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腦殼暈、眼睛發花、有着強烈惡心想吐的感覺。
在這樣的感覺之中,寒霜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反正寒霜覺得自己曾經在單位,因爲連續地加班了好些天之後,導緻腦溢血住院時的情況, 都遠遠比不上現在這麽糟糕。
沒辦法!這些各種的毛病和難受,都是給直接跑出來的。
現在的時間,已經是淩晨的3點07分了,還有不到5個小時任務期限就到了;至于到了這個時間點上,距離着三所裏還有多遠?寒霜根本就不知道還有多遠。
因爲在兩個小時之前的時候,胡彪那一個死撲街的嘴裏,都說着隻剩下20裏路了。
結果他像是一個沙雕一樣, ‘吭哧、吭哧~’之下又跑了何止20裏的路程, 連三所裏的影子都是沒有看到。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 倉管忍不住嘴裏問了一句:
“老胡,你小子之前不是說隻有20裏遠了麽,怎麽跑了這麽久還沒到;說句實話,到底特麽的還有多遠?”
“哦~我說的是20公裏,要麽應該是你聽錯了,要麽是當時我說錯了;不過沒有什麽關系,反正現在最多隻剩下20裏,大家加一把勁就到了。”
在詢問下胡彪的嘴裏,如此的說出了一句。
聲音落在了倉管等人的耳朵裏,嘶啞到了極點。
針對這樣一個扯淡的回答,衆人連吐槽和罵街的力氣都沒有了,唯有如同老牛一般粗重的喘氣聲響起。
所以,胡彪嘶啞到了極點的聲音,更沒有人關注上半點。
“有那力氣罵這個死撲街,還不如留下多跑兩步。”寒霜的心中, 是如此地想着。
可就在這樣的一個時候,‘噗通~’的一聲之下傳到了他的耳朵裏, 扭頭一看之後,發現是他身邊不遠位置上的楊仔,一頭就是栽倒在地。
肩膀上扛着的一個迫擊炮架子,因爲栽倒在地的動作,當即就是被甩出了老遠的距離,砸到了雪地上後,當即就是激蕩起來一團大大的雪花。
莫名之中,寒霜就是感到不對勁。
确實也是這樣,在寒霜的視線之中楊仔沒有立刻爬起來,而是一陣好像要将自己可憐的肺部,就此咳出來的劇烈咳嗽聲。
從埋住了楊仔的雪堆中傳遞了出來,讓人莫名地感到揪心。
“特麽!怎麽這麽多破事情。”嘴裏罵出了這樣的一句後,楊仔依然是掉頭向着身後十多米之外的楊仔跑去。
等到寒霜跑近了之後,立刻被眼前的一幕給吓壞了。
因爲楊仔的身體蜷縮着躺在了雪地上,臉色如同一旁積雪一般的蒼白;但是在這個小哥劇烈咳嗽中,卻是不斷将大口、大口地咳出了鮮血來。
對比起了楊仔蒼白的臉色,還有他身邊雪白的積雪,這些鮮血紅的是那樣刺眼。
“黑中醫、黑中醫, 你特麽趕緊過來救人啊~”寒霜在本能之中, 就這麽扯着嗓子大聲地叫了出來。
黑中醫在聽到了聲音之後,大概有着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就是趕了過來, 同時一起趕過來的還有胡彪。
這樣的速度,對于如今體力已經到了極限的衆人來說,其實已經很快了。
這樣一個速度貌似依然是太遲了一些,因爲到了現在這樣的一個時候,楊仔嘴裏劇烈的咳嗽已經平息了下來。
可惜的是,楊仔這個21歲的小哥,并不是已經緩過勁來了。
而是在吐出了太多的鮮血之後,他已經是蜷縮在那裏一動不動了;說句不是多麽合适的形容,那感覺就像是一條被凍死在野外的野狗一般。
摸了一下楊仔的脈搏、鼻息,以及翻開了眼皮之後,用手電筒看了一眼楊仔的瞳孔。
黑中醫用着平靜到可怕的語氣,嘴裏說了一句:“死了、跑死的。”
其實也不怪黑中醫,此刻的語氣中顯得是這麽平靜,甚至是可以說平靜到了非常冷酷的地步。
