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如同惡魔般的呢喃,一聲聲回蕩在耳邊。
淩雪薇微微踉跄,腦子裏閃過一些零星的畫面,畫面中,她瘋狂吸着帝千絕的血,眼神空洞,神情恍惚,有鮮血從她嘴角滑落,暗紅妖異。
她就如同幹渴了許久行走在沙漠中的人,忽然看到綠洲,隻能憑本能瘋狂汲取着那甜美的甘霖。
等吸取夠後,她也昏迷過去,等再醒來,卻已經忘記了那記憶。
有好幾次,都是如此。
淩雪薇還想起來,在被囚禁的那些天,時不時的渾身無力,莫名燥熱,坐立不安……甚至會變得狂躁。
她爲何每每看到帝千絕,總有種異樣的感覺。
似乎是渴望着什麽……
原本忽略的細節,此刻無比清晰的全都串聯起來!原來,這是她毒發了!是她自己主動去吸食他的血!
“嗚!”
淩雪薇忽然捂住嘴,一股反胃感湧了出來,她不由幹嘔起來。
眼淚,湧出。
似乎是接受不了現實,淩雪薇整個人搖搖欲墜,她最接受不了的,是她自己主動渴望他的血。
在之前,她還冠冕堂皇地說着厭惡帝千絕的話,轉頭,卻變得不得不靠他的血才能活着。
呵,多諷刺啊。
淩雪薇捂住臉,低低笑了。
可笑着笑着,卻哭了。
帝千絕一怔,呆呆看着她無聲落淚的臉。
不知爲何,就好像被定在原地般。心口,仿佛被什麽重重敲了下!
所以當夜墨炎的攻勢到時,他根本沒反應過來,整個人被狠狠掃飛!
夜墨炎冰冷的眼,燃燒着足以燒盡一切的火焰。
萬古飛出,化作一道耀眼的光,沖破天際。
接着,化作無數璀璨的光,一點點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破魔杖。”
随着光點散落,空中的黑洞在逐漸縮小,仿佛是得到淨化般,最終消失在空中。
轟!
随着這一聲,漩渦消失,吸力也沒了!
那魔鲲發出一聲嘶吼,帶着不甘和憤怒,但最終還是不見了。
……
夜墨炎抱着淩雪薇緩緩落地,懷中的人一臉蒼白,脆弱的好像下一秒就會昏過去。
“主子!”
禾亂這時朝這邊奔來,看向他懷中,“夫人這是……”
夜墨炎抱着淩雪薇來到樹下,禾亂跟上,看着主子解下外袍披在夫人身上,将她輕柔放到樹下。
“主子您受傷了?”
禾亂驚呼,因爲之前的外袍是墨色,所以幾乎看不出什麽。直到除去外衣,禾亂才發現,主子的裏衣已經被血浸透!
聽到他受傷這句,淩雪薇有了反應。
她緩緩擡頭,定定看向夜墨炎。
夜墨炎在她面前蹲下,用幹淨的袖角,給她擦拭着臉上的血痕。
“傻瓜,怕什麽。”
夜墨炎語氣溫柔得讓淩雪薇想哭,她淚眼朦胧,看着那張俊美無比的面龐,隻覺得恍如隔世。
他們分開了十四天,可這十四天對她而言卻那麽漫長。她好擔心會見不到他,擔心他會出事……可爲什麽才見到就……
想到夜墨炎手上的傷,屍毒,帝千絕的那番話,淩雪薇就覺得太陽穴直抽……
啪!
“啊疼……”
淩雪薇捂着被夜墨炎彈到的腦門,皺着眉頭望他。
夜墨炎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還胡思亂想,嗯?”
淩雪薇揉着腦袋,垂眸。
夜墨炎歎了一口氣,撫摸她的臉,“你爲何總是這麽不聽話?薇兒,别再讓我擔驚受怕了。”
凝望着彼此,良久。
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
淩雪薇轉過頭,就看見不遠處帝千絕正走來,她身子陡然緊繃!
“倒是溫情脈脈啊。”
帝千絕嘲諷,夜墨炎起身,揮手間,一層光籠罩在她身上。
“阿炎你做什麽?”
淩雪薇拍打着光幕,可卻無濟于事。
這時,淩雪薇看到了夜墨炎方才所在的地面有一灘血迹,那猩紅的刺痛她的眼睛!
夜墨炎竟受了那麽重的傷嗎?
“夜墨炎别再打了!你受傷了!我們離開這好嗎?”
“這就心疼了?”
“你究竟要怎樣?!”淩雪薇紅着眼,心髒仿佛有東西堵着讓她呼吸不過來,幾欲崩潰。
“跟我走。”
夜墨炎萬古已出,“你、休、想。”
“呵,這麽快就忘了我說過的話了?她如今的身體,每兩日就需要飲血,沒了我,她會痛苦而死。你确定要帶她走?”
夜墨炎繃着的心弦斷了,閃身而上,一拳兇狠砸在他臉上!
沒有用萬古。
而是用拳頭!
似要将一直隐忍的怒火和殺意,全都發洩出來!
沒幾下,帝千絕臉上就滿是血。
但帝千絕并未還手。
“惱了?怒了?想殺了我?殺了我,她也會死。”
夜墨炎拳頭緊攥,停在他臉前未再落下。
“多久了?沒看到我們夜帝陛下如此失态的一面了?我以爲這些年過去,你早就榮辱不驚沒什麽能動搖你了呢。”
“你還是從前的樣子。”
夜墨炎聲若寒霜。
“絲毫沒變。”
“沒辦法,本性難移嘛。”
“你有什麽沖我來。”
“沖你來?哈哈哈,到現在你還不明白?英明神武的夜帝陛下,我們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爲她啊。”
淩雪薇眼眸一縮。
“還是你故意不想明白?”
帝千絕眯眼,“我們是對手,這麽多年,無論是在中土,還是神界,最了解你的,其實是我。我很清楚,你在想什麽。因爲我們……太像了。你不可能看不出來,我對她的心思。”
“當初,就連我都後知後覺,以爲對她不過是一時興趣。所以在那個時候,我成全了你們。可後來我發現,成人之美的事,不是我帝千絕的性格。想要的東西,我就一定要得到手,無論是這天下,還是……她。”
那雙銀瞳極深,當他認真盯着一人時,就像一頭鎖定了獵物的豹子,充滿壓迫感。
淩雪薇汗毛倒立,隻覺得渾身僵硬,無法動彈。
“所以啊,我們注定無法握手言和。隻要有她在,我們兩個就必須要死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