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人躲在衛生間裏,用剪刀剪爛了那件襯衫。
一定是不小心被沾到的。
就像她剪爛襯衫時不小心弄傷了自己的手……
那一次,她覺得自己是相信了顧懷信的。
可也隻是她覺得。
那日之後,她便覺得自己變了,顧懷信每次外出,她都莫名焦躁,稍微晚回來一點,她就陷入無限的恐慌。
背着她接一個電話,看一個短信,她的腦海中就無端響起警鍾。
尤其是出差。
他出差時日不多,但偶爾一次少則三五天,多則十天半個月,以前的他,會帶她一道去。
但現在因爲孩子,他沒法帶她去,在家等待他的日子,她的情緒再次陷入焦躁和恐慌。
短信不回,電話沒接,她的情緒便整個陷入不安焦躁。
其實這所有的情緒都被她掩藏的很好,至少在他面前時她沒有過分的表現。
隻除了那第一次的發瘋。
他們就這麽維持了幾年和平的婚姻,可她完美的僞裝到底是出了破綻,這破綻一點一滴的累計,終于成了撕裂兩人婚姻的利刃。
女人,千萬不能将一個男人當成你的全世界,否則萬一有一天你的世界坍塌了,你就什麽都沒有了。
沈思煙其實知道那場婚姻的失敗不全部是顧懷信的錯,正因爲知道,所以哪怕恨着怨着顧懷信,也沒法将他從自己的心底抹去。
尤其是後來看了心理醫生之後,她甚至覺得,是不是自己做錯了呢?是不是自己将他硬生生從身邊推走的呢?
可她已經無法回頭,顧懷信也是。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可是哪怕相愛的人,也會有相離的時候,這便是世間情愛的殘酷之處啊!
沈思煙伸手抹了一把臉,摸到了眼淚,她恍惚了一下。
一陣敲門聲傳來,她怔了下,抹了把臉去開門,門口是酒店的服務生。
“女士,請問是您向前台點的酒嗎?”
沈思煙怔了下,酒?她并未點酒!
“不是。”她說。
侍應生看了一眼記錄:“但我這邊顯示的确是您點的?請問你要退嗎?”
沈思煙看了一眼那瓶紅酒,其實今晚的心情,很适合喝酒。
她伸手接過:“給我吧。”
侍應生将紅酒遞上去,對她禮貌鞠了一躬,詢問:“您還有别的需要嗎?”
沈思煙搖了搖頭:“沒有了。”
侍應生離開,沈思煙回到房間,打開了紅酒,仰頭,便喝掉了一大口。
她酒量不好,以前跟顧懷信參加酒會時,她幾乎滴酒不沾。
顧懷信也不讓她碰酒。
後來離開北城,因爲身體不好,加上經常吃藥,更是不能多沾酒。
所以阿梨也開始管着她喝酒。
但今晚,她特别想一醉方休。
一整杯紅酒下肚,她的視線已經模糊,頭也疼的厲害。
很難受。
但她想,這一定是因爲不夠醉,徹底醉了,便什麽感覺都沒有了。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思煙,我永遠愛你,我們永遠不分開!
永遠不分開……
騙子——
沈思煙的眼淚再次掉出來:“顧懷信,你是個騙子……”
“可是我,也是個瘋子……”她喃喃的說:“騙子可以跟騙子在一起,可以跟傻子在一起,但不能跟瘋子在一起……”
“所以,我們沒法永遠在一起,也沒法永遠相愛……”
手機忽的震動了一下,沈思煙滿臉淚痕,神色恍惚。
她拿起來看,是一條陌生号碼發來的短信。
她随意點開了。
裏面是一條短信,來自……顧懷信。
——思煙,我們需要談一談了,七年了,我們逃避的夠久了,你等我!
沈思煙眼眸閃了閃,跟着失笑一聲。
是啊,逃避的夠久了,他和她,終究要有一個說法的。
七年了,她四十了,不想繼續在這個牢籠裏自我折磨了。
哪怕是短暫的也好,她想解脫了。
她想,他應該也是這麽想吧。
沈思煙靠在沙發上,繼續喝着那些酒,不知不覺,一整瓶酒都被喝完了。
她的意識已經整個的模糊了,人也昏昏沉沉站不起身。
可是依稀記得顧懷信說要跟她談一談的。
一陣門鈴聲就在那時傳來,她聽到了,心神一動,是他嗎?他來了嗎?
她冷笑,搖搖晃晃的扶着東西站起身,但剛站起來就倒下去,她站不起來了。
“顧懷信……”
“阿信……”
她呢喃出聲,整個身子軟的再也動不了,大腦裏迷迷糊糊産生很多複雜的畫面,可具體是什麽,她又理不清楚……
門鎖就在那時“滴——”的一聲,她迷迷糊糊感覺到有人打開了門。
有個人影進了門,她看不清楚,下一秒,門被關上,房間裏的燈突然滅了。
四周陷入黑暗,她本能的搖了搖頭,但是本就朦胧的視線在黑暗中什麽都看不清。
跟着,她的人被人拉了起來,她下意識的喊了聲:“阿信?”
來人動作頓了下,然後輕輕扶起了她。
她嗅到一陣煙草味,與記憶中的味道一樣,酒精的作用翻湧起那無數被她小心珍藏壓抑的過往,她幾乎瞬間掉下淚來:“阿信……”
可那人沒有應答,隻是低頭啃咬住她的唇瓣……
她下意識的反抗,可是口中那熟悉的氣息讓她的反抗瞬間瓦解了許多。
即使沒有瓦解,她也根本反抗不了了……
彼此的氣息交融,她感覺到心口再疼,但是意識已經模糊了……
她的人被人攔腰抱起,很快身體貼在了床單上,男人的身形很快壓了下來……
阿信……
狂熱的氣息席卷着她,她的腦海中隻有這個名字……
也隻剩這個名字了……
晚上十點二十分,顧懷信和左文走出拍賣場。
不知何時,外面居然下起了雪,地面上已經有了一層很薄很薄的白色雪片。
顧懷信擡起頭,看着路燈下紛紛揚揚的雪片,歎了一聲:“今年的雪好似特别多。”
她從北城趕來時,北城也下雪了,而且已經是今年冬天的第三場雪。
左文應聲:“是的。”
一陣手機鈴聲傳來,是左文的,他迅速接起,跟着眸光看向顧懷信。
恭敬道:“先生,太太所住的酒店已經查到了,要先走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