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九日三點刷新
……
“王姐讓你來的嗎?”
“是的,五王子殿下。”
“我知道了,請回去轉告她,我已明了。”
“那麽,我便就此告退了。”
澤梅爾居住的法師塔内,一場短暫的對話結束。
看着侍女離開的背影,澤梅爾沉默了一會,對着坐在一旁看着一本書的法天平靜的開口道:“您覺得她是什麽意思呢?”
“我并不清楚,目前我們所掌握的線索實在太少了。您的這位姐姐,她的所做所爲并沒有明确的目的性,目前隻能推斷出,她現在是站在您父王的那一方。”
“僅僅隻是現在嗎?”
澤梅爾搖了搖頭。
他知道,他仰仗的這位遠古之靈中的智者也無法再給出更多的分析了。
“喜歡經營産業,我父王需要時又會毫不猶豫的拿出,并且不從中獲取任何的好處,好像一切都隻是爲了争取我父王的信任。雖然看似打造自己完美的名聲,但又明确的不參與王權之間的鬥争。您告訴我,她在王國之中并沒有任何的立足之地,哪怕是我的父王最多也将她視爲一件好用的工具……起碼表面如此,那麽她究竟想要什麽呢?”
“她的産業隻如同空中樓閣一般,并不像是我和其他兄弟一樣,有着您說的基本盤。她甚至不跟任何一位貴族與官員有着密切的接觸,可卻又手握着大量的産業與金錢,但是卻又沒有把這些金錢完全的掌控,看似她如今是最好的,但是我們任何一個人上位,都可以把她的一切剝奪。”
“這是,爲什麽呢……”
澤梅爾像是喃喃自語般說道。
法天看着自己所扶持的這位王子,看着他臉上露出了糾結與不解的神色,明白他心中真正糾結的是什麽。
三王女艾莉尹娜的所做所爲,細究起來,仿佛很是愚蠢,但是她的種種表現,又讓人知道她是一個聰明人,而且她是懂得分寸的,并沒有表現出貪婪的品性。
這樣一來,她這種仿佛她自己制造出的複雜處境,顯得很是矛盾,聰明與愚蠢,在這位王女身上似乎都有體現。
法天放下書,輕歎道:“是啊,她應該是一位聰明人……可是她難道沒有發覺自己的處境嗎?如果她跟您的父王沒有我們所不知道的一些事,那麽很可能連的您的父王都已經在懷疑她是否有着另外的打算了……起碼是從表面上來看是如此的。”
“不過她讓人來告訴你,羅利子爵的事情,應該是爲了接下來的事情做準備,這看起來似乎很正常。”
澤梅爾皺着眉道:“昨晚,父王已經用魔法書信告訴了我,接下來的安排。今晚,魔法賢者多立克閣下就會到來,布置完傳送陣,大概後天就可以完成,王姐和庫萊德使團都會離去。而這裏的事會交給我,但是……”
星塔該怎麽辦?
這是澤梅爾未盡的話語。
“關于這一點,倒是不用您自己去争取,請寫一封推薦信就好,讓麥羅他前去參加會議就好,您有這個權利不是嗎?而且麥羅他是湛藍聯盟的盟主,也算是蘭諾中的遠古之靈的一個代表,他有着這個資格。”
法天提到了買醉的菠蘿。
澤梅爾有些擔心的道:“隻是他的話,會不會孤立無援了一些?我的大哥他們也會推出人選的。”
“這些,您就要付出一些相信了,畢竟國王是讓你在這裏不是嗎?”
澤梅爾再次沉默了,這是無可更改的命令,他的那位父王不會高興他反駁他的王令的,身爲他的兒子,他很明白那位王座上的老人是多麽的不可捉摸,以及強硬。
他允許其他人在他沒有明确表明态度的時候,做任何事,但是他一旦下了決定,卻也同樣不允許任何人更改。
澤梅爾忽然輕輕的喃喃起來,“智慧王座的主人,仁慈而高傲,譜寫蘭諾的輝煌,延續海王座的榮光的聖王,費裏曼.米契爾……”
他的聲音到最後越來越低,模糊的根本聽不清,神色也越來越複雜。
父王啊,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但是終究他知道他現在思考這些是無用的,所以他站了起來,對着法天道:“我要去三神教堂看一看了。”
“不去羅利子爵住的地方嗎?”
