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車後面的喇叭聲傳來,他才回過神,那個瞬間,他擡起頭,看向車來車往的人群,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電話被遞到了後面,交給了顧懷信,他繼續開車,但是心已經随着那個電話飄遠了。
記憶似乎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叢梨花樹下,阿梨笑顔如花的朝着他走來,風吹來,周圍的梨花就那麽落了滿地……
那次應酬,是商氏的酒會,阿梨會去并不意外。
抵達目的地時,傅子宴給顧懷信開車門,商譽親自出門迎接,跟顧懷信打了招呼,說阿梨正在二樓陽台。
他撇過頭,伸手指了下,意思是從這裏可以看到。
就那樣,他看到了站在顧懷信身邊一直背着他站着的傅子宴的側臉。
而傅子宴,看到了二樓雪白陽台上一身香槟色禮服美如天仙下凡的阿梨。
傅子宴和阿梨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見面,是成爲分公司副總的一個星期後。
分公司那邊一直想拿下一個案子,但磨了幾個月毫無進展,傅子宴成爲副總之後,顧懷信親自委任将這案子交給他。
短短一個星期,傅子宴成功拿了下來。
那個時候公司所有人都看出來,顧懷信對傅子宴這個年輕人,不一般。
當然這個年輕人的實力的确出色到了可怕的地步。
最最關鍵的,是他外在條件實在太好,公司不少女員工,甚至一些名媛閨秀都對他青眼相加,可惜的是,傅子宴不爲所動。
他似乎一心爲事業,對感情并無太多的執念。
看見他,總讓人想起從天而降不食人間煙火的谪仙,他是不需要情愛的。
拿下這個案子之後,顧懷信爲傅子宴開了個慶功宴。
這其實很少見,顧氏發展這麽多年,爲顧氏立下功勞的人不在少數,開慶功宴的也不在少數。
但顧懷信親自爲其開慶功宴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更有甚者,顧懷信還讓自己幾乎不怎麽露面的寶貝女兒,來參加。
所有人都知道,阿梨是未來顧氏的繼承人,而且還是單身,傅子宴如此出色,顧懷信明顯是想重點培養的。
他這般做,很有可能是爲自己未來的繼承人選擇一個完美的女婿。
可不是,顧氏繼承人回國了,但卻不去顧氏工作,神秘低調的很,沒人知道她在做什麽。
顧懷信似乎也不在意她做什麽……但顧氏未來總得有人管。
尤其是給傅子宴舉辦慶功宴特地讓女兒過去,這答案再明顯不過。
不管外人如何猜測,那對傅子宴來說都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他終于要見到他的阿梨。
但傅子宴不知道的是,其實阿梨早就知道他來了北城。
也知道他去了顧氏,可她一直佯裝不知,跟顧懷信甚至都沒提過一個字。
顧懷信讓她去參加慶功宴,她二話沒說便拒絕了:“一個分公司的副總,我沒必要去吧。”
顧懷信看她一眼,淡淡的問道:“真的沒必要嗎?”
顧幼魚剛要說什麽,顧懷信道:“幼魚,你跟那個傅子宴之間發生過什麽,我不想問,若是以前,我也定然會選擇讓你們一刀兩斷,但這個年輕人向我證明了,他有那個資格成爲我顧懷信的女婿。”
顧幼魚低垂着眉,跟着扯唇一笑:“但我現在已經忘記他了,也不想跟他在一起了……您如果實在想找個女婿,我覺得譽哥哥不錯,這幾年我在國外呆的很多,煜哥哥也是陪我最多的,所謂日久生情,我已經愛上他了,一直想找個時間跟您說的,現在說開了,正好。”
顧懷信微眯着眼睛,問道:“商譽是不錯,但他是商家的繼承人,未來又有什麽精力來管顧氏?”
“顧氏我可以自己管……”顧幼魚挑了下眉:“爸爸,您是不是忘了,我也是學金融專業的,而且我的學習能力應該也不比那個傅子宴差很多吧!”
顧懷信看着顧幼魚,問道:“你真的這麽想?”
“當然。”
“顧氏百年行商,每一代的繼承人都備受矚目,自從當年你跟我回到北城,我從未讓你公開露過面,甚至爲了進一步确保你的安全,給你找了兩三個替身……可我跟那些替身之間并沒有所謂的接觸,一直到有一次你提出讓我跟其中一人去吃一頓飯,你告訴我你被人盯上了……”
“我之後調查過,雖然沒查出什麽東西,但的确發現有人尾随你,對方卻似乎并無什麽惡意,之後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如今想來,那個你口中的跟蹤者,就是傅子宴吧。”
阿梨抿了下唇,沒說話。
顧懷信卻已經站起了身:“不管如何,今晚的慶功宴,你必須要去,如果你真的忘了他,我也不會強逼着你選擇他。”
就那樣,阿梨最終還是去了那個慶功宴,并且在慶功宴上見到了闊别已經六年之久的傅子宴。
她穿着一襲米色長裙,像是掉落凡間的天使,美的驚心動魄,美的摧疼了傅子宴的心髒。
她端着一杯紅酒,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一步步的走向他,一直到走到了她面前。
那麽短短的一段距離,傅子宴卻覺得自己已經等了千萬年。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女子,甚至連眨一下都不敢。
他怕眨眼的功夫,眼前的女子便消失了,從此再也找不到了。
阿梨也看着他,但是目光中有那麽一絲的漫不經心。
然後她緩緩的舉了酒杯,“傅先生,久仰大名,我是顧幼魚,很高興認識你!”
傅子宴看着她,似乎在确認眼前的女子與當年那個在他面前嬉笑怒罵的女子是不是同一個人。
那眉眼,那鼻子,那嘴唇,還有那嘴角牽起的明豔的笑。
那是他的阿梨……
他顫抖着手指,緩緩舉起自己手中的杯子,與她碰杯。
“叮——”的一聲。
“你好,我是傅子宴,我也很高興,今晚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