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滂沱大雨,地面水花四濺,傅子宴的腳上還穿着家居拖鞋,奔往車庫的時候腳下一個踉跄,竟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左文和章嬸以及一衆仆人在身後邊跑邊喊,他們許多人,還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們不知道爲什麽尋常矜貴穩重的男主人竟有如此驚慌失措、脆弱狼狽的模樣。
但是所有人,竟都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個性情怪異,喜好難以捉摸的女主人……
是了,能夠如此牽動這位男主人情緒的人,除了他的妻子顧幼魚,又能有誰?又能是誰?
“先生……先生……”章嬸一把上前拉住傅子宴,她内心有愧,她以爲男主人之所以如此,是跟自己冒失撿起的那份被撕毀的離婚協議書有關。
左文也迅速跑上前,他年過五十,整個身體已經被雨水淋濕,傅子宴跑出來時,他正在後院照顧派派。
聞聲趕來路上,還摔了一跤,幸好是摔在了草叢上,不然身體怕是受不住。
“先生,您要去哪兒?我送你……”
傅子宴不理會兩人,甩開兩人攙扶的手繼續朝前跑去,他的大腦是空白的。
或者也不是空白的,因爲那裏被一個女子的音容笑貌全部填滿。
那個女子,是他的阿梨,他的妻子,他十年的青春,他的命。
他繼續踉跄朝着車庫跑去,章嬸忙着又追上去,左文見狀隻能一邊繼續跟着,一邊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兒子左池。
左池是先生的助理,他一定知道都發生了什麽……
左池的确是知道,彼時的他已經迅速趕往醫院,路上他再次撥通傅子宴的手機,卻已經無人接聽。
連續幾個無人接聽,他隻能轉而将電話打給父親左文。
但沒想到他尚未來得及撥出号碼,父親的電話已經打了過來。
天空一個響雷砸下,驚醒了電話兩端的左家父子,萬一……
他們不敢想那個萬一……
車庫内,傅子宴終于來到車前,他艱難的拉開了車門,正要坐上去,左文的聲音傳來:“先生,我來開車,您這樣開車會出事的……”
傅子宴不理會,伸手就要關上車門,左文擡手擋住,目光落在傅子宴身上。
五十出頭的他看傅子宴,就像看自己的兒子,慈祥而心疼。
他說:“先生,您若出事了,太太怎麽辦?太太還在等您呢……”
叮——的一聲,傅子宴的動作頓住了。
左文和章嬸以及後面趕來的仆人門衛,迅速将傅子宴挪到了車後座,左文坐上了駕駛座,略沉了一口氣後,啓動了車子。
車子迅速離開了朝暮居,遠處的朝暮山在雨水中朦胧的像一幅意象畫。
周圍的樹木,草地,遠處的楓葉林,都被雨霧塗抹的模糊……
同樣模糊的,還有傅子宴的眸。
他想起十年前,那個靈動可愛的少女眨巴着大眼睛坐在他的座位對面,俏皮的“唔”了一聲,說:“你暫時不接受我,也沒關系,所謂‘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我可以等你哒~”
“啊,對啦,你去過北城嗎?聽說北城有一座山,叫朝暮山,山名就是取自這首詩呢……我猜想,那個給山起名的人,肯定是個特别多情溫柔的人吧,哎,好想去呢,你以後有機會帶我去吧!”
後來的後來,他來到了北城,花巨資在朝暮山山腳下建造了朝暮居,隻爲了與她朝朝與暮暮。
可是三年婚姻,他愛的小心翼翼,愛的殚精竭慮,他知道他有錯,也知道她怨他。
更知道她嫁給他,是迫于無奈,是他逼了她。
但是若能放下,八年前他已經放下,何至于要等到現在?
那可是他的阿梨啊,是他想要守護一輩子的阿梨啊!
雨水砸在車窗上,模糊了外面的風景,也模糊了過往的記憶。
可那被冰封十年的情感,卻在那個瞬間開閘洩洪般的湧上來。
那情感的歸宿,從頭到尾隻有一處,是那名喚阿梨的女子。
……
那是十年前,那一年的傅子宴,十七歲,那一年的阿梨,十六歲。
他還記得,那是個梨花飄香的季節,他在梨花紛飛中,認識了他的阿梨……
——
不虐了,下章開始十年前……求加入書架,推薦票,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