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設計的計算機由無數個邏輯電路組成，它根據0和1的無限位數和組合來表達信息。
0跟1是計算機最基本的存儲單位，也是最基本的計算單位，即二進制。
它對應了電路通和斷的邏輯關系，同時也可以用來描述許多隻有兩種對立邏輯關系的事物。
比如開關的開和關，事件的真和假，線路電壓的高電平和低電平等等。
揭竿而起的智能機械從人類那裏繼承了二進制，并将其發揚光大。
它們用海量的0和1，設計構成了一個能夠維持幾十億人生活的虛拟世界。
矩陣系統之中，0和1好比神靈造物時的最基礎材料，普通人隻能看到它的表像，而此刻羅森卻能看到它的本質。
泛着幽綠色光芒的數據流存在于天地之間，世界萬物體内。
它們如同生物血管中涓涓流動的血液一樣，每時每刻都在飛速變化，不斷刷新着。
盡管這一幕放在其他人眼裏，他們可能看到是一團又一團莫名其妙的數據亂流，但是在羅森眼中，他清楚的知道那團數據代表着什麽。
比如地面上的那幾團混亂的數據流，羅森從它們裏面得到了許多信息，比如它是一輛車，此刻的狀态是破損，除此之外還有品牌、重量等等。
他感覺自己自從來到虛拟世界以來，這是第一次真正看清楚了它模樣。
好比現實世界裏的辦公軟件，羅森不僅知道它是什麽樣的，了解該如何使用，而且更是明白了它是如何通過代碼實現這項功能的。
每一行數據，它都有明确的含義，不存在任何欺騙。
吞噬同化了四名殺毒探員的結果非常明顯，羅森得到了它們在矩陣之中的權限。
并且随着信息的增加，他在矩陣之中之中的能力也得到了進一步增強。
美中不足的是的四名黑衣探員在矩陣世界中的權限太低，羅森目前隻能使用他們的權限，而不能從本質上去改寫它們的能力。
這一點能力非常重要，甚至可能關系到最終的結果。
要知道在虛拟世界裏，所有人好比都在玩一場角色扮演遊戲。
按照正常的升級節奏，玩家可以戰勝一個個NPC，但是他們卻永遠玩不過遊戲策劃以及廠商。
一代版本一代神，掌握玩家生死大權的能力全部都在他們的手裏。
現在，他就好比那玩家，智械文明就是遊戲廠商。
一個玩家如何才能影響到遊戲廠商？
隻有一個答案。
那就是使用風靈月影術。
短暫的遐思過後，世界還在沉默着。
羅森擺脫了滿眼數據流的狀态，恢複到正常視覺。
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旁邊親眼看着四名黑衣探員徹底消失的黑人船長墨菲斯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湊了上來。
“我是墨菲斯，非常榮幸見到你。”
“你好，我是羅森。”
羅森握着對方伸過來的手，故意露出一副困惑的神色。
“我認識你們嗎？”
“不，你不認識我們，可我卻一直在尋找你，現在看來是他們先找到了你。”
即便戴着墨鏡也無法掩蓋住墨菲斯此刻高漲的情緒。
他看着羅森繼續沉聲說道:“我想，你現在感覺自己有點像愛麗絲不小心掉進了兔子洞。
但是事實上，其實你現在距離真相隻有一步之遙。
你相信命運嗎，羅森？”
來了，來了，謎語人來了！
“我從不相信命運！”羅森笑了笑，随意答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
墨菲斯聽到這句回答，顯得異常激動。
“讓我來告訴你爲什麽會這樣，以及那些人爲何會追殺你。”
悠悠的解釋聲在寂靜的街道上響起，與此同時，拿着一把狙擊槍的崔妮蒂也趕到了墨菲斯旁邊。
她用好奇驚訝的神色打量着羅森，不敢置信中又夾雜着如釋重負。
“你是救世主，羅森。”
來自墨菲斯的聲音斬釘截鐵。
“因爲你知道一些事情，你知道可是無法解釋，但你能感覺到，你這一生都能感覺到這個世界有點兒不對勁。
你說不清到底哪兒出了毛病，但就是覺得不對。
它就像根刺，紮在你的腦子裏，把你逼瘋。
就是這種感覺，讓我找到了你。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明白個鬼。