歸根結底,身爲戰隊目前公認的第一醫生,還有連隊中的衛生員,在今天晚上這麽短短的時間裏,他已經見識到了太多的慘劇,一一地在眼前上演。
以至于現在,都讓他整個的感情都麻木了一般。
比如說:之前還是在山區地形中,上山、下山這麽不斷前進的時候,一個志*願軍戰士因爲長時間的奔跑,精神和體力都是疲倦到了極點。
然後,居然在跑着跑着的時候,居然是就此睡着了。
一頭之下就是滑下了路邊的一處懸崖,連帶着身後用綁腿的帶子,連接在一起的其他兩名個菜鳥,也就是本次召喚過來的那一對農民工兄弟,一起都是掉落了懸崖。
當時的黑中醫原本出于本能,還想着下去救人的。
但是用着強光手電筒一照,發現已經不用這麽去做了。
因爲那三人的運氣非常不好,摔到了20米之下的一處亂石頭堆裏,當場三人就是全部摔到一片血肉模糊,已經不用去救治了。
而眼前楊仔這種吐血而死的情況,他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了。
他見過有着志願軍戰士,一邊跑、一邊在嘴裏吐血,跑着跑着就是一頭栽倒在地,當場就是迅速地死去了。
甚至從中醫學的專業角度,他可以确定這樣的一點。
偵察營這數百人,能跑到了當前的這一個地方,完全就是激發了身體的潛能,才是做到這樣神奇的一步。
正常的情況之下,這是人力根本無法辦到的事情。
但是,這不是什麽好事。
因爲從中醫學的辯證來說,他們這些人的身體因爲過度的消耗之下,已經是廢了,今後就是再怎麽努力地修養,那也是養不回來了。
一個個好好的大老爺們,一個個家庭的頂梁柱,會成爲幹不了重活的廢物。
當然這有着一個前提是,他們還能在這一次瘋狂的奔跑之後,幾乎立刻就會開始的殘酷戰鬥中,幸運活下來的話。
也許在後人說起三所裏的戰鬥時,都會驚歎于這樣一個晚上,這些人在14個小時裏,強行軍72.5公裏的戰争奇迹。
隻是他們哪裏又會知道,這是第113師的這麽多老爺們,基于心中的一個信念,豁出了一切跑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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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彪他們,沒有什麽時間掩埋一下迅速死去,連遺言都沒有交代一下楊仔。
正如他們根本沒有一點多餘的時間,去掩埋一下其他跑死、摔死的,其他志願軍戰士一樣。
又一次默默地歎氣後,胡彪轉身繼續前進了。
了不起,在路過一處積雪的時候,費力将其中那一個60毫米迫擊炮的架子,直接地扛在了自己的肩頭。
少了這麽一個玩意,金剛的迫擊炮依然能夠開火,但是準頭上可是差了好多。
而就在這樣一段功夫裏,黑中醫已經是追趕了上來,嘴裏開口後就是提出了一個建議:
“老胡,你看要不要這樣?
那些堅持不下去的隊員和戰士們,就讓他們停留下來休息算了,反正他們也跑不到地方了,何必枉送了性命。”
“不行。”胡彪的嘴裏,堅決地拒絕了起來。
黑中醫這樣的一個建議,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但是這種事情絕對不能開口子,有任何特殊的。
一旦知道了堅持不下去、就可以停下不跑了,那麽搞不好好多人心中憋着的一股勁就會卸了下來。
所以,一定不能開這個頭。
哪怕扛着一個平時輕飄飄的迫擊炮架子,現在卻像是扛着一座山的他,也不确定自己什麽時候,會猶如楊仔一樣一頭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