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靈一遍遍的催動自己的力量讓石像複活,但是他發現不論如何的使用自己的力量,都無法成功,石像的形象如同固定在了一堆碎石的形态之上,而且他還能感受到,對于十二破曉騎士的石像的掌控權也在一點點的流逝,仿佛它們的根源也在被破壞一樣。他對于這種情況很是茫然,在他的理解中,這是不應該出現的情況。
神明賜予了他使用信仰的力量,将他借高朗尼之手打造出的石像賦予了信仰之力,從而制造成的活化傀儡,在他的認知中應該是絕對無法被破壞的存在。
這是屬于神明的權柄,可是,爲什麽……
鏡中靈沉默了,但是沒過多久,黑霧中再次傳來他陰沉的聲音,“就算如此,那又如何,你們離開不了這裏,這已經成了孕育之地,你們無法逃離的!”
安亞自然也是明白這一點。
如今的奧萊茵城,已經徹底被這個屬于神明的儀式所籠罩,而這其中有兩個最關鍵的節點。
一個就是瑪麗爾女伯爵花園的地下,那個最初始的魔力節點,被怨恨骷髅所堕化。
另一個就是他所身處的這處教堂,由這座屬于神明的地方,收集整座城市的堕化力量,從而孕育出一個不可名狀的邪惡存在。
當那個邪靈孕育而出之時,便是這座城市的毀滅之時。
鏡中靈也會完成對死神阿斯塔的獻祭。
澤梅爾擡起手,一個三階的火魔法便是噴薄而出,但是火焰沒入了黑霧之後,就在沒有一點動靜。
安亞平靜的道:“無需緊張,澤梅爾王子,我們兩人的存在,就是對儀式最好的破壞。要不然,這個邪靈,也不會想要殺死我們兩個了。我們兩個不屬于這個儀式的一部分,也因此他的黑霧留下了空餘,沒有占據整個教堂,留下了我們腳下的這片淨土。”
澤梅爾詫異的看向安亞,沒想到他竟然對這個儀式有所了解。
他忽然想到了他的哥哥,那位眠龍公爵,不由若有所思起來,有了一些猜測,莫非這個伽羅斐爾的後裔,也與眠龍大公所有聯系的那個神明,有着關系嗎?
黑霧中的鏡中靈再次陷入了沉默,後一會之後才又冷笑似的道:“殺了你們,也就是快一點。但是将奧萊茵城的人全殺完,儀式依然能完成,到時你們會成爲獻祭給神的最好祭品!”
澤梅爾看向安亞,投來詢問的目光。
安亞帶着笑意道:“看起來我們要付出一些信任了,王子殿下。”
“看起來,似乎隻能如此了……”澤梅爾看到安亞确認了鏡中靈并沒有撒謊,竟然沒有驚慌,反而忽然松了一口氣般,他輕笑道:“這種隻用等結果的事情,雖然是件壞事,但對于我來說,到是難得的體驗了。”
“您繃得太緊了,這對精神可不算好,或許等這次結束,我們可以喝醉一次,以這場戰鬥的友誼爲名義。”
安亞輕笑道。
看着這個神秘的伽羅斐爾的後裔,澤梅爾微笑着點了點頭。
黑霧因爲鏡中靈的憤怒,動蕩了起來他很想再次召喚新的石像傀儡,來殺死這兩個人,但是他看着氣息平穩的安亞,終究還是放下了這個打算。
這個少年的實力,他看不透……
他手中最強的石像傀儡就是十二破曉騎士像了,在召喚來别的作用也不大。
而且最關鍵的是他害怕了,他不敢在召喚來新的石像,怕被這個伽羅斐爾的後裔動更多的手腳,雖然覺得不可能,但是看着十二破曉騎士的徹底毀壞,鏡中靈還是忍不住想到,萬一他會做到更多呢?
萬一他因此而破壞了儀式呢?
鏡中靈的心中,膽怯逐漸蔓延,黑霧似乎也随着他的心意,慢慢回縮了微不可查的一絲。
……
奧萊茵城,已經徹底的亂了。
每一處都存在着殺戮,一個個石像傀儡在城市的各處展開了屠戮。
而城市中的守衛軍,以及少數的法師,則與之展開了搏殺。
蘭諾的守衛軍們,并不适應這種戰鬥。
沒有隔絕法陣,來分割敵人,敵人會四處亂竄,法師塔也成了一座座普通的建築,無法進行各種法術援助。
而且這場戰争中,他們還幾乎完全的失去了法師的援助,大量的法師都困收于法師塔的地下魔力池,能援助他們的法師,大多隻是遊曆的普通法師,甚至是一些煉金師、吟遊詩人、貴族子弟臨時的客串。
他們并不纏上戰鬥配合,與守衛軍的磨合極爲差勁。
而他們的對手,卻擁有着堅韌的軀體,詭異的能力……以及不斷複活的能力。
“殺!”
