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瓜子上綁着個測溫計線一直扯到心髒部位肩膀上紅燈一直滴滴滴的軌道線帶佬茫然站在路邊,像一條無家可歸的敗犬。
“嗯?大白過來!”
絲毫沒有感受過世道險惡的大白扭着屁股搖着尾巴颠颠的跑過來,明明一隻經過各種強化體型堪比大牛犢子的肥狗,愣是走出了一種妙齡貓女的小碎步,端莊,優雅,清澈且愚蠢。
其實呢,李滄是打算去小阿姨那邊噓寒問暖一下的,結果愕然發現同源通道關閉缇麗集體下線,明顯就是跳線了。
小阿姨在統治手段還有性格上雖然一貫不怎麽靠譜,但本身和集體戰鬥力還是相當可圈可點的,而且之前在那邊他還留了不少逆子,輕易出不了什麽問題,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他和小币崽子一樣相愛相殺成天琢磨着怎麽互相關照,像那種人口規模的軌道島,按小币崽子的一貫作風,肉眼可見平均下來經曆的碰撞和異化血脈生物的平均強度就和他這邊不具備可比性。
那麽問題來了
小阿姨上工,基地現在又是這個鳥樣,親媽啊你說你給我整出來幹啥的,這好像還timi不如擱家玩腦子有意思呢,李師傅有那麽一絲絲迷茫:“怎麽好像每個人都有事情可做啊,大白你平時都跟誰玩來着?要不,考慮一下帶我認識認識你朋友?”
“旺~”
事實證明,作爲一條狗,大白的社交圈廣闊得足以令李滄掩面痛哭。
似乎真聽懂了人話的大白在李滄很沒素質的取掉狗繩之後就屁颠屁颠跑到前面帶路了,先是領他去自己經常去的幾個标記點跟松鼠鴿子吵了幾架,接着花費半個鍾頭時間隔着條河與郊狼一群聊了半個鍾頭,随後來到狗界支部接收會議信息,可惜長達半個月的時間都沒有小夥伴前來放風交流而且會場遭到了嚴重破壞大白隻能悻悻離去,再然後,翻山越嶺的來到一條已經變成施工現場的商業街黃金地段,老老實實的坐在一棟隻剩一樓半的小二樓門頭底下校準氣味,兩長一短的嗷嗚起來,邊嗷嗚還邊回頭瞅李滄。
李滄不明所以,但被一條狗嫌棄不懂事面子上雀食很是過意不去:“嗷-嗷嗚?”
大白糾正:“嗷-嗷-嗷嗚~”
上面半層樓的的一扇窗戶啪的一下打開:“大白嗎?今天沒有鴨屁股吃啦,我家正裝修呢,要不你去隔壁老六燒餅問問——握草老公老公老公我好像産生幻覺了我看見李滄跟着經常來咱家蹭鴨屁股吃的大白來讨飯啦你快出來看啊!!!”
再見,鴨屁股俠,李滄落荒而逃。
emmm
到底還是在老六家買了餅。
一人一狗各叼着一張燒餅,李滄感覺日子仿佛回到了從前,十分惬意:“我跟你說啊,這套業務我都熟,以前我幹這個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你還别不信,我專業的我,兩年半工齡,呃,有點噎得慌,你喝水還是喝啥?”
“它喝啤酒的!每次半杯!我瞅你有點眼熟啊小帥哥?有對象沒?我有個侄女長得老漂亮了,前凸後翹一看就是個能生養的,我給你撮合撮合?沒事兒,這年頭遛狗也不是啥說不出口的職業呢,别害臊,有錢人家才養得起這麽好的狗,小哥你也是當管家的?”
“蛤?”
一個得有五六十歲的老阿姨很熟絡的從大白口水巾底下的小兜兜裏摸出一張紙和一張卡,一本正經的拿出筆在上面打了個√:“三十五個對号了哈,剛好劃走你一工分兒,自己看一哈,嗯,這半杯送你們了,以後常來,算了,這幾天不要常來了,到處都在搞建設,外面來的苦大力忒多,小心給你擄了去就地一頓狗肉鍋!”
李滄端着一個紙杯啤酒,從商業街走出來的時候腦子都還是懵的。
“旺~”
大白垂涎欲滴的盯着李滄手裏的紙杯。
“喏~”
“可不敢給狗子多喝!”隔着兩條街,阿姨的嗓子如同貫穿天際的雷霆,那是又脆又亮,“小夥子就沒你這麽遛狗的!它喝多了找不到家怎麽辦?整條街都認識它,它八點喝多八點半就得有人過來砸我招牌說我以次充好酒勁上頭!”
