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着因爲嚴重缺水,所以早就嘶啞到不成樣子的嗓子,倉管在嘴裏大聲的吆喝了起來;語氣上,像極了被人罵他的時候一樣。
在倉管的聲音之中,其他人也能聽出充滿了說不出的焦躁和憤怒。
之所以這樣,那是就在大概一分鍾之前的時候。
當時他正趴在了坑道口,舉着望遠鏡向着外面觀察和警戒的時候,忽然發現了在陣地前三四十米的位置上,地面好像有人在隐隐的有着一個人影。
仔細的一看,他驚訝的發現了,居然是一個穿着zy軍軍裝的人影。
頓時他就反應過來,這應該是今天送水的敢死隊成員。
有關于今天晚上,胡彪用着步話機通知了山腳下的瘋狗等留守人員,一定要想辦法、不計代價送水上來的事情,倉管當然是相當清楚了。
甚至因爲他人就身處在坑道中,還了解更多的一些情況。
比如說:到了今天中午的時候,坑道裏不要說一點水都沒有,實際上連尿都沒有了。
所以能夠下肚的液體,都被他們補充到了體内。
因爲在這一段時間裏,坑道中的衆人除了感受到嚴重的幹渴之外,還有着心悸、頭暈、乏力、脾氣暴躁等多種情況的出現。
面對這這些病症,不管是老七這一個西醫出身的外科醫生也好,黑中醫這一個傳統的中醫也罷,兩人都很有一點束手無措。
無他!這些都是人體在缺水的情況下,出現了一些本能反應而已。
若是好好的喝上一點水,自然是什麽事情都沒有了;而若是繼續這麽渴下去,再好的醫術和天價的藥物,也沒有辦法治療以上的症狀。
于是在這種情況下,就有了胡彪硬着頭皮向着留守在山下的衆人,發出了一個不惜一切代價,都一定要送水上來的命令。
他不是不知道這一個過程,充滿了多大的艱辛和艱難,隻是實在沒有辦法了而已;再不補充水分,陣地上很多人都沒有辦法繼續打仗了。
所以,在看到了人影的第一時間裏,倉管就已經反映了過來:
這應該是山下的衆人,冒着大兵這麽瘋狂的炮火封鎖,居然成功的沖到了眼前這一個位置上了。
見狀之下,倉管哪裏還敢有着絲毫的耽擱。
當即之下就是招呼着金剛,兩人冒着坑道之外依然在持續的炮擊,所以飛濺的彈片、還有肆虐着的爆炸沖擊波這些危險。
紛紛爆發了血脈之力後,手裏分别舉着一塊從某挺德什卡重機槍上,所拆解下來的防彈盾護住了自己要害,就此的沖出了坑道。
而等到他們兩人,沖到了地面趴着人影的近處後。
等到終于看清了來人是誰,以及來人的狀況之後,這兩個見慣了隊友、甚至是自己死亡的老爺們,眼眶居然在第一時間裏就紅了。
一切都是因爲,他們看到的情況太特麽的慘了那麽一些。
因爲到了這一個時候,他們才發現了地面上暈倒了兩個人物,居然是at和馬恩·布拖兩人。
馬恩·布拖,這一個小巴戰隊的指揮官小哥,情況看起來還好一些;雖然已經是徹底的暈死了過去,但是從胸膛有序起伏這一點,就可以判斷除情況不至于過于的糟糕。
但是at的情況,看起來完全讓兩人有些頭皮麻煩。
隻見這一個他們熟悉的小白領,中洲戰隊的第一尖兵到了現在這一個時候,下半身的雙腿早就消失不見了。
整個人同樣是趴在了地面上,向左側扭着的一張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天知道是人到底是暈死了過去,還是已經徹底死了。
他的一隻左手,早就是血肉模糊,連指骨都能隐隐看到。
另一隻右手到了這個時候,依然是死死的揪住了馬恩·布拖的衣領,腰間的位置上用武裝帶,拖着一個已經變形了的水桶。
最終結合at身下的位置上,一道一直向着山下延伸過去的血迹。
兩人倒是在瞬間之中,腦補出了事情的真相:
在炸斷了雙腿之後,at依然不肯放棄自己送水的任務,還拖着暈過去的馬恩·布拖和一個水桶,一路爬到了當前的位置,才是徹底的暈死了過去。
問題是,就算腦補出了事件的過程。
倉管和金剛兩人,他們依然有一些無法想象,at在這樣一種情況之下,到底靠着何種的勇氣和信念,才能做到眼前的這樣一步?
