會死。但在破解了請仙登位之後,他完全可以不理會擺在陳谷子靈堂上我的遺照,自顧自的離開便是。
那樣的話,隻要他跑的足夠快,百裏屍碑根本就拿他沒辦法。但他沒有,不僅沒有離開,還選擇了幫我處理完後續事情,這份恩情我是記得的。
所以,如果王先生真的對我身上的氣運有想法的話,我是絕對不會拒絕的。反正我就是一平民老百姓,沒什麽追求,也沒什麽野心,有沒有這一身氣運我都無所謂。
但王先生卻是停下手裏的動作,看了我一眼後,對我講,你莫害我,我師兄滴前車之鑒教會我一個道理,那就是,不是自己滴東西,千萬莫貪心。
說完之後,他又重複之前的動作,把第二枚銅錢嵌進了棺材蓋子裏。我特地看了一下,和第一枚相距有一段距離,而且和那條直線的距離也與第一枚不同。
在這間隙,我問他,你師兄怎麽了?
王先生講,具體不曉得,隻曉得他和你爺爺有點像,也是謀劃咯幾十年,也是對自己施展請仙登位,結果狗屁沒撈到,反而白白搭進去一條命。
我聞言大吃一驚,我講,你師兄也是想要瞞天?
王先生嗤笑一聲,講,瞞個屁!他要是有能力瞞天,也就不得去打别個氣運滴主意咯。他是謀劃别人滴氣運,結果被别人反殺滴。
聽到這兒我就更吃驚了,畢竟王先生都這麽厲害了,那他師兄豈不是更厲害?還有人能把他師兄都給反殺了?
不過我很快就想通了,畢竟又沒規定當師兄的就一定比師弟厲害,很可能王先生的師兄水平一般呢?
我剛想誇一句王先生實力比他師兄牛,結果就聽到王先生一拳砸在棺材闆子上,發出‘砰’的一聲,比之前聲音都大,吓了我一跳。
王先生沒好氣的講,放屁!我們木匠‘明’字輩,‘宣化承流’四人,老子頂多排第二,我師兄王明宣不曉得比我紮實(厲害)多少倍,要是他到這裏,哈輪不到老子被一個孩匠當棋子耍?
聽到這話我就更懵逼了,我講,他這麽厲害還被反殺了?應該是謠言吧?
王先生搖了搖頭,講,應該不是謠言,因爲據說當時那個人到那裏,很可能就是那個人出滴手。
我問,那個人是誰?
王先生講,就是你一會兒要去找滴人,張哈子。
又是張哈子,這家夥到底是有多厲害?
王先生在我眼裏都已經無可匹敵了,那比王先生厲害不知多少倍的王明宣,豈不是已經超神了?這麽算下來,那能反殺王明宣的張哈子,豈不是----超超神?
我對那個張哈子有更深的期待了。
王先生似乎不能理解我的激動,隻專注手裏的動作,等到靈堂裏前後‘砰’了七聲之後,王先生終于拍了拍手,把棺材蓋上的那把刨子取下,走到棺材頭端,問我,你想通你爺爺爲麽子是别個滴棋子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