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用了自己的小心機,因爲這一整本的畫冊裏,并沒有傅子宴。
自然,她也并不知道,沈思煙也隻翻動了幾頁,就算她畫了,也未必就能被她翻到。
她是太了解母親了,因爲了解,所以知道怎麽做才能讓她動容。
也因爲了解,她才能那麽容易成功。
也或許是因爲過往六年,都是她在縱容母親,這是唯一的一次,她縱容了自己。
阿梨在兩日之後親自去找傅子宴,是在梨城的圖書館。
梨城是偏遠地區,圖書館這種存在居然會有,阿梨也很好奇。
但所謂圖書館,其實是梨城政府大廳三樓位置的一個一百平左右的小書屋。
地點不算很大,藏書也不算特别多,但你若想查一些很專業性的東西,尤其關于梨城的,這裏便是個好去處。
其實是阿梨無意中在路上撞見了傅子宴,無奈還未來得及喊他,傅子宴已經打車離開了。
阿梨情急之下隻能攔下一輛車跟上,然後就莫名其妙跟到了這個牌子都隻是在玻璃上貼個标的梨城圖書館。
阿梨進到裏面時,有些意外,因爲居然人還挺多……自然,那種多不似菜市場一般人聲鼎沸,但居然每個桌子上都有三三兩兩的人。
而桌子之間其實還有些擁擠,以至于一眼看上去,就會覺得人還挺多。
可裏面很安靜,除了輕微的翻動紙頁和偶爾的腳步聲,幾乎落針可聞。
阿梨一眼就看見了坐在角落裏的傅子宴。
主要是他長相的确是醒目,再加上雖然有那麽一些人,可如他這般的年輕人也算不錯。
阿梨輕手輕腳的走過去,随意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走到傅子宴身邊的位置上,拉開了椅子。
傅子宴感覺到周圍有人坐下,可他專心看書,好似并未在意,但阿梨怎麽會是安靜坐在旁邊不打擾人的存在?
她當即用了自己的方法讓傅子宴發現了她。
那是一顆糖,傅子宴吃過的,芒果味的糖。
傅子宴的視線從糖上一點點轉移到了邊上的少女身上。
阿梨對上他的視線,對他挑眉一笑:“學長,好巧呀,這種地方我們都能碰到呢!”
她的聲音很小,隻有他能聽到。
但傅子宴還是下意識的做了噤聲的手勢。
阿梨吐吐舌頭,傅子宴則直接收回視線不看她。
被忽視的阿梨有點不爽,好歹跟她打個招呼,或者笑一下也行啊!
阿梨作惡心态陡起,一隻手忽的伸過去,抓住了傅子宴垂下來的那隻手上。
男人的手指上有薄薄的繭,但觸感溫熱,摸起來很舒服。
那日在巷子裏,傅子宴拉過阿梨,但那時跟此時的感受還是不同。
傅子宴輕微皺眉,轉眸看她,眼神質問:你在幹什麽?
阿梨眨眨眼,不說話,在傅子宴想要掙脫的瞬間,也不知道用的什麽方式,傅子宴隻覺得手心陡然一輕,下一秒居然跟一隻微涼的手掌掌心相扣起來。
阿梨的手很小,觸感柔軟,但是手指上的薄繭卻也是真的。
傅子宴的眉頭更深,下意識的又要掙脫,阿梨“啊~”的小小叫了一聲,這聲兒不大,但在這安靜的圖書館卻突兀了點。
已經有好幾雙眼睛看過來。
傅子宴忍着脾氣沒有在掙脫。
于是,兩個人就這麽緊握着一隻手,互相各自用一隻手翻看手中書本。
阿梨随意拿的書,看的自然囫囵吞棗,傅子宴是來查當年梨城的老資料,可此時看的也是心不在焉。
但他應該慶幸,阿梨微涼的手心,被他一點點的溫熱了,甚至後來還微微的出了一層薄汗。
最終,傅子宴收了書本,兩人就這麽拉着出了圖書館。
到了樓下,傅子宴先看向阿梨,又将目光落在了兩人扣在一起的手上。
阿梨反應過來什麽忙撒開了手,撒就撒了,居然還将手心在衣服上蹭了蹭。
傅子宴:“……”
哪怕知道她這是擦手心裏的汗,可那感覺咋那麽不舒服呢?
傅子宴沉了一口氣,問阿梨:“你怎麽跑到這兒來了?”
阿梨回答的理直氣壯:“誰讓我之前喊你你不理我,那我隻能自己跟過來了?”
“……”他挂着耳機聽聽力呢,能聽到她喊他才怪?
“然後呢?跟着我來幹什麽?”
阿梨“唔”了一聲:“我也不知道幹什麽啊,但見到你之後,就想調戲一下……不過我剛才真的調戲到你了麽?都沒感覺……失敗呀!”
傅子宴:“……”
“我當時應該當機立斷湊上去親你一口!當着那麽多人的面,你應該不至于跟我翻臉吧?”
傅子宴:“……”
當即輕咳一聲,斥道:“别胡說八道!”
阿梨忍不住輕笑出聲:“學長你真純啊,看的我好想欺負你!”
傅子宴:“……”
這丫頭這是在玩火!
還是故意的挑釁?欲擒故縱?
傅子宴突然一本正經起來,對阿梨說:“别挑戰男人的底線,後果你無法承受。”
阿梨眨眨眼,一臉茫然的表情:“什麽底線?學長我挑戰到你的底線了嗎?”
傅子宴看着她那一臉呆萌的樣子,真有種想欺負一下讓她見識見識的沖動,可……
“算了。”傅子宴轉了身,心裏想,我大人不記小人過。”
阿梨不依不饒的湊上去,問傅子宴什麽算了,要怎麽算之類,傅子宴自動屏蔽她,對她完全無視。
而之後的幾天,傅子宴發現自己經常可以見到阿梨,要麽是食堂,要麽是梨花林,要麽是學校大門口。
雖然阿梨多數情況下都是打個招呼就走,但這麽頻繁的狀況的确是此前沒有過,傅子宴在想阿梨是不是在他身上裝了定位系統。
不然爲什麽每次都恰好知道他在哪兒,又恰好撞見他?
傅子宴不知道的事,這都是趙莞爾和趙凜然兄妹倆跟阿梨出的馊主意。
他們覺得傅子宴快要高考畢業了,阿梨應該趁着這個時間搞定了傅子宴。
阿梨心想也是的,哪怕傅子宴現在可能有點喜歡她,可那喜歡定然是不深刻的。
不深刻的感情,那自然也就沒法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