靠着一路上的罵罵咧咧,還有對于他們緻以了最親切的問候?
帶着這樣的震撼,倉管和金剛也不敢有着絲毫的耽擱。
分别是提着地上暈死過去的at,還有小巴戰隊的馬恩·布拖,以及那一個變形的水桶,飛快的撤回了坑道之中。
在進入坑道口的第一時間裏,倉管就是扯着嗓子大喊着‘黑中醫和老七’兩人,這樣開頭的一幕出來。
而聽到了呼聲之後,老七和黑中醫連是接過了at,在金剛的配合之下,聯手的進行搶救了起來。
至于馬恩·布拖這一個小哥的話,當然也不會被放棄掉。
毛子戰隊的中年醫生瑪裏安,帶着一個滿臉青春痘的助手接過了這一個傷員,同樣是開始動手救治了起來……
胡彪等人雖然在醫術上,僅僅就隻會一些簡單的急救,不過基本的醫學知識還是知道的。
所以雖然非常記挂着at這一個隊友的安危,也沒有貿然的圍過去,給黑中醫和老七兩人的搶救,制造着更多的麻煩。
畢竟在當前的糟糕環境下,萬一造成了感染完全是緻命的。
所以胡彪在深呼吸了一口氣之後,開始和娜塔莎這一個友軍戰隊的指揮官,開始清點着at和馬恩·布托兩人,冒死攜帶上來的物資。
其中包括了,一個有些變形、漏水的水桶一個。
到了現在這一刻,這一個原本有着15升容量的水桶中,還有着大概三分之一、5升水的樣子。
不知道它在被帶過來的時候,誰的血滲透了進去,所以這5升水看起來有着淡淡的血紅色。
另外還有一個1立方的空間戒指,還有一個行李箱大小的空間腰帶。
這兩件空間裝備,都是毛子戰隊的那位瑪裏安醫生,在爲馬恩·布拖開始正式治療之前,從其身上取下來的。
這兩件空間裝備裏的東西,也是本次不記的大頭。
兩者加起來的話,裏面有着200升清水,一小桶10升的酒精,40罐國内自産的豬肉罐頭。
以及7.62毫米口徑子彈1萬發,12.7毫米口徑子彈2000發,還有一些木柄手榴彈、tnt炸藥包這些。
總之,在看到了這些東西之後。
胡彪和娜塔莎兩人忍不住就此對視了一眼,都能看到了對方眼中,那一個如釋重負的表情來。
食物和彈藥這些倒也是罷了,他們雖然因爲一些計劃,在系統點數上已經比較的緊張,但還勉強能夠湊出兌換的點數。
但是其中的那些清水和酒精,不僅是系統商城暫時的無法兌換,而且完全是能夠起到一些關鍵的作用。
到了現在爲止,坑道中算上了重傷員也隻有130人左右的規模,一共205升左右的水,隻要稍微的節省一點,就足夠他們一直喝到16号任務結束的時候了。
至于那些酒精,爲什麽也是相當的重要?
特麽!胡彪算是真正知道了,22世紀的毛子,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神奇生物。
在最近這兩天的時間裏,因爲随身攜帶的一點伏特加被喝完了之後,毛子戰隊衆人的實際表現,也不能說就像是沒有了白面的瘾君子一樣,那叫一個要死要活的。
并且不是沒有酒喝之後,連仗也不會打了。
這些貨色們該打仗、打仗,該搶修坑道和工事的時候,也沒有如何的嚴重拉垮;但是看起來怎麽說了?一個個有點焉了吧唧的,看着都有點愁人。
所以說,有了這10升的高度酒精之後,完全能解決後續的一些問題。
反正大牲口一般的貨色,絕對不會因爲喝兌水酒精的事情,直接的将自己給喝死了。
因此别看at和馬恩·布拖兩人,帶上來的東西數量不算太多,但是已經從根本性的解決了陣地上一些最關鍵的問題。
不過明明有了這麽多飲用水後,胡彪卻沒有選擇趕緊來上一口。
哪怕他完全有着足夠信心,能像是一頭渴急了的大牲口一般,一口氣将那變形水桶中的5升血水,一口氣的全部給幹掉。
坑道中的其他人也沒有吆喝着,趕緊讓他們來上一口,好緩解一下那種到了骨頭裏的幹渴感覺。
主要是他們現在更關心的,是兩位爲他們送上這些救命物資的人員,現在的情況如何了?