“不會有線索的,如果有早就會有了。我現在首先要确定三神教堂的嫌疑。那裏的大神官,應該也已經發覺了。我一個人去,這樣也許會釣出什麽,我身上有着秘寶,足以保命。”
澤梅爾果斷的道。
法天點了點頭,并沒有阻止,臉上反而露出了一些欣賞之色。
……
澤梅爾獨自來到了三神教堂,他走的是一個隐蔽的小門,三神教堂之外,除了監視這裏的隐語者,并沒有任何人察覺到他的到來。
進入教堂後,一個年輕的牧師看到他有些愣住,想要說什麽的,澤梅爾看到他胸前的光明神的徽記,淡淡的道:“我是五王子澤梅爾,帶我去見大神官。”
他拿出了一個水晶小劍,小劍之中有着細密的金絲,隐隐排列成幾個古老的文字。
年輕的牧師認出了這是屬于王室的标志,不由更是有些呆滞,想要說的話憋在了喉嚨裏,手足無措了一會,才行了一禮,給澤梅爾帶路。
一路上,也遇到了其他極爲牧師,但是看到年輕的牧師引路,他們也沒有多問。讓澤梅爾有些在意的是,他并沒有看到死神的牧師,但是他也沒有過多的關注,隻以爲是沒有碰上的緣故。
教堂很大,繞過了供奉神明雕塑的地方,前往了教堂更深處,在一間小房間前停了下來,剛要敲門,一道蒼老而又溫和的聲音便響起,“小丹尼,你先離開……至于澤梅爾殿下,請您進來吧。”
被稱爲小丹尼的牧師對着澤梅爾行了一禮之後,便快步離開了,澤梅爾則推門走了進去,然後關上了門。
屋子裏并沒有火燭與魔法燈,卻并不幽暗,仿佛每一寸牆壁,每一個物件,都散發出了柔和而并不奪目的光芒。
這個屋子,隻有一張床,一個桌子,一個椅子,一個書架,還有一位躺在床上的虛弱老人。
他蓋着厚厚的被子,但臉色卻很是蒼白,仿佛赤身處于極寒之中。
但是他的身體卻沒有那種發冷的顫抖,這是一個看上去就像是要死了的人,但是他的眼睛卻是有神的,沒有病弱之人的茫然,這是一個曆經歲月,智慧的道沉澱的老人,才會有的眼神。
“……大神官?”
澤梅爾猶疑的說了一句,他下意識的左顧右盼了一下,發現這間屋子的内部,确實是貨真價實的無有之光。這是光明之神希律比的高階神職人員,長期居住的地方,才會出現的神恩,在教義中這預示着神的信徒,将永不會被黑暗所侵蝕。
但是……
光明之神的神職人員,雖然不如生命之神那樣擅長治愈,但那是跟生命之神做比較,光論治愈哪怕是跟德魯伊都可以一較高下。
王國的三神教堂的神職人員一共有七個等級,教義牧師、洗禮牧師、傳教牧師、主教、大主教、總主教、教首。
執掌一個城市的教堂的神職人員,則被稱爲大神官,最低由傳教牧師才可以擔任。
而據澤梅爾所知,眼前這位奧萊茵城的大神官,是一位擁有晉升大主教資格主教,最起碼是擁有神恩光輝之體的,哪怕在虛弱,外表都不會出現異狀,除非死亡。
可是眼前這明顯不符合常理,就好像是這位大神官在亡靈池洗了一個澡一樣。
“您請坐下吧,我這幅樣子,是沒辦法對您行禮了。”
蒼老的大神官的平靜的開口道,他的聲音并沒有多少虛弱,但是澤梅爾卻察覺到了恩賜之力的湧動,這位大神官竟然連說話都需要牧師特有的恩賜之力才可以維持……
這究竟發生了什麽?
這明顯屬于狀況之外的事情,讓澤梅爾皺了皺眉,心中的警惕提升到了最高。
但是他也沒有拒絕大神官的話,拉過椅子做了下來,恢複了正常的樣子,語氣和緩問道:“大神官,你這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成這樣的?”
