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第一次給傅子宴做面,是在兩人在一起之後的兩個月後。
那天也是阿梨第一次去了傅子宴的家中。
雖然很老舊,但卻很精緻的一個小院子,兩間瓦房,院子裏栽種了一株年代很久遠的梨花樹。
院子角落,還有兩株不大的石榴樹和一些花草。
房間的擺設也很簡單,家具不多,但桌子上沒有一點兒的灰塵,就是房間裏略顯陰暗,不過傅子宴的房間有南北兩個窗子,倒是還好。
阿梨在傅子宴的房間左看右看,最後坐在了他那張一米二的單人床上:“你一直一個人住這兒嗎?”
傅子宴“恩”了一聲。
阿梨仰着頭看着天花闆,說:“這裏挺好,就是太安靜了。”
傅子宴道:“安靜點兒好,清淨。”
阿梨想了想,點頭:“也是。”
不過……
“能聽到點兒人聲應該更好,一個人住還是太孤單了。”但跟着,她抿唇一笑,說:“不過不用擔心啊,以後我可以陪你一起住……唔,就住你這兒,但你的床估計小了,要換個大的,我喜歡在床上打滾。”
傅子宴臉紅了下問阿梨:“你晚上想吃什麽?”
其實那時候才五點左右,又是夏天,天黑的慢,而他希望在天黑之前吃好了飯,好将阿梨給送回去。
阿梨問:“那你會做什麽啊?”
傅子宴去客廳,打開冰箱,拿出裏面的食材。
居然有不少,做菜都能做個三四樣而且葷素搭配了。
“要不,我們吃面吧?這裏有雞蛋和番茄,就做西紅柿蛋面呗?”阿梨突然說。
傅子宴看她:“西紅柿蛋面?”
阿梨點頭:“我中午吃的太油膩了,晚上想清淡點兒,就吃西紅柿蛋面。”
傅子宴應聲:“那好,我現在去做。”
但阿梨卻攔住了他,問了句:“傅子宴,你相信我嗎?”
傅子宴眼眸輕閃,不大明白她的意思。
阿梨臉上居然染了些許的紅,說道:“我廚藝,不怎麽樣,但是面還是會做的,要不,我來做?”
傅子宴其實想拒絕的,可又怕打擊了阿梨,尤其看出阿梨似乎是很認真的想做這個事情。
所以到底是點了頭。
不過做的過程中,他發現阿梨并非如她所說的廚藝不精,至少他在邊上看,并沒有特别生疏的地方。
所以最後阿梨趕他走時,他也就沒逗留。
至于味道,傅子宴也吃不出什麽所以然,可他印象裏,并不算難吃。
這段回憶稀松尋常,他也記得稀松尋常,大抵隻因爲那是第一次,所以總能記起當時的每一個細節每一段對話。
甚至他在吃面時阿梨期待又認真的表情,他都記得深刻而溫暖。
第二次吃阿梨做的面,已經是兩人結婚後。
那日,傅子宴連續加班好幾個晝夜,精神有點不大好,吃飯也沒什麽胃口。
左文送來好幾樣吃食,他都擺手拒絕,左文擔心他身體,便問他想吃什麽。
他想了想,居然下意識的說了句:“西紅柿蛋面。”
左文忙下樓安排人去做了。
可是當左文送上來時,他吃了一口,胃口依舊沒有被提起來,便對左文說暫時不吃了,睡一覺醒來再說。
左文規勸無用,隻得先行退下。
傅子宴便在書房的沙發椅上,閉上眼睛,沒一會兒,便睡着了。
那日阿梨歸來,左文到底心疼傅子宴,便上前将傅子宴的事情告訴了阿梨。
或者那時的她,喊她顧幼魚更合适。
顧幼魚眯着眼睛:“沒胃口?那就等等啊,等他醒了,餓了,自然而然就吃了。”
顧幼魚對自己的丈夫完全不關心,至少在左文看來是那樣。
顧幼魚進入客廳,準備上樓時想起什麽,回頭:“對了,你之前說給先生下了雞蛋面對吧?”
左文眼睛一亮,忙點頭,說是。
顧幼魚便下了樓梯,對左文道:“正好我沒怎麽吃飯,現在有點餓,你把面送過來我吃點兒。”
左文在心裏歎了口氣,到底是沒說什麽,很快差人送來了面。
可顧幼魚也一樣隻吃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
他問左文:“這面怎麽回事?那麽難吃?”
左文詫異:“這是廚房廚師做的,不可能難吃啊,太太,會不會是您……”
“肯定不是我的原因啊,你之前不是說先生也隻吃了一口就說不吃了嗎?他肯定也覺得難吃啊!”
左文站在那裏,居然有點無言以對。
“不過這也不是廚子的原因,可能他恰好不擅長做這種面……哦,對了,我記得這個廚子是四川人吧?他做的别的,還是很好吃的、”
“……”這意思是讓他别辭退廚子嗎?
左文覺得太太想多了,他本也沒打算辭退廚子,畢竟是跟他一樣在朝暮居呆了三年的廚子。
“罷了。”阿梨站起身,說道:“反正我現在閑着也是閑着,我自己下碗面吃去。”
左文:“……太太,您的意思是您親自下?”
“是啊,不然呢?廚子下的又不好吃,隻能我自己下了啊?”
左文最終沒說什麽,就跟着女主人去廚房,但跟了幾步就被直至了:“放心,炸不了廚房,我還沒活夠,還是惜命的。”
後來的後來,左文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顧幼魚的确做了一碗面,但就吃了一口,就說做個飯聞着味飽了,不吃了。
然後就上樓去了。
左文看着桌子上的那碗面,半晌回不過來神。
沒幾分鍾,傅子宴就醒了。
他當時經過餐廳,看見了這碗面,問是誰的,左文回答後,他便一步步走到了餐桌前。
然後拿起筷子,夾了一口吃掉,左文要阻止,說是幫他熱一熱,可傅子宴沒有搭理他。
他坐下來,認認真真的吃完了整碗面。
左文好似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太太的這碗面,也許是爲先生做的。
不然爲什麽太太什麽面做不好,直接打電話叫外賣不是更香?爲什麽偏偏要親自做碗面?
她是爲了先生。
如今這是第三次,傅子宴的心情有點複雜。
但是現實并沒有給他太多時間去複雜,因爲施念白的電話再次打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