背後仿佛有一對不可名狀的眼睛目光鋒利的注視,以至于某人的本體上都産生了一種絲絲拉拉的刮擦感,手裏的紙杯都快被捏扁了,李滄一跺牙一咬腳,咕咚幹掉,沖背後翹起一個大拇指,又是一陣狼奔豕突。
當倆貨面前拐彎抹角的又出現一條小吃街的時候,李滄說什麽都不進去了:“飽了飽了,好意心領,真炫不動了,咱歇會兒,歇會兒,我頭有點暈,要不你給我整杯酸梅湯杯,不用冰的,真不用冰的,我瞅你小兜兜裏工分卡面額可不小!”
“是不是傻,狗不喝酸梅湯,酸梅湯狗都不喝!”
也不知道是大白沒聽懂還是嫌棄至極又或者他要長腦子了,總之李滄感覺自己從它眼神裏讀出來的就是這麽個意思。
想跟上大白的業務節奏就還蠻困難的,這玩意畢竟出身大富之家武德充沛又曆經了多次強化,單論體格子可能比很多菜雞從屬者都強,一人一狗兜兜轉轉小半天,幾乎把基地北部沿岸有人沒人的地方全部照顧到了,大白的從容與李滄的手忙腳亂形成鮮明對比。
“這都是你打下的江山?”李滄發出靈魂質疑,又自怨自艾的嘟哝,“早知道就跟阿肥走了,它那麽胖,社交圈指定相當拟人!”
大白黑漆漆的眼珠轉動着,不屑的打了個響鼻兒。
根據它多年無人投喂的前空島時代聚居區荒野求生經驗以及認知,結論隻有一個,貓這種神奇生物豈是可以用體型輕易揣測的?
“滄老師!!”
李滄渾身一哆嗦直接應激,他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爲了踐行自己早上那會兒跟大白許下的豪言壯語他都已經搞出不少先進事迹了,被人認出的恐懼再一次支配了他。
好消息是認出他的人他也認識,壞消息是這家夥是躲不開的科院徐工。
徐工呼啦一下推開車門爆發出孱弱的小身闆這輩子以來最有力的高光時刻,用前進四的速度踩着冰雪打着出溜繞開兩塊巨石刹在李滄面前,順勢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
“!!!”
“滄老師!”
“我剛才瞥一下背影一眼就把你認出來了!你跑這邊幹啥來了?該不是迷路了吧?”
“我可聽說了啊,你投了學院醫院唯獨沒找我們科院,咱科院明明才是你親娘家啊,科院不光有我,還有段梨和霍雯呢,還有顧孟兮呢,你知不知道科院上下現在有多幽怨,知不知道醫院那邊人尾巴都快翹天上去了?”
李滄嫌棄道:“你們科院還用投?!”
跟科院一比,不管是基地中心校還是一院二院,那簡直都不能用窮的掉渣來形容,直接就是讨飯上班。
徐工幽幽的,幽幽的:“意思一下也行啊,咱科院可是給你出了大力的,不能叫那群愛顯擺的貨色給比下去了不是?咳,不提這個,你這幹嘛來的,散心嗎,我聽說你可是把阿美莉卡殺的屍橫遍野啊,散心是對的,心理咨詢也别忘了去啊,我捎你一段?”
“我倆自己随便溜達溜達.”
“你倆?”徐工瞅瞅大白再瞅瞅李滄,撓頭,“那得嘞,我就不打擾你倆甜蜜雙排了,走了啊,我還得去實驗室趕個項目!”
“嗯”
送走了這個讓李滄都感覺恐懼的社交恐怖分子,大白拿爪子拍拍他的腿,吐出一條長長的粉紅舌頭,屁股後蹭頭往後甩,搖着尾巴一蹿一蹿。
“還還沒完??”
“旺!”
在李滄的瞠目結舌以及銘溪小鎮門崗物業部銷售部的夾道歡迎中,大白挺着胸脯一臉倨傲的邁着小碎步走進銘溪小鎮大門,它甚至會向每一個熟悉的人微微點頭,宛如領導視察一般氣場全開。
“whats up?”
大白拒絕了可以說層層疊疊的小姐姐投喂的各種零食,輕車熟路的小碎步走馬觀花。
“李滄先生,歡迎回家!”
