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東南大學。
校園内歡聲笑語不斷,高中生泉新一站在門口,耳邊傳來了來自右手裏寄生生物米奇的警告。
“現在我們距離田宮良子一百三十米,她就在那棟建築的後面。”
跟随着右手聲音,少年将視線移到了一棟白色教學樓上。
與此同時,這棟教學樓某間教室裏,一位戴着眼鏡的白發教授在黑闆上寫下了一行字,并開始講課。
“利他行爲!”
“也就是說爲其他人利益而産生的行爲。”
“與其相對的是利己行爲,乍一看并沒有給自己帶來利益,而且有時甚至會給自己造成損失,這種幫助他人的行爲,在人類之間可能并不少見。”
寬闊的教室中,學生零零散散坐落各處。
有人在玩手機,有人在發呆睡覺。
比較難得一見的是,一個帶着嬰兒的女人,卻正專心緻志聽着課。
嬰兒估計不足百天,安靜躺在一旁椅上,不吵不鬧。
女人面無表情,一直盯着黑闆,也不曾關注孩子。
教室裏,隻有老教授一人的聲音不斷響起。
“事實上,在人類以外動物之間這種利他行爲也很常見,比如說蜜蜂遇到敵人時,就會一個個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來保護蜂巢,雖說這可能是出于本能,但目的可能并不是爲了保護蜂群。
其代表性例子就是弑子,那爲什麽會殺害同類孩子呢?
近年來呼聲較大的解釋就是自私性遺傳基因學說,也就是說,所有動物的肉體都是遺傳基因的提線木偶,重要的并不是種族,而是自己,以及遺傳了自己基因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将這一學說發散一下,所有其他行爲,也就是對群體同伴的關懷、親情、夫妻之情。
進一步拓展的話,連母愛也能得到很好的解釋。
也就是說所謂的關懷和愛根本不存在,一切被當做是愛的行爲,不過隻是爲了讓遺傳基因更好地傳遞下去的行爲罷了。”
當然這一學說存在一些疑點,那就是會去幫助與自己的遺傳基因毫無關系的他人,有些動物甚至去保護一些連種族都不同的生物。
再加上人類的意識構造十分複雜,究竟能不能用這個學說一概而論也是個問題。
這樣一來,人類的自然保護活動等,究竟是利他還是利己,仔細想想也是一個有趣的問題。”
叮鈴鈴!
下課鈴聲響起,學生們紛紛起身走出教室。
兩個後座女生見孩子可愛本想上前向那個女人搭話,但下一刻她們卻驚愕出聲。
“還有那種拿法嗎?”
隻見穿着粉色西裝的女子,像是拿包一樣,直接從腰部提起了嬰兒,走出了教室。
女子走上樓梯,最後推門,來到了天台上。
“你來了,看起來狀态不錯。”
“你爲什麽在這裏?”
泉新一站在天台攔網面前,看着女人,憤怒問道。
“我選擇這裏是因爲這裏幾乎沒有其他同伴,而且有一節課我想聽一聽。”
“你真是變化不少,你們是怎麽混合的,我覺得應該不是自然形成。”
粉色西裝女子懷抱嬰兒,觀察着少年,自問自答道。
泉新一沒有回答,而是将視線轉移到了女子懷抱。
“那是你的孩子嗎?”
“沒錯,是我的,目前還沒有動他。”
“動他?”
這句莫名其妙的話,讓少年有些憤怒。
“你認識一個叫廣川的市長吧,一個怪物要當市長,他有什麽目的?”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不過我們也在成長,意識到了魯莽地獵殺人類并不是一個安全長久的道路,今後必須考慮和人類共存了。”女人思索着回答道。
對女人的回答,少年明顯不信。“共存嗎?有人也說了同樣的話,結果到頭來”
“比如從某種意義來說,人類和家畜不就是在共存嗎,當然關系是不對等的,在那些動物眼裏,你們不也是怪物嗎?”
女子出聲反問,語氣裏沒有任何情感波動,隻有冷酷到極緻的理智。
“雖然你說的話也有點道理,可我,有着無論如何也不能原諒你們的理由。”泉新一像是回憶起來什麽,面色陰沉。
“發生了什麽,怎麽看我都不覺得現在的你是一個普通人類,該怎麽說?”