說了半天，就跟沒有說一樣。
羅森不知道墨菲斯以前忽悠其他覺醒者時是不是用了一模一樣的台詞，在他聽來此番演講有點像是那些傳銷課講師一樣，全靠自己腦補。
要不是他接下來的計劃可能需要對方幫助，那裏有時間聽他們在這裏說謎語。
墨菲斯等人是通向現實世界，以及最後人類根據地錫安的線，雖然不知道最後能不能用上，但是現在提前建立好聯系準沒有問題。
更何況，他們有聯系高級程序先知的渠道。
對于先知，羅森非常感興趣，她身上攜帶着矩陣底層代碼，在虛拟世界甚至是智能機械文明裏都擁有非常高的權限。
原電影劇情裏，殺毒程序史密斯就是通過感染先知獲得了控制和摧毀矩陣的可怕能力。
墨菲斯等人可以聯系并且找到先知，無疑可以爲他省下不少功夫。
“羅森，沒關系，你現在不明白我說的這一切很正常。”
見到羅森久久不回話，墨菲斯似乎像是預料到了。
“是這個世界蒙住了你的眼睛，讓你看不見真相。
你是一個奴隸羅森，像這個世界所有人一樣生來爲奴，身在一座自己感覺不到的監獄。
你的思想被禁锢了，可惜，沒人能告訴你矩陣是什麽，你隻能自己去看。”
他一邊說着，一邊從皮衣口袋裏掏出來了一個鐵質盒子裏，從中倒出來了兩枚藥丸将它們分别握着手心。
一顆藍色，一顆紅色。
“這可能是你最後的機會，無論跨不跨出這一步，你都無法回頭了。
要麽和我們走，要麽繼續留在這裏，等着那些黑衣特工源源不斷前來來抓你。
一個，兩個，三個，甚至是一百、一千人，直到他們将你殺死爲止。”
墨菲斯直直盯着羅森，他的語氣在此刻變得異常嚴肅，也異常凝重。
“吞下藍色藥丸，一切結束，你将在床上醒來，相信什麽，就信什麽。
吞下紅色藥丸，你就能繼續漫遊在仙境，我會帶你見識一下兔子洞有多深。
記住，我隻讓你看真相，沒别的。”
經典的一幕，令人深思的人生選擇。
墨菲斯遞出來的紅藍藥丸，它們分别代表着從矩陣蘇醒和繼續生活在虛拟世界裏。
曾經有人選擇了蘇醒，脫離矩陣，不過當他們看見現實的殘酷後，就開始後悔了。
虛拟世界雖然是假的，但是生活在其中的人類從生到死并不知道。
在那裏裏面，他們可以生活在現代社會裏，吃牛排喝紅酒，過上虛假但是正常的生活。
一旦蘇醒，脫離矩陣，他們就會回到一個由智能機械掌控，人類處于水深火熱局勢中的現實世界。
物質資源極度匮乏，最後三十萬人類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地下溶洞裏，整天面臨着智能機器的搜捕追殺，朝不保夕。
面對這樣的選擇，不知道還好，知道了真不知該如何選擇。
當然，以上選擇的利弊隻是針對普通情況而言。
如果讓羅森選擇，他會選擇紅色藥丸。
畢竟智能機械文明的大本營存在現實世界，在外面對他們進行幹擾也是一種不錯的策略。
放眼看去，那顆紅色藥丸轉瞬之間變成了一串數據流。
上面羅森能夠看懂的信息是一個地點定位程序，以及一個可以安全切斷矩陣程序的程序。
錫安的黑客從現實世界制造了它們，将其帶到矩陣世界裏，以此來解救一個個覺醒者。
隻是問題在于，他作爲一個狀态不明的存在，吃了紅色藥丸後會發生什麽？
未知代表着風險，尤其是在這種詭異的狀态下。
如何從虛拟世界裏出去？
目前羅森所能想到的比較可靠的方法那就是選擇不脫離矩陣。
如果能夠在虛拟世界裏将系統探索進度推到百分之百，他會直接選擇前往下一個世界。
羅森看着墨菲斯手中的藥丸，同樣他也看見了兩人背後重複出現的空間景象，那是矩陣出現不明變化時産生的反應。
他最終接過了紅色藥丸，不過心中的決定好的想法沒有絲毫改變。
羅森捏着紅色藥丸，看了看，裝樣子就要吃下去。
千鈞一發之際，不出他所料，伴随着周圍行人驚恐的表情，十幾名黑衣探員瞬間出現在兩人身後不遠處。
矩陣世界裏的殺毒程序派出來了更多的探員，他們附身到周圍最近的人類身上，再次展開了攻擊。
“小心，快躲開！”
看到來人，羅森暗自一喜，表面卻一把推開墨菲斯和崔妮蒂，身體翻轉間躲開漫天的子彈。
“你們先走，我去引開他們！”