于是,在這樣的等待之中,毛子戰隊的醫生瑪裏安率先從一處用幾塊白布,臨時隔出來的一個治療室中走出來。
感受到了衆人期待的眼神之後,立刻用着本次任務中系統算是臨時附送的華語,開口說了起來:
“大家不用擔心,馬恩·布拖指揮官的運氣不錯。
有着一枚彈片紮進了他的腦殼裏,隻差一點就能讓他挂掉了;現在的話,因爲壓迫住了一些神經,沒有辦法在當前的條件下取出來。
所以經過了我的處理後,他死是不會死了,算是一個嶄新的植物人吧?”
在這樣的一個說法之下,胡彪等人無語了起來。
主要是這話聽起來,雖然是紮心了一些,但是真要計較起來沒有一點毛病;因爲就算成爲了一個植物人,最少也是活着不是。
比起了聯合郭軍一方,那些被團滅的戰隊總要好很多吧?最少回去之後,系統應該能幫忙治療回來。
想到了這樣一點之後,胡彪等人的心情立刻放松了好些。
爲此他們帶着期待,繼續看向了黑中醫和老七等人,當前忙活着的另外一間手術室。
甚至做好了準備,讓所有o型血的人員在等到了命令之後,一人抽半斤血出來給at進行輸血。
大約在五分鍾之後,老七帶着一臉的沮喪走了出來。
僅僅是看到了這樣的一幕,胡彪等人的心中就是‘咯噔~’了一下,隐隐感覺到了情況很有一點不妙。
果然,當黑中醫随後走出來之後,開口就是一個巨大的壞消息:
“因爲失血過多、傷勢過重,at等不到我們輸血就已經犧牲了,連遺言都沒有來及說完~”
聽到了這樣的一句,胡彪衆人紛紛都是長歎了一口氣;不過若僅僅是這樣的話,他們還能頂得住。
畢竟隊友在眼前戰死的事情,他們早就習慣了。
一般情況他們在感歎了一會後,都能及時的調整好自己的心情,解下來該若何就如何。
問題是今天的情況有些不同,黑中醫在想起了什麽之後,将自己的一隻手伸進了褲兜裏,掏出了一個蘋果。
對着胡彪遞送過來的同時,嘴裏說到:
“對了!這玩意據at說是在半路撿到的,你拿去處理了吧?”
有關于at在半路上,居然是撿到了一個蘋果的事情,其實胡彪并沒有感到太大的意外。
根據胡彪了解到的信息,尚且是去年高麗戰争剛剛開始的時候,煙台的群衆就爲前線精心挑選了10萬斤最好的大蘋果,無償的進行了捐贈。
他們期望着前現代的zy軍戰士們,吃了這些大蘋果之後,能好好的教訓一下那些洋鬼子們。
正常情況之下,蘋果就算是在冬天的氣溫下,也就隻能保存40天的時間。
自然是無法保存這麽久,一直到第二年2月份現在的這一個時候,而且還是被運送到了這麽前線的地方。
可是當老楊同志等五人小組,神奇的出現後。
當時了解到了這一個情況的老楊同志,不過是順手的拿出了一些簡易的保鮮劑技術,就讓這一批蘋果在經過了藥水清洗後,存放時間最少翻倍。
而大忽悠的各種努力,也是讓zy軍的後勤運送能力,大大的增加了一番。
可以将更多的物資,運送到了前線這裏。
最終在數天之前的時候,就有着一批的煙台大蘋果,冒着聯合郭空軍的狂轟濫炸,運送到了漢*江南岸這裏。
因爲數量不多的原因,獨立坦克僅僅分到了其中的一筐。
那一筐誘人的大蘋果,山下的陳營長等人可是一口都沒有舍得吃,當天晚上就連同着一些清水、彈藥,往着350.3高地上運送了過來。
結果就在當天晚上,由一個班戰士組成的運輸小隊,全部都是因爲飽和式的炮擊,全部倒在了那一塊山間的開闊地上。
那麽想必這一個也就是小學生拳頭大小,表皮上不但撞壞了一些,還有着明顯血迹的大蘋果,就是那一筐中的幸存者了。
