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愛的伯爵啊,你的家族關于眠蛇之子的記載之中,應該有着他們也可以施展神術的記錄吧。這個世界的真實,你真的一點猜測都沒有嗎?”
韋努親王的聲音不緊不慢,仍然像是參加着一場宴會般矜持,可是卓爾伯爵的腳卻邁不動了,他的腳如同在地上生根了一般,臉色時青時白,就像開了一個染坊。
眉頭也緊緊皺起,過了好一會,他才貌似恢複了平靜,轉過身淡淡的道:“曾經的眠蛇之子,隻是一群亵神者,這是早就有的公論。他們隻是借助了某一樣神器而已,您難道想因此而對教國做出不敬之舉嗎?”
伯爵的聲音中多出了幾分嚴厲,像是要與韋努親王撕破臉一樣。
但是韋努親王卻笑了起來,他笑的還很大聲,“哈哈哈哈……我親愛的伯爵啊,那你爲什麽不走出去呢?去當一個隐藏在秩序之中的傻蛋?你在猶豫什麽呢?難道說你轉過身爲了把老頭子我殺死嗎,那你應該用你的魔法啊,我這番不敬的言論,沒準還能讓你獲得此世公爵的名頭!不要告訴我,難道說你在考慮證據問題?你不要說,你連回溯魔法都忘了怎麽施展了吧!”
蒼老的親王甚至捂起了肚子,眼角都出現了淚花。
此世公爵,指的是一位貴族可以在活着的時候,享有公爵之名。在庫萊德的曆史記載中,此世公爵絕不是一個空架子,強勢的此世公爵,甚至會接管某一位四境公爵手中的權利。
卓爾伯爵卻是依然一副平靜的樣子,但是沒有再開口,也沒有後退。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骨頭裏都溢出了老式貴族的傳統,别的國家都管我們的貴族叫做庫萊德的石頭,而不是庫萊德的鋼鐵,就是因爲咱們的脾氣啊,能赢到自己粉碎,而絕不會彎折。”韋努親王一邊抹去了眼角笑出的淚,一邊說着,說着說着他又感慨起來,“但是這樣好啊看,就是因爲我們不畏懼一切,所以面對真相時,你不會畏懼其他可能存在的威脅。”
“要是一個蘭諾的貴族,那麽他會立刻回去,然後開上一場持續大半年的宴會,邀請上一堆的藝術家,不會去告發我,也不會參與我所做的事。要是哈奧斯的貴族,那麽他大概已經盤算好了,該把我賣到一個怎樣的價位。”
韋努親王說着兩個國家貴族的笑話,笑容滿面的樣子,讓人覺得他隻是一個普通慈祥的老人,“隻有我們庫萊德的貴族啊,隻會向你一樣,站在原地,要知道真相,一副魯莽的姿态。”
卓爾伯爵沉默了許久,才淡淡的道:“要是伊尤和莫勒的貴族,他們隻會害怕,生怕下一刻伊尤的審判所或者莫勒的黑圓桌的人突然出現了。”
“那倒是要感謝國王和四境公爵的寬松治理啊,讓我們的脖子上沒有随時套上一個絞刑架的繩圈。”
“呵呵……那是因爲他們會直接率領鋼鐵騎士,把你家的大門拆了,直接處死你。”
密室中,又陷入了許久的沉默。
卓爾伯爵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座位上,閉目養神了一會後,才歎了一口氣,問道:“眠蛇之子,他們還是爲了那個口号,讓神明複蘇嗎?”
“是卡莫爾之子,我的伯爵。”
韋努親王微笑的道:“讓沉眠的不在沉眠,讓舊有的被撕碎,神将選出新的代行者,讓這個世界得到救贖。所以,你如果願意的話,也可以管卡莫爾之子,叫做救贖會。我們是神的孩子,而神明的偉力,我想您應該知曉一些,哪怕您看到的隻是被束縛的偉力。”
“被束縛的力量,有必要去追求嗎?”
“當然,因爲凡人隻是用規則困住了神明,而這個繩子依舊開始松動了,哪怕我們等不到,我們的後人也會等到,所以我們是在爲凡人的整體做救贖啊。”
“那我有等到什麽?”
“就如您想的那樣,神明的眷顧與幫助。”
……
來自庫萊德南境的出使隊伍,已經離開了蘭諾的邊境堡壘蘇丹之歌,并且已經離開了第一座城市靠近這個堡壘的城市,向着蘭諾王都的方向而去。
漸漸地,夜幕已經降臨,一些細雨逐漸的落下。
打頭和最末的兩名騎士,釋放出了附魔了光亮術的魔法物品,讓四周兩如白晝,遠遠望去,就像是黑布上多出了一個白色的圓月。
馬車中的安亞,雙眼中似乎有大量的數據流閃過,随後他的神情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安瑟已經降臨在了自己的這個審判者一号的身上。
“夜雨之騎,繁華破碎,最是動人。”
安瑟打開了小窗,看着馬車外的雨水,不禁感歎,他是看到了安亞分享來的景象,才決定親自降臨的,主要是待在眠龍大廳中實在太悶了。
馬車前傳來了這支鋼鐵騎士隊伍的隊長,赫盧德.凡因納特的聲音,“呵呵……夜雨之騎,繁華破碎,安亞少爺,這可是說的曾經紅月變革中,與哈奧斯發動戰争時,東境大公親率軍隊,在夜雨之中,攻破了三十三座城市的事情?”
安瑟的表情微微訝然,“這可是比較罕見的典籍記載,赫盧德騎士竟然知道嗎?”
紅月變革持續的時間并不斷,其中誕生的經典戰役也實在是太多了,王國内部的混亂、外部的混亂,層出不窮,而且因爲考慮到政治正确,這段曆史也沒有被大肆傳播,反而很多記載都被銷毀了。
而且那時的那位東境大公,攻破了哈奧斯三十三座城市之後,這些城市又被躲了回去,沒有發揮出太大的效果,所以更是紅月變革中,被模糊帶過的一片記載,安瑟也是恰好最近翻閱伽羅斐爾的典籍,翻到了那一篇,才做出了感歎。
伽羅斐爾家族的典籍自然是全的,但是其他人,哪怕是貴族想要知道,都要花費很大的功夫。
“安亞殿下,我隻是對曾經的曆史有一些興趣而已,畢竟我們這些軍人想要建功需要的就是戰争,所以那場變革中發生的事,我有着一些研究。”
赫盧德的聲音很是沉穩,雖然是鋼鐵騎士團中的百人隊長,但他還是一個年輕人,隻有二十七歲。
雖然他爲安亞拉車,但是兩人的地位理論上其實是齊平的,在明面上赫盧德同樣是這次使團的主導之一,而一路上因爲安亞按照身份邏輯和性格設定,也與他進行了一些交談,所以兩人也算是相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