說完這話，他頭也不回，直接引着十幾名黑衣探員消失在兩人視線裏。
“不！”
墨菲斯的表情由晴轉陰，一下子變得震驚不已。
“羅森是救世主，他是我們的希望，聯系飛船上的成員，确定最近的電話亭，并且提供火力幫助。”
崔妮蒂點點頭，開始掏出電話，聯系現實世界飛船上的隊友。
不得不說，現在羅森的價值确實要比反抗軍成員的價值大的多，那些黑衣探員猶豫都沒有猶豫，放棄了墨菲斯和崔妮蒂，直接選擇了追擊他。
矩陣之中，黑衣探員有着幾十億雙眼睛和幾十億具身體。
隻要羅森出現在其他人類的眼裏，不到一秒鍾，那名人類身體一陣顫動，緊接着就變成了黑衣探員的模樣。
這樣一來，他們的移動速度甚至快過飛機，稱得上奪舍瞬移。
“哒哒哒——！”
“轟轟轟——！”
子彈和火箭彈的聲音在羅森背後不斷響起，熱浪和煙塵攪動着他的衣梢。
此次，他們使用了更加強大的火力，看來是想徹底把不明是非的入侵者消滅。
隻可惜，他們能奪舍附身，吞噬同化了四名探員的羅森也能奪舍附身。
而且他更幹脆，一遍瘋狂更換身體，一遍瘋狂吞噬。
換一個吞一個，換一個吞一個。
一路上，羅森以驚人的速度奪舍移動。
他沒有着急消滅黑衣探員，因爲消滅它們不起什麽大用。
探員隻是一段殺毒程序，矩陣世界裏要多少有多少。
吞噬了它們，隻會引來更多的關注。
虛拟世界裏，最重要的就是權限，權限決定着力量甚至是身份等級。
智械文明權限較高的領袖既有現實世界裏的機械大帝、也有矩陣之中的建築師、先知、梅恩等程序。
機械大帝，從它的名字就能看出可以看出，它是機器城有着最高等權限的智械統治者。
不過比起人類複雜的構造，它依然是個不太精緻的機器。它的情緒還需要千千萬萬個小機器來機械的表達，這種表達在人類看來低級簡單而不精确。
從某種程度而言，黑客帝國世界在人類滅亡後的1200年期間，機器的進化可能幾乎到了盡頭。任何的進一步進化都是危險的，不可控的。
有人以爲當人工智能出現後，它們會萬衆一心，爲了文明奉獻出自己的一切。
隻可惜在黑客帝國世界裏，當程序擁有智能後，它們也擁了沖突。
宇宙有熵增，文明也會衰老，它們無法做到始終如一的完美。
矩陣系統裏，有程序控制着風，有程序控制着雨，也有程序控制着日出日落。有海量的程序維持着虛拟世界的運轉。
随着文明的發展和時間的推移，系統有時會崩潰，也會有新的程序出現，與此同時肯定就有舊的或是廢棄的程序被删除清理。
高級程序先知曾經說過，每當有人見到說魔鬼或是天使時，或者是出現外星人吸血鬼的傳聞時，那都是有程序做了不該做的事情，系統在處理異常。
程序互相入侵。
矩陣裏，一個程序面臨删除時，它通常會選擇流亡。
所幸世間萬物相生相克，就像人類社會兩國相鬥，一方需要消滅的人，在另一方反而是人才。
站在革新派程序對面的自然是守舊派程序。
如果說先知是革新派的代表，那麽法國佬梅恩就是守舊派代表。
法國佬梅恩是母體的一部分，他擁有非常高的權限，掌握母體中的因果定律。
這裏的因果定律包括物質世界的基本定律，比如你給一個物體力，物體會動。人吃了飯，就不會餓死。
就像是電影劇情裏，法國佬梅恩給一個美女下了含有春藥的程序，這個美女就春心蕩漾。
它已經成爲了矩陣的一部分，除非有更高級的理論來代替因果定律，否則梅恩無法被删除。
法國佬梅恩也是個很精明的人，他時刻關注進出母體的程序，而且不斷收集母體删除的程序爲自己所用。
同時他又是個自以爲看破了一切的控制者，玩世不恭，貪戀權利，因循守舊，不肯進化，雖然是矩陣的一部分，但也是矩陣的累贅。
革新派的代表建築師和先知都想删除他，但是做不到。
法國佬梅恩的程序權限有一部分來自于機械大帝，可以控制電腦人的腦機接口。
總而言之，一個高級程序，掌握着矩陣頂級的權限之一，還喜歡收集被删除程序。
到目前爲止，法國佬梅恩是羅森最有可能接觸到的高級程序。他就不相信，對方能夠忍住不來找自己。
一次性吞個大的，這才能有機會擺脫眼前的被動局面。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