看着少年痛苦的神色,女子語氣中充滿着探究和好奇。
就在這時,嬰兒哭了起來。
女子低下頭,眼中閃過一絲明悟:“母親和孩子。”
“你的母親好像失蹤了吧?”
她陡然看向泉新一,言語之間滿是肯定。
“被殺了嗎,還是被我同類已經吃掉了?”
心髒在劇烈跳動,少年回憶起了那個場景,痛苦的捂住胸口。
“我要殺了你!”
女子哈哈大笑,似乎是在爲自己猜準而感到高興,面對少年的威脅,她舉起懷中孩子。
“現在打起來我估計會輸,那我隻好拿這個孩子當”
話音未落,一陣狂風襲來,數道黑影瞬間出現在女子身邊。
“孩子.”
衆人驚叫間,女人舉着孩子的手臂從中直接斷開。
看着自己流血的雙手,以及空空如也的孩子,她目光冰冷。
“你們是誰,居然能夠傷到我?”
天台上,少年旁邊,此刻多出來了幾道高大健壯,像是健美選手一樣的身影。
“我們你不必多問,現在你隻有一個選擇,要麽老老實實回去見大人,要麽被我們打殘後,拖你回去見大人!”
來者如此答道。
“你們和泉新一……原來如此,是陷阱嗎?”
女人似乎明白了什麽,不過已經太遲了。
接到消息,從實驗室裏再次出來,已經是晚上八九點鍾了。
北山崗佐一行人等候在外。
見到羅森出來後,他們臉上閃爍着激動,如果細看還能看見一抹狂熱和敬畏。
親眼目睹世界的殘酷真相之後,衆人悄然間發生了轉變。
如果說以前隻是因爲力量迫不得已服羅森。那麽現在他們已經化作了神靈最忠實的信徒,向羅森獻上了信仰。
經過特殊改造的十幾人,人高馬大,龍精虎猛,一臉兇悍氣息。
“您辛苦了,羅森大人。”
“嗯!”
環顧一周,羅森揮揮手,讓衆人坐上車之後,冷峻的聲音才回蕩汽車裏。
“讓你們下去調查的事情辦怎麽樣了?”
面對詢問,北山崗佐急忙回答道。
“大人,根據您的指示,在泉新一幫助下我們集中力量在多個地區進行了搜查,一共感應到了一百多隻寄生生物。”
說到這裏,北山崗佐似乎這個數字心有餘悸,瞳孔中流露出震驚和後怕。
幾萬多人裏,居然有一百多隻寄生生物,這個比例實在是大到可怕。
壓下心中驚恐,北山崗佐頓了頓,繼續彙報道。
“按照計劃,我帶領改造成員,對它們分批進行了殲滅和抓捕,一共捕捉到了九隻具有一定研究價值的寄生生物,并且成功找到了僞裝成田宮良子的那隻。”
“哦!”
成果超乎預料,尤其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後,羅森滿意點點頭。
“你們幹的不錯。”
“能夠爲大人效勞,使我們的榮幸。”
北山崗佐面露喜悅,似乎得到一句稱贊,就已經是了不得的嘉獎。
在心裏,他确實也是這樣想的。
畢竟他們早就被賜予了最珍貴的力量。一具銅筋鐵骨,能夠輕易撞碎混凝土,被寄生生物砍傷後也能迅速恢複傷勢的強大身體。
這是曾經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力量,但是現在屬于他們。
否則就算北山組所有人,也絕不可能是那上百隻寄生生物對手。
豪車汽車内,氣氛再次安靜了下來。
羅森看上去在閉目養神,實則卻是爲北山崗佐彙報上來的消息暗自吃驚。
幾百分之一,按照這個比例,此世界豈不是有上千萬隻寄生生物。
而且不比其他,這些怪物都富有獨立意識和高智力,完全可以利用僞裝操弄世界。
對于人類而言,或許這才是所面臨的最大威脅。
一般情況下,寄生生物都有獨立思考能力,哪怕是是寄生在狗和貓身上,也展現出了超越非人動物的智力。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人類個體的差異導緻了寄生生物的差異,當它們完成寄生後,所呈現出來的性格、智力、實力也是各不相同的。
普通寄生生物思考能力有限,情感表達單一,倒是沒有什麽特别。
但是似乎還有另一種寄生生物,它們就像是人類種群中的智者一樣,擁有超乎尋常的智慧。
是的,智慧!
