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三年婚姻,你們不幸福,不但不幸福,你們簡直是在互相折磨……”顧懷信的聲音高了一些:“你們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近段時間,我也一直在想,是不是我當初的選擇是錯的?是不是我不該将幼魚交給你?”
傅子宴垂在兩側的手指骨節收緊,他想說,您沒錯,您一定沒有錯,您絕對沒有錯……
可是,說不出口。
三年婚姻,他沒有給過阿梨一日的快樂,甚至讓阿梨變成了他完全不認識的另外一個樣子。
那是他的阿梨,可那也不是他記憶中的阿梨。
他食言了,他沒有照顧好他的阿梨。
“一直到那日幼魚主動跟你提離婚……”顧懷信繼續開口:“有那麽的一刻,我想答應的。”
傅子宴的眉梢微動,手指骨節收的更緊,卻依舊沉默。
“可我現在卻覺得,我當初的選擇并沒有錯。”他轉眸看了一眼傅子宴:“你的确是适合幼魚的人,你也是她的心結,所以子宴,如果幼魚醒了,你最好盡快想出方法解決掉她的心結,否則這段婚姻,以幼魚的性格,你該懂。”
傅子宴沉默許久,才輕輕說了句:“好。”
這是阿梨昏迷的一個月後。
傅子宴必須要回到公司了,他不能一直守在醫院,畢竟沒人知道這位總裁夫人什麽時候可以醒來。
傅子宴現在在幫顧懷信做事,管理着顧懷信的一個分公司,但其實這個分公司的業務,已經占了顧氏集團将近一半的資産。
除此之外,傅子宴還有挂名的屬于他自己的另外一家公司。
那家公司暫時的掌管人是趙凜然,但所有人都知曉,從出資人到決策人,都是傅子宴。
公司的所有重大決策,趙凜然都要找傅子宴商量,沒有傅子宴的簽名,他也就是個光杆司令。
但這個光杆司令在傅子宴不在的時候,是有絕對領導權的,這個特權,是傅子宴給他的。
總之,兩家公司都需要他打點,一個月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他的确得回公司了。
然後,所有公司的員工便發現了一件事,傅子宴變得比以往更冷漠了,做決策也比以往更果決了。
開會的時間短了許多,但該交代的任務一件不少,回季報的報表也不用開會彙報,具體的時間他安排。
可能是他上下班的路上,也可能是他中午閉目養神的時候。
有時候你可能會以爲他睡着了,但你停下來,他會立馬淡淡的一句:“繼續。”
他辭退了幾個辦事效率不高的中層,或許是以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角色,看在是老員工,亦或者是顧懷信專門安排下來的分子上,一直忍耐。
但現在的傅子宴耐心不足了,不夠分配給這些對他來說無關緊要的人。
這日下班後,有個傅子宴無法退掉的舞會,顧懷信怕他不去,甚至特地來了電話囑咐他必須去。
傅子宴去了。
宴會很是熱鬧,到處是西裝革履,衣香鬓影,觥籌交錯,執杯淺談間,明明是熱鬧非凡的氣氛,他覺察覺到了寂寞。
明亮的酒杯裏紅色的液體輕微晃動,光影映照出他微垂的眼眸,他盯着酒杯看,流光幻影間,他察覺到了時光的無聲流逝。
猶如過往十年的時間,輕輕一摩擦,他從十七歲到了現在二十七歲。
那中間漂浮而過的,恰是他一去不複返的似水流年。
有人上前跟他敬酒,他本無心應酬,轉眸,卻見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夫妻。
這兩人傅子宴在别的場合見過面,是一位曾經合作過的投資商的父母,年輕時,也是一對風雲人物。
如今年紀大了,他們商場走動少了,隻偶爾參加一下必要的聚會,但這個偶爾,也是極其少。
今日這個聚會的确是重要,這兩人在商場上地位很重,哪怕已經隐退也備受尊敬,這才被請了來。
傅子宴立馬收拾心情,給兩位老人敬酒。
兩位老人喝了,問了句:“傅太太情況好點了嗎?”
顧懷信的獨女,傅子宴的妻子出了車禍,這樣重磅的消息即使顧家和傅子宴極力掩蓋,那些走在高層的人,還是多少會知道點兒。
似是心思被說中,傅子宴沉了沉聲:“還沒醒。”
老太太點點頭:“放心,我看你面相不像福薄的人,所以傅太太一定會醒來的。”
老爺子也說:“是啊,當年我爲了趕工一批貨,昏倒在車間裏,醫生也說我難以醒來了,睡了兩個月呢,不也是醒來了?這世上有許多奇迹會發生的,傅總,你要相信!”
傅子宴眼眸顫着,點點頭:“謝謝二老,我也相信我妻子會醒來的。”
兩位老人點點頭,老太太接着說:“另外啊,我此前聽到一些傳言,說您跟您妻子相處上似乎有點不愉快……其實啊,女人都是很心軟的,你要多哄一哄,哄一哄,就好了。”
老爺子也說:“可不是,我就經常哄我妻子,說動人的情話給她聽,還寫情詩呢,這麽多年,我給他寫的情詩都好幾百首啦……”
老太太推他一下:“你那寫的叫什麽情詩,許多都讀不通順的……我都懶得說你!”
老爺子說:“可你不是每一首都很喜歡嗎?”
老太太臉上帶着笑,笑意染了紅。
傅子宴看着他們,一直淩冽無波的眼眸總算溢出了一絲溫柔。
他在想,他跟阿梨會有一天像是這樣嗎?年紀很大了,頭發全白了,還能這般說笑?
哦,應該不會,因爲他沒有老爺子這般浪漫,而他的阿梨,應該也不會說他寫的讀不通順……
她的眼裏,他說的做的不管是什麽,都認爲是好的。
她說過:“傅子宴,我眼裏你是完美的……完美的意思是,你的一切都好,你的一切我都好喜歡好喜歡……那麽你呢?傅子宴,你心裏我是完美的嗎?”
那時候他是怎麽回答的?不完美!太唠叨了!
他很後悔……
傅子宴斂了斂眸子,心底在那一刻無比的想念阿梨,他想馬上去見阿梨……
是的,馬上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