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攜卷着一道肉眼可見的血色長龍，騰空而起，以無可匹敵的狂暴姿态，朝着和墨瑟還糾纏在一起的賤民重重踩下。
轟——！
他在橫插兩人的中間，一腳重重地踩在地上，就像用炸彈瞬間引爆了翻滾的火山熔岩，堅實的甲闆轟然粉碎，粗壯的黑紅色尖錐如同開山鑽頭一樣，閃電般凸出七八米，刺中了從空中壓下來的賤民。
恐怖的沖擊力下，那些堅硬粗壯的地刺猶如一顆顆鑽地導彈，就算是鋼鐵在這種程度的沖擊力量面前，也幾乎和豆腐沒有什麽區别。
而毫無防備地正面完全承受了這麽一記恐怖沖擊的賤民，即使猩紅雙翼的防禦力再高，也堅持不住，大片的血液瞬間爆碎，像是水霧一樣在半空飄灑。
将他包裹起來的翅膀，更是肉眼可見的深深一凹多出了數個大洞，整個人看上去異常凄慘！
“哧——”
賤民将自己的翅膀連帶着血肉從地刺上硬生生拔出，發出一陣滲人的切割聲。
他低下頭，看着地面上曾經的殷紅鮮血，眼中閃過一絲愕然。
“居然.受傷了！”
賤民似乎對此非常的意外，他擡頭遙望着相互依仗的羅森和墨瑟，臉上那一抹詭異的笑容終于消失不見。
“你這個狂妄的家夥，你不僅會受傷，而且還在死在我的手裏！”
看着對方此刻一副狂妄自大的模樣，就連平日裏目空一切的墨瑟都忍不住出聲叱罵。雖然他現在的樣子比賤民還慘一點。
而抓住機會一擊得逞的羅森則站在一旁沉默着，冷冷的打量着不遠處的賤民。
或許真的是因爲進化時間的原因，對方的能力不僅獨特，而且威力超乎想象的強大。
不論是防禦力極高的猩紅色雙翼和驚人的恐怖速度，還是那聲勢駭人的聲波氣炮和超強肉體，都明顯高出伊麗莎白一個層級，甚至穩壓他一頭。
如果不是亞曆克斯·墨瑟突然出現加入戰場，分擔走了一部分壓力，可能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就會完全落入下風，遲早成爲對方的一部分。
“怎麽打！”
雖然嘴上不屑，但是在剛才的戰鬥中墨瑟還是很明顯感受到了對方的強大。全身警戒鎖定着賤民，頭也不回的詢問羅森。
“再強的能力都是存在弱點或者限制的，現在别無它法，我們唯有繼續對他進行攻擊，想辦法逼出他身上的弱點！”
聽到羅森的戰術後，墨瑟咧嘴一笑，神态桀骜。
“好吧，沒有弱點，那我就把他打出弱點！”
說罷，他率先沖出。
兩人的交流在非常短暫的時間裏匆匆結束，而在這整個過程中，賤民卻完全沒有任何反應，他就那樣立在空中，修複着自己的猩紅色羽翼。
墨瑟的身影猶如一道閃電，眨眼飛躍到了幾十米的高空之上，對準賤民，他整個人如同一把砍刀般橫空劈下。
落在後面羅森知道他是在爲自己創造機會，找準時機，雙腿如同炮彈般蹬出，身體消失的同時，猩紅色的鞭刺也狠狠的甩向了半空中的身影。
轟轟轟轟轟！！！
戰鬥開始，兩人開始瘋狂的進攻。
航母甲闆上不斷爆發着恐怖的力量，劇烈的爆炸聲連綿不絕，掀起大量的鋼鐵碎屑，沖天四起！
狂暴的沖擊氣浪宛若海嘯般席卷肆虐，堅固的複合地面被狠狠撕裂，周圍的所有設施設備，在“轟隆”的巨響聲中成片的破裂和坍塌，就像無數的炸彈在這片區域接連炸開一樣。
方圓百米的巨大範圍内，整片區域完全被沖天的煙塵和火焰所籠罩，恐怖的飓風在其中不斷肆虐，将那裏完全變成了一片末日般的生命禁區，就算是一輛坦克走進其中都會爆成漫天碎片。
這樣的情況，足足持續了将近十幾分鍾。
許久，那不斷響起的劇烈爆炸聲終于結束，肆虐的狂風也逐漸平息下來，所有的煙塵都随之消散，火焰的餘光下，露出了裏面的恐怖景象。
隻見航母甲闆上原本大量完整的設施，此刻完全變成了一片廢墟。
所有的建築全都坍塌，隻剩下大量殘破的殘垣斷壁，噼裏啪啦的閃着藍色的電花。
越靠近中心的區域就越是令人心驚膽顫，在最中心的那片範圍内，甚至連殘垣斷壁都看不到，原地隻剩下一個直徑四五十米的恐怖大坑，坑中滿眼盡是焦黑的鋼鐵。
而在坑底最中央處，三個顯得很是微不足道的身影正站在那裏。
羅森與墨瑟都半彎着身子，神色凝重如山。
他們身上大片的血肉像是翻湧的岩漿一樣，散發着灼熱的溫度。
