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離着目的地三所裏還有130裏的一個地方。
‘呸~’的一聲之中,維也納某醫院的外科醫生7,在重重地吐出了一口唾沫之後,感覺到了自己的嘴巴裏,那是說不出的寡淡無味了起來。
不管怎麽說,也是一個外科醫生的7,一些基本的生物常識還是知道的。
他知道這樣的一個情況,是人體在激動的運動中不斷出汗,因爲大量鹽分的流失,所導緻的一個正常情況。
解決的方式也很簡單,停下之後好好的休息一下,順帶着喝上一點淡鹽水補充一下電解質,最少還是溫熱的淡鹽水就好。
可是當前問題的關鍵是,現在他們連停下撒泡尿的功夫都沒有,哪裏有空停下好好休息一下。
至于溫熱的淡鹽水?扯淡了,哪有這麽一個條件。
如同沒得感情的機械一樣,7不斷的邁動着自己的雙腿,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已經跑了多久,跑出了多遠的距離。
也許能有20裏,又或者是15裏,甚至僅僅隻有10裏。
反正跟随着一馬當先的胡彪,他一直都是埋頭跑着,感覺一會是在費力上坡、一會又在一溜煙地下坡。
反正在當前起碼将近零下30氣溫中,硬是跑出了一身的汗水來。
這樣的情況,直到在發現眼前的道路越來越陡,忽然間他的腳底一滑,整個人像是一坨石頭一般,沿着陡峭的山勢這麽翻滾了下去。
連續的撞到了身後橙子和木匠,以及好幾個個志願軍戰士。
這些人也被撞倒在地,頓時一群人像是滾地葫蘆一樣翻滾了十幾米的距離,這才是停止了翻滾。
因爲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地面有着深深的積雪,7停下了翻滾之後身上感覺痛倒是不痛,但是心裏總感覺氣喘得厲害。
所以他躺在了地上的時候,信手在地上抓起了一把積雪,直接塞進了自己的嘴裏。
頓時在嘴巴一陣冰冷中,嘴巴裏那一種寡淡的感覺居然是好多了。
而在這一個時候,一個被他們撞到了志*願軍戰士,已經是從地面上爬了起來,向着他伸出了一隻手。
借着月光,7看清了向着自己伸手的人物,同樣是他們三排的。
那是一個面貌憨厚、三十歲出頭的漢子,平時都不怎麽喜歡說話,往往在中洲戰隊打鬧的時候,也就是想笑嘻嘻地看着他們。
具體的大名7已經是不記得了,隻記得被大家老是‘老歪把子’得這麽叫着。
被大家這麽叫着,據說是他手裏寶貝一般地一挺歪把子機槍,用的那叫一個可好了,指哪裏、打哪裏那一種。
抓住了對方的手,從地面積雪上用力一躍而起的時候,7的嘴裏說了一句:“同志,謝謝啊。”
“木事,大家都是同志嘛。”
帶着一口魯省的口音,老歪把子一臉憨厚地在嘴裏說到。
就在7打算說着更多一點什麽的時候,沖上最前面的胡彪聽到了身後的動靜,扭頭一看之後頓時皺起了眉頭。
才是在數分鍾之前,看了一眼地圖的他知道,本次這一場漫長的強行軍,其實才算是剛剛開始而已。
但是他們現在接下來需要面對的,是連續的三座大山需要翻越。
這三座的山勢相當陡峭,再加上了在地面有着一層厚厚積雪的情況之下,根本不知道雪下面是什麽,有沒有一個坑這些。
因此在爬山的時候滑倒在地,根本就是再過于正常不過的事情。
問題是在14個小時的時間裏,要強行軍145裏的路程,正常情況之下都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所以他們在有限的時間裏,更不可能繞路了,隻能是用最直線的距離通過。
想到了這樣的一點之後,胡彪的嘴裏咆哮了起來:
“大家數人爲一組,用綁腿互相之間将身體連上,一旦發現有人摔倒的時候,立刻給我死死地拉住了。”
在這樣的一個命令之下,衆人紛紛的用着綁腿忙活了起來。
谷鴐
說起來也是巧合,7、橙子、技師這三個戰隊的菜鳥,加上了老歪把子等3個志願軍戰死,一共是6人綁在了一起。
在忙活之中的短短一兩分鍾時間裏,7感覺自己淩亂的氣息平和了一些。
