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老師得承認,那一刻,少女眼中的光的确感染了她。
仿佛就像是成全年少時的自己,她成全了阿梨。
可沒想到,阿梨會突然消失。
如今,八年過去,她再次見到阿梨,如今的阿梨,已經是傅子宴的妻子。
不管曾經發生了什麽,至少他們在一起了,所以年少青春的愛情,也是會有開花結果的那一天的,不是嗎?
王老師在邊上說:“好了,羅校長已經等候多時,我們快進去吧。”
幾個人點頭,跟着一道進門,剛走到門口,阿梨跟傅子宴的腳步便一頓。
因爲他們看到從屋内緩緩走出一個人。
那是個女子,穿着打扮極其時尚,脖子上還系着絲巾,絲巾随風飛舞,尾部微微的紅跟女子的紅唇交相輝映。
她踩着高跟鞋,走起路來搖曳生姿,很是好看,一看就是特地矯正訓練過的。
她妝容精緻,很是美麗,身段也是特别好,這樣的她,能獲得顧懷信的青睐,阿梨其實不意外。
顧懷信爲人精明老辣,但在挑選女人上,會選擇帶點小聰明,但又不會很聰明的。
不爲什麽原因,隻是好打發,基本給點錢就能了事的。
但若了解顧懷信的人便會知道,他真正開始放縱自己,是在沈思煙去世之後,曾經的他,克制而隐忍,對待女人缺乏耐心,幾乎沒人能真的在他身邊呆很長時間。
換做那時候,許绫緻這種級别,最多也就一次就用錢打發了的貨色。
所以許绫緻是幸運的,是在這個睿智精明的男人在自己深愛的妻子去世幾年後,突然累了倦了,不一定是會安定下來,但卻想從女人那兒得到點兒溫柔了。
許绫緻不算聰明,但對待男人的确有一套,她的溫柔似水打動了顧懷信,雖然那方式在顧懷信看來是可笑幼稚甚至是笨拙的。
隻是……許绫緻爲什麽會在這裏?!
但很快,旁邊的王老師給出了答案,他笑着介紹:“這位是許绫緻,當初也是你們的校友,跟子宴同屆,她昨天晚上聯系了我,得知你們要來看羅校長,便說要一道過來,她現在,算是個名人呢!”
說完,王老師開始感慨學生們個個都有出息,他們作爲老師很欣慰,他們這些人都老了之類……
“還有齊松柏同學呢,他正在裏面跟羅校長說話,他也是了不得,上了挺好的大學,沒想到學成後沒有留在大城市,居然回到了七中教書。”
“都是好孩子啊,就是這時間,的确太不饒人了!”
阿梨跟許绫緻也沒打招呼,就是象征性的一笑,許绫緻的目光淡淡掃了一眼她,就落在了傅子宴身上。
她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子宴,最近好不好啊?”
傅子宴沒回答,隻伸手扶住阿梨的肩頭,說:“我們進門吧。”
羅校長年歲很大了,四年前做過一次肝髒手術,身體不比以前,若非如此,怎麽都不會就此退休,就算退休了,也會被學校返聘回去的。
齊松柏和當年幾乎沒什麽變化,依舊沉默寡言,偶爾腼腆笑笑,甚至幾人說話時,他全程不是給人倒茶就是給人添水,幾乎沒說什麽話。
臨近中午,羅校長留人,幾人自然不好拒絕,就答應下來,邱老師和王老師去廚房幫忙去了,阿梨本也想去幫忙,到了門口被邱老師趕出來。
“看你們的樣子,就是十指不沾春水的主兒,若是無聊就在這兒四處走走,這風景可是不錯的,叫上傅同學一道,你們應該很多年沒回國梨城了。”
不,傅子宴每年都回來的,隻是邱老師不知道。
不過阿梨看廚房不大,加上羅校長夫人,邱老師和王老師,的确也站不下更多人了,她便作罷了。
她出了院子,沒有叫上傅子宴,這樣的風景,一個人看看也挺好。
她到了五株梨樹前,風吹來,梨花飄香,也因爲這兩日有下過雨,地面上會有一些殘碎的雪白花瓣。
阿梨伸手撿起一個花瓣,放在鼻息間嗅了嗅,又擡起頭看着郁郁蔥蔥的梨花枝葉,緩緩閉上了眼睛。
“我有時候很難想象,你當初是帶着什麽心理跟傅子宴結婚的?還有,你們結婚三年夫妻關系其實不好,外界一直都覺得你們會離婚,你就不好奇這其中原因嗎?甚至你嫁給子宴的理由,你都不好奇嗎?”
阿梨眼眸一顫,轉過頭,站在她身後的,果然是許绫緻。
“所以許小姐,你接近我父親,是爲了接近我丈夫嗎?”
許绫緻臉上一白:“你……”
“我什麽?難道我說的不對?許小姐,你莫不是太自信了?自信到我父親稍微給你點寵,你就覺得自己的地位很重要,重要到比他親生女兒,以及内定的顧氏未來繼承人都重要了?”
許绫緻一怔:“你……你什麽意思?”
阿梨眼眸淡淡,不看許绫緻了,轉而看那樹上的梨花。
她說:“我沒什麽意思,就是現在我們各種各的路,就挺好的,我不幹涉你,你也不幹涉我。大家或許還能有在一個餐桌吃飯的可能性,但若許小姐不知天高地厚,我不介意幫許小姐脫離苦海——畢竟我爸這再怎麽有錢有魅力,跟你也是差了輩分的。”
許绫緻的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紅,氣的胸前起伏,愣是半晌沒說出一句話。
緩了口氣後,她道:“顧梨落,你得意什麽?你現在是失憶了才能那麽心安理得的呆在子宴身邊,等你有一天想起來一切,我保證你會非常後悔……别忘了,我呆在你父親身邊快兩年,我是親眼見過你們結婚後的狀态的,也是親眼見過你是怎麽對子宴的……那樣的眼神和态度,若說你們之間沒發生什麽,我都不會信……”
“還有,你應該聽說了吧,你當初跟子宴戀愛,兩年後你母親突然去世,你突然消失,從此就無影無蹤,再跟子宴見面,就突然成了陌生人……所以我有時候就在想,莫不是你母親的去世,跟子宴有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