接過了蘋果之後,胡彪順手就擡起了髒兮兮的衣袖,将上面的血迹給抹掉了;不知道是不是沒有抹幹淨的原因,這一個蘋果看起來是那麽的誘人。
然後胡彪腦殼轉了一圈之後,算是有了主意。
走到了當前正依靠在牆壁上,渾身多處用着紗布包裹着的曹營長,也就是350.3高地最初守軍的指揮官邊上。
嘴裏小聲的說到:“曹營長,你現在感覺好一點了沒有?來吃個蘋果補充一下營養。”
之所以在二十幾個重傷員中,選擇了讓曹營長吃這一個蘋果。
絕對不是因爲他身上的職務,而是在最近幾天的時間裏,胡彪等人知道這麽一個不到30歲的漢子。
不但是父母早亡,打小被一個寡嫂拉扯成人,絕對算是一個苦命人。
更是如果不是這麽一場戰争的話,這一個吃了半輩子苦的男人,現在都已經結婚了;并且有着一份穩定、體面的工作,一個溫柔的妻子。
那是一個被曹營長,這種糙老爺們說起的時候,都會是一臉溫柔的女子。
據說一直都在等着曹營長回去,兩人就可以結婚了。
問題是,以曹營長在昨天戰鬥中受到的嚴重傷勢,按照黑中醫的判斷,他應該是沒有辦法回去結婚了。
所以在這樣的一個時候,胡彪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對方犧牲之前,讓其吃個蘋果罷了。
但是面對着胡彪的好意,曹營長開口後隻有真心實意的一句:
“給戰士們吃吧,我的情況我心裏有數,就不浪費了。”
見到了曹營長一臉堅定的拒絕,胡彪也沒有如何的反對;而是嘴裏叫出了一句‘麻杆’後,将蘋果對着寒霜個人扔了過去。
原本寒霜正拿着步話機,用着一口唐山話與瘋狗聯絡着,想要問清楚今晚行動人員的細節。
結果不知道怎麽了,步話機中一直都隻有電流聲。
同時因爲長時間的沒喝水,寒霜這貨的臉上全是黑乎乎的灰塵,眼睛裏全是血絲,嘴唇上滿是裂開的口子。
在不斷呼叫的過程中因爲說話太多,聲音更是沙啞到了極點。
所以在接到了蘋果之後,這貨的眼神立刻就是閃亮了起來;隻是他在将果放到嘴邊的時候,終于是反應了過來。
艱難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後,嘴裏叫着一聲‘倉管’的同時,将手裏的蘋果又扔了出去。
同時在嘴裏,也沒有忘記來上一句調侃:
“倉管,這蘋果還是你吃了補充一下營養吧,不然還跟我們吹什麽2.0以上的視力了;每天你眼眶上挂着的眼屎那麽多,看起來吓人的厲害~”
接到了蘋果之後,倉管嘴裏在微微的張合之下,也不知道罵出了一句什麽。
但是他信手,就将蘋果塞到了一旁的老黑手裏。
明明是一個蘋果,還是無比美味的美食,老黑拿到了手裏之後,卻像是一個燙手山芋一樣,又扔到了娜塔莎的手裏。
娜塔莎這一個毛妹子當時連想都沒有,就将其放到了胡彪手上。
見狀之下,胡彪開口說到:“行了!都别推辭了,一人咬一口,吃到哪裏是哪裏,沒吃到的同志也不要有情緒。”
話音落下後,主動的一口咬了下去。
然後,神奇的一個事情發生了。
當一個最多一百五六十克重的蘋果,在一百多人的手裏傳遞了一趟,最終又回到了胡彪手上的時候。
蘋果上隻有少掉了不多的一點蘋果皮,還是之前胡彪一口咬下去造成的。
頓時,在自己受傷、手下一個又一個戰死的過程中,都沒有哭過的胡彪指揮官大人,在這一刻淚如雨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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