城主之子傑裏米高喝一聲,身體上浮現出了一層青光,他是一名風騎士,一劍揮下,直接帶起了一陣飓風,直接擊中一個抱着嬰兒的鄉村婦人石像,将它狠狠的印在了一面牆上,石像的體表出現了大量的龜裂。
“困住它,把她給封印了!”
傑裏米一聲令下,身邊的守衛軍們立刻上前,舉起了手中的魔法長劍,一道道的光暈在劍上亮起,八柄長劍直接按在了石像的身上,石像想要活動,但是卻發現自己被一股沉重的力量所束縛住,她那張哀怨的臉上變得猙獰起來,拼命的想要掙紮起身,但是卻隻能微弱的活動。
這是蘭諾制式魔法劍,所銘刻的重力魔法,專門用來對付大型或者難以殺死的魔物,或者用來困住活捉的對象。
傑裏米微微松了一口氣,但是看到四周躺着的屍體時,目光有沉了下來,這些屍體都是被開膛破肚的,就像是有東西從他們的肚子裏爬出來一樣。
而這都是這個納薩尼之母的石像所做的。
“該死,這些怪物都是從哪裏來的,而且法師塔又發生了什麽!”
傑裏米有些狂躁的的低吼了一聲,看向了城主府的方向,那裏已經是煙塵滾滾。
而大量的煙塵中,爆炸與火光不時出現,他的父親,第三位階的銀血者同樣被不知名的敵人所纏上了。
傑裏米對着一名手下,問道:“王都和附近的城市,有回信嗎?”
在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他便用魔法信傳達出了消息。
被問得那名守衛軍臉色難看的搖了搖頭,道:“統領,恐怕被什麽給阻攔了,發出的信函,沒有一個得到回應。其他的手段也都不管用,應該是某種未知的阻攔魔法。”
傑裏米這回到時沒有在憤怒,畢竟已經是有所預料了,敵人能一下牽制住那麽多的法師,阻攔他們用魔法傳出消息,又有什麽奇怪之處?
轟!
異變陡然發生,納薩爾之母手中抱着的嬰孩,忽然爆炸開來,直接粉碎了他和他的母親。
下一刻,一處屋頂上,一團黑霧陡然湧現,完整的納薩爾之母從中走出,而她懷中的納薩爾化作了一團紅光直接沖進了一名守衛軍的腹部,緊接着這名守衛軍的腹部就迅速隆起的,随後就在他凄厲的痛苦嘶吼聲中被破開,鑽出來的納薩爾小手上還抓着一節腸子,這讓不少剛到來的守衛軍戰士,面色變得蒼白。
而納薩爾之母也直接挑了下來,速度如同鬼魅一般,掏走了一名名守衛軍的心髒。
傑裏米連忙上去,與納薩爾之母顫抖了起來,揮出了一道道的飓風,但是納薩爾之母似乎有智慧一般,總像着人多的地方而去,這使得傑裏米隻好把風纏繞在自己的身體和劍上,提高了自己的速度,與納薩爾之母顫動起來。
那石頭做的雙手,一次次擋下了鋒銳的劍。
傑裏米逐漸發現,這個石像傀儡的魔力竟然逐漸的變得更加強大,從最開始隻有第二位階初期的力量,已經快攀升到了第三位階的地步。
第二位階的超凡者,已經是精英戰士了,甚至可以擔任守衛軍的隊長,第三位階最少也是中隊長的存在。
所以發現了這一點之後,傑裏米便知道不妙了。
就當他陷入苦戰之時,忽然耳邊傳來大量激動的嘶吼聲。
“讓讓讓!”
“換我們來啊!别搶怪!”
“湛藍聯盟做事,神鬼逼退哈!”
一堆亂糟糟的喊聲中,一堆裝扮各異的人湧了過來,直接擠開了守衛軍們,接管了戰場。
剛剛又殺死一名守衛軍的納薩爾,化作一團紅光,直接沒入了其中一個人的腹部,這名玩家一愣,罵了一句,“擦!老子……”
他的話還沒說完,他周圍的玩家就紛紛扔了一堆的技能,風刃、火球、雷電……直接把他炸了個粉碎,他腹部中的納薩爾自然也不例外。
甚至靠得近的幾名玩家,也被席卷了進去。
看到這一幕的守衛軍們,隻感覺頭皮發麻,看着那些往日裏善良可靠的遠古之靈們,那如同瘋子般的冷血戰鬥方式,竟然不知道此時該做什麽了,有一些甚至驚恐的逃了開來,生怕這些遠古之靈們殺瘋了把自己也給順手弄死。
湛藍聯盟旗下公會的會長麥麻皮,直接沖了上來高喊道:“前面的,退開!”
