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炎視線落在封魔杵上,眼看着它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空中。
至此,影像結束。
眼前再次出現那三輪明月。
夜墨炎擡起頭,忽然發現,在虛空之上,隐約有透明的光幕波動。
一道光幕打在他身上,接着,七道虛影出現。
“你來了,天選之人。”
铮铮之聲,震蕩這個世界。
就連下方的枲華他們都聽見了。
在七人出現時,四周的一切仿佛按下了暫停鍵。風,雲,霧,所有生靈,全都停止。
衆人震驚望着空中泛着金光的巨大身影,猶如神佛降世,威嚴慈悲。
“老夫等你很久了……”
爲首的白須老者目光落在夜墨炎身上,似要穿透他,看進他内心。
“我們的時間不多,後來人,老夫知道你爲何來此。七千年前,我們耗盡最後一縷神識,制造這個幻象。就是爲了,能将此物交予天選之人。”
“您又怎知,我就是?”夜墨炎聲冷沉。
“是與不是,一試便知。”
話落,空中三輪月亮忽然發出耀眼光芒,很快,它化作一柄鐮刃,那是死亡之鐮。
猝不及防的事發生了!
那柄鐮刀忽然沖向夜墨炎,森森寒芒,攜着無盡的兇煞之氣!
那瞬間,仿佛千軍萬馬朝他奔襲而來!
那是,死神的氣息。
枲華他們都吓傻了,聲嘶力竭,“主子快閃開!!”
夜墨炎卻一動未動,仿佛沒聽見般。深邃的眸子望着那襲來的銀芒,直到它穿透他身體!
酒壑袖中的手緊攥,若細看,就連下巴都繃得很緊,顯示出此刻他有多緊張。
“主子!!”
枲華龇目欲裂,飛身就要沖過去,卻被他攔住,“别去。”
“尊老?”
老爺子沉沉盯着虛空,神情多了幾分他看不懂的晦暗。
“咦?快看!”身邊暗衛詫異之聲讓枲華回神。
他忙擡頭,就看原本穿透主子胸膛的鐮刃,緩緩消散,主子身上并未留一滴血。
怎麽回事?
莫非是幻覺?
“那是守護之刃,隻有真正經受考驗之人,才能淨化鐮刃……”此刻的尊老聲音帶着顫抖和激動。
“尊老您這是?”
尊老的反應讓衆人詫異,因爲他們從未見過如此激動的老爺子。
隻見老爺子整個身子都在顫抖,枲華不知該用什麽詞語來形容,似乎是卸下了什麽重擔,又似乎是在感慨……
酒壑熱淚盈眶,這麽多年,他的使命,終于完成了。
玄清門,當年師祖創建玄清門,就曾通過觀星占蔔,預言未來未來神界将會出現一場浩劫。黑暗降臨,生靈塗炭。面對強大的敵人,将會出現一位天選之人,改變世界。帶領衆人,度過此劫,重建新的秩序。
此人乃天之驕子,更是天選之人。
同時,也會是酒壑未來的徒兒。
師祖将此預言告訴他,殷殷叮囑後,就圓寂了。窺測天機,遭受反噬,無論何時,肆意窺探天機,皆有違天道秩序。
後來酒壑帶着這份重擔和囑托下了山,開始了他漫長的修行和尋找之路。
起初,酒壑以爲白輕水會是天選之子。
因爲他天姿卓越,才華斐然,是百年,不,千年難遇的天才。
就算是酒壑,見識過如此多驚才之人,也不由對白輕水起了恻隐之心。
他希望白輕水繼承玄清門衣缽,成爲一個真正爲天下蒼生考慮,能在未來,帶領人類闖過那場浩劫的天選之人。
所以,酒壑傾盡全部心力,教導白輕水。
或許是這份希冀,讓他更加嚴格要求白輕水,甚至幾乎到苛刻的地步。
哪怕當初,他偶然發現,這個徒弟并非表面看起來那般溫和良善,那眼中時而閃過的,是野心。
他也裝作視而不見。
可最終,因爲他的“私心”釀成大錯。
在後來,白輕水逐漸顯露出邪惡本性,酒壑終于無法騙自己。自私自利,歹毒涼薄,心狠手辣,爲達目的不擇手段,才是他真實模樣。
賀州城滅,數十萬無辜之人命喪他手,他幡然醒悟。
酒壑想彌補,可是一切,已經晚了。
不知不覺,這個徒兒已經變得太過強大,強大到他已無法掌控。
但其實,酒壑内心深處一直都知道,是自己舍不得。
白輕水是他從小帶到大的,他們師徒相處了數百年,酒壑雖對這個徒弟嚴苛,但卻将他視若親子。
就算日後蒼鴻破入門,也從未越過他。
所以,在那場跟白輕水決絕的戰鬥中,酒壑故意放走了他。
酒壑這一生,坦坦蕩蕩,恣意潇灑。而唯有在這孽徒身上,一再優柔寡斷,最終釀成大錯。
那孽障以上萬生靈爲祭,召回邪神,導緻整個神界生靈塗炭,數以萬計的無辜之人喪命。
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酒壑背負着這份懊悔和罪惡感,一直到現在。多少個日夜,他都在懊悔。他覺得,是因爲自己,才造成如今這個局面。
好在,他找到了夜墨炎。這讓他死寂的心,重新看到希望。
這次,酒壑肯定,夜墨炎就是天選之人。
他悉心地教導和栽培夜墨炎,夜墨炎也如他期許那般很出色。
但是關于天選之子,他也隻是聽師祖提起過,想要驗證究竟究竟真實與否……
守護之刃。
隻有真正的天選之子,守護之刃穿身,才會完好無損。否則,便是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所以,這次的南亭九州之行,酒壑一方面希望夜墨炎能來,一方面,又不希望。
如此艱難的心境,卻無法對外人道之。
直到目睹他安然無恙……
這延續了千年的使命,終于完成。
一時間,就算是冷靜如酒壑,也無法抑制激動的心情。
“果然是你。”
虛空之中,七神看到守護刃之光萦繞夜墨炎周身,逐漸化爲一柄權杖,聲音終于有了波動。
“孩子,接住它。”
幽幽浩然之聲回蕩天地,帶着一股莫名的虔誠和信服力。
夜墨炎不由自主伸出手,面前是柄通體雪白的權杖,觸手冰涼,沒有華麗的紋路,簡約至極。卻透着一種歲月的沉澱洗禮,古樸厚重,尊貴威嚴。