可惜的是在這樣一個時候,他們那一個死撲街的指揮官胡彪,嘴裏又一次大聲地吆喝起來:“都别停下,跑起來。”
講真!在這一刻之中,7真想用自己已經穿了一個月的襪子,塞進胡彪的那一張嘴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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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師、跑起來的不要将嘴巴張那麽大,不然你這樣對肺部的壓力很大;記住用鼻子呼吸,每次用鼻子吸氣的時候記得用步伐配合一下,吸一口氣之後跑兩三步……”
在技師的耳邊,響起了橙子說出的一串提示聲。
不得不說,對比起了他和7兩人,橙子這一個曾經的郭嘉二級運動員,在強行軍的過程之中,表現得好上了太多。
最少是沒有像他們兩人這樣,現在因爲長時間的跑動,胸腔起伏的像是一個風箱一般。
橙子看起來好多了不說,還不斷地在嘴裏開口出聲,告訴他們一些更爲科學的跑步小技巧。
可惜的是,有關于以上的科學跑步方式。
技師進行了一番嘗試之後,還是無奈地發現一點:覺得隻有張開嘴大聲地呼吸,才能讓自己可憐的肺部中舒服一些。
最終,在感覺自己雙腿越來越重的時候,技師也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麽,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不能老是想着已經跑了多遠、還有多遠才能到,不然真的是跑不下去了。
爲此他幹脆開口,氣喘籲籲的對着身前位置上,用綁腿帶連着的老歪把子問了起來:“老歪把子大哥,你成家了沒有?”
“當然成家了。”同樣是有些喘的老歪把子聞言後,嘴裏是如此地回答了起來。
接着,如同是想到了什麽開心的事情一樣,連聲音都是充滿了喜悅之意:“不僅成家,我現在都是兩個娃他爹了。
我是民國二十八年,參加了的部隊。
當時大小子都有2歲多了,二娃也在孩子他娘的肚子裏懷着;不過一聽說是打鬼子的部隊要人,俺媳婦還是撺掇着我參軍了。
她說了,隻要俺好好的打鬼子,家裏一切都有她,她就是要飯、也不會讓孩子餓着。
結果打了五年、從魯省打到了東北,鬼子終于是投降之後,我就準備退伍回家了的;可是光頭不又出來瞎折騰麽,結果又是打了好些年的仗。
前前後後,這麽一出來就是十年的時間。
還是今年上半年,俺才退伍回到了魯省老家,那時候大小子都12歲,快到我脖子高了,二娃也是一個壯實的小子,長得虎頭虎腦的。
另外郭嘉也給我們家分了八畝地、一頭騾子。
從大青的道光皇帝開始,俺們家都是地主家的佃戶,哪裏有着屬于自己的地;反正能過上這種日子,這輩子都算知足了~”
所謂人類的喜悅都是相通的,聽到了這些内容之後,技師甚至覺得自己腳下的步子都輕快了一些。
爲了老歪把子,這些人平凡的小幸福感到開心和喜悅。
但是在随後,心中又在想到了什麽之後,又繼續地問出了一句:“老歪把子大哥,那通知你重新入伍的時候,你就沒有什麽怨言?”
“哪能了,我可是自己聽到了消息之後,主動回老部隊要求入伍的。
因爲俺媳婦又說了,不打走山姆大叔家這些西洋鬼子,哪裏可以安心的在家種地,讓我打跑了這些西洋鬼子再回去。
還是那一句老話,家裏的一切她撐着。”
老歪把子嘴裏如此地說着,将一個有點怕老婆的老實農夫形象,無比清晰地展示在了技師、7、橙子幾個人的眼前。
一時間,讓他們有點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隻能是換了一個話題,聊着更多各自家鄉的種種了起來,在他們低聲的交談中,身上好像沒有那麽累了。
可關鍵的問題在于,這才是跑了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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