用餘光看到之前一幕的傑裏米,一個激靈直接使用了一個天賦法術,風卷着他直接飛起,到了一個屋頂上。
讓開戰場的傑裏米,立刻道:“這些石像傀儡可以複活!”
“知道了!”
“诶呀,官二代着啥急!”
“曉得的!曉得的!”
回應他的依然是一群亂糟糟的聲音,輕松的口氣,就像是要對付一顆水靈的花椰菜,嚼幾下就好。
傑裏米還想才提醒些什麽,下一刻便瞪大了眼睛,因爲向着納薩爾之母沖過去的麥麻皮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卷軸,撕開之後,一道邪惡的魔力爆發開來,媽賣批的生命力源源不斷的被汲取,他直接抱住了納薩爾之母,身體的血肉萎縮幹枯,化爲黑灰,随後是森森的白骨也迅速腐朽化爲黑灰,那些黑灰直接附着在納薩爾之母的身體上,形成了大量黑色銘文,遠遠看去,就像是一條條纏繞在身上的黑色鎖鏈。
納薩爾之母嘶吼着,想要掙脫開來,但是随後就是一名又一名沖過來的玩家,撕開了同樣的魔法卷軸,化爲了黑灰,附着在她的身體上,形成了銘文鎖鏈。
最少有數十個遠古之靈,使用了那種散發着邪惡與不祥的黑色卷軸。
當他們停下時,納薩爾之母徹底變成了黑色,身上在沒有任何一處不是黑色的,一動不動的伫立在那裏。
傑裏米看着一個遠古之靈上前,拍了拍不能在動彈的石像,然後下一刻石像就消失不見了。
他知道,這是遠古之靈的種族異能,一種奇特的存儲空間,不過隻能收起死物和無法反抗的生命體。
這足以稱得上是驚悚的一幕,令傑裏米有些茫然的站在屋頂上,跟自己的屬下們一樣,一時不知道該幹些什麽了。不過他到底是受過良好的培養,本身也是一個快突破第二位階到達第三位階的大騎士,一直還算是比較堅定。
所以愣了一會神之後,還是醒悟了過來,連忙道:“遠古之靈的朋友們,那個石像你們是解決了?”
他很聰明的沒有提那些卷軸的事,也沒有提那些卷軸上,有着很明顯的邪神氣息的事情,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幫看似善良的遠古之靈們,其實根本毫無顧忌。
說話間,他想到了一些傳聞,據說遠古之靈剛降臨的時候,因爲剛降臨,不少人精神出了一些問題,造成了不少混亂,在神殿裏打架、殺死貴族、闖進王宮……要不是仰仗着不死的力量,恐怕早就不知道被殺死多少回了。
但是看着剛才的那一幕,傑裏米不由心裏暗暗想着,該不會是這才是這些遠古之靈們被壓抑的真正本性吧。
一名玩家不在意的揮揮手道:“解決了解決了,官二……長官你放心!”
然後還趁機推銷道:“長官你也看到了哈,這種封印方法那是想當好用,以後你們遇到解決不了的邪靈什麽的,可以找我們哈!價格絕對實惠!”
使用邪神的力量,是死罪啊!你們背後的神明不會怪罪嗎?你們這可是亵神啊!
“額……呵呵,這個……”
看着這名遠古之靈還要在繼續推銷,傑裏米有些受不了的連忙岔開了話題,“你們的同伴沒有事情吧?你們剛才使用的力量,應該屬于對邪神的獻祭吧?對你們的複活沒有影響嗎?”
=“嗨,多大點事。”
這名玩家聳聳肩,然後指了指一片空地,“喏,他們這不都複活了。”
傑裏米看着那片空地中,一堆遠古之靈由虛化實,如同被空間傳送而來的一樣,不禁對這幫遠古之靈的複活能力感到牙痛。
“你們……這種行爲,神明不會怪罪嗎?”
他有些舌頭打結的問道。
“小事小事,我們還有别的事要做哈,拜拜了!”
傑裏米就這麽看着這群古怪的遠古之靈們,在他們那個剛剛複活的首領的帶領下,向着其他地方而去。
少數留下的的幾個,都是有着治療能力的,爲受傷的守衛軍們治療其傷勢來。
而這一幕,并不僅僅出現在這一處。
奧萊茵城的各處,蘭諾人發現這些平時幫忙送東西,或者當着各種學徒,坐着傭兵的遠古之靈們,突然展露出了狂野的一面,他們那毫不顧忌同伴與自己生命的戰鬥方式,徹底的壓制住了那些石像傀儡。
石像傀儡可以複活,但是他們也可以複活。
在這個伊諾姆精靈國的精靈并不算活躍的時代,蘭諾人第一次發現原來不死者是一種多麽可怕的存在。
他們是最英勇的戰士,無論是法師和騎士,他們都是沖鋒在前。
佩爾姆是一種個普通的面包店老闆,三十二歲的他,隻擅長做白面包和蛋糕,一直或者平凡卻算是安穩的生活。
突入起來的災難,讓他惶恐以及不知所措。
他眼睜睜的看着一個胸前穿透着一柄劍的石像,破壞了整條街道,留下了大量的屍體,他無情的殺戮着一切,面對包圍而來的守衛軍,他手中的那柄石頭做的長劍,竟然砍斷了那一柄柄在佩爾姆看來神秘而鋒利蘭諾制式魔法劍。
任憑守衛軍在如何堅強的抵抗他,甚至幾位強大的中隊長,在幾名會法術的人的幫助下,将其殺死。
下一刻這個石像惡魔竟然又活了過來。
守衛軍的魔法護盾,在他的石劍下,脆弱的如同紙張。
後來幾位隐語者大人的趕到,才勉強将這個石像給封印住。
可是下一刻,又是一個新的石像到來,這是一個法師形象的石像,佩爾姆認識這個石像,這是蘭諾曾經的聖法師米爾特。
這個石像就如傳聞中真正的米爾特一樣,掌控着雷電與風雪,不但救出了之前那個石像,還壓制住了隐語者大人們。
佩爾姆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看着這場戰鬥。
忽然他看到了一個女孩進入了戰場,他認識這個女孩,這個女孩叫做翡翠藍,雖然她總是說,自己應該叫翡翠藍藍,這是個奇怪而活潑的女孩,她有着很好的手藝,據她說,她在她那裏,是學過的。她做的點心都很精緻,佩爾姆猜她曾經一定是一位很好的點心師。
看着她進入了戰場,他壓抑住了心中的驚恐,忍不住的想要出聲,讓她過來一塊躲着。
但是緊接着,他便看到這個點心做的很精緻的女孩,拿出了一柄法杖,喝下了一瓶赤紅的藥劑,接着就是六個大火球從法杖中射出。
轟!轟!轟!轟!轟!轟!
爆炸聲響起。
一名帶着紫色面具的隐語者,看着翡翠藍低聲道:“岩漿之血?你是一個不錯的戰士,但是女孩,沒用的,他……”
隐語者帶着敬佩,想要勸說這位可敬的女法師離去,岩漿之血雖然是一種禁藥,削減壽命并且會給使用者帶來極大的痛苦,從而榨取出強大的魔力,但是聖法師米爾特的石像不同。
這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第三位階的石像。
但是還沒等他說完,翡翠藍便直接沖了上去。
火焰散去,米爾特的身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冰牆,他果然是毫發無損。他看着翡翠藍,散着黑光的石眸隻有冰冷,他揮動了法杖,冰牆散去,冰冷的暴風雪突兀的産生,直接把翡翠藍凍成了一個巨大的冰塊。
冰塊中的翡翠藍的身體忽然如同幻影般消失。
不遠處的空氣忽然一陣扭曲,一名隐語者提着翡翠藍的後衣領出現。
“女士,雖然你很英勇,但是這不是蠻力就可以解決的對手。”
隐語者的語句雖然急促,但是腔調中仍然能聽出一些規則特有的腔調,證明了他是貴族出身。
此時的翡翠藍,美麗的俏臉已經因爲藥劑而變得漲紅起來,她的血管鼓起,似乎随時就要爆開。
面對好意的提醒,翡翠藍笑着道:“沒關系,我給你們探路!咱們拖時間就好!”
正在這名隐語者納悶她話裏的意思之時,就看見翡翠藍竟突然的又喝了一瓶岩漿之血藥劑,他驚愕的道:“你不要命了!”
岩漿之血所帶來的魔力過于狂躁,連續喝下兩瓶簡直等同于自殺。
翡翠藍卻沒有在回答他,她眼中出現了一個隻有玩家才能看到的進度條,這是她所能存活的剩餘時間。
她擺脫了抓着她的隐語者,向着米爾特石像跑去。
米爾特再次揮動石頭做的法杖,再次召喚出了暴風雪,但是這一次翡翠藍的體表卻爆發出了一層炙熱的魔力,硬挺着暴風雪向前,在接近了米爾特三米後,面對阻攔而來的另一個石像,整個身體的體表瞬間開裂,如同岩漿般的血液流出,讓她如同岩漿的女神一般。
下一刻……
轟!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
炙熱的火焰和風浪,讓守衛軍和隐語者們都不得不向後退去。
而佩爾姆則眼含淚水,哀傷的喃喃道:“英勇而又可憐的女戰士啊,這該死的石像!”
他渾然忘記了遠古之靈是可以複活的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