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這個中年的油膩男盡可能地放低了手腳上的動作,生怕驚動了身前地下室中的人員一般,輕手輕腳地離開了這裏。
他這樣的做法,并非在那一個地下室中,有着太多的德棍士兵埋伏。
而是他在那一個倒塌了一半,并且四處漏風的地下室中能夠看到。
在一堆小小的火堆旁,一對金發的姐弟蜷縮在邊上;大的姐姐大概在10歲左右,小的弟弟甚至隻有五歲的樣子。
僅僅是從他們的一臉菜色,還有被姐姐摟在懷中的弟弟,嘴裏不斷低聲喊着好餓這麽一點。
倉管就在瞬間之中,明白了眼前是什麽狀況。
無非是在這麽一場該死的戰争中,一對失去了親人的孤兒而已。
若是沒有什麽奇迹發生的話,他們會在這麽一場長達大半年時間的伏爾加格勒保衛戰中,猶如兩頭小獸一般無聲地死去。
在這麽一個過程中,以及悲劇一般的結局裏,沒有人會在乎他們。
又或者說,就是想要做點什麽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就像是此刻的倉管,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悄悄地離開,不因爲自己的出現而吓壞他們;至于救救他們的事情,怎麽救、又能救多少?
如今在偌大的一個城市中,這樣的例子太多了。
滞留在這座城市的60萬平民,在戰後最終隻有數千人活下來的結局;可以說每一個家庭,都是遭受了一場滅頂之災。
可就是在不斷地告訴自己,自己做法沒錯的時候。
一路向着後面,竊手竊腳退走的倉管心中依然是憋了一股,怎麽也說不出的憋屈感來;這樣的感覺,讓他非常地想要動手殺人……
就這樣,帶着滿腔的一股殺意。
倉管在一番的查找了之後,終于找到了一個合适的狙擊位:
一個由倒塌樓闆,被一根橫倒在地上的混凝土柱子支撐了起來;然後,構成一個讓他可以鑽進去的小洞。
而且隻要趴在裏面,視線也是相當得不錯;剛好将一處德棍營地的入口,還有入口前的馬路全部盡收眼底。
唯一的缺點就是,這麽一個小洞居然是兩頭通的那一種。
在方便了倉管可以随時逃走的同時,也能讓寒風因爲不斷的對流,迅速地帶走了他身上的體溫。
隻是爲了發洩心中的火焰,能殺死更多的德棍,倉管完全沒有去計較這麽一個缺點。
“好家夥!總算不用趴在了能凍死人的積雪上了。”
帶着這樣的一個苦中作樂慶幸,倉管手腳麻利地鑽進了其中;順帶用一塊破木闆,将身後位置上的洞口堵住。
想要徹底堵住所有風是不可能了,但是多少能暖和一些。
做好了這一切之後,倉管端起了自己的手裏的武器,對準了200來米左右距離上的德軍營地,開始耐心地等候起了可以動手的機會來。
而德棍所謂的營地,那裏原本是一個玻璃廠,現在大量幸存的廠房被德棍們占據下來。
晚上一般很少發起進攻,但是白天就以這裏爲出發基地,對着拖拉機廠開始攻擊。
一旦是進入了這麽一個狀态,倉管就像是一個耐心的獵手一樣,等待着獵物出現成爲了他心中唯一的想法。
哪怕在這麽一個過程中,一直‘嗖嗖~’的都往衣服裏灌着寒風。
還有因爲不斷丢失體溫後,逐漸變得冰冷的身體、有些僵硬的手指這些,似乎對于他沒有了任何影響。
如同一個木頭人一樣,開始一動不動的等候了起來。
就這樣,5分鍾、10分鍾、1個小時的時間就這麽過去了。
期間在其他更遠的一些區域中,倉管能聽到不斷有着清脆一兩聲的槍聲響起,讓他知道是其他隊員們動手了。
又或者,是德棍的士兵在對着拖拉機廠的守軍打黑槍。
但是看着從對面的一處機槍火力點中,偶爾探出頭看向了陣地外的德棍士兵,他卻是沒有一點動手的意思。
雖然倉管有着強烈的自信,在這樣的一個距離下,絕對能擊中目标。
開玩笑!身爲中洲戰隊當之無愧的主力狙擊手,今天特别想要殺人的倉管,他今晚一定要找個大魚才會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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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到了午夜12點的時候,趴在那裏仿佛是一個木頭人一般的倉管,鼻腔間的呼吸忽然就是有點急促了起來。
因爲熬到了現在這麽一個時候,他終于貌似等到了一條大魚。
一輛在漆黑夜色中亮着大燈的桶車,在這麽一個午夜時分,獨自一輛車毫無預兆地出現了。
更美妙的是,桶車在德軍營地前50米的位置上停下了。
主要的原因,還是司機不得不這麽做。
那是大概在半個多小時前的時候,一發從伏爾加河東岸的毛子炮兵陣地,招呼過來的一發炮彈落地了。
雖然因爲偏離了太多的位置,沒有給德軍造成什麽有效的殺傷,可卻是巧合地炸出了一個大坑,将路面給破壞了。
這麽三更半夜的時候,看樣子德棍的工兵也沒有來想要搶修的打算。
于是這一輛車上的德棍們,隻能是無奈的停在了距離自己老巢,也就是50來米的這麽一個位置上。
面對着近在咫尺的營地,車上的那些人員依然是非常的謹慎。
兩名手裏拿着MP40沖鋒槍的德棍士兵,先是小心地從車上下來了之後,端着槍向四周開始打量了起來。
如此的數分鍾之後,他們才是跑到了車門邊,用身體護衛着一個穿着體面大衣的德棍軍官下車了。
好家夥!僅僅是在這麽一個架勢,就知道這是一條大魚。
低于中校的級别,他都不好意思有着這麽大的一個排場;隻是他不知道的是,就這麽50米左右的路程就葬送了自己的小命。
深吸了一口氣的倉管,直接扣動了指尖的扳機。
‘呯~’的一聲清脆槍響之後,那位被擊中了大腿的軍官在一個踉跄間直接倒地。
當然,僅僅擊中了目标大腿的結果,并非是此刻手指都動麻的倉管打偏了,而是這貨有着一個更大的野心。
至于這樣的野心,會不會讓這位軍官逃走?不存在的。
在那位軍官倒下的一刻,身邊的兩名衛兵立刻是展現了極好的素質。
其中一人端着手裏的MP40沖鋒槍,對着倉管所隐匿的大緻方位就是拼命地掃射了起來,不求能擊斃對手,隻求争取一點更多的時間。
另一名衛兵,則是飛快地扶起了地面上軍官,試圖趁着這麽一個機會逃進營地。
甚至連車裏的一名司機,也是躲在了車門之後,對着這邊用着手裏的一支手槍,在胡亂的開火。
結果了?
那名火力壓制的衛兵,手上的一梭子子彈都沒打光,他就被倉管一槍擊中了腦殼。
接下來的時間裏,分别是躲在車門後的司機,以及那名跑過去救人的衛兵,也是分别的被倉管一一打死。
那一名大腿中槍的軍官,才是被帶着跑出了幾步,就又是一起倒在了地上。
然後,在這麽一個寒冷的夜色中,隻剩下了那麽一名軍官大人,嘴裏凄厲的慘叫傳出了老遠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