如此激烈的高強度戰鬥，對身爲黑光原形體的他們來說都是一個不小的消耗，但是起到的效果似乎有限。
“你們都很不錯，但是在絕對的差距面前，注定還是要失敗！”
賤民的聲音回蕩在坑底，無波無瀾。
隻見此刻的他渾身上下也遍布傷痕，尤其那一扇猩紅色羽翼，已經像是爛布一樣，殘破不堪。
可即便如此，他的周身依舊充斥着恐怖的能量波動，澎湃的生物能以驚人的速度在補充着他的消耗，似乎剛才的傷勢并不算是什麽。
羅森終于明白對方的強大之處了，不是那些奇特的能力，而是最本質的力量之源。
比起他和墨瑟，賤民的身體儲存了更多的生物能量。他就像是前世電視廣告上的南孚電池，有着超乎其他黑光生物的力量儲備。
這是時間的威力，也是效率的威力，今天的敗局似乎不可避免。
不爲人知的想法在心底一閃而過，羅森眼神再次變得冷峻集中，暗暗調動其全身的力量。
“你先離開這兒吧。”他對旁邊的墨瑟陡然出聲道。
“好什麽?”
以爲是作戰計劃的墨瑟突然反應過來，像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話。
“你在開玩笑嗎？”他皺起眉頭，表情非常不悅的反駁道：“不要告訴我你一個人就能把他打倒。”
“我知道！”
羅森的聲音平靜如水。
“現在的局勢非常明顯，優勢不在我們。要麽我們兩個拼死和對方同歸于盡，要麽趁着對方恢複的時間，你和我想辦法逃走。
我國有句古話，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無論如何，你今天算是幫了我。并且既然是我挑起的這場戰鬥，那我就有理由留到最後一刻。”
“你走吧，此地不宜久留。”他再次催促道。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嗎.”
墨瑟像是想起來了什麽一樣，低頭默念着這兩句話。
他看了一眼羅森，卻隻能看到對方眼中的淡然和冷寂，似乎并不爲自己一人留下來而有所恐懼。但兩人都清楚，留下來的那個人必定九死一生。
他又擡頭看向海岸，聽着曾經那個繁華的曼哈度在病毒的肆虐下哀鳴。
思慮在腦海裏異常漫長，但現實僅僅隻過了一瞬間墨瑟終于決定了什麽。
“人性遠比病毒險惡，我能相信你嗎？”
“什麽意思？”羅森被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搞蒙了，不解的問道
黑光原形體亞曆克斯·墨瑟一邊盯着不遠處的賤民，一邊語速飛快的答道。
“我追尋着真相，找到了，但我卻不喜歡這個真相，真希望我能忘了它。
亞曆克斯，這個城市正承受着他犯下的錯，但無論他是誰，他都是我的一部分。
當我閉上眼，我能感受到成千上萬人的記憶，他們咆哮着，因爲我奪走了他們的生命，那種感覺永遠揮之不去。
我到底是什麽，我已經不能被稱爲人，但我也超越了人。
但有一點非常清楚，無論是亞曆克斯·墨瑟，還是我，都對這座城市、以及上千萬生活在這裏的無辜百姓犯下了罪孽。”
墨瑟轉過身，雙目深深的盯着羅森，嘴角卻挂着一抹坦然的笑容。
“如果我今天不顧一切逃走，不管是你還是這座城市最終都會死去，而我也将會永遠無法得到救贖。
所以，我選擇相信你，并将我自己的力量寄托給你。”
聽到這兒，羅森終于明白了對方的想法。而随即而來的震撼、驚愕、甚至是一絲惶恐也終于如約而至，沖擊着他的大腦。
将自己的力量寄托另一名黑光原形體，這在所有的黑光生物聽來簡直是天方夜譚。
因爲沒有人敢保證，以吞噬進化爲目的的黑光生物會放棄送到自己口邊的珍馐美味。
寄托力量可以，但是想要回去估計就不可能了。
除非有例外。
而在墨瑟心裏，羅森就是那個意外。
“我可以相信你嗎？”
墨瑟咧着嘴，桀骜不馴的笑容此刻在羅森看來竟然如此爽朗豪邁。
“當然！”
自戰鬥以來，羅森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他第一次認識到，墨瑟始終就是墨瑟，不管是在遊戲裏還是在現實世界，始終沒有改變。
原本還在遠處的賤民似乎覺察到了什麽，說時遲那時快，瞬間就跨越了數十米距離，出現了兩人的近前。