“别墅那邊已經第一時間全部修複完畢了,索女士和秦女士已經驗收過,您可以放心居住,如果有什麽需要的,您可以随時打内線電話聯系管家或我。”
“托您的福,銘溪小鎮在這場平叛中幾乎沒有遭到太多強烈的破壞,所有人都很安全。”
“是的,大白經常來,整個銘溪小鎮的工作人員和業主都很喜歡它,嗯,第一次嗎,第一次大概是循着氣味找過來的,真是個可愛又聰明的大小孩,您自己看。”
走到别墅門前,大白對着大門旺了兩聲,見沒有回應之後,自顧自拿爪子一扒拉可視門鈴刷了狗臉,後退,門開,擦JIO,進屋,一氣呵成。
李滄:─━_─━
話說這個狗到底還有什麽事是我不知道的,現在到中心校給孩子報個班是不是有點晚了?
索栀繪和秦蓁蓁上班還是格外用心的,或者說人是需要給自己找個班上的,所以别墅裏沒人,大白進門之後和掃地機器人搏鬥了一陣之後,自顧自的一頭拱開角落裏的隐藏式冰箱門巴望一陣,挑挑揀揀叼出來一大塊帶骨風幹肉卧到沙發上開啃。
“這是專門給你準備的冰箱?”
“旺~”
“6”
“旺~”
有時候一個人遛狗就挺無助的。
見這貨一點禮貌沒有都不曉得招待自己,李滄砰的一聲把自己摔進沙發裏,枕着大白眼神不聚焦的看起電視,目光逐漸昏沉。
一覺醒來已經是月如銀盤,窗外雪花清冷,背後壁爐暖烘烘的火光昏黃,秦蓁蓁和索栀繪倆人蹲在沙發前,正在拿頭發絲有一搭沒一搭戳他的臉,嘻嘻哈哈。
“下班了?”
“嗯”索栀繪眨眨眼睛,像一隻潔白的瓷勺一樣的姿勢把自己擠李滄懷裏,“大白帶你來的?”
“老實交代,你給了這個細作多少好處才喂飽它的!”
“一個裝滿了肉骨頭和冰淇淋的專屬冰箱!”秦蓁蓁趾高氣昂道,“原來大白的領地沒這麽遠的,本姑娘費了老鼻子力氣才改正了它的巡視線路,還親自帶它和這片的老大狠狠打了一架呢!”
“6,機智的一匹!”
“那是~”秦蓁蓁靠着大白,二郎腿一抖一抖的,嘴臉十分得意,“瞧吧,什麽叫做先見之明,什麽叫做深謀遠慮,什麽叫做運籌帷幄,什麽叫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繪繪你看,陛下這不就過來翻牌子了麽!”
“瓶妃威武,瓶妃大才!”索栀繪鵝鵝鵝笑的不行,然後十分好奇李滄肩膀和頭上的玩意,“心率儀和溫度計?幹嘛用的?你這個樣子不會又是被饒阿姨趕出來的吧?蕾蕾又跑去泡網吧了?沒挨揍?”
李滄随手把一組線路套在大白頭上:“嗯,老王那貨的水冷套裝不大好用,最近燒腦子的次數越來越多了,基地傷亡統計出來了嗎?”
“僅僅目前的統計出來的部分,士兵戰損就已經超過一百萬人,平民不是很好出數字,據說總人數可能會達到四百萬以上.”
“這麽少?”死亡在李滄眼中一向隻是數字,不過這個數字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咂咂嘴,“護國大陣的錢果然是不白花,比我預計的人數最起碼少了一半以上,索叔和楊姨他們沒問題?”
“很好呢”索栀繪聲音逐漸細弱,身體很不安分的缱绻忸怩着,“空島在那面怎麽樣,這次應該可以休息很久?”
“不好說,小小姐看過了,這幾天暫時沒什麽業務,小娘皮,你肚子在叫了。”
“它也餓了嘛”
索栀繪一翻身滑了下去,像一條遊魚,遊刃有餘。
“狗男女現在都不背着人了嘛?”秦蓁蓁屁股底下像是生了釘子,一邊小聲嘀咕一邊迫不及待的瞪大眼睛一邊捂住大白的眼睛,杏眼桃腮眉飛色舞,“你們太過分了!嘶,多來點,愛看!知識使人快樂,學習使我富有!”
索栀繪面色嫣紅似血目光熠熠的擡起頭,白她一眼,含混道:“那要不要過來一起吃水果?”
“不不惹還是不惹”
這種場面對花骨朵來說沖擊力委實過于震撼了些,秦蓁蓁咽着口水連連擺手拒絕索栀繪沒安好心的盛情邀約,嘴巴和肚子卻不由自主的同時發出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聲音。
“呃那個冒昧問一下.繪繪你.你不會是打算吃飽吧.”
“你去熱菜?”
“好啵.”秦蓁蓁心驚肉跳又戀戀不舍的扛走了大白,拿起電話講,“嗯,哦,對,要很多菜,還有夜宵,不,不不不,不要廚師,好的,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