這個以前是人類才能擁有的形容詞,現在也屬于寄生生物。
在記憶裏,讓羅森印象最深的就是主角泉新一右手裏的寄生生物——米奇,以及另一名僞裝成人類教師的寄生生物——田宮良子。
無論是米奇還是田宮良子,它們都展現了無與倫比的智慧。
爲了融入人類社會,寄生生物米奇選擇讀書、上網沖浪,從而了解人類的生活方式、生存環境、情感、武器等等。
田宮良子對于人類的研究,除了知識外還有人類與寄生生物生存的意義與聯系這種哲學,展現了其超高的智商。
在羅森看來,這是寄生生物最強大的能力,也是他最想得到的助力。
作爲一個科研工作者,他需要一支精英團隊。
一支可以永遠跟随他,不受單個世界局限影響。可以一起穿梭到其他世界,将不同世界知識和技術累積、碰撞、創新的科研團隊。
以往,這種設想似乎異想天開,但是在寄生生物身上,他看到了可能。
“你們可以寄生人類,應該也可以寄生在黑光原形體身上吧。”
喃喃自語間,車隊穿過大街小巷,徑直來到了北山組駐地。
這是一棟别墅山莊。
遠離都市,地處郊外,環境幽寂。
一路青山對峙,綠樹滴翠。擡頭奇峰遮天,腳下清流潺潺,怪石卧波。
隻不過如此美景,此刻卻無人欣賞。
車隊未曾暫留,緩緩駛過,不一會兒來到了一棟密不透風,守衛森嚴,看上去像是不久前才修建完成的鋼筋混凝土建築前。
走進室内,是一道又一道厚重的電子鐵門。
當羅森邁步跨過最後一道,差不多有十公分厚的大鐵門時,如同地下監牢一般的實驗室呈現在他面前。
放眼望去,十幾個透明立方體聳立在室内,排成一排。
高約三米,寬兩米,全部由堅固的鋼化玻璃打造而成。
而被北山崗佐等人捕捉而來的寄生生物,現在就如同囚犯一樣,被關在裏面。
“田宮良子在哪裏?”
羅森停下腳步,随意問道。
“大人,她在第六個監牢裏。”
伴随着北山崗佐指引,果不其然一眼就看到了待在第六玻璃囚牢内,僞裝成田宮良子的寄生生物。
走上前去,羅森還沒有說話,“田宮良子”倒是先開口了。
“我的孩子在哪?”
“他很好,也很安全。”
羅森神色不變,回答道。
“你們是人類?”未等回答,田宮良子再次說道。“你不像是人類,也不像是我們,但你又像是人類又像是我們。”
如此雲裏霧裏的一番話,除了羅森,其他人根本聽不懂在說些什麽。
“你很聰明,比我抓到的所有寄生生物都聰明。”
羅森注視着對方,興趣盎然。
“田宮良子”神色淡然,敵人的誇獎無法令她感到高興和喜悅。
環視着被關在各個監牢中的同類,她似乎也并不爲自己擔憂。
“你們抓我而來是爲什麽,實驗嗎?”
面對這個問題,羅森笑了笑。
“不,隻是希望你搬個家而已。”
“搬家?”
“是的,從田宮良子身體,換到我的身體。”
羅森語氣認真,似乎這是一件很容易就能辦到的小事。
“田宮良子”看着自己眼前這個男人,确認過對方沒有再開玩笑後,頓時沉默下來。
既然對方知道寄生生物,那就一定了解被寄生後很大可能上一定會死的。
但是那是對于普通人類而言。
在這個神秘人身上,她感覺不到半點人類的孱弱,即使對方沒有殺意,但光是身體内傳來的恐怖壓迫足以讓任何生物窒息。
如此強大的生物,她能利用寄生殺死對方?
思考結束,問答也結束。
羅森沒有多說什麽,讓人打開玻璃囚牢後,一把抓過表面看上去弱不禁風的“田宮良子”,橫手一劈,削掉了對方腦袋。
随着從人類身上掉落,原本的人類大腦開始消融,露出來了寄生生物本體。
見此,黑紅血絲席卷而上,包裹住了那團物質。
沒有吞噬,也沒有同化,而是鼓動體内能量,将其往手掌位置移動。
變化,悄然展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