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聽了我的問題後,看了我一眼,神情有些古怪,我一時之間沒讀懂。
他講,擡棺八仙滴問題我暫時哈沒想好啷個辦,但百裏屍碑滴解決辦法,你爺爺确實已經找到咯,而且就擺到我們面前。
我聽完一臉懵圈,于是急忙看了看山下,發現并沒有什麽異常,哪裏來的解決辦法?
王先生沒回答我,而是伸手在我肩上扇了扇之後,便讓我握緊錐子,跟他下山。
路上,王先生開口問我,小娃娃,你哈記得到我們上山來是搞麽子滴不?
我講,不是你講要破解百裏屍碑,就要找到陳谷子的屍體邁?所以我們就上山找他的屍體來了。
王先生又問,那我們找到咯邁?
我講,你不是講百裏屍碑的屍體是不可能找到的邁?連當年的明成祖都沒找到,我們兩個啷個可能找得到?
王先生搖頭,斬釘截鐵的講,他沒找到,是因爲他沒得你爺爺幫忙,而我們兩個,已經找到咯。
找到了?在哪裏?我怎麽沒看見?
此時我跟王先生下到半山腰,王先生沒有繼續往下走,而是往右拐進了墳地裏,然後用下巴點了點陳谷子的遺像,講,這不就是陳谷子滴屍體邁?啷個明顯你都沒想到?難怪你爺爺不教你匠術,估計交咯也是白交。
我看着陳谷子的遺像,一開始還有些沒明白,但一看到遠處那半人高的黑影,我瞬間明悟過來。
九屍拜像、九屍拜像,必然是九具屍體在跪拜雕像。既然陳谷子的遺像被我爺爺利用成一具屍體,那麽他的遺像自然也能代替陳谷子的屍體重新入殓!
如此一來,我和王先生可不就是找到了陳谷子的屍體了嗎?那這百裏屍碑自然而然就破了啊!
牛逼,我爺爺實在是太牛逼了!
他不僅狠狠的利用了一把陳谷子,還順手就把陳谷子的百裏屍碑給破了,這尼瑪,我都不知道該怎麽來形容我此時此刻的心情了。
而經過了一晚上的煎熬,東方也終于亮起了一抹魚肚白,王先生看了一眼東方,歎息一聲,然後對我講,你現在曉得你爺爺爲麽子要把陳谷子的遺像拿走,而把你滴遺像留到陳谷子靈堂上咯不?
我點頭,表示明白。
我爺爺把陳谷子的遺像拿走,是爲了把陳谷子的遺像當成一具屍體,來完成九屍拜像。把我的遺像留在陳谷子靈堂上,是爲了把王先生引過去。
一旦王先生被引過去後,以他的見識和手段,肯定會取下我的遺像,然後換上陳谷子的遺像。
而陳谷子的遺像一旦放上去,就會流淚,王先生肯定知道遺像流淚、百裏屍碑的事,加上我能吹動陳谷子的靈位,王先生很快就會想到上山來找陳谷子的屍體。
隻要王先生上了山,就會發現擡棺八仙他們跪在墳坑前,爲了保住他們的命,王先生就會在他們的膝蓋前布置奈河橋,從而将他們的身體轉變成屍體。
如此一來,九屍拜像的格局就立刻形成。
而一旦九屍拜像的格局形成,那麽陳谷子的遺像變成一具屍體就成了定局,然後隻要把這遺像拿回去,放進陳谷子的棺材裏,陳谷子精心策劃的百裏屍碑,瞬間就被破掉。
我爺爺從發現陳谷子的陰謀,到提前死亡,再到後面進屋吓我,去陳谷子家換遺像,到最後用陳谷子的遺像破掉他自己的百裏屍碑……一個閉環就此形成,堪稱完美!
這其中的每一步都是環環相扣,每一環都是嚴絲合縫,我除了說一句母牛劈叉----牛逼壞了之外,再無多餘的詞彙來形容我爺爺的算無遺策。
我在感慨的同時,王先生已經從懷裏取出兩枚銅錢,和之前處理我的遺像一樣,一陣低聲呢喃和雙手掐訣之後,就打算把這兩枚銅錢去封住陳谷子遺像上的雙眼。
可就在王先生準備貼銅錢的時候,他突然一聲怪叫,然後罵罵咧咧的講,狗日滴,這個遺像也到流淚!----而且它滴眼睛水已經落地咯!拐咯拐咯(完了完了)!
毫不誇張的說,聽到王先生這話,我差點吓尿了!
我爺爺和王先生明明都已經找到了破解百裏屍碑的方法,别到了臨門一腳的時候,又出了岔子。
擡棺八仙的問題都還沒解決,要是現在又多出新的問題的話,我……我也不知道我會變成什麽樣。我隻知道我這顆小心髒沒你們的強大,不能再接受新的刺激了。
于是我急忙彎腰去看,然後就看見陳谷子的遺像上,的的确确有兩行淚痕,而且已經流到了遺照相框的底座。
我和王先生幾乎是神同步,第一時間去看遺照相框的底座,想要看看淚水浸濕的範圍。
當我兩借着晨曦看過去的時候,我和他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我們清楚地看見,從陳谷子遺像上流下來的眼淚,在穿過遺照相框底座後,并沒有往外暈開,而是形成一條細膩的小溝,徑直朝着相框正對面的那墳坑流去!
它的目标是那個裝着一池子水的墳坑!
等我們沿着這小溝看過去的時候,即便是沉穩如王先生,此時也滿臉煞白----陳谷子的眼淚水,已經完全流進了這墳坑裏。
這個墳坑的尺寸,長六尺、寬三尺,也就是長2米,寬1米,與眼淚水在八仙桌上暈開的範圍相比,完全就是沙漠和一粒沙的差距。
這得死多少人?這會死多少人?
我已經完全不敢想下去了,腦子裏一片混亂,隻能直勾勾的看着王先生,雙目失神,六神無主。
王先生也是滿臉驚吓,隻見他伸出左手,用拇指在其餘四指上不斷的點了點去,像是在盤算着什麽,嘴裏也在不斷重複的呢喃着三個字,‘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掐訣掐到一半的王先生,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手上嘴上的動作全停下來,擡起頭來盯着我看,然後毫無征兆的,甩手就是一耳光,朝我腦袋上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