“有幸和我戰鬥，你們還敢分心？！”
暴喝聲中，腰部位置上的畸變觸手瞬間張開！
轟！轟！轟——！
血色的球狀氣浪像是航母上的艦載火炮，以驚人的速度接連噴吐而出。
砰！！
一波又一波的狂暴的氣浪轟然爆發，像是血液凝結成的雲爆彈一樣，瘋狂攢射在墨瑟和羅森的身上。
還未等兩人反擊，如同陰影般緊跟而來的賤民，驟然扇動翅膀，猩紅色的肉翼像是大山一樣轟在了墨瑟身上，将他再度轟飛！
緊接着下一刻，賤民的利爪橫斬而出，重重劈砍在半空中準備襲擊他的羅森。
轟！轟！轟！！
賤民發出了狂風暴雨般的狂猛攻勢，如同雨點般密集的恐怖攻擊源源不斷地落在羅森身上。
劇烈的爆炸聲不絕于耳，無數的沖擊氣浪不斷爆開，向着四方暴射沖去！
“你們逃不掉的！”賤民一邊攻擊，一邊發出着不屑的狂笑。
“我是黑光，是進化的本身，今天的你們出現在這裏，已經注定了失成爲我的一部分！”
撐開生物裝甲的羅森，勉力維持着防禦，在對方驚人的速度下，隻能被動地承受着他的攻擊，更不用提做出任何反擊了。
“你的力量來源于我！”
肆意揮灑着力量的賤民神情逐漸暴虐，将血色聲浪反複轟在羅森身上。
“最終也必将屬于我！”
“你還想反抗，改變命運，根本沒有可能！”
賤民滿臉冰冷，力量在猩紅色雙翼的加持下全力爆發！
轟！！！
一聲轟鳴巨響，恐怖的沖擊氣浪轟爆發，如同肆虐的飓風般向着四周瘋狂湧去！
羅森被打的倒飛出去，所經之處形成了驚人的狂風，在劇烈的呼嘯中，将沿途設施卷起又撞到其他高聳的建築上。
砰——！砰——！
航母船艙一側大量建築上的玻璃接連爆碎，無數的碎片像是子彈一樣彈出，直接将躲在裏面的士兵活生生洞穿。
賤民緩緩扇動着背後的雙翼，渾身上下的血肉劇烈的起伏着，散發着驚人的高溫。
長時間的維持着如此高強度的進攻，體内能量劇烈消耗，就算是他的體質都有點承受不住。
不過隻要吞噬掉這倆人，再多的付出都是值得的，這點體力上的消耗算不得什麽了。
“已經結束了麽。”
賤民在空中慢慢移動自己的身體，平靜地看着爆炸最中心那狂暴的漫天煙塵。
連番接下了他威力驚人的攻擊，按照那兩名原形體的能力，現在基本上命懸一線，無法再繼續戰鬥了。
但還未待他說完，突然間――
“結束？”
一道沙啞冰冷的嗓音猶如雷鳴，震破了空氣。
“不，一切才剛剛開始！”
什麽？！
賤民的臉色頓時都猛然一變，齊齊盯着前方，瞳孔緊緊收縮！
漫天煙塵中，一道高大猙獰的身影正緩緩從中走出。
“呼！！”
呼吸間，一道道強勁有力的飓風将無數煙塵吹散，顯露出那道身影的本來面貌。
陰暗深沉的臉龐，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泛着攝人的猩紅色光芒，在幽暗的夜色之中，分外吓人。
“怎麽可能……”賤民驚愕地死死盯着對面。
來人是羅森，但又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羅森。
從硝煙中再次出現的人影猶如地獄降臨到人間的魔王，黑紅色的血霧幾乎凝結成了雲團，籠罩住了那已然接近四米高的可怖身形。
隻能透過血霧看見那遍及全身上下，猶如黑色水晶的猙獰利刺和火焰一般的猩紅色紋路。
一股令他感到窒息的恐怖壓迫從對方身上逸散而出，猶如實質，形成一圈強勁的狂風向着四周蕩開！
“不可能？”賤民眼中滿是不信，死死地盯着樣貌大變的羅森。
他居然在對方的身上感受了可以威脅自己的力量！！
但是在短短的時間裏，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無中生有。
不過賤民的不解并沒有持續多久，他很快似乎明白了什麽。
“另一個不見了！”
“是的。”羅森低沉的嗓音猶如北極的冷風，讓人遍體生寒。
“我現在的時間非常寶貴，所以就麻煩你快點死吧！”
話音未落，賤民居然聽到那宛若惡魔般的低語突然在自己耳邊響起。
他驚恐的轉身，看到了那一雙近在咫尺冰冷盯着自己的猩紅目光，臉色終于出現了劇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