“您是想問,我昨天還不這樣對嗎?”
大神官平靜的道。
澤梅爾并不意外的道:“原來您是知道的。”
這麽久了,如果這位大神官還無法察覺教堂被監視,那麽也就太愧對高級神職者這個身份了。
老人臉色變得有些複雜,又有些悲哀,他輕聲的道:“其實您不必來找我,一切很快就會有答案了。您找我,也隻會讓迷霧微不足道的減弱一絲。”
“……庫萊德使團的遇襲,真的跟你們有關?或者是那些死神的牧師?”
澤梅爾皺緊了眉頭。
“與我們無關,起碼在使團這件事上。”老人搖了搖頭,卻又道:“但是也有着一些聯系,你們所調查到的,是一個不偶然的情況,你們不要被這些線索迷蒙了雙眼。”
“你是說,做人體實驗和違規獻祭的死神牧師,并不僅僅隻是奧萊茵這裏?那你爲什麽?”
澤梅爾察覺到了老人話語裏的信息,比起庫萊德的使團,他更關心死神牧師并不僅僅是奧萊茵城的牧師犯下了這些罪行。
“我也隻是剛剛知道。”
老人的眼中浮現出了一些哀色,他道:“這座教堂裏已經沒有死神牧師了。”
“什麽!”
還沒等澤梅爾要在說什麽,老人就平靜的道:“我沒有做任何事,隻是臨死前靈魂得到了一些自由……殿下,盡快離開這座城吧,如果你不是被神明所安排之人,應該會逃離出去。”
看到澤梅爾疑惑的看着他,并沒有立刻追問,老人的嘴角僵硬的扯出了一絲笑意,“都傳聞您是個做事急躁,但是性格平和的人,沒想到這并不是假的。”
澤梅爾認真的看着這位老人,沉默了一會,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這跟神,有關系?”
“這座城市,是神明選中給的地方,您不要問我,我并不清楚,我隻是有所察覺。就像我發覺了教堂外的隐語者一樣,我爲了弄明白是怎麽回事,借用了神的力量,使用了一次預言偵測術,知道了庫萊德使團遇襲的事情,也知道了那是一位疑似死神使者的存在所做的。”
“我便開始試探起了裏南特、馬卓、特納爾……昨晚,我對他們使用了神術——罪惡坦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十個死神的虔誠信仰者,有五個堕落了,而當爲何行使罪惡的緣由說出來之後,所有死神的虔誠信仰者,都死亡了。”
“而我,雖然是光明之神的眷屬,但仍然被那言語的禁忌所籠罩,哪怕是我,也被波及。”
老人講述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爲什麽要昨晚動手?”
澤梅爾有些不解。
老人淡淡的道:“因爲他們也察覺到了被監視了,或者說他們一直都知道,隻是放任了你們在調查。使團的遇襲應該不是他們做的,但是必然有着聯系,而城中的那個神秘的殺人者,也與他們有着關系。不管……你們查到了多少,但是這其實都是聯系在一起的。”
“而昨晚,裏南特主教,暗中進行了一個很詭異的儀式,我阻止了他。但是直到我組織了他,我才明白,我的阻止也是他們想要的。那些堕落的牧師,所期待的就是我用神術,讓他們說出一切。他們都是祭品,而我也成了祭品。”
澤梅爾忽然發覺了老人的異象,随着他的講述,他的雙眼越來越明亮。
甚至快到了可以稱之爲閃耀的地步,這明顯是不正常的。
老人似乎也有所發覺,他無奈的道:“神明并不介意我講出這些,因爲他注定會成功,但是講述神明的事情,規則自然會懲罰我,我體内所蘊含的那份詛咒,會不斷的與我貼近,讓我的本質與它靠攏,知道同化我,把我變成祭品,與裏南特他們一樣。”
“不過殿下,你放心,你聽到這些并沒有關系,他所需要的隻有信仰者,而且我隐去了一些關鍵的詞彙。”
老人還俏皮的眨了一下眼。
快速消化了老人所講述的事情,澤梅爾保持着冷靜的道:“之後會發生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