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傅子宴接聽了電話。
然後就聽見施念白鬼哭狼嚎的聲音:“兄弟啊,哥哥我快死了!”
傅子宴真想回一句:那你趕緊去死,别吵老子睡覺!
可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施念白的聲音再次傳來:“我現在在帝都,我特麽的,被丢在機場去市區的半路上了!”
然後他繼續訴苦,訴說自己的慘痛經曆。
大緻情況是,他下飛機後叫了出租車,坐上車後就拿着手機看英超球賽。
“我是曼聯的球迷,司機特麽的是切爾西的球迷,我說曼聯最牛逼,他說切爾西牛逼,然後我倆就在路上吵起來了。”
後續是,司機一氣之下告訴上停車,将施念白直接丢下車了。
告訴公路上不好打車,施念白這身體剛出了情況,心情抑郁溢于言表,這才大半夜的打電話給傅子宴訴苦。
傅子宴雖然煩透了他,可也真的怕他路上出事,隻得大半夜起床打車去接他。
人接到後丢酒店,順便将打車費用給報銷,正要走,施念白又不樂意了。
“兄弟,還是不是哥們,是不是哥們,我可能都快死了,你居然還狠心丢下我一個人!”
傅子宴:“……”
“你不能走,你留下陪我喝酒!”
最後,傅子宴是留下了,但陪喝酒倒是沒有,倒是施念白,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了不少。
喝醉了,就開始胡言亂語。
順帶着連身後事都交代了一通。
傅子宴也是服氣的很。
但想着施念白雖然犯二情況很多,可這麽傻逼的情況其實還是少數,便覺得也許是施念白真的遇到了嚴重的問題。
這麽一想,居然也擔憂了起來。
“我在來帝都的路上,我就在想,如果這邊檢查結果是不好的……那我大概人生就交代在這兒了……我跟你說,我上網查了,如果,如果啊,我這個啥玩意兒确診,那我就基本沒希望了,差不多就交代在這兒了……”
“可是想想我這短暫的一輩子,遺憾是真的特麽的多,我還沒在省城開上我的桌球室和酒吧,還沒好好找個人愛一場,還沒有結婚,也沒有孩子,我特麽……特麽連個後都沒有。”
“子宴啊,我是孤兒,孤兒啊……這世上本來就隻有我一個人了,我這死了都沒人給我送終,太苦逼了,我特麽怎麽那麽苦逼!”
傅子宴擰着眉,本想奚落他幾句,瞅着他眼淚都出來了,一時之間,也有些怅然若失。
他說:“那你還有啥心願,現在告訴我,也許有機會我可以幫你實現。”
施念白這會子已經是很醉了,精神狀态也不太好的樣子。
看他的樣子,這所謂的傻病,應該是發現了好幾天了。
施念白表面獲得吊兒郎當,但内心其實從未這樣想。
他表面上放蕩不羁,骨子裏卻是個執念很深的人。
而他執念爲誰,傅子宴還是知道的。
“暫時别想太多,明天一早帶你去醫院檢查,一切都要等檢查結果出來再說。”
施念白道:“其實省城的醫院差不多給我确診了,但他們有疑點解釋不清,便讓我來帝都……我覺得十之八九……”
“我也說了,明天一早我帶你去做檢查。”
施念白怔了下,垂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後,才說:“其實,我是真的後悔的……或者說,就是點遺憾吧。想當年,我不該聽從了安排離開,不該這麽多年沒有去找瑤瑤。”
因爲他一聲不響的離開,才讓謝初瑤心底介懷,這麽多年忘不掉他,漸漸對他産生執念。
都是他的錯。
“現在去找她,也來得及。”傅子宴說。
施念白卻搖了搖頭:“來不及了,我無法回到過去,也沒有資格去展望未來了。”
“我說來得及,就來得及!”
施念白笑了,問他:“難道你面臨我這樣的狀況時,能做到鎮定自若?真的能嗎?不會想如果你不在了,阿梨會變成什麽樣嗎?”
傅子宴一時啞然。
他接受不了失去阿梨,也接受不了沒有阿梨的未來。
“這就是差别,懂了麽?”施念白笑了:“你這種小孩子,永遠都不會懂。”
施念白繼續喝酒,直喝到醉的不省人事。
次天一早,施念白被傅子宴提溜起來,強行去醫院做了身體檢查。
“怎麽了?檢查結果很不好嗎?”阿梨問。
傅子宴頓了下,才說:“具體我也不清楚,我沒看到報告,問他也不說,整個人狀态很低迷,所以我想,或許謝初瑤可以幫忙聯系他,然後問問具體情況。”
“可是……”阿梨猶豫着,看向坐在邊上的謝初瑤。
很巧合的,謝初瑤也正在看她。
“怎麽了?”阿梨問。
謝初瑤搖頭:“沒有,就是外面下雨了,跟你說一聲……”
下雨了?
阿梨看向窗外,車窗玻璃上水珠一顆顆往落,外面霧蒙蒙的一片,還真的下雨了。
“你繼續打電話吧。”謝初瑤說了句。
阿梨點頭應聲,捏着手機卻不知道跟傅子宴說什麽。
阿梨道:“先這樣吧,等……等晚點下車,我們再說。”、
傅子宴雖然不想,但沒有辦法,隻得先行挂掉電話。
“雪災沒了,又下雨,今年梨城的天氣很是反常。”謝初瑤說了句。
阿梨點頭:“是啊。”
“其實,雪災我也經曆過,但不是在梨城……
不是在梨城?
那他們在哪兒?
“你在别處旅遊時候遇到的?”
謝初瑤搖頭:“不,是跟他在一塊時……”
跟他在一塊?
“難不成你說的是……”
“對,就是在我被拐賣後的那一年時間。”
她還記得,當時施念白拉着她往南方走,他說:“這裏太冷了,大白哥哥帶你去溫暖的地方。”
後來的後來,他們真的去了溫暖的地方。
他們住在天橋下,蚊子很多,他經常一夜夜的不睡覺用蒲扇給她驅趕蚊子。
她睡得安穩,他卻不住的打瞌睡……
像個傻子!
那時候她覺得這日子很苦,可是多年後回憶起來,能夠感受到的隻有幸福。
那是她窮極一生再也無法追到的幸福。
阿梨問:“那個,你都記得住嗎?”
畢竟那時候,她還那麽小。
“記得。”
